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南川让朱佩交待作案过程,他又恢复了沉默状态。
马哲始终没有说话,见到这种情形,站起身从角门回到监控室。
张达德又是感激,又是钦佩,说道:“兄弟,真有你的。那帮笨蛋审了6个多小时,朱佩一个字儿也不说;你啥都没问,他倒主动招了。这事都神了!”
马哲苦笑一下,说道:“恐怕也只能到此为止了。朱佩现在的状态不是对抗,而是冷漠。审下去没多大意义,先把他拘了吧。”
进入预审室之前,马哲研究了道南分局调查的朱佩生活背景资料。他幼年丧母,是家中独生子。结婚后未生育子女。在他服刑其间,妻子上吊自杀,父亲和岳父母相继过世。他杀死了顾宪书,当年主办他案件的警察也于一年前病故。朱佩没有亲人,没有朋友,甚至也没有了仇人。他不再关心任何事情,包括自己的生死。
孙胜威是朱佩与这个世界残存的一丝联系。朱佩用仅有的一句供述,把罪行都揽在自己身上,算是给了孙胜威一个交待,把这最后的一丝联系也断掉了。在他心里,此生所要做的事都已完结,没有了生存的意义,不需要逃避或是抗拒,只是平静地等待最后时刻的到来。
马哲知道,这个人的心已经死了。
上午马哲等人休息的时候,于梅带道南分局技侦人员赶往高松县,对朱佩的家进行了搜查。他们有了重大发现。
道南分局会议室里,于梅向马哲和张达德等人汇报了发现的证据。
在朱佩家找到了一件大号男式皮夹克,样式很老,但是看上去挺新,似乎没穿过几次。皮夹克上面多处呈鲁米诺试剂阳性反应,证明曾经沾有血迹。
和皮夹克放在一起的还有一副皮手套,在皮面缝合处找到少量血迹和人体细胞,正在进行样本提取。
此外,他们还在朱佩的床头柜里发现了半条白芙蓉牌香烟。
朱佩被捕时携带的刀具上,除了马哲的血液,还存在经过擦拭的陈旧血迹。技侦人员已经把相关样本送到市局做DNA鉴定。
“我们在朱佩的枕巾上提取头发样本时,发现了他妻子的遗书,压在枕头下面。” 于梅说到这里,叹了口气,神情凄然,“从照片上看,薛莹真的是很美,可惜了。”
于梅颇以容貌自负,平时很少称赞别的女人。听她这么说,马哲心中微感诧异。他接过于梅递过来的纸,发现是抄录件。
“原件正在做字迹鉴定。”于梅看出他的疑问,解释道。
马哲仔细读着薛莹的遗书。
“佩:
“我不想死得不明不白。他们不让我见你,我只能把信寄给大威哥,托他在你出狱后交给你。
“王佳慧来找过我,你和她的事都跟我说了。你俩毕竟好过,她出国之前想见你一面我能理解。我相信你不会对不起我。王佳慧怕她丈夫知道你们在一起的事,不敢出面作证。她写了一份证言留给我,证明你十一点多才从她家走,不可能是你杀的人。我以为这下你有救了,就去找顾宪书,把证言给他了。没想到这个畜牲喝了酒,对我动手动脚。我想逃出去可是门被他反锁了。他把我欺负了。咱们的孩子也流产了。
“我没脸见你,没脸活下去了。我只想等着看到你平安出来已(以)后再死。结果等到的却是法院判你有罪。后来我才知道顾宪书怕你出来报复他,把证明材料毁了。我跟警察和法官说他们不相信。我一直在找王佳慧,想尽各种办法也找不到。今天法院的人说二审维持原判了。我受不了这个打击,我对不起你,我实在没办法救你。
“这辈子能嫁给你我很幸福,可惜没给你生个孩子。你看到这封信可能我已经死了十多年了,你千万别想着给我报仇,那个畜生早晚会遭报应的。我只求你好好照料我爸妈和你爸。存折我也寄给大威哥了,你用钱就跟他说。我给你买了一件皮夹克和一副手套,放咱家衣柜里了,你穿上肯定好看。以后打球别那么猛。少抽点烟。”
马哲看这封信没有落款和日期。也许原件还有别的话,梅子抄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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