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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因祸得福汉王遇妃 穷途末路楚霸别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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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在尧帝时便叫做陶,西周时作为曹国的都城改名陶丘。后来宋国灭掉了曹国,陶丘就变了宋国的属地,仍然改回叫陶。齐愍王时,齐国空前强大,齐国垂涎于陶的富庶,兴兵灭宋,陶又归了齐国。齐愍王的嚣张引起了众诸侯的恐慌,由乐毅牵头,燕赵魏韩秦五国联兵伐齐,搞的齐国差点灭国。作为战利品,陶分给了秦国,成为秦国在东方的一块飞地。秦相魏冉把陶划为自己的封地,罢相之后在陶度过了他的余生。魏冉死后,陶被秦国收回置为陶郡。再后来秦魏交恶,在西边打不过秦国的魏国在东方找补了回来,陶又归了魏国。秦始皇一统天下之后,陶又回到秦国,也就是后来的秦朝。秦末乱起,陶也成了战场,项羽的叔叔项梁就在陶战死的。

    在陶城以东十里的地方,有一个小村落,叫做戚家寨,寨子旁边有一条曲曲弯弯的小路,和不远处的驰道相连通。这条驰道是秦朝东方的交通大动脉,也是世界上最早的铁路,从首都咸阳出函谷关,经由陶城直到成山头海边。公元前205年四月初夏,这正是牡丹花开的季节,火红的牡丹开遍了整个村落。只有小路边上的那家不同,他家的牡丹居然是金黄色,这都因为这家有一位很特别的姑娘,据相士说,她将来会嫁一个大大的贵人。这位姑娘叫做戚懿。不知道戚懿用了什么法子,原本只开红花的牡丹在她那里居然开起了金黄色的花朵。

    日暮黄昏,戚懿像往常一样侍弄着她的牡丹。马蹄声响,从大道上来了一个将军模样的人,胯下一匹火红的战马,手里提着宝剑,这剑足有三尺长,上面有两个篆字铭文:赤霄。他的盔甲凌乱,显然已是疲惫不堪,在经过戚家花园时竟自一头撞下马来,马匹停住,他挣扎着爬起,却无论如何也上不了他的战马(当时还没有马镫,骑士上马下马都要借助高台),无奈,他只好向戚懿求救:“救我!”如果是普通的姑娘,见到自己这副模样,早吓得躲起来了,而这个姑娘却是如此的镇定,她的神色分明是好奇而非恐惧,也许只有她才可以救自己。

    这时震天的脚步声远远的传来,正是这将军驰来的方向,戚懿没有辜负他的期望。戚懿先让他躲入自家的地窖,而后捡起马鞭,朝马屁股上来了一下,马儿会意,见主人无忧,自顾自的去了。戚懿也隐藏了起来。

    没有过多长时间,大批的人马奔驰而来,他们没有做任何的停留,就顺着马儿挑衅似的的嘶鸣声追下去了。待得人马去远,那将军才向她表明自己的身份:“我就是汉王刘邦。”

    话说秦朝末年,二世无道,赵高乱国,民不聊生。陈胜在大泽乡起义,打起兴复楚国的旗号,建立张楚政权。天下云集响应,各路豪杰并起,六国后代也乘机复国。各路义军各自为战,一盘散沙。后来陈胜战死,各路义军乱作一团,齐聚薛城商议对策。谋士范增向武信君项梁建议寻访楚国王室后人,以聚人心。就这样,已经沦为放牛郎的楚怀王的孙子熊心被找了出来,奉为楚王。由于楚人对怀王的怀念,仍称熊心为怀王。义军有了主心骨,节节胜利。项梁被胜利冲昏了头脑,自大轻敌,不久就在陶城被秦军攻杀,楚军退保彭城。秦军转而攻击赵国,赵国兵败,退保钜鹿。

    楚怀王熊心夺众将兵权,统一筹划,分兵两路。一路由卿子冠军宋义统领,北上救赵;另一路由沛公刘邦统领,西进攻秦。令众将结为兄弟,先入关中者王之。

    本来项梁的侄子鲁公项羽嚷嚷着要和刘邦带兵西进,进攻秦国,为叔父项梁报仇。但楚怀王熊心认为项羽此人过于残暴(此前项羽攻打襄城的时候,襄城人坚守不降,破城之后,项羽把他们统统活埋),如果让项羽去的话势必不利于关中的稳定。所以让项羽做宋义的副手,委派老成宽厚的沛公刘邦带兵攻秦。

    北上的部队来到钜鹿,项羽和宋义在战术上起了争执,项羽杀死宋义,自为上将军。而后率兵渡河,破釜沉舟,九战九捷,斩杀苏角,俘虏王离,秦朝大将涉间自杀。当时救赵的诸侯有十余家,但都慑于秦军兵威,不敢出战,瞪大双眼在壁垒上看秦楚交兵。项羽取胜之后,召见诸侯,诸侯膝行而前,莫敢仰视。从此项羽成了诸侯联军的首领。秦将章邯率兵投降,项羽把秦降兵二十余万尽数坑杀。

    当项羽率领诸侯联军进入关中时,刘邦已先到一步。按照约定,刘邦该为关中王,但慑于项羽的兵威,不得已让出关中。当初刘邦入关时,和关中父老约法三章,废除秦朝苛法,秦地迅速平定。项羽接手之后,屠咸阳,杀秦降王子婴,烧秦宫室,大火三月不灭。

    当项羽派人向楚怀王熊心请示时,怀王说按说好的办,也就是让刘邦做关中王。项羽勃然大怒,尊奉怀王为义帝,实则架空怀王。然后假借怀王的名义封十八家诸侯王,和众将瓜分天下。项羽自封西楚霸王,把巴蜀汉中的偏僻之地封给刘邦,称为汉王,说:“那片也在关内,也算关中。”把关中之地一分为三,封给投降的三个秦将,把刘邦堵在关内。然后携带掠夺来的珍宝美女东归。

    项羽把好地方都封给随他入关的众将,原来的诸侯王都赶到了偏远的地方,新旧诸侯互相攻打,很快天下大乱。汉王刘邦乘势而起,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还定三秦。大会诸侯于洛阳,新城三老董公告诉刘邦:“义帝被项羽杀害了。”于是刘邦嚎啕大哭,为义帝发丧,打起为义帝复仇的大旗,率领诸侯联军五十六万,浩浩荡荡杀奔项羽的都城彭城。

    当时项羽和齐国的田横正在城阳(今菏泽市胡集乡一带)相持不下,忙派手下第一猛将龙且(以前是第二,第一的英布被封为九江王,自立门户,龙且成了第一)率兵阻击。两军相遇于陶,龙且大败,刘邦高歌猛进,一举攻破项羽的都城彭城。

    正在刘邦坐在项羽的宫殿抱着项羽的美人喝着项羽的小酒大摆庆功宴的时候,项羽亲率本部精锐三万人兵临城下。五十多万对三万,结果是戏剧性的:刘邦大败,仅率数十骑仓皇而逃,连刘邦的老爸太公带刘邦的老婆吕雉统统被项羽捉了去。

    刘邦一路西逃,项羽在后紧追。好不容易逃到陶城附近,兜头碰上龙且的残部,大杀一阵,数十个保镖被杀的一个不剩。若不是赤霄剑削铁如泥,火龙驹追风驰电,刘邦差点饮恨当场。

    刘邦不敢再走大路,望小路而走。就这样在路过戚家寨时,刘邦摔下马来,被戚懿所救。刘邦惊魂稍定,打量着他的救命恩人——头上插着大大的金黄色牡丹的戚懿,一个古怪的念头涌上心头:我要她做我的皇后。

    刘邦向戚家的人表明了自己的来历,咬牙切齿地痛陈项羽的罪行:“当初我和项羽在义帝驾前结为兄弟,义帝说‘先入咸阳者王之’,本来是我先到的,项羽想要,我让了;后来项羽借义帝的名义把我封到偏远之地,我也忍了;没想到这个狗贼,居然残忍地杀害了义帝,是可忍孰不可忍。因此我大会诸侯,一夜之间得兵五十余万,攻破贼巢彭城。无奈项羽这厮贼炎正炙,大军受挫。连太公和夫人也为贼所虏,料来凶多吉少。且幸我大难不死,回去重整大军,再与项贼决胜负。项贼多行不义,必受天诛。”

    接着刘邦表达了他要娶戚懿的愿望,并许诺称帝之后立为皇后,把戚懿生的儿子立为太子,以报答戚家的救命之恩。戚家自是千肯万肯,当晚洞房花烛,戚懿为刘邦跳了一支她自创的舞蹈。

    这舞蹈有些来历。相传齐景公时,在齐国的宫殿来了一群漂亮的鸟儿,这群鸟儿来到殿前,伸开翅膀,蜷起一足,跳起了芭蕾。从来没有人见过这种鸟,问遍满朝文武,竟然无人能识。有人提议说:“鲁国的孔子是个圣人,无所不知,也许他会知道。”当时孔子正陪同鲁昭公在齐国做客,齐景公去问孔子,孔子说:“这种鸟儿叫做商羊,来自北海之滨,商羊起舞,定有大雨降临。应当马上疏浚沟渠,以防暴雨成灾。”齐景公连忙让人疏浚沟渠,不久果然天降大雨,一连下了很久,很多国家都暴雨成灾,只有齐国因为提前有所准备,没有受到太大损失。从此每逢久旱不雨,人们总要模仿商羊的动作翩翩起舞,以祈祷大雨的到来,称作商羊舞。

    曾几何时,在这一代的乡村流传着这样一个游戏:孩子们一腿后屈,一腿支地,跳跃前行。口中喊着不知始于何年何月的童谣:“格荡格荡秧秧,格荡姥娘庄上,姥娘不给饭吃,拾个羊屎蛋儿吃。”据说这格荡秧秧便是商羊舞的遗存了。好奇怪,姥娘怎么会不给饭吃呢?记得我的姥娘总是把我的碗堆得很满很满,“吃饱饱,长大个。”是她的口头禅。

    戚懿跳的舞蹈正是脱胎于商羊舞。古老的商羊舞虽然不像格荡秧秧那样简单,却也朴素古拙。而戚懿舞来却生出无数的变化来,华丽而繁复,折腰翘袖,婀娜多姿,看得刘邦如痴如醉。刘邦给这个舞蹈取名为“折腰翘袖舞”。由于这个舞蹈动作过于繁复,难度太大,当时没有一个人可以学会,戚懿去世以后,折腰翘袖舞也就失传了。

    火龙驹回来了,也为刘邦带来了他的残部已经撤退到下邑(今夏邑)的消息。刘邦带着戚懿来到下邑会合残部,退保荥阳。以后的很长时间内,刘邦和项羽就在荥阳和成皋一带来回拉锯。

    本来刘邦是打不过项羽的,幸好他有三个好帮手。韩信彭越和英布。在河北作战的大将军韩信把项羽的同盟军消灭殆尽。彭越则是游击战的祖宗,他的游击战是整建制的大兵团游击战,每当项羽把刘邦打得跑到函谷关上,不敢出来的时候,彭越就会在后方给他来那么一下,一气夺去项羽的十多座城池,使项羽不得不回过头来去打彭越,这时彭越却逃到黄河北岸,把抢来的粮食运给刘邦。而此时刘邦则卷土重来,把荥阳成皋以西的城池又给抢了去,项羽不得不回过头来再去打刘邦。身居淮南,背叛项羽的九江王英布也分担了项羽很多的精力和兵力。

    后来韩信平定齐地,对项羽的西楚形成直接威胁。形势对项羽越来越不利,于是项羽和刘邦议和,以鸿沟为界,中分天下。鸿沟以西属汉,鸿沟以东属楚,鸿沟就是后来象棋棋盘上的楚河汉界。项羽引兵东归,把俘虏的刘邦的父亲妻子都送了回来。刘邦也准备依约西行,这时他的谋士们对他说:“项羽提出议和说明他的粮食已经不多了,消灭项羽的时机到了。我们应该趁合约新订,项羽没有防备,一举消灭他。”

    于是刘邦撕毁合约,招呼韩信和彭越,给项羽最后的一击。刘邦追击项羽,结果却被项羽打得大败而回,因为韩信和彭越都借故按兵不动,刘邦自己根本不是项羽的对手。张良告诉刘邦说:“胜利就在眼前,韩信和彭越都还没有确定的封地,难怪他们不出力,只要主公能和他们共分天下,他们一定会出兵的。”刘邦就派人告诉韩信和彭越:灭楚之后,从陈往东一直到大海分给韩信,为齐王;睢阳以北至穀城分给彭越,为梁王。

    收到刘邦的分封通告,韩信和彭越果然出兵,把项羽围在垓下。英雄末路,重围之下项羽吟唱出了那首催人泪下的《垓下歌》:“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虞姬是项羽最爱的女人,走到哪里就把她带到哪里,即便是打仗也不例外。这一次,这个拔山扛鼎的汉子,第一次有了危机感,他甚至感觉到可能已经不能够再保护好自己心爱女人了!这种感觉让他很沮丧,他的歌声中满是无奈。虞姬也很悲伤,眼含热泪,起而舞剑,边舞边歌,唱道:“汉兵已略地,四方楚歌声。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歌罢,自刎身亡。这个女人,用自己的死来激发男人最后的斗志。掩埋完心爱的女人,项羽率部突围,他冲破汉军的重重阻拦,来到乌江边上。江面上已经有一条船在那里等他,过了乌江那里仍然是他项羽的地盘,缓过这一阵,他就可以卷土重来。不过项羽放弃了,心爱的女人死了,当年和他一起打天下的家乡子弟也死的一个不剩!他感受到了上天对他的召唤,他把最后一样宝贝——心爱的乌骓马交给了迎接他的人,就在乌江岸边自刎而死。

    关于这段历史,有另一个版本的传说。据传玉帝命赤帝祝融之子下界转世为刘邦,为天下之主。玄帝共工不服,也派他的儿子下界转世为项羽,和刘邦争夺天下。项羽属水,刘邦属火,水正克火,所以只要刘邦对上项羽必败无疑。秦属金,金生水,水泻金气,火能克金,所以项羽在反秦中大显威名,坑秦军二十余万,使秦朝元气大伤,但是入关中灭秦的却是刘邦而非项羽。同样蓬(彭越)英(英布)是草木之属,信(韩信)在五德中属土。水能生木,木耗水气,土能克水。所以彭越和英布把项羽搞的焦头烂额,最终韩信出马,把项羽逼死。没有这三个人,刘邦根本不是项羽的对手。据说项羽后来转世为关羽,替刘备管领荆州水师,水淹七军,逼得曹操差点迁都。

    却说项羽死后,诸侯齐聚陶城,共请刘邦即皇帝位。于是刘邦改陶城为定陶,在氾水北岸筑坛登基,开创了巍巍大汉朝。

    因为秦朝民间修史是被禁止的,而当时的交通也不发达,所以秦末战乱时代的历史都是汉朝建立以后才整理的,所以这段历史涉及到陶城的事件都是使用汉朝的叫法:定陶。并不能说明那个时候就已经叫定陶了。

    氾读泛,是泛的异体字。据说,陶朱公范蠡在这里定居后,附近的人大多受过他的恩惠。在他去世以后,人们为了纪念他,就把陶城附近的两条河分别命名为范水和朱水。许多年以后,范字去了草头,朱字添了水旁,这两条河的名字分别被写成氾水和洙水。这条洙水和孔夫子墓前的那条洙水是完全不同的两条河,但是由于孔夫子墓前那条洙水已经淤塞不通,淡出人们的视线,如今我们通常提到的洙水河就是指定陶附近的那条河。

    本来刘邦想把定陶作为都城的,这里交通便利,经济发达,离老家也近。但是刘邦的谋士提醒他说:“这一片儿已经许给了彭越,现在天下初定,变卦的话容易引起诸侯们的反对,不好收场。再加上这一带都是沃野平原,无险可守。相反关中有函谷关作为屏障,进可攻退可守,还是定都在关中稳妥些。”每次刘邦打不过项羽的时候,只要逃上函谷关,总能化险为夷,谋士的话打动了刘邦。于是就便宜了彭越,定陶就成了彭越旳梁国都城。而刘邦则把洛阳做为临时都城。半年以后,咸阳的未央宫落成,改咸阳为长安,长安就成了汉朝的首都。戚懿带着她的牡丹也来到了长安。

    项羽没有把刘邦的老婆吕雉杀掉,这一下打乱了刘邦的家庭。本来刘邦以为父亲妻子到了项羽手上一定会死掉的,所以才对戚懿做出了一系列的承诺。吕雉生还,使得这些承诺的基础已经不存在了。这让戚懿的地位很是尴尬,皇后没有了,太子也没有了。戚懿只剩下和刘邦哭闹,要她的皇后,要她的太子。皇后是没指望了,刘邦好几次要把太子换掉,都被大臣们给顶了回来。没办法,刘邦只好把吕雉扔在长安,自己经常带着戚懿到山东(崤山以东,原六国地区)巡视,算是对戚懿的安抚。

    这种安排使得吕雉有机会发展自己的势力。而戚懿除了刘邦的宠爱之外,她一无所有。刘邦死了,她的好日子也到了尽头。

    说到刘邦的死,不能不提提项羽。本来项羽当时可以渡过乌江,不必自杀的。用杜牧的话说:“江东子弟多才俊,卷土重来未可知。”但项羽却说:“天亡我,非战之罪也。”他还向他的部下做了展示,以证明是老天要灭他,并不是打仗打不过刘邦。当时项羽身边只剩下二十八骑,他们陷入了汉兵数千骑的包围圈。他带着他的部下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一个回合下来,仅以折损两骑的代价就斩汉军都尉一人骑兵近百。部下叹服,于是他自杀了。

    而刘邦则是受伤病发,医生说可以治,他破口大骂:“吾以布衣提三尺剑取天下,此非天命乎?命乃在天,虽扁鹊何益!”谢绝治疗,最终病死。两个人都是出于对天的敬畏而放弃生存的机会。天崇拜是全世界的共同崇拜,古今中外,概莫能外。

    刘邦去世以后,戚懿和她的儿子如意也都死了,死得很惨。戚懿的娘家人也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只剩下园中的牡丹开了又败,败了又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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