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哲不是故意骗姜聪，他本想直接去缉毒支队，转念想了想，去了陆宇的办公室。
陆宇看见马哲感到有些意外：“你怎么有空过来，案子办完了？晚上组织个场面如何？”
“找你有正事。晩上看情况吧，正好这几天缺钱用。”马哲道。
“狂得你，马仔今天你要是敢出来，我叫上绍峰和云明，让你输得找不着北。你到底啥事？”陆川和马哲是牌友，经常在一起打麻将。就一般情况而言，输得找不着北的是陆川。
马哲不搭理他的激将，“有一起交通肇事案，嫌疑人叫宋宝贵，是谁出的现场？”
“老尹和安平啊，怎么了？”
“死的是谁呀？”马哲问。
陆宇睁大眼睛，吃惊地看着他，半天没出声。
马哲被他的表情弄得一头雾水，指着自己的鼻子问：“你那么看我干什么，不会是我吧？”
“呸，呸，你这玩笑开得可真丧气。真没听说啊，袁霁轩！那可是亿万身家的大老板，交待在一个倒煤的小子手里了。”
“车上拉的是什么？”马哲前段时间查办“9﹒07”命案，忙得几乎不闻世事，但是袁霁轩出车祸的事他还是知道的。
“不是告诉你了吗，煤呀。唉你问这事干什么？”
“车上还发现别的了吗，比如毒品什么的？”马哲问。
“那可没听说，也不能吧。这姓宋的司机撞人后根本没跑，自己打110报的警。老尹他们赶到的时候，他就在现场。这要是车上有违禁物，还不早没影了。当然如果有，也可能临时处理了。”
马哲心里暗自叹息。从小的流浪生活和寄人篱下的处境，迫使他学会察言观色、明辨真伪的本领，逐渐几乎变成他自我保护的一种本能。当上刑警后，他把这种能力应用于审讯上，很少有犯罪嫌疑人骗得过他的眼睛。从内心讲，他相信张力平供述的是实话。对这个近乎愚鲁的痴心汉子，他有一种深切的同情，甚至莫名其妙地觉得自己和他原本就是同一类人。当然，马哲决不会徇情枉法，放松对他犯罪行为的侦查。但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即使犯点小忌讳，也会给他些人道关怀。比如说因为看到张力平十多个小时未吃东西而给他带的那只烧鸡。
张力平关于宋宝贵运输毒品的举报若是能够查实，就可以成为立功表现。这可是法定的从轻情节。但可惜的是，即便是真的，现在也无从证明了。
晚上没什么急事，赵大雷让大家回去休息。
后半夜三点，马哲的家里乌烟瘴气。四个人在牌桌上赌得昏天黑地。他们玩得很大，马哲赢得钱着实已经不少了。他打麻将从来不做弊，他靠的就是出神入化的牌技和似乎用不完的好运气，在赌场上很少失利，颇多斩获。他甚至曾找来法律和司法解释，对照查看自己是否已经构成赌博罪。
马哲打麻将的方式很特别，他抓够了牌也不捊，扫一眼后直接扣在桌面上。几轮后上家顾绍峰打出一个四条。“吃”！如钢琴家的手划过琴键，马哲的手从排成一排的麻将上划过，翻开第七张，一个三条；又划回第二张翻开，一个五条。然后摸起第十二张牌，看也不看，叫声“四万”,打了出去。
市一看所长杜云明常说马哲打麻将既不是为了赢钱也不是为了消遣，而是为了炫技。但是这次，明显是现大了，哥儿几个看着他刚刚打出的幺鸡微笑。
马哲一张老脸罕见地红了下，正要说话，杜云明的手机响了。
“杜所，出事了”，电话中一个惶急的声音道，“有人死了”。
马哲感到一阵眩晕，他眼前浮现出那只被姜聪剥了骨头的烧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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