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手机上郑小珊的号码，田晓东的泪水禁不住夺眶而出，竟有一种昔日重来的心酸，几乎怀疑昨晩的一切只是一场恶梦。
郑小珊不可能再给自己打电话了。现在她的手机，一定是在警察手里。
田晓东犹豫了一下，还是接听了电话。他已经无处可逃了。
把自己所在的位置告诉警察后，田晓东就这样蜷缩地坐在床上，后背靠着出租屋单薄的墙壁，双手抱着小腿，下巴抵住膝盖，默默地流着眼泪。
他回想起这些年的生活。
田晓东是七年前来到宁北市的，那年只有十八岁，第一次见识了城市的繁华、喧闹和冷漠。为了生计，田晓东干过各种工作，仅能填饱肚子。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他结识了新潮美发厅的老板，到店里学徒，一干就是五年。谁也没想到，这个秀气文弱的小伙在在美发方面有着极高的天赋，出徒不久就成为小有名气的理发师，有了稳定的收入。他就是在那时认识郑小珊的。
郑小珊常来店里找田晓东做头发。攀谈中得知他艰难的经历和乐观的人生态度，给予他充满柔情的关心。田晓东也很喜欢郑小珊的单纯善良。两个年轻人谈起了恋爱。
这是田晓东一生中仅有的一段快乐时光，郑小珊的出现，使他感受到人间的温暖，燃起生活的热情。
但后来，这一切都变了。郑小珊开始讲究穿戴，贪图享受。田晓东已经不菲的收入，满足不了她的开销。几个月前，田晓东发现郑小珊背着他和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来往，对自己渐渐地疏远了。
性格软弱的田晓东不敢向她问这件事。仿佛话一出口，曾经的幸福就会像肥皂泡一样破掉。他只是用加倍的疼爱，力图挽回郑小珊的感情。但是一切都是徒劳的。
他跟踪郑小珊已经有两个多月了。忌妒、委屈、愤怒和被欺骗的情感一天天地积累。他几乎崩溃了。
昨晚，这一切都得到了酣畅淋漓地宣泄。
他听见警车在出租屋外停下。他知道自己完了。但是，他不后悔。
田晓东擦干泪水，走出房门。
预审室里，赵大雷和周南川在讯问田晓东。不出赵大雷的预料，田晓东没做过多的狡辩，交待了自己犯罪的过程。
“昨天晚上七点多，忙完了店里最后一个客人，我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就去了小珊家。在她家楼下，我看到她正和那个有钱的男人在吃饭。我不知道自己站了多长时间，开始下起雪来。天太冷了，我回到店里，想自己该怎么办。
“以前和她交往的一幕一幕，不断地在我眼前出现。她是我生活的一切，现在都不存在了。那个男的抢走了她，她也抛弃了我。我想了很长时间，心都碎了，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就像个精神病。
“我下决心去找他们，当面锣对面鼓问个明白。那时候是夜里12点20分，我想这个时间他们肯定已经睡觉了。这样也好，捉奸在床看他们还有什么可说的。出了店门后，我想如果和那男的打起来，得带点防身的东西，就回去取了把刮脸刀揣在兜里。
“来到小珊家楼下的时候，我看见厨房的灯还亮着，就想他们可能还没睡。我不知道该现在上去还是等他们上床再上去，反正我有小珊家的钥匙。我在楼下来回走了一会儿，又觉得要做的事根本没有意义，就想回住的地方休息，明天找小珊说个清楚。
“就在我要离开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小珊家亮着灯的窗户。突然我感到一阵愤怒，恨自己太软弱了。我上了楼打开房门，见方厅和厨房都没有人，就冲进卧室。
“方厅里的灯光照进来，我看见他俩头挨着头，躺在小珊的床上。我本想把他们叫起来理论，但是就当手快要碰到那个男的，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炸开了，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我要宰了他！
“我取出刮脸刀，在那个男人的脖子上割了一刀，血喷出来了。他一动没动，小珊也没醒。我看见小珊的脸，有些不忍心。但是想到我已经杀了人，这辈子算是毁了。而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就把她也给杀了。
“这就是我的犯罪过程。我认罪。”田晓东的表情变得很平静，或者说是很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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