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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89章 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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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日】

    无以计数的、数的密密匝匝的、痒痛难当的滋味让他再也无戚可悲,他这才明白,所谓的田园俱乐不过是蚊虫蛇蝇的乐土,原来喂蚊子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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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陌越来越没样子,都敢把脚搭在桌子上打电话了!电话那边是阿香,她严重怀疑许陌已经不在香港,逼他用座机打回去。许陌百般抗辩,坚决不从,东扯葫芦西扯瓢已经磨叽了半个钟头,听筒里能听见阿香笑的咯咯响,估计已经忘了在不在香港的事。

    一旁的东来听的直摇头,指指表又指指他肚子,那意思是:行啦!该换药了!

    许陌嘿嘿一乐,说:“哎哎哎,不说了,哥们儿叫我。”

    “干嘛?叫你干嘛!”阿香声音很大,震得许陌一缩脖子。

    “干嘛?反正不是打炮!回头打给你!挂啦!”许陌不等阿香说“哼!挂了吧你!”就把电话塞进口袋,脚也乖乖搁地上,把个衣裳往起一撩,自己低头看看,纱布都敢干的,早就没有什么可换的了。

    东来却不准,镊子都准备好了,可刚把旧纱布揭开,东来的电话就响了。许陌闭着眼,像立功的战士显摆自己的军功章一般,把肚子鼓得绷绷的,却听东来“喂”了一声之后,突然喝问:“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许陌睁开眼,看东来腾地站起来,把镊子往弯盘里一扔,一张脸异常冷峻起来,只听他说:“为什么现在才通知我?一个未成年人独自被带到警局已经三十六个小时!你知道三十六个小时能发生多少事情!”

    对方说警方称会联络王同学的家人,他们以为......东来更为恼火,高声喝道:“如我告诉你,你最好祈祷王恩浩没事,他出了任何问题,你们就等着接律师信吧!”

    当天下午荀渐又一次蹬上了唐城回香港的飞机,空乘小姐都已经认出了这位飞行达人,笑的十分殷勤。荀渐却面若寒霜,他隐隐感到,与此相比,之前的一切都太小儿科了。

    作为恩浩在入籍资料里登记的监护人,郝东来跟荀渐同行赴港,而他的心情远不止沉重那么简单,他担心的是在过去的三十六个小时里恩浩说过什么,做过什么,被记录过什么。

    天也应景,似人心那般阴郁晦暗,引擎发出巨大的轰鸣,推动飞机滑过跑道,冲天而去,隐没在厚厚的云层里。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胭脂也被惊动了。

    她耐着性子听完小曾的解释竟“啪”的一个耳光抽了上去。力虽不大,却是小曾服侍小姐以来的第一次。“你还有脸解释!他两个晚上没回来,为什么不跟老爷说,不跟我说!你就是这么看家的?”

    “小姐,我......”

    “行了,不用说了。去收拾东西,一个小时之内给我消失!”胭脂说完,再也不看他一眼。转而对权叔说:“好歹先把人保释出来。”

    权叔摇摇头,直听坐在一旁的关律师说:“童家一早就向法庭申请了反保释令,*官已经签署同意,现在想把人保出来,除非有证据显示恩浩是被冤枉的,才能疏通*官收回成令。”

    胭脂颦着眉想了想,说:“就是小孩子打架,何至于连保释都不可以?他们童家一向豪而不贵,不过是这几年替港府做了几个公益项目才有面子,没想到做出来的事还是那么下三滥!”她说着话,拧身取了自己的手包,对权叔说:“我去律法署夫人那儿坐坐,看看能不能有个调停。”

    王建凯亲自接机,看到荀渐的第一句话竟然是“二哥,对不起......”。荀渐一愣,原本阴沉的面色有了些暖色,他揽住王建凯的肩,扯扯嘴角,低声道:“别瞎说。”

    王建凯这边收集到的消息也预示事态朝着愈发棘手的方向发展,首先是童焕阳的伤情鉴定为轻伤,最主要的伤势系头面部遭打击造成视力严重受损。其次是两次聆讯形成笔录对恩浩十分不利,恩浩两次供述自己对童焕阳实施殴打时完全清醒,十分明确自己在做什么,并愿意为此行为负责。虽然做笔录时恩浩没有律师陪同可作为辩护点,可这只能指向程序失误。因为警方有记录显示他们曾在第一时间打电话给王建凯,但是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然后就是,就在几个小时前,恩浩在励新院的看押房里有了过激行为。可能是情绪不好,他与另一名在押人员发生了严重肢体冲突......

    恩浩被狱警反钳双臂押出监房,他的头被摁的低低的,身体因此不能直立,步态有些踉跄,却停不下也摔不倒。刚才是怎么打起来的,他已经不记得,一天两夜没合眼,令他的大脑处于极度亢奋和疲劳状态,他只觉得很烦很烦,他想静下来可耳边总有人在哇哇哇的大声讲话,他们讲着当地的俚语,呱噪不堪。

    接着就是身体的痛,先是来自不同方向的击打,肯定有很多人对自己动了手,可他不记得是怎么开始的,而后便是狱警的粗声喝斥,所有人都蹲在地上,只有他喘着粗气站在哪里,挥着拳头寻找着攻击目标,那么突兀,像一座荒去的小山。

    胳膊被抻直架空,反关节别住,疼。

    疼出了眼泪,啪嗒一下掉出眼哐摔在地上。

    他又一次不知道自己将被带去哪里,三天来,这种对未来的未知曾那么令他恐惧。三天来,他想的最多的是自己的身份,他不能有刑事记录,他不能坐牢,他不能有污点。他紧紧抱着下一分钟就能出去的希望等了三天。

    可是三天来,除了那个姓关的中年男人会见了自己十分钟,就再也没有任何人来过。他想过二伯肯定会来,旋即在脑海里挥去;想过父亲,他也许会......旋即也挥去,恩浩觉得他没有也许。他甚至想到了许陌,可想不出许陌会做什么,他总是出其不意的,他真要在,也许自己根本就不会待在这儿吧,他冷笑,笑自己怎么这个时候还在想他?他是你王恩浩的救命稻草么?身陷囹圄的你怎么会期待一个陌生人......期待本身就很可笑,把希望寄托在别人手里算什么?

    后来,想来想去就不怕了,或许谁都不会来吧。来了又能怎样?摆平自己惹得祸?算了吧,王恩浩你不是有种吗?敢作敢当吧。什么身份又有什么关系呢?

    又是一阵剧痛,恩浩忍不住哼出了声,紧跟着他的身体被猛的送出,他一步没跟上,整个人扑倒在地。随后是铁门被“嘭”的一声关上,他还没来得及看清这是哪里,就被一片黑暗包裹了起来。

    虽然倒地姿势很惨,可地是软软的。恩浩费力的翻身躺平,发觉两条胳膊还在肩窝里。这是令人振奋的消息,他原本以为自己被卸掉了!黑暗愈发的浓,估计是心里作用吧。恩浩坐起来,可一伸手就碰到了墙壁,墙壁也是软软的。他开始用手丈量这黑屋,还真是小,也就半张床的样子。角落里还有个马桶,也被软包起来。想必是有人耐不住这里的寂寞,企图碰壁自伤吧。

    恩浩依着一侧墙壁坐下,睁大眼睛望着如漆一般的空气,这回耳边终于安静了。

    “会见申请被驳回了。”关律师不无沮丧的对王建凯说。

    “为什么?我是他爸爸,难道我都不能见他?!”王建凯很激动,从椅子上跳起来。可腹带并没有抵挡激动带来的震动,疼痛拔出他一身冷汗,他扶住桌子,遮掩了这份不适。其实就连荀渐都不知道,他的刀伤虽不重但因为休息不好导致感染,继发急性腹膜炎,现在伤口处还埋着引流条。这两天他靠大剂量抗生素和激素退烧撑着,他在一门心思等关律师办理相关手续好去见恩浩的,他连说什么都想好了。他想说,你什么都别担心,照顾好自己。想说,以前是我不够顾及你的感受,现在我知道一切不在掌控是多么令人焦虑。他甚至练习了见面时的微笑。

    “王恩浩今天......”关律师面显难色,略略沉吟了一下还是不得不说:“......他刚好满十八岁了,按律在刑事调查期间,只有律师可以会见他。”

    三个大男人面面相觑。今天刚好满十八岁了?

    王建凯失力的坐回去,是啊,十八了。十八年前的今天,五点零八分出生,六斤九两,比他大顺哥哥还沉三两。

    王建凯忽而笑了一下,然后猛地一锤砸在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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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荀诺瘦了。

    不吃不喝第三天了。

    吃过晚饭,石涛带着张天亮来看荀诺。

    荀诺就呆在曾经关过张天亮的那间禁闭室,张天亮对荀诺是恨之牙痒的,他一个牛头顶把自己顶进来,享受了三天高质量禁闭,还要在全营做检查,整个第十七陆军学院的历史上也没有他这么倒霉的教官!

    所以他发誓要往死了整荀诺,所以三天前,当荀诺的一周内第三次逃跑被瓦解后,张天亮毫不犹豫的把他塞进了只有正规军才有资格享受的一号禁闭室。

    石涛坐在床边,看着两腮都瘪进去的荀诺。他来岛十天,折腾了十天。抢过教官的汽艇,偷发过国际救援信号,匿过山洞,他就那么想离开吗?

    石涛揉揉鼻子,也不管荀诺是睡呢还是听呢,就说道:“我猜,你是跟家里有矛盾才发这么大个狗脾气,不过你个兔崽子气性真大!叫我看你也不是不想当兵,能在我眼皮子底下闹出三次动静的,老子上岛七年,你是第一个,不当兵都可惜了!”他一直瞄着荀诺,荀诺还真就睁开了眼,冷不丁的说:“让我可惜了吧,我不想当兵。”

    石涛笑了,继续说:“我就知道你睡不着,饿了三天,鬼都睡不着的。”

    荀诺又闭上了眼,他是睡不着,他好累。

    “你知道我是怎么当兵的吗?”石涛并不在乎荀诺装睡,他有点喜欢这小子了,气性长在这儿不是坏事。张天亮气性也长,所以成了他的副手。

    “......我也是被我老子扔进军营的......”他投石问路般,一边说一边观察荀诺“......那年我十七,跟我老子的矛盾彻底齁不住了。为啥呢,他总看不上我,这也看不惯那也看不起。他就陆军出身,在他眼里男人首先得能扛枪,我是自由人,想服完两年兵役就周游世界......”他娓娓道来,荀诺没啥动静,听的张天亮一脸问号。

    “......结果,十七岁生日刚过没几天,他就找战友把我带走了。我也闹过情绪,不服气!操蛋的凭什么!可你猜怎么着?”

    荀诺第二次睁开眼,满是鄙夷,淡淡的说:“别费这劲了,我不是小孩,用不着给我玩励志。”

    石涛撞了个钉子,立马调整思路,“原来那个团就是我老子当年当兵的团,荣誉室里一墙的奖状,一半儿都有我老子得的。还有个战斗连是他的名字命名的......”

    荀诺翻了个身,把头埋在胳膊弯里。石涛笑了,继续说:“......那个带我来的家伙特别黑,回回我不正经练,就让我在荣誉室反省。当时我就想,反省你麻痹啊!可待久了也会觉得自己特别怂。”

    “后来,他安排我进了我爸名字命名的战斗连,进组的第一天,听连长讲传统,我才知道,我老子有条腿是假的......”

    听到这儿,荀诺把身翻过来,继而坐起来,笑道:“蒙谁!假的你不知道?”

    “我真不知道。”石涛特别认真的说,“我记忆里,他从没带我打过球,爬过山,游过泳,从没跟我一起做过什么。那会儿我就想我要是有了儿子,天天扛着他玩!”

    荀诺忽然想,他也没有。

    “他怎么伤到腿的?”荀诺问。

    “在x国维和,被炸伤的,一个雷在引爆时引信断了,只能手排,他是班长,主动要去去的。”石涛用手指蹭蹭眼角,接着说:“他装上义肢后又在第七军服役两年,带出了三个军事全能王。”

    荀诺眨眨眼,挤出一丝丝笑,“那又怎样?跟我有什么关系。”

    石涛坐过去跟他挨着,从口袋里掏出两小包高能量食物递给他,接着说:“其实荣誉跟每个人都有关系。当你什么都有的时候,它好像不重要,但当你一无所有时,他能给你想要的一切。我也曾经不服气,但是‘不服气、不低头’绝不是靠耍赖。处在一个不能改变的新环境里,面前有看似无法逾越的障碍,你越格格不入就摔得越惨,还不如把它踩在脚底下,踩出一条路来,然后昂首挺胸走出去!”

    那两包高能量饼干的味道似乎穿过包装层飘了出来,荀诺不自觉的接在了手里。石涛把自己说的斗志昂扬,热血冒泡,故事却戛然而止,“行了,言尽于此。你自己想想,还想跑就别出来了,他绝对能再抓你三次。不想跑了,就把自己喂饱,明天有体能测试。”

    石涛拍拍屁股走出了禁闭室,“营长,老爷子还有这么一出?”张天亮崇拜至极,跟在石涛屁股后面一颠一颠地问。

    “意外吧?”石涛不无得意。

    “嗯!意外!”

    “没想到吧。”

    “没想到!”

    “我编的!累死老子了!”

    “......”张天亮楞了,到底哪跟哪?他已完全被石涛唬住。

    脚步声渐远,荀诺并没听到那句“我编的”,却记住了“昂首挺胸走出去......”。

    明天,荀诺深吸了口气。明天还真是特别的日子,明天是自己的生日,十八岁的生日。他忽然觉得饿了,咬了口饼干,喷香喷香的,有士兵轻佻的问:“怎么着,还不出来啊?不出来我上锁了!”小诺这才发现禁闭室的门没有关。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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