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哲几乎通宵没合眼,他把邵白的遗物仔细地翻检了一遍。邵白没有亲人,准确地说是在国内没有亲人,前妻和女儿都已移民去了加拿大。他留下的东西无人认领,生前用的办公桌也没安排人。组里的同事和他感情很深,除了定期擦拭办公桌,谁也不愿去动他的遗物,或者说谁也不愿去触动那份物是人非的伤感。
邵白的遗物简直比女人的内衣还干净,任何有价值的痕迹都没留下。以前马哲笑他像一个有变态洁癖的老太婆,总是不停地删除通话记录、手机短信诸如此类。有一次邵白用碎纸机销毁几页写满字的纸,马哲问那是什么,邵白说“哥销毁的不是笔记,而是过去的时光”。
其实马哲很理解邵白的这种行为。做为一个有着近二十年侦查经验的老公安,邵白知道通过人留下的物理痕迹,可以探知他们内心的秘密。邵白是一个不喜欢被别人了解的人,生前是这样,死后也是这样。
但是马哲还是发现了老朋友的隐密。他在邵白的电脑里找到了几个加密的视频。经过两个多小时的艰难解密和好得超乎寻常的运气,马哲终于打开了其中的一个。
画面极其不雅,就连马哲这样曾经沧海的高手也叹为观止。这段视频是邵白在黄色网站上下载的。可以想象,这是那个没有女人的血性汉子解决生理问题的唯一方式。马哲看着电脑里激烈的**场面,突然觉得邵白活得太可怜了。几乎已经记了哭是怎么回事的马哲,在得知邵白死讯之际没掉一滴眼泪,此刻却绷不住了,滚热的泪水夺眶而出。
等到马哲冷静下来,开始打印邮箱界面截图和邮件内容的时候,他觉得刚才的一幕好像是一个隐喻:在生命的狂欢面前,深刻地感受死亡的悲戚。
天色已经放亮。马哲把双腿搭上桌面,上半身蜷曲在坐椅里,身上盖着许婷给他买的夹克。他打算睡一会,但头脑中一片清明。他越想越觉得这件事说不出的诡异,一个快要死的人,发邮件给一个已经死的人,告诉他要用自己的死杀死另外一些人。
这样想了一会,马哲渐渐有些迷糊。头脑中装满关于生死的臆想,他觉得自己仿佛是这若幽若明的晨光中的一个孤独的灵魂,飘飘荡荡的,不知道从那里来,不知道向那里去,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
半睡半醒之际,马哲看见许婷地向他走过来,脸上笑嘻嘻的,没有一点生气的意思。他刚要说什么,忽然听到雄壮的音乐声响起。
电话是赵大雷打来的。“马仔,你在什么位置?”
“办公室。”马哲的睡意一扫而空。这个时间的电话,一定意味着突发事件。
“召集人手,马上赶到新兴小区7栋3单元601室。”赵大雷的声音急促有力,甚至带着一点兴奋。
马哲问:“什么情况?”
“这里了生了一起命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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