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军学校】
他满心的无奈，刚想扶一扶小诺,哪想到,小诺竟“咚”的一声,栽倒在客厅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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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浩一边抱住小诺,一边喊人，任豪第一个冲进来，看到软脚虾似地小诺,不由吓了一跳,慌不迭抱起来。急道：“这是怎么了？我送诺少去医院。”
恩浩不住的点头,小声说着“谢谢豪叔。”任豪的腿有老伤,抱起个十七岁的小伙子并不轻松,荀渐恰在此时也疾步来到客厅,只听他喝道：“任豪！你放下他！”
任豪被这话定在原地，走也不是放也不是的看着荀渐，而荀渐显然已被怒火攻心，脸色比张纸还白。
“二爷，孩子身体要紧......”
“给我放下！”荀渐的声音有些哆嗦，就连手都是哆嗦的。他已来到任豪身边，竟伸手一提小诺的衣襟，就把人往地上拽，可怜人事不知的小诺“嘭”的一声跌到地板上，横在恩浩面前。
荀渐仿佛也有一丝丝的愣神，他原本以为这又是儿子装腔作势的把戏。小诺跟恩浩不同，小的时候仗着自己不在身边，被惯着长大了，哭闹、绝食、装病样样精通，为了逃课把体温计掖在狗胳肢窝里的事也是干过的。所以对于儿子晕的这么巧，这么寸他报一万个怀疑。
可眼前，这又不像假的。
恩浩挑起眉毛瞪着荀渐，虽也被火气顶了脑门子，却忍着没发作，而是冷冷的问：“您想摔死他么？”
荀渐喘着粗气缓了缓神，虽无法回答恩浩，可事实上他真有弄死这个畜生的心。见恩浩如此气不过要造反的样子，荀渐喝了声：“你给我回房间去！”说完竟自己抱起了小诺。
恩浩并未起身，他不能这么就起来，可旋即他就听到大门被一脚踹开，之后是二伯粗声大嗓的吼“福伯！福伯！水枪呢？！”
“老爷，水枪在花房......”这是福伯的声音。
还有细细碎碎的阻拦声，诸如：二爷消消气，使不得使不得啊......却肯定没有丝毫用处，因为紧跟着恩浩就听到了水管出水的声音和荀渐竭力的喝骂——我让你装！我看你还敢不敢装！给我起来!
“呵呵”恩浩给了自己一个冷笑，笑他刚才傲然一跪时还奢望自己失礼的反抗能换回来一点点二伯和父亲理解。他听到院子里有了小诺的动静，他似乎真的醒了，看来二月的水还是足够冷的。
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心似乎被一只手攥紧了，又拧巴拧巴揪出来，狠狠地摔在地上，他似乎看到那个能随时握住自己心脏的人高高在上的狂笑，仿佛只用几根手指的力量就能让他知道，我就是要你难受，你又能怎么样？
小诺真的醒了，水枪上接了高压喷头，水柱喷射在他脸上、身上，刀割样的生疼又异常冰冷，他在院子里匍匐，被迫辗转于水柱间，哀嚎着：“爸，爸，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在小诺的喊声里，恩浩合上眼，原来一切倒头来还是那个样子，不管他怎么护，不管许陌怎么担，不管小诺怎么怕，一切都是预见的那样，既没有悬念，也没有转机。他不禁又“呵呵”笑了，笑自己煞笔似地跪在这儿？认错？显然不是，这明显是示威。可是，有用吗？他忽然明白，在这个家里，不管是顺从还是反抗，你都不能改变任何东西。
恩浩睁开眼，还是冷笑，不过这次没有声息。他先将一条腿抬起来，脚板踏实了地面，再将身子撑起，将另一条腿并过来。他站了起来，他想，他再也不会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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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豪很少到荀渐的公司来，一是他不适应一本正经的做事环境，二是他更善于处理荀渐的家事。可今天，荀渐亲自把他带到自己的私人会客室，这只代表着一个意思，他要跟他说一些在家里不方便说的话。
任豪有点像古书里的侠客，你不开口他绝不会提早发问，他有足够的耐心等待，可今天荀渐的话题显然出乎他的预料，荀渐让他坐，亲自给倒了茶才开门见山的说：“今天来是为了小诺。你看，让他去傲军那里......好不好？”
荀渐说的很慢，说的过程就在征询意见了，他尤其在说道“傲军那里”时停顿了几秒钟，他注意到任豪在听到傲军两个字时眉头皱了皱。他又用完全没有主意的口吻问他“好不好？”这是把多么棘手的问题捧了出来。
任豪跟了荀渐二十年，从自己还是个愣头小子跟到自己的儿子也成了愣头小子，他自然听的出荀渐的这个“好不好？”根本就是一个强势惯了的父亲拆掉所有支撑之后显露出的无助。
任豪虽觉意外，却还是平静的说：“二爷，您为什么会有这个打算？”
荀渐说：“小诺浮躁，自制力差，我没能给他一个好心性，现在又不能给他好环境，你说我还能怎么打算。”
任豪说：“军事学校虽然比社会上严格和单纯，可是仅仅为了环境安全就让诺少走这条路，会不会太......”
“太自私？还是太残忍？”荀渐接过任豪的话，其实这些顾虑他也有。
军事学校跟兵役部队不同，它所针对的是致力于成为职业军人的群体，十八周岁，男性，身体条件达标，即可报名参加。在三到五年的军校学习期间有三次选拔机会进入到正规部队服役，再根据晋级标准逐步晋升为终身制职业军人。而其中有一条严苛的规则不知打消了多少人迈入军事学校的念头——参战经验。
“很私自，也很残忍......”任豪点点头，“诺少肯定从来没想过上军事学校，他自由惯了，会需要很长一段时间适应。最重要的是，他必须有一定时间的实战经历，才有机会最终成为一名职业军人。二爷，实战......”
“就是打仗，会死人，我懂。”荀渐定定的望着任豪，话似乎说开了，他追问：“那傲军呢？你当初送他去，怎么想的。”
任豪笑了笑，带着一丝暗暗的欣慰，“傲军说，我的遗憾他来弥补。他去年刚刚完成x国的维和任务，实战值已经够了。”
荀渐也笑了，他的笑容里却满是羡慕，“就这么定了，我来安排小诺去军事学校，如果可能会争取分配到傲军的部队，到时候不用额外照顾，就盯着他点儿。”
任豪突然想起什么，急忙道：“二爷，报名自愿书要亲自签署，面见会也是要本人单独参加的，万一小诺自己不愿意呢？再说，我记得他还不到十八周岁......”
“这些都不是问题，我来解决。”荀渐的笑随着任豪的这几个问题而隐去了，是的，他又要解决问题了，他要解决的问题总是太多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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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小诺被关在花房的第三天。
每日三餐都是福伯送进去，看着吃了再锁好门。恩浩每天放学都去花房外站一会儿，小诺就问自己啥时候能出去，恩浩不知道，也无从知道。
那天二伯发飙之后，就跟老爸一起“消失”了，一如既往的不知道哪里去了。恩浩坐在自己的书包上，依着花房的门说：“小诺，你晚上睡觉冷么？”
小诺急嗤嗤的道：“哥，我不冷，我想要出去，你帮我跟我爸说说，我都不想了，我一定能戒的，让我出去我要去上学。”
恩浩吸吸鼻子，看看福伯。钥匙就在他腰间，可他没有气力去抢，去夺，去争取，他苦笑着说：“你爸不在家，我找不到他。福伯，这两天下雨，晚上给小诺加个睡袋吧。”
福伯点点头说:“好”。
恩浩的窗口能看到花房的一角，斜斜的小小的一角，玻璃透出微微的光亮，他不灭恩浩就不睡，总觉得这样陪一会儿也好。
今晚的第三组八分钟，刚做到一半，就听到院子里有车声。很熟悉的引擎声，关门声，是二伯！
恩浩从地上弹起来，趴到窗口听动静。
可是什么动静都没有。
恩浩已经习惯了自己一个人吃早饭，说是吃，其实就是象征性的坐一下，吃两口。以前有胭脂和阿言，有二伯和小诺，自己虽然像个外人，但是还可以躲在人群的缝隙里，仿佛自己不存在。可现在整个屋子除了工人就是自己，突兀的像枯树枝上的鹰，他不喜欢。
可是今天，二伯竟然也在。他在喝咖啡，味道早就飘了一屋子，恩浩正在楼梯脚犹豫要不要坐过去，荀渐就对他说：“恩浩，你过来。”
荀渐这么一说，恩浩反而不犹豫了，当即说：“我要迟到了，二伯您慢吃。”
他头也不回，迈出房门，陡然间看到花房的门开着，福伯在修盆景，每天都在修，也不知道他到底修掉了什么，留下了什么。
恩浩一转身回到餐厅，冲着荀渐问：“二伯，小诺呢？”
荀渐指指对面的座位，说：“坐下说。”
恩浩坐下，仍是问：“小诺呢？”
“恩浩，我本来是要跟你谈谈的......”荀渐放下咖啡，很正式，很严肃，甚至有些沉重，可他还没说完，恩浩就嚷道：“本来？别跟我说本来，你把小诺送回唐城了对不对？”
荀渐皱眉，他起身抚抚恩浩的肩，“不是。恩浩你想多了，这次的事，你做的对，我跟你爸都没有怪你的意思。是小诺太顽劣。”
“二伯，别绕弯子，你告诉我，小诺去哪了？”恩浩拨开荀渐的手，站起来，就站在荀渐的鼻子尖儿前面，竟已比荀渐还高了些。
“第十七陆军学校。过后我把他的信箱号给你，你们可以通邮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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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之内，两次往返。
荀渐这趟回来，是要去香堂自请认罪的。
然而嗅到这一讯息的只有许陌。
那天，东来问他事情真相，许陌说是说了，可说完就问东来，“哥会把这些跟二爷说吧？”
东来点点头，“二爷得知道。”
许陌的脑袋虽然还僵木着，可是必须转上两圈了，他合上眼，对东来说了违心的话“哥，我想歇会儿。”所以那天下午，他偷着东来不在的空儿，着人守在骑龙湾，说盯几天，看见二爷的影子，就通知我。
人不知他想什么，打趣问他这是惦记要报复二爷啊？他才真真正正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是炎阳的人了。他再没向盯着的人打听，可过了几天，那人真还就来了信儿，说二爷午时回唐就直奔骑龙湾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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