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道:“那不若就让他在地上躺一回,等他自己醒了,再回去就是,我这晚饭还没吃完,你要不要一起吃呢?”
月祀蹬了蹬脚,跃起来拍一拍衣服道:“爷哪儿还有力气吃饭?这江寒这货也不知真的假的,爷也没怎么折腾他,他倒是把爷差点儿折腾死。()”
我看着月祀扶着腰,一拐一瘸的往外头去了,出去的时候又撞了一回门,许是撞在了痛处,骂骂咧咧的踹了门一脚,走了……
我同情的瞧一眼那门,觉得明儿个得使人过来修一修了。()
关上作响的门,我回头正要落井下石的踹地上晕死过去的男人一脚时候,惊奇的发现刚刚还躺在地上死过去一般的男人,现下居然好端端的坐在那儿,且一手捏着袖角,一手慢吞吞的清理着我桌子上的那些还没来得及动筷子的珍馐,举止之间好不轻松自在,哪儿看得出一点儿方才的狼狈?
我看了良久,问:“你不是累的半死了吗?”
江寒将盘子和碗又给我往后推了一推,理所当然道:“月祀不是走了吗?”
江寒清理完我的晚饭,然后打案几那边儿殷勤的搬过来笔墨纸砚。()
我有些无力的看着我的晚饭被他利落的码放成整整齐齐的一堆,道:“你不是从来都不肯败了自己的仪容吗?”
江寒冷笑一声:“你当我傻啊?跟他这个疯子一起拉弓比箭,便是将自己心甘情愿的与他当靶子,话又说回来,我还用得着他教我?”
我不死心,看着他研磨的手,道:“那你一天没吃饭,咱要不先吃饭怎么样?”
他终于抬眸,鄙夷的望着我:“早就在月祀兴致勃勃的给我示范的时候,我就坐在一边儿吃饱了点心,一点儿不饿。()()”
然后铺好纸,提起笔,豪气万丈道:“来,站好,今日我给你画一个没有树的如何?”
我不语。
江寒仍自顾自说,半晌不闻我回音,抬眸瞧我,问:“怎么不说话,你在想些什么?”
我刚刚夹起来的那个圆子,还孤零零的躺在地上,我将手搁在袖子上面,理了理:“哦,也没有想些什么别的,就是在想吧,这两年约莫我是习惯了对你好一点儿,只是我发现,你似乎一点儿没有‘不好意思’这个自知之明,且十分受用我对你很好,对吧?”
他愣了一愣:“你怎么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严肃了?”
我淡淡道:“没怎么,就是提醒你一下……”
我挑眉望着他茫然的神色,似笑非笑道:“……我饿了。()”
江寒神色不太好的看了看我的脸,再看了看我的袖子。
我微笑着与之对视。
事实上,在宫阙这么两年,我从不曾这么温柔的来威胁一个人,这纯粹是为了顾念这两年我们一起受苦受难的情分儿。
要知道这个所谓的“唤曲人”,其实在那个“护曲人”薛千幻面前并不讨好,一样跟着我接受魔鬼训练,并且我因为身边多了江寒这个身份特殊的家伙,比以前更加的凄惨。
除了日日闯关受痛,还得跟薛千幻拼剑,而薛千幻的剑法……我想那些割在身上细细碎碎的小口子,真的不算什么,真的不算什么……
所以现下我这么对江寒,真的也不算什么,不算什么!
然后江寒就对着说出“我饿了”这句煞风景话的我,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我寻思着今天必然是要打一场的,正准备说要打架到宫外去打,以免惊动别人时候,却不料这人漫不经心的将笔墨纸砚慢吞吞的收好,然后将我的膳食一一摆回去。
我微怔。
他抬眸,向着我露出一个不明所以的笑来,有些感叹的意思,道:“清眸,竟果然如此。”
我有些茫然,不明白这人在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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