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唐后主李煜《乌夜啼》云“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然而纵使从来无花不恋春、从来无春不惜花，但是依旧“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小雨走了、师母走了，留下雨燕独自孤孤零零形影相吊、凄惨惨淡。天黑了、天又亮了，早上起来雨燕收拾着屋里的东西随手翻看着杂物、翻出一张简历反复看了看，然后打起精神去打印店又复印了几页开始投档，又开始一次次地失望。
百无聊赖的一天又开始了新的百无聊赖，雨燕忽然想起还没开机就打开了电话，跟着手机铃声响了吓了一跳，吴江凡打来电话说：“虞雨燕同学，明天下午有个同学会大家都想请你一起聚聚，许汉篪、陈潇潇好几个同学都去大家都挺想你的。”
雨燕听了说：“谢谢你、我就不去了，最近有点烦别惹得大家都不开心。”
“烦才出来了，跟老同学见见面、聊聊天、散散心就好了，让沈静跟你说吧。”吴江凡说着把手机递给沈静，沈静接着说：“雨燕，这好几天没见你还好吗？”
“好什么呀好？孩子师母也抱走了，我一个人正在家没抓没挠的烦着呢。”雨燕郁郁寡欢地说着，沈静说：“那正好，我攒了个同学会你出来换换心情吧，省得总在家憋屈着化解不开、越憋越难受，一起聚聚吧，我今天不回家、明天去歌厅接不了你。”
雨燕说：“那、没事，你把地址发过来我明天自己过去。”
转过天来下午，雨燕梳妆打扮一番准时去了。
昏暗的歌厅里旋转的彩灯照得雨燕眼花缭乱，还没来得及看清里边的男女同学，吴江凡就迎了过来打招呼说：“欢迎你虞雨燕同学，难得能请你光临，荣幸、荣幸，欢迎、虞雨燕同学这好几年还是第一次参加咱们的同学会，由衷地欢迎你！”
雨燕说：“哎，我也是无事忙，忙了半天也没忙出个所以然来，总混不出个样子来也懒得见你们，不像你们男生一路顺风顺水都挺风光的。”
这时许汉篪、尚世峰、武岳几个男生也围了过来让雨燕感到特别亲切，吴江凡接着说：“你是不知道，别看个个表面都风风光光的其实谁也不容易，大家见面不提不开心的事，就是相互勉励、相互珍惜、互帮互助，怎么开心怎么来。”
许汉篪说：“虞雨燕同学就是天生丽质，离开学校这都好几年了还是那么漂亮、那么迷人！”
“什么呀？黄脸婆了都。”雨燕说着定睛看了看几个男同学都已经找不出当年那种半拉咯叽的影子了，武岳出息得仪表堂堂一副老板的样子，许汉篪、吴江凡、尚世峰意气风发俨然一派风流倜傥的艺术范儿。
“我是不是迟到了？”雨燕感觉歌厅里站着的男生、坐着的女生业已不少了，吴江凡说：“虽然没迟到但是是最后到的，这符合虞雨燕同学一贯的守时和矜持。”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是怕来早了冒了。”雨燕说着往里边一看，沈静和杜馨馨、韩李梅、陈潇潇几个女生挤在沙发上坐在一起聊的热闹，她们看见虞雨燕往那边看就朝她招着手点头笑着说：“哎！过来坐吧、等着你了雨燕！”
“嗨、你们好！”雨燕笑着走过去，吴江凡跟在她身后挥着手说：“里边请校花女士！”
几个女同学们拉着雨燕的手寒暄着，雨燕再看她们个个体态丰腴、没有了当年玲珑剔透娇嫩柔弱的影子，还有的女生厚厚的脂粉下面覆盖着一脸隐约可见的蝴蝶斑。
接着许汉篪跟那些女生说：“瞧瞧人家虞雨燕同学保养得多么好呀！好几年没见了还是那么风姿绰约光彩照人。”
雨燕说：“哪呀？别再夸了、早已昨日黄花了。”
吴江凡说：“雨燕越是百无聊赖的样子就越是迷人，我忽然想起爱尔兰著名浪漫诗人威廉巴特勒叶芝在他《萨勒花园漫步》里的一段话‘梦中回忆的眼里见过玉颜；梦中回忆的往事模模糊糊；多少人曾爱你欢快迷人的时候；爱慕你的美丽，或虚情、或实意；仅有一个人爱你像朝圣者那样，爱着你朝霜暮露的脸上的愁郁。’我就是那个朝圣者。”
沈静说：“明天给你老婆下点**药让她也跟着迷迷登登的不就得了吗？”
“怎么哪哪都有你的事呀沈静？有**药也先得给你喝了。”吴江凡笑着，沈静瞪着他说：“图谋不轨是吧你？小心鸡飞蛋打连老婆都丢了吧你。”
“再怎么着我老婆那也是丢的，可是你这压根就没被人捡去过、你倒是想丢了你。”吴江凡挑衅着，沈静起身过去给了吴江凡一脚说：“那就让你老婆丢了捡、捡了丢的，不怕连你的脸皮一起丢了、或许再给你带回顶什么色儿的帽子吧？”
吴江凡说：“这又动脚了是吗沈静？怎么还踢上了你？”
沈静笑嘻嘻地说：“嘻嘻，你那猫闪狗跳打得着你吗？这黑灯瞎火的踢你个猝不及防厉害吧？留神我一脚把你踹翻了让你…不说了、给你留点小面子，要么你那小心眼儿一会儿也得找补回去。”
“算你识相！”吴江凡说着跟大家坐下来一起笑着聊着，男同学推杯换盏相互敬着酒，女生则个个忽而咬着耳朵说着各自的小秘密、忽而咯咯笑得合不拢嘴，武岳举起酒杯跟雨燕碰了一下说：“虞雨燕同学，一直关注着你一直也关注不着，不知道这几年你隐居在哪座仙山今天下凡了，我先敬你一杯。”
“哪呀，没什么事就在家宅着呢。”雨燕说着把酒喝下去，接着纪东玮又给雨燕满上酒说：“在学校上学时男生想跟雨燕同学说句话都难，真没想到今天你会赏光、真是不易，但是我觉得也不要太封闭了，多交流交流对绘画、对事业还是会有帮助的，我也敬你一杯。”
雨燕喝下去说：“谢谢你开导！不过我不会喝酒，要是这样轮流地敬我一会儿就醉了，谢谢你们吧，我不再喝了说会儿话可以吗？”
跟着吴江凡又给雨燕倒了点酒说：“校花不胜酒力，我给你倒半杯可以吗虞雨燕同学？昨天我也是斗胆给你打的电话，特别希望你以后能多多参加咱们同学会、多接触接触，诚挚地敬你半杯酒算是答谢不却之情！”
“你太抬举了，我已经有点晕了，喝完这半杯谁的酒也不喝了，真的对不起！”雨燕无可奈何地说着喝了下去。
“雨燕同学从来就漠视我们这些无为的小男生，我也是第一次有机会跟你一起喝酒、敬你少半杯可以吗？”许汉篪也端起酒杯敬雨燕，雨燕赶紧捂着酒杯说：“哪里呀？我什么时候敢漠视你们啊？我会敝帚自珍吗？”
许汉篪把酒喝了下去之后眼巴巴地看着雨燕，雨燕只好倒了点酒喝了下去、顿时觉得有点晕头转向。她看了看旁边男女同学说着喝着笑着、越说越喝越热闹，气氛很快就达到了**。
随着音乐声响起，吴江凡把虞雨燕拉起来邀请她跳舞，雨燕缓步走进他的臂膀里，吴江凡的两只胳膊环抱着雨燕的腰晃悠起来，雨燕说：“吴江凡、你这哪是跳舞呀你？搂这么紧这怎么跳啊？”
“现在哪还有快三、快四那样跳的啊？不傻吗？你看我身后的同学不都这么跳吗？”吴江凡说着甩了一下头，雨燕往周围看了一眼，见女生个个被男生紧紧搂在怀里开心地来回摇晃着，再看身边陈潇潇和尚世峰旁若无人地拥着吻着。
吴江凡的双手在雨燕的后腰上上下左右地游移着，雨燕说：“吴江凡！你多动症是吗？你这是跳舞还是**呀？能不能稳当点？再这么着三不着两的我就不陪你跳了。”
吴江凡嘻嘻哈哈地说：“哎呀，大家平时都挺累的跳个舞还那么一本正经地端着活得累不累呀？我不是跟你零距离接触有点亢奋吗？”
雨燕说：“你就不能规规矩矩地吗？”
吴江凡说：“好好！那、说点正事吧，朋友开了家饭店找我约点儿画儿、我想你也画一幅吧，画张三六尺横幅的、主题我也替你想好了，画幅荷塘夜色怎么样？稿酬从优、十天交件，哎、我们去那个电话间聊聊去吧、那里清静。”
“那、好吧。”雨燕犹豫了一下看了看歌厅门口的电话间跟着吴江凡走了进去，里面光线非常昏暗、混混沌沌，她隐约听见墙角的长椅上有女生喔喔地哼着就循声看去，依稀看见韩李梅在经幽径身下枯树盘根一样忘我地蠕动着、吓得雨燕转身就往外跑、吴江凡也跟着追了出来。
一支舞曲结束以后沈静坐到雨燕跟前说：“别总跟吴江凡劲儿圪矶的，你家买那些东西你知道他多卖力气吗？一趟一趟地回回一身汗，就是那阵在学校他也是人前人后地总维护你，男女之间谁跟谁对眼了不就是那么回事吗？你说人家吴江凡只要一听是你的事一直就那么热情不就是喜欢你吗？大伙出来都是寻开心的别太各生了。”
雨燕红着脸说：“他跳舞时那手总摸摸索索的我真受不了，我也是怕他得寸进尺的得陇望蜀。”
沈静说：“哎，就是得了陇了又得了蜀又怎么样了呢？这不就是凑个热闹寻个开心吗？完事一拍两散谁也不碍谁的事、回去各忙各的，不就是娱乐人生吗？嗛，就你这么个性、那以后怎么跟同学处呀？人家吴江凡的一个朋友开饭店要用点画儿、跟我说时第一个就想到你，要不是因为这事今天都不会约你来。”
雨燕说：“你说的我也知道但是我真的不适应，你总参加这同学会呀？”
沈静说：“同学会倒是每年都有个三次两次的吧，大多数时候都是哪个女生有点什么事需要男同学帮忙又不好请他们喝酒吃饭的单独约会，索性就多邀几个同学一起聚聚唱唱歌跳跳舞的、也就算是答谢了。在座的女生都麻烦过他们男生，再说跳舞不就是那么回事嘛，很多事情一定都要那么斤斤计较吗？同学会不就是为了延续过去几年大学感情大家亲亲热热的继续相处嘛，就算是有个隔靴搔痒、或者什么出点格的事心照不宣的不就完了嘛，男女之间含糊一点又有什么不好呢？我这几年没少麻烦他们男生帮个这个那个的什么忙，你那个新家不也是我替你出头找到吴江凡、许汉篪他们吗？那之后我约韩李梅跟他们也是在这家歌厅聚了聚，你倒是清高了可我们呢？大家在一起不顶多就是搂搂抱抱的、还能掉块肉吗？”
“对不起沈静，我是不是有点不近人情了？”雨燕红着脸说：“不过、刚才我看见韩李梅跟经幽径在电话间里那个、我真是有点怕。”
“你怎么就像跟我们不一个时代的人似的呢？”沈静说：“那韩李梅她离婚了、单身了那个了又怎么了？她又没打算拆散谁的家自我奉献不行吗？现在男生女生一谈恋爱就**、你不会不知道吧？同学会聚一聚完事各回各家谁也不纠缠谁又有什么不好的吗？这不就是逢场作戏吗？”
“可是、我真的做不到。”雨燕为难地说着，沈静说：“你读了那么多书、可是你懂得什么叫吃亏是福、什么叫吃亏者常在吗？我这么多年逆来顺受容忍了很多你可能不能理解、不能接受的屈辱、你以为我愿意滥情是吗？不是、根本不是！我问你、无论男女在外交游如果只想占便宜不想吃亏你觉得行吗？我们女生怎么面对那些有助于我们的人呢？如果一味地拒绝、一味地我行我素那很简单，那就意味着你把自己的路一条一条全都封死！意味着失去了一切机会、一切可能、那就在家呆着去吧！谁搭理你呀？”
“那、这个……”雨燕听着陷入了沉思、她回想起沈静义父的那个多宝格上她的那帧照片、那帧她大约十六七岁时、浑身**被反绑着双手、低着头跪在地上的照片。
这时又一支舞曲响起，纪东玮过来邀雨燕一起跳舞，沈静也随着起身亲密地走进武岳展开的臂弯里相拥跳起舞来。
纪东玮说：“哎，你跟沈静搞的画展挺成功的。”
雨燕说：“那算什么成功呀，不过是商业运作，跟你和廖紫霞不能比，你们的目标全是在专业美展上奔的是专业成绩，你跟紫霞结婚怎么也不告诉大家一声？”
纪东玮说：“我们俩也就是去了趟卢浮宫看了看油画和雕塑、就算是旅行结婚了，回来自己家里吃了顿饭一个同学也没请，武岳结婚办得挺热闹的，他自己办了家广告公司做得还不错。”
雨燕说：“听沈静说过，离开学校我很少跟同学联系，也就是在家画了点画儿还是沈静拽着我搞的画展，没大长进。”
纪东玮说：“也不要妄自菲薄，你的画还是很不错、很有韵味的，紫霞在家总称赞你。”
“是吗？我自己都觉得不行，每次拿起笔来都挺费劲、都得冥思苦想的。”
“嗯，那才是你画出好画儿的根本了，一个画家什么时候自满自足、固步自封了也就停滞不前到了瓶颈了。”
一曲结束一曲又起，雨燕又和许汉篪几个同学跳了几圈舞之后包房里的灯亮了起来，男同学相互握手话别，女生则个个对着袖珍小镜子补着妆。
“我送你回家雨燕？”吴江凡看着雨燕说着，雨燕说：“不用了，我搭沈静车走吧，我们俩住的很近。”
“沈静呀结完账提前就跟武岳走了不知道吗？不知道她托武岳办什么事、跟我走吧！我是老虎会吃了你是吗？”吴江凡热情地说着，雨燕往周围看了看说道：“不是，不想总麻烦你们的，你家里老婆孩子的都等着你了。”
吴江凡说：“过去我要是不回家她们等着，现在我回不回去无所谓，走吧、送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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