听得渺渺人声顾小雨微一愣神,怔怔望去只见眼前云雾缭绕若隐若现似有个宽胖身影,迷迷间好难辨认仿佛思绪也被寒气结成了霜雾,飘散难聚,脑中茫茫一片。
胖子见她这般模样一阵讶然,扇开周身的水雾随即负手憨憨笑道:“小仙子近来安好否?本少好生挂念,可有话诉与我知啊?”
顾小雨听得浑身一震,似才认出来人,惊叫道:“死胖子?!你你怎么在这?!”像是见了恶鬼,她收脚急退,却被灌丛一绊跌靠到在身后树下,急道:“你来干什么?!”
胖子有些莫名其妙,挑眉道:“你杀人在先,眼下本少可是在救人。你这般怕我作甚?”
顾小雨这才想起南若修,转眼看去,只见他体外冰层已化衣衫尽湿,一人将其搂靠在膝掌按其胸,朝他缓缓地渡着真气,却是苏流正在竭力救治。
胖子侧眼微扫,懒懒道:“小仙子宅心仁厚,出手仁慈,这小子还死不了,放心罢!”
顾小雨哪曾想南若修取下额带竟付出如此代价,更没想到自己被霜景所迷全然忽略了他,一时悔恨交织,贝齿紧咬,眼眶已浸得晶晶莹莹,只觉心中难受至极。
这时苏流抬头道:“公子,他寒气入肺暖玉压制不及,恐怕要落下极重的病根。”
“可伤及性命?”胖子淡淡问道。
苏流摇头道:“性命无碍,不过今后只能闭卧温室。”
胖子瞥了眼南若修,摆手道:“那便不用管了!”
苏流点点头,看了看怀中人,叹了口气便将他轻轻放下。
“不行!”顾小雨突然吼道,“他不能这样!你你必须治好他!必须治好他!”
二人一怔,胖子待要开口却见她缓缓蹲下身子“呜呜”哭了起来,一面仍旧抽泣道:“都是我不好……你……你必须治好他!”
“这……你这又是作甚?!又杀又治,本少救他性命已是发了大善!你还要如何?!”胖子被她一闹也有些恼了,不知她言语之中是何道理。
“我没有要杀他!我没有!”顾小雨激闹着一下站了起来,一副俏容哭得梨花带雨,哀怜地望着胖子,泣道:“我不是存心的……我没有……你一定要治好他,胖……鸣鸣公子,你一定要治好他!”
胖子惊异地上下打量着她,双眼左鼓右斜抖得眉毛一翘一搭的,咦道:“奇了怪了,你怎知我就能治?!”
顾小雨却似全没听见,自顾自地不断重复说着。
“公子?”苏流看得也心有不忍。
胖子又气又恼,眼珠骨溜乱转不住地四下狠瞪着,半晌,猛一跺脚,卷起袖口转身一拳轰向苏流,将手腕递到他面前。
片刻后,胖子捂着左腕转头怒道:“别哭了!这臭小子没事了!奶奶的……本少倒了八辈子霉……”
顾小雨急忙抬眼望去,见南若修虽仍昏迷不醒,但面色红润胸口自然地起伏着,显然已无大碍。她只觉周身一松,泪眼顿止,娇躯一抽一抽地说不出话来。
胖子喝骂一阵,艰难地撑起身来走到她身前,说道:“这小子命拣回来了,你也别闹了行么?劳烦小仙子去唤人将他抬离本少。告知孟仙子,今夜三更本少上门拜访!”
子初时分,两团黑影悄无声息地蹿到了花阁外,“叮叮”叩响了铜环,哪知宅门未栓一推便开,黑影遂探身钻了进去。
花圃异香飘漫,秀阁灯火通明楼门大开,青叶楼二女已闲坐堂中静候多时了。二影慢步走进大堂,现出身形,却是苏流与来玉二人。
顾小雨疑道:“怎么就你们两个?他人呢?”
“小仙子莫急,本少在此!”胖子答道,竟是从苏流背上坠了下来。原来他自知行动不捷便让苏流驼了自己,以免坏事。
顾小雨见他如此出现似吃了一惊,瞬又想起了南华殿外之事,竟不知再如何与他说话,只得急忙地下头去,双腮渐红。
孟菲芸自是已全然知晓了南若修受伤一事,无奈地看了眼师妹,起身朝胖子一礼,说道:“鄙师妹莽撞无知,今夜若无公子相助必已酿成大祸,公子此恩菲芸铭记在心,在此谢过了。”
胖子作势虚托,“呵呵”道:“小事,小事而已!仙子不用挂记在心。”
“于公子或是小事,但于青叶楼却是大事。若是南家继位者折于鄙师妹之手,那我姐妹此时便身陷绝境了。”孟菲芸说着瞥见胖子神色如常,知其已晓南若修身份,美目一弯,问道:“据菲芸所知,南若修体质奇寒大异常人,不知公子是如何化解这等小事的?”
胖子正扭头四处打望,似是没听得问话,“嗯嗯啊啊”地敷衍应着。
孟菲芸知他充愣便也不计较,笑道:“公子可是挂念慕妹妹?菲芸这便去唤她前来,想来此刻她还未歇下。”
“呃?!不不,不劳烦仙子!琴妹定已熟睡,就不扰她清梦了!这便就好……这便就好……呵呵……”胖子擦了擦冷汗,长吁口气。
孟菲寒颔首轻笑,请胖子入了座,因知他要来便使了法子让两个丫鬟昏睡去了,是以便亲自为他斟了盏浓茶,这才问道:“公子此时现身不知有何吩咐?可知晓眼下岛上之事?”
胖子捧茶饮了两口,点点头,道:“我等与晷木城之人入岛之时便让苏流前去打探,宴上之事都报于我知了。想不到破风这家伙竟早已来了,难怪流波城那么多人都寻不见他!放着手下在城里晃荡原来是迷惑众人,好个狡猾贼厮!”胖子似越说越来气,怒道:“悄声潜入南离,密会南家之人!居然还被奉为上宾!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外盗!家贼!本少定要将他们一锅端了!”
顾小雨被他吼声吓了一跳,抬头怯怯问道:“什么家贼?他们……偷你家东西了?!”
胖子气结,不知如何与她说,一口气窒得直翻眼。孟菲芸温声道:“公子莫恼。菲芸观之,破风修为甚高,不在小女子之下,且**二尊与其有何图谋尚未可知,若贸然动手恐怕……”
胖子摆摆手,摇头道:“本少也不是冲动之人,仙子大可放心。眼下最要紧的是探出龙蟮所在,将其取得!如此,南离之事自可瓦解。至于破风嘛,哼哼,即使杀之不得本少也定不会让他好过!”
孟菲芸听罢蹙眉,缓声道:“若夺得龙蟮便可化解此乱,想来破风也会知难而退,公子何必执着于此刻对付他?莫非,公子尚有……家将相助?”
胖子转头望了过来,已知她所谓“家将”何指,半晌,淡淡地摇摇头。
孟菲芸惑色更浓,却也不再戳破,转而问道:“公子心意既定必也有所决断,不知欲如何行事?”
胖子神色一肃,“咳咳”清了两嗓子,说道:“屠和尚已应承相助在下,这事想必仙子已有所料。此时他正与晷木城之人同宿客宅,明日他便会去找破风的麻烦。”
“屠和尚与破风有怨?”孟菲芸自是不知其中缘由,沉吟道:“屠和尚虽然名震西南,可对上破风……恐是凶多吉少,公子莫怪,菲芸也只是妄自揣测。”
胖子浑不在意,点头道:“仙子所言不虚,屠和尚确非破风对手,但二人既然有怨便让他去罢!况且,如今屠和尚功力已有精进,想来自保性命是无虞了。”
孟菲芸将信将疑,暗道:“屠和尚功力精进?数日之间如何能有精进?许是他又有什么手段,这也并非不可能……”想了片刻便罢,她也知此乃末节不必多问,问道:“破风被人相缠,公子又欲如何夺得龙蟮?”
胖子缓缓起身,决然道:“搜岛!硬抢!”
孟菲芸听得一惊,也站起身来,说道:“传说龙蟮不过一尺长短,其首似龙,身细如蟮。南离岛东西两岸相隔十数里,南北两端更有近三十里之距。公子要如何一天之内在岛上寻得这尺长之物?!”微微一顿,又道:“莫非此物便是藏在群宅之中?”
见胖子不住地摇头孟菲芸不禁有些气恼,没想到此人竟想出这等无用的法子。
这时便听他悠悠道:“仙子未见过龙蟮自是有所不知。此物虽名中带‘蟮’,形也似‘蟮’,可习性与普通蛐蟮全然不同。”
见孟菲芸双眸微亮,胖子笑笑,续道:“一般蛐蟮白昼蛰居泥土洞穴,夜间始出翻土松壤,且有六畏,畏光震浸盐辣寒热。而这龙蟮虽也惧辣,可它毫不惧光震浸盐,只因它生于海中!雄蟮喜热,雌蟮亲寒。”
孟菲芸恍然,悟道:“原是如此!这般说来那南家也可以器皿将之藏于密室了?”
胖子摇头道:“非也,神物自有灵性。龙蟮性喜自由,即使困于池塘之地也会忧抑而死,是以南家必将其置于偌大湖中!”
“湖里?!”孟菲芸沉思片刻,道:“我三人已览过此岛,湖虽不多却也有五六处,皆是不大。这宅外之湖便其中之最了,可深浅难测,公子要如何搜寻?”
“这个……”胖子拖声迟疑着,看了看孟菲芸,一咬牙道:“不瞒仙子,在下确有一异禀,可于五百步内对龙蟮有所感应。”
孟菲芸大奇,叹道:“公子竟有这等天赋?!难怪,难怪公子就这般潜入南离,原来有此依仗!倒是菲芸多心了。”说着朝苏流二人瞅了瞅。
胖子似有些尴尬,讪讪道:“仙子过誉,这个……也算不得什么天赋依仗,倒像是……呵呵……”
看到孟菲芸疑惑地望来,他便打住了话头,转而问道:“不知这岛上的小湖分布于何处?”
孟菲芸知他不愿多讲也不再追问,细想片刻,说道:“除宅外大湖,丘顶处还有一小湖,可从南华殿侧而上,岛东南北各有一处。此外,客宅之侧尚有一泊,却是温湖,可不作探究了。”
胖子点点头,道:“来此之前在下已探过门外大湖,一无所得。是以明日便分探另外四湖。”说罢从苏流手中接过一个手指大小的红玉小瓶,把玩一番便递给孟菲芸,说道:“为求速决,我等须分头行事。仙子定要手持此瓶,若其无故发烫则龙蟮必在近处!”
孟菲芸将玉瓶轻轻捏在手中,细细打量一遍,似笑非笑地看着胖子道:“公子有心了,菲芸但有发现必定即刻告知。”
“哦?”胖子挑眉道:“龙蟮乃天地异宝,有诸多妙用。仙子若寻得自可取之而去,解了南离之乱在下感激不尽,又何必让在下前去?”
话中之意连顾小雨也听出些味道,不由恼道:“你什么意思?!我师姐会贪图那破东西?我们不过听师父吩咐才来的,谁稀罕和一群稀奇古怪的人抢东西了?!”
孟菲芸连声喝止,横了她一眼,转头道:“鸣公子,师妹言语失敬请勿见怪。但也如她所说,我等此来不过奉师尊之令,却是不会贪图外物。公子乃是同道是以相助,别无他心。”
胖子赧然,局促半晌站起身来,朝二女分别一礼,说道:“是在下多心了,仙子金口玉言在下自不敢再有疑虑。明日就有劳二位前往岛南小湖,东北两处在下自会亲往。就此告辞!”说罢一脚踹醒酣睡的来玉转身走去。
顾小雨见他说走就走不禁心里一急,恐是自己适才出言过重惹恼了他,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张口词穷,孟菲芸看在眼中只得无奈摇头。
这时,胖子走到门前又停了下来,顿了一顿忽地转身说道:“二位此番相助,无论结果如何,沧澜已记下此恩!”
第二日晨光初现时胖子三人便从余定等人所住的宅院悄悄溜出,一路望北而去。
才走得几步胖子就已气喘吁吁,只得又招来苏流让他负着前行。来玉跟在身侧一面快步跑着一面睡意朦胧地揉着双眼,瞥见自家主子也是一脸的倦怠,伏在苏流背上颠头晃脑的,便凑上前去问道:“少爷?少爷!原来您的床也是太硬么?小的还以为只有小的是,硌得腰疼,整晚不眠哪!”
胖子圆眼一瞪,甩手赏了他个耳刮子,怒道:“睡个屁!你这夯货,在花阁还睡得不够?!爷爷我才是一宿没合眼!”胖子骂着,扭头盯着渐渐远去的客宅,恨声道:“早知那秃驴疯成这样本少就下几斤迷药给他!耗了少爷整整一夜就是为了阻他去送死?!奶奶的,我也太心善了!”
这时苏流轻身跃起,脚尖“嗒嗒”两点蹿上了一道岩壁,站在边上静等着还在攀爬的来玉,趁机扭头道:“公子勿忧,昨夜拦他之时属下与他稍有交手,这和尚精进极快,那魔佛劲力愈发霸道,如今已不在属下之下了,遇上破风即使不能毫发无损但也定能逃得性命。”
“逃?!那秃驴的倔劲和你一般,他会逃?!”胖子冷哼着,问道:“那余定现修为如何?你可看出来了?”
苏流想了想,道:“余定功力本就夯实,前去晷木后应是历经不少厮杀,真气中像藏着一丝血腥疯狂之气,如今虽有精进但比之属下仍稍弱半筹。”
“嗯……半筹,你不可丢了本少颜面……”胖子喃声说着,渐渐沉沉睡去。
半多时辰后,三人已来到岛北,站在一片小丛边,坡下并非湖泊而是一片码头,正是南仲雨所言的岛北迎宾之处。等得片刻,树丛唰唰作响,钻出三个人来,却是乔四带着两名帮众,其中一个正是当日误会屠和尚的扛刀大汉。
见得胖子三人已等在前方乔四赶紧上前见过,拱手道:“公子恕罪,在下等人今日卯时才入岛,待南家将众家兄弟安置毕了这才赶来,途中……嘿嘿,途中差点迷路。”
胖子挥手不耐,扫了一眼,问道:“怎地不见冯二侠?若遇上阻拦你三个可能应付?!”
听他言语不屑,大汉粗声道:“邱某就只一身蛮劲,不是什么高手,但要杀猪也能剁得碎了!”说着挥了挥手中大刀,怒目瞪着胖子。
乔四大急,暗骂这鲁莽蛮子,赶紧躬身解释道:“邱兄弟性格直快,公子万勿介意!我等昨夜出海前突然被半月影煞杀上门来,也不知何故,他见人就杀却又不和我与师兄纠缠,兄弟们本就多被吕衡山所伤,被他趁机而入更是死伤大半,冯师兄气不过便一路追击,不慎中了一道半月影镖,现在客宅静养。”
胖子听得他们竟又被人杀上了门,对这群乌合之众更是失望至极,也不想再与之多说,抬手将有一个红玉小瓶扔了过去,吩咐了几句便打发他们前往岛东小湖,而自己三人则钻入林中寻北湖去了。
据孟菲芸所言岛北的小湖在树林西侧。三人穿过小林,不过片刻便见到一泊蓝汪汪的小湖,呈长条形,绕周约有四百步。胖子朝湖里打望一阵,只见清幽的水下密密麻麻地长着红红褐褐的藻类,扁长的柄叶随暗流柔荡着,像千万条触手一般欲要将人勾下去,胖子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稍稍后退几步。
苏流道:“公子,此湖看似不大但水中藻物甚多,深浅看之不清。请许属下下水一探,以属下之能,可潜至六十丈处,应能探清虚实。”
胖子深知苏流之能自然不疑有他,遂点头允了。苏流麻利地脱下外衣,却是内里已经着了一身鱼鳞水靠,结果红玉小瓶拽在手中随即微一凝息真气暗运,一层淡淡的蓝晕绕缠周身,带起丝丝潮汐之气,腾身一扑便钻进了湖里。
来玉呼喝着拖来一块大石,舞着两袖将之擦得溜净便谄谄笑着让主子坐着歇息。此时胖子也没了睡意,摸了把宽额仰头望了望,只见日头已渐渐升起,心中不由闪过一丝焦虑。四周静静悄悄,眼下尚早想来岛上众人尚未有动静,不过再晚些就难以预料了,诸宾各怀心思,谁知会遇上怎样的麻烦。
未过多久湖面波纹一荡,苏流便钻出了头来,朗声道:“禀公子,此湖深不过二十余丈,属下已尽探湖底,不见任何可疑物事。”
胖子暗急,但此情形也在意料之中,起身喝道:“上岸,去东面!”
三人稍作整顿遂往岛东赶去。胖子虽也有料南离不会随意搁置龙蟮,南家府宅四周乃是最可能之处,但他决心已下不敢稍有差错,誓要一一搜过才罢。且府宅之地昼夜尽是家将守卫,何时前往并无不同,是以才趁此时机先探岛周各处。
当三人奔至岛东已是过了辰时,苏流自是毫无倦色,但来玉早累得汗流浃背气喘不止,胖子从苏流背上跳下对其又是一阵老拳,这才急冲冲地往远处一道岩壁走去,岛东的小湖正掩在那之后。
刚绕过岩壁胖子便顿地刹住了脚步,却是瞧见三十丈外一汪小湖畔正有几道人影对峙着,依稀还听见阵阵痛苦的**传来,似已有人受伤。
这时苏流护到他身侧,低声道:“公子,看来乔四遇上麻烦了。那使刀的大汉轻伤无碍,但另一人已重伤难治。对方那三人也都有伤在身,此刻以二敌三,乔四有些不妙。”
胖子目现冷芒,道:“先看看来路,若要动手,不留活口!”
乔四恨恨盯着眼前三人不敢妄动,微微侧头对一旁邱姓大汉道:“邱兄弟,吴兄弟腑脏俱碎已活不成了,他怀中应还有百草门的还香丹,你赶紧服了调息!我先挡住这几人!”
“哈哈哈……乔四侠,何必还学人家重义?归元气宗不尽是猥琐卑鄙之徒吗?”对面一人忽地大笑起来,语调随即一寒,厉道:“当日你等残杀我青虹门百余弟子是如何猖狂?!我曾恨报仇无望,没想到今天你居然自投罗网,不好好的龟缩家里却偏要来此与风堂主作对!在下可不敢枉费了你这片苦心!”
他话音刚落对方已抢先攻来,实则乔四全然未听他废话,在其开口之初便暗聚真气,是以此时骤然而发。
归元气宗以罡气修为见长,或用空手或使兵器,皆可以独门内功运使如意,练到极处势如惊虹无坚不摧。此时乔四飙身飞冲,双掌并指如刀破空虚切,道道如刃罡劲急射三人。他蓄势已久是以初招威力极大,三人各自拔剑横挡竖劈,尤其先前那说话之人更是出手如风,一把铁剑将全身上下遮得滴水不进,虽未受伤可也被罡劲震得连连后退。而另外二人却差了一筹,尽管也将罡刃抵住大半,怎奈乔四发劲着实刁钻,两人下盘防之不及,腿部被割中数刀,身形一斜,随之肩部又再中招。
乔四身子瘦小可速度极快,眨眼功夫便闪到三人近前。可他并未冲上抢攻,却是左踏右跨变得飘忽不定。三人不料他作风陡变,仓促间凝聚的劲势发之无地,有恐他身法灵巧一旦有失便被他趁机抢攻,是以尽皆屏吸紧守。
那说话之人岂料以三敌一居然被如此压制,怒气攻心,双目急转盯准了乔四身影随即大喝一声挑剑急刺。乔四动作快极,侧身骤闪同时右掌倏拍,“叮”地一声脆响正正弹开了剑锋,剑气落空直冲,在地上戳了个细洞,而此时乔四借腰转之力突地闪到另一人身侧,变掌为爪,矮身急撕,正是其绝技“疯心撕罡”!
那人也正自全神防护,顿地绕腕旋剑直朝乔四十指切去,“叮叮叮叮”如雨打铁蕉,两人瞬间对碰十数下,这时先前刺剑之人已然夹击过来,剑势如电直奔乔四后颈,寒意临身,乔四将身一缩避了下去,匆忙间反掌一拂,劲风将其带得往另一人刺去,欲要让其自家相斗。哪知那人也似早有所料,左脚一刹即止住身形,手腕一缩右脚顶膝弹腿再攻向他,乔四急忙双掌叠挡,却骤觉真气不继掌上劲力发虚,而此时对方膝骨已至正正撞上他掌心,“嘣”地一声闷响乔四登时被巨力撞得横飞出去,跌在湖边,闷哼一声唇角已浸得殷红。
乔四以罡气抢攻在先,再以极速身法惑敌寻隙,最后又使出独门绝技对其强撼,连串应变招数尽显其老道经验,此法虽有奇效却极耗真气,若不能速战速决则力竭落败,但也唯有此法可暂令他以一敌三,为那使刀大汉争取些许调息时间。
然而争斗一启见血方收,对方丝毫不予他喘息之机,那人抬脚一跨便欺身近前,一线寒芒乍现和着清吟剑啸历历映入四瞳之中,乔四咬牙聚气却被一股撕肺之痛震得力散神衰。绝望之时,忽闻“呼呼”破空声逼耳愈近,一抹银光映亮二人侧脸,那人瞬时收剑侧挡,但觉手臂一震来物力道竟是奇大,随即翻腕急挑,剑锋一转一带将来物拨到上空,抬头望去却见是柄方头大刀。原来是那邱姓大汉眼见乔四形势危急,自己又援救不得便将随身兵刃掷过去。
青虹门三人霎时反应了过来,左侧戒守的那人提剑冲上就欲先解决了那大汉,忽地听得身后一道凄厉惨叫,顿身回看只见一个同门跪倒在地,右胸鲜血淋漓衣肉尽碎,隐见森森白骨!却是先前与乔四对招之人,盖因电光火石间不及细看,此时才骤然发觉自己已被“疯心撕罡”暗中穿透剑势破了护身气劲,右肋已然断裂,一呼过后颓然无力,如破漏的风箱般竭力抽吸着。
“嘿嘿……”乔四狞笑着挣扎起身,那为首之人气得目眦尽裂不由怒声大喝,手中长剑飞旋犹急绕如青风缠臂,发足一蹬直往他眉心钻去。另一人也不顾那受伤同门,提气腾跃攻向邱姓汉子。
一个受伤在身,一个调息未毕,面对青虹门强攻二人只有束手待毙。四人尽皆注目眼前却没察觉身侧的小湖无风起波,水纹荡荡而来,“咕咕”地气泡急冒,猝然浪涛大起!一道丈高水墙拍岸而立,携狂啸之势扑卷场中!
四人骇然神惊,一侧浪头跃过乔四朝为首那人猛推而去,另端则恰好避开大汉向对手碾压而来。青虹门二人猝不及防,再行变招已然不及只得就势硬撼。为首之人绷身疾钻,而另一人尚凌身半空无处借力便蜷身交臂。
潮声大作震得头晕耳痛,乔四二人紧守周身却还是被溅散的湖水淋得透了。狂狼一击而息,再看之时青虹门二人已二死一伤。
苏流从湖侧岩壁上飘身落下,向场中扫了一眼便超远处抱拳躬身。
此刻乔四明白过来,抬眼只见胖子正快步走近,忙拱手叫道:“多谢公子!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可胖子却对他毫不理睬,侧头瞥了瞥瘫软在地的青虹门为首之人,寒声道:“杀!”
话音刚落苏流已突现在侧,那人尚有残力,腰身一拱拼命翻起,长剑抡出一道弧芒朝苏流切下,怎料剑到半途顿时止住,却是被一双闪着蓝芒的肉掌夹在当中。苏流搓掌连拍不断迫近,断剑如碎纸般四下纷飞,那人被急轰的内劲震得七孔溅血,再行反击已是有心无力,恍惚间只见一只蓝掌盖面而来,而后耳中呼呼风声作响,最后一幕却是于半空见到自己无头之躯仰倒在地。
苏流面色煞白,只觉气息渐乱便赶紧运功调息,三五息之后才缓缓平复下来。左右看了两眼,见一人被拍压如饼,另一人胸碎如泥,这才抱拳道:“禀公子,青虹门三人均已伏诛。”
来玉从胖子身后探出头来,瞧见场中情形不禁两眼一翻,踉跄几步直作干呕。
胖子一脚将他蹬得远远的,转身点头,问道:“你可能再战?此后麻烦不少了!”
苏流坚定道:“属下可战!适才真气急耗,属下稍作调息即可。请公子放心!”
乔四也躬身上前,缓道:“在下亦可一战,只是……尚需些时间。”
这时那邱姓大汉走了过来,拾起地上的大刀,抱拳道:“两位救了在下,邱某谢过了!今日老子就豁了性命来报你这份恩情!”说罢又从怀中掏出几颗绿色小丸递给了苏乔二人,正是他搜来的还香丹。
胖子未睬他三人,迳自走到湖边看了看。此湖甚小,状如葫芦,绕周仅只百步,实乃一潭,但水质上佳,隐约可见潭底。
见此情景,胖子不用问也知了结果,无奈摇头叹气,回头望去,见三人正各自盘膝而坐,而来玉则有气无力的靠在岩壁下大口喘气,心中不由一躁。
不多时,苏流大好,刚起身却见一道绿影自半空蹿下,旋即跃身一揽将之抓住,摊手一看竟是只翠羽小雀,一惊之下急忙闪至胖子身边,将小雀递了过去。胖子正自烦躁,瞥了一眼却立马色变,凛声道:“青叶楼的翠雀!立即赶往岛南!乔四二人随后再到!”
;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