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哲站在监控器前,目睹了了预审室里发生的一切。他听周南川问道:“你对自己犯下的罪行是怎么认识的?”
这是一句标准的费话,据说是为了证明犯罪嫌疑人的认罪态度或悔改表现。马哲看到过很多穷凶极恶的人痛哭流涕地忏悔,基本上都是企图减轻法律的处罚。
田晓东答道:“你们抓我之前我全都想明白了。我这二十多年活得太窝囊,昨天晚上真正做了一回男人。大不了挨枪子,我认了。”
马哲在心里发出一声叹息。这个怯懦的年轻人,经过生与死的洗礼终于坚强起来,只是代价也未免太大了。他突然想起看过的一句话:向死而生。也许人在看透了死亡之后,才能真正获得生的勇气。
预审结束后,几名干警押送田晓东去了看守所。赵大雷等人回到重案组办公室汇总情况。
于梅道:“从调取的楼宇监控录像看,田晓东昨晚两次到过郑小珊家楼下,并于凌晨1点07分进入秀水小区3号楼2单元,1点18分离开。正是命案发生的前后。”
姜聪道:“案发现场的鞋印与田晓东穿的皮鞋相符。开关上的指纹与他右手中、食指的指纹一致。”
周南川道:“作案用的折叠剃须刀上,找到两名死者的血迹和田晓东的指纹。剃刀上还另外一个人的少量血迹,应该是某位顾客的。”
赵大雷道:“这次的讯问很顺利,田晓东如实地供述了自己的罪行。证据方面也很充分。我看可以写结案报告了,准备向局里汇报。”
他言语之中很是得意,似乎不经意地瞟了马哲一眼,见马哲面色凝重,好像在紧张地思考着什么。他问道:“马仔,还在想什么呢?”
马哲道:“田晓东的供述中有一个疑点。人的颈部血管神经丰富,受到切割疼痛剧烈,不可能没有感觉。田晓东说割断孟祥辉脖子时,他没有任何反映,这极不正常。”
姜聪道:“你的意思是田晓东跟咱们撒谎?”
马哲道:“他没有撒谎。死者面部平静,体位未见异常,证明被割喉后确实没有动作。”
赵大雷道:“马仔,你有没有法医学常识?颈动脉断裂后,人的大脑迅速缺氧,几秒就意识不清了。”
马哲道:“几秒钟?乔丹几秒钟能完成一次上篮。抬手捂脖子的动作还做不出吗?”
赵大雷反驳道:“你别忘了,他俩晚餐喝了酒。酒精是能够麻痹神经的。”
马哲实在不愿和他纠缠下去,问于梅道:“梅子,尸检结果出来了吗?”
于梅给徐萍打了个电话,询问尸检结果。
徐萍道:“正做着呢,有结果了通知你。”
马哲还要对赵大雷说什么,忽然感觉周南川握住他的右手,轻轻摇了两下。
大家都不说话。赵大雷起身出去了。
周南川问道:“马仔,你刚才想说什么?”
马哲道:“我怀疑田晓东下手之前,郑小珊和孟祥辉已经昏迷或者死亡。”
周南川缓缓点了下头。
姜聪惊问道:“马哥,你是说田晓东杀人之前迷晕了他们?或者是先用其他方法弄死他们再制造割喉的假象?”
马哲道:“现在还不好说,等尸检结论出来后才能有进一步的判断。”
几个人又讨论了一会儿,赵大雷回来了。过了不久,徐萍打来电话,告诉他们两名被害人死于失血过多,未发现其他异常。
赵大雷道:“既然尸检结果没有问题,那我们就把这案子上报局里吧。马仔,你这种对案件负责的精神的确值得肯定。”
他的语气恳切,没有讥讽和嘲弄的意思,让马哲颇感有些意外。
吃过晚饭,马哲回到公寓。他看到家中又变得整洁干净,阳台上还晾着他的衣物,知道许婷来帮他打扫过。
看起来她的火已经消了。马哲想。
前几天许婷听说马哲手受了伤,急忙跑来看他。发现他的伤口是用于梅内衣的面料包扎的,许婷大为恼火,虽不好发作,也是话外余味深长,让马哲听得不是心思。马哲把薛莹遗书的抄录件给许婷看了,劝她离顾家人远些。他倒是好心,但许婷一时间难以接受。总之是话不投机,本来是温馨的抚慰,又演变成一次猫狗大战。
马哲觉得顾家仿佛笼罩着一种阴森的氛围,他的确有些担心许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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