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你看,他又来了。最可恨的是你又找不到什么无事献殷勤的证据,每次都有顺理成章的借口,什么刚好路过,什么找我们老师谈个事,什么社团新活动。无论是从外貌协会的视角看,还是煞有其事地从内涵来看,都是无懈可击的。送完苹果又是在寒暄几句之后潇洒地走开,给人一种强制性的顺其自然的感觉。说也奇怪,余珊夜对于他是来者不拒的。这个时候,在外人的眼里,通俗来讲就是余珊夜被拿下了,也就顺便解释了她把这么多人拒之门外的事实。我承认自己慌了,毕竟面对一个中国好男生让我有种蚍蜉撼树的味道。所以他前脚走,后脚我就找到了余珊夜,她才刚刚咬了一口苹果,嘎嘣嘎嘣的音符还在律动。给苹果也就算了,还是清脆多汁的高质量,最主要的是连洗的环节都被操办了,剩下只是像余珊夜这样大口大口地品尝了。这种贴心周到的全方位服务真让人不爽,虽然心中有千万个不如意,还是要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这或许是试图保住那少到可怜的自尊。
“又有苹果吃啊。”我有些不自然地问她。“嗯啊,嘿嘿。”她倒是回答得很干脆,顺带着表露了自己欢快的心情。“就知道吃,哪天吃到毒苹果中毒了看你怎么办。”我想谅谁都能听出我话中中毒的含义吧,而且这显然是种慢性毒素,等到哪天发现毒素扩散全身的时候已经要不治身亡了。“只有白雪公主才这么笨吃有毒的苹果,我这么聪明不会的。”这自卖自夸的话语还真是能说得出口,不过我倒是真的希望她不要吃到有毒的苹果,因为我怕他中毒后我不是王子,而是七个小矮人之一,我不想成为这样的存在。“亏你说的出来。”我没有正脸看她,说话口齿不清的程度就像我家乡的方言打蛋汤一样稀里糊涂。“哦,我知道了,某人是羡慕嫉妒了吧。”难道我入木三分的演技又被拆穿了,脸红的程度也再一次加深了,看来她明明是知道我的心境的,可她干嘛又明知故问啊,这般挖苦让我无地自容了。我抿着嘴,一副被看穿得体无完肤的无奈样子。“不就是羡慕我有苹果吃吗,下次我给你买个好了,真是的,多大人了。”她的样子还是和原来一样看起来天然无公害,无污染,不添加任何人工色素。好吧,我又想多了,她认为我羡慕的仅仅是她手中这干脆的苹果,也不知道我这天马行空的磁场什么时候才会停止。不过知道没有被她识破真正意图的我倒是显得有些自信了,“切,这有什么好羡慕的。”“还说没有,看你这个样子。”她一只手指着我,一只手还把那个咬了一口的苹果递过来,“呐,阿姨赏你的。”天啊,这咬了一口的苹果是要给苹果公司代言吗,话说这一口也咬得太肆无忌惮了吧,虽然在齿痕上已经无法下手调查是什么生物,不过这么大一口至少也是个猛兽级别的。我看着残缺的苹果真的很想笑,“谁要啊,你被毒死还要拉个垫背的啊。”这个话题的走向有点不对,可是我又确实找不到阻止剑走偏锋的方法。万万没想到,还是她把我想要表达的话题拉回正轨。
“不要吃拉到,我自己吃,而且怎么说送我苹果的也算是我剧中的王子,又是我社团的好友,你不可以说人家送的苹果有毒。阿姨平时怎么教育你待人接物的,怎么可以这样说别人呢。”她吃着苹果一副语重心长的长者姿态,虽然这委实是教育我不要带着有色眼镜看别人,不要在背地里放别人冷箭,可着顶多也就是头一回,怎么好像我成了什么屡教不改的混小子了。我有点不服,主要还是源于内心的嫉妒:“你就这么确信你认识的人都是好人?”其实我的话也不是针对这个王子,只是在知人知面不知心的社会产生的自然的怀疑,事实证明他绝不是什么坏人,不过犯了七宗罪里的嫉妒,在我眼中什么人都有当坏人的潜质。这句话可能真的触及到她内心关于朋友的定义:“你凭什么这么说别人。”“不凭什么,我只是一个善意的提醒。”我不知道从何时起我们的谈话不时会掺杂着火药味,而且愈发明显。“我交的朋友我自己知道,不用你提醒,全世界就你一个好人吗?”她似乎对自己所有的朋友都还是如此坚定与执着。“不,你说错了,不是全世界就我一个好人,是全世界就我一个坏人。”我摆明了是怄气,这个态度看起来也确实是不可理喻,但是这样的话真真切切从口中溜出。“你现在怎么成这个样子了,我以前认识的余山木不是这个样子的。”她现在是很少会叫我名字的,一般都以侄子相称,而这一次矛盾确实是升级了。“我以前就是这个样子,你自己不了解罢了,就像你现在身边的朋友你就真的了解?”我现在一想起她音乐社的朋友就会想起在文艺汇演时的那两个学弟,或许这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哎,多么痛的领悟,可是余珊夜显然还生活在她天真的世界里。“我了解,我很了解,我了解你原来是这样无可救药的人。”说着她就要转身离开了,那个苹果还一直被攥在手里,被咬过的地方也因为空气氧化的原因开始泛黄。我有些慌了,怎么尽做一些事与愿违的事情。这或许是我最后的赌注:“你在剧院答应我不跟他们走得很近的。”我就这样望着她,还保持着最后一个字的口型。她停留了一会,没有回头:“我朋友的事情你不要管。”忽的发现她的短发已经开始变长了,那是种蔓延的趋势,但毫无疑问,又不得不开始接受剪刀的裁剪了。“她其实是想要追你。”这句话是她走后我自己小声嘟囔,要是我少一点拐弯抹角也许事情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我真的以为余珊夜很了解我,但毕竟是我的空想主义。
“她其实是想要追你。”你说或者不说,它就在那里,这也是完完全全符合马克思物质决定意识的唯物辩证法。王子在期末考试来临之迹对余珊夜进行了更强一轮的攻势,我们学校的考试制度是考完一门让你回教室,并给你足够的时间复习下门考试。所以考完一门后的教室显得格外热闹,有互相校对刚刚结束的一门的,也有积极备考下一门的,当然还有像我一样自视甚高只是看看风景的人。王子在这样的特殊情况下仍然不忘来看望余珊夜,并且使命般给她苹果,虽然余珊夜一直跟他说不用这样子,但就跟灰姑娘中的王子让全城的人试水晶鞋一样坚持。他在余珊夜的眼里一直扮演着大哥的角色,然而他能够扮演多久?也许在余珊夜的心里,也能隐隐感觉到什么是醉翁之意,只不过她还是选择缄默的。考试第一天的晚自习,我没有好好复习,其实高二早就已经不是能够像高一一样吃初中老本的时代了,我的学习成绩已经处于一个危险警告时段,可是我的心思还是完全放不到学习上来。
晚自习结束后,我默默走在回寝室的路上。其实我们学校放假时间比别的学校晚多了,期末考试也就是过年的10天以前的样子。虽然还没有真正过年,但是烟花已经开始早早绽放在天空了,我们地方也是禁止燃放烟花爆竹的,只不过人们更愿意用造反的行为来营造一个和谐的氛围。听着远处烟花努力展现生命最美丽时刻的嘶吼,闻着空气中不曾消散的烟花的血液。我感觉烟花比我强多了,即使灰飞烟灭还是敢于表达自己,表现自己,最后被人们所津津乐道的还是那美丽的一瞬间。虽然佩服烟花的热烈,但是同时又开始可怜它,为这一瞬间的美丽付出的努力与等待太残酷了。趁着烟花生命的光亮,我加快了步伐。我知道我们可能又让烟花失望了,基于翌日考试的事实,我们不仅不会驻足欣赏它,甚至于反唇相讥,诋毁它的呐喊扰国扰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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