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中原这么多日子,见过的女子却都和你不同。”他默默走在前面,此处是玄阳城郊外的一处南丰山,山上的枫叶正是红的骄人的季节,“就好像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树叶,红的都让人舍不得移开双眼,炫耀与繁华、宁静与悲切似乎都被他独独占尽了。”
“你来过这里?”我和他似乎并不相熟,也懒得去琢磨他话里面的意思。叶子的美,可以没的勾人,可以美的宁静,可以美的晃眼,却也有是美的悲壮,但独独被这枫叶全数给占了。长长的古道是用大理石铺就,踩在上面脚步是稳稳地,心也似乎稳稳地找到了依托一般,路上有三三两两的行人,又背着背篓采药草的女子,有几个书生模样的男子,还有砍柴的几个樵夫,山间是不是传来鸟儿的浅吟,渺渺的却没有落点。
“来过一次。”他走在前面,是不是回头看我一眼。我看他像是有话要说,便索性不再开口,只等他先开口。
“纵然这里也算是极美的地方,可若是有一日你到了柔然,在哪里又是另一种坚执的美。与这里是大大不同。”他停下了步子等着我。
“奥,你的话让我想起冬日里的梅花。只是,我不知道那是否与你所说的是一种美。”我上前两步,坐到石阶上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梅花的美,有一些相似,又不完全是!”他似乎沉浸在了某种美好的畅想中,脸上都焕发着光彩,映着红色的枫叶轮廓越加鲜明,“柔然国有一种花叫雪芙蓉,它在凌晨的时候开花,傍晚的时候太阳落了,他的花也就随着一起凋落,只有在这个时候它才会散发出浓郁的花香,但这中香却从来没有人能够收集到。柔然国的王妃曾试图将这些花未调时的花瓣收集起来晒干来制成香料,可却一直没有成功。雪芙蓉的花香任何人也无法得到,就只能在日落时分静静地守在它的身旁,看着它一片片的凋零,然后闻着它独特的馨香。若是雪芙蓉太阳未落时就凋零了,便是预示着一段并不圆满的事情即将发生。”
“雪芙蓉,真的有这种可以预示吉凶的花的存在?”我很愿意相信这个故事,可自小看的书也不在少数,从未听过如此神奇的花。
“中原也有,在我们那里的是花,而在中原的却是人,事实上,你就是!”他定定看着我,我不知道自己的脸是有多烫,从小到大,似乎从未觉得自己有哪一点是特别的,知道那一日,今天又是不寻常的一天。
我嘻嘻笑了两声,起身继续向山上走。
“既然身上还带着病,就不要再向上走了。上面的寒气很重!”他喃喃出声,身子一会儿就闪到了我的面前,挡住了我的去路。
“你要不要听一个故事?”我笑着绕开它继续向上面走,他终于没有在拦着我,只是紧紧跟在我身后。
“曾经我在山上遇到了一只被猎人打伤的白狐狸,它的腿受伤了躲藏在草丛里,看到我后满眼都是恐惧。我想要上前去帮它上些药,可是它却受了惊吓,一步步向后退,最后掉进了陷阱里面,摔死了。”这并非是我亲身经历的一件事,却不知为何就这样说了出来。
“若是我,仍旧会救它。如果你足够快的话,或许可以在它掉到陷阱里之前就将他就出来。”他伸手拉住我的手臂,逼着我回头看着他。
“那如果是将它逼入了绝境呢?这样也无所谓吗?”我定定会看着他。
“但如果不救它,它或许会消失得更快!”他的眼神里带着不可扭转的执拧,是我身上也有的却让我胆怯的力量。
“好冷!我们回去吧!”我低下头看着脚尖踩着的红色落叶,乞求道,“回去,好不好?”
“好!我带你回去!”他脱下身上的虎纹马甲披到我的身上,“我背你下山。”
这一路漫长,是漫长的遥无边际,可纵使再害怕它的尽头,终究路会走到尽头,一切的终了。
“若是有一日,你愿意随着我到柔然去,一定要告诉我。”他的发际散发着淡淡的清香,鼻尖还带着些汗珠,我收回了不知该放到何处的手臂,身子却被他猛地一颠,忙伸手紧紧勒住了他的脖颈。
“这样我都要喘不过气来了!”他笑着摆了摆脖子,发梢扫到了我的脸上。
“那就专心走路!”我松了力道,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我并不厌恶你,可我的命运是雪芙蓉早就预见了的,呜呜……”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但还是哭得一塌糊涂。爹爹,和我之间的距离那么遥远,我们从来都没有靠近过。大哥和云镜那么相爱却终究走不到一起,上官旭的爱我此生此世都还不了。流罗太子究竟是不是那个人,我的今生注定就要为了芸若仙子而存在吗?
“别哭了,好不好?”他停下了脚步要将我放下来,我死命抓着他的脖子嚷嚷,“不要,我不哭了,你赶快走!”
他嘿嘿笑了两声,我赌气捶了两下他的肩膀。
“小弁随着你一路追到了新罗,你真的一点都不喜欢她?”
“我比她长了一辈,但不说我如何想法,他爹爹是断断不会答应的。”
“你故意绕开我的话了!”
“我从来都将她看做一个小辈来疼爱,别的想法一个也没有。”他停下了步子,向远处望去,山路曲曲折折,看似无路,到走得近一些时,脚下弯弯叉叉又分成了几条路,让你倒不知该选哪一条路了。
“或许,她现在已经改变心意了!你说,我们现在要走哪一条路?”他看着分作三叉的路口,我想了一下,恍惚觉得就是右边那一条,便伸手指了指。
“她会喜欢我二哥吗?”我听出他话里面的意思,忍不住心里又咯噔了一下。
“你舍不得你二哥,还是觉得小弁她不好?”她说得直白,仿佛一切都不管他的事一样。
“事实上,这根本就不可能!是不是?”我抽了抽鼻子,发现吹了许久的风,头也有些疼了,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心里却仍旧忍不住替他们伤心:若是连他都不可以,二哥和孟小弁——
“你不要再想了,闭上眼睛睡一会。我走快一点,不一会就能到山下!”他的话渐渐变小,后来只感觉有人在我耳边一直讲话,我却真的好容易变得困乏,一句也不愿意再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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