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丑吗?”田曼揪着青源的领口问。青源面无表情地看了看她,拿起一张纸巾抹了抹自己的脸颊,抹掉了她的口沫。
从晚上七点到现在,已整整五个多小时,她每隔十几分钟就问一次“我很丑吗?”,他始终不予置评。偶而,她自言自语诉说着什么,他顺应本能选择了自动屏蔽,棕狐似乎也受不了这女人的作派,早早上楼睡觉了,留下青源一人,接受对方的凌迟。一整坛药酒,几乎被她喝光,而她也的确海量,虽然满嘴胡话,却还能准确地找到女洗手间,上完洗手间还知道冲水。
她又一次进了洗手间,青源抚了抚眉心,心想该怎么处理这个贪杯的客人,赶走?没有路灯的夜晚,一个喝醉的女人很难平安走出龙蛇混杂的泊依小巷,留宿?这是泥吧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何况还是个女人。“当当”有人敲门,半夜来访,一定是有生意上门,青源开了门看见来人,心想:天要亡我!
乌云雅一身酒气站在门口,刚想说话却打了一个很响的酒嗝,她捂住嘴巴,猛地推开青源,脚步踉跄着向洗手间冲去。一阵冲水声响过,女洗手间的门开了,田曼走了出来,两个女人好死不活地撞在了一起。
“你是谁?”乌云雅犹如斗架的公鸡,她伸出手指点着田曼的胸口问:“你和我男朋友单独一起做什么?”
田曼被她戳的生疼,抓住乌云雅的手指,用力向下一拉,再一扭。“啊,疼!”乌云雅叫喊起来,田曼推开她,走回吧台坐下,对青源说:“再来一坛。”
“你看着别人欺负我也不管,我恨死你了。”乌云雅大声哭叫着。青源面无表情地走回吧台,从酒柜里取了一小坛药酒放在田曼面前。“我恨你……啊!”乌云雅跺脚大叫,歇斯底里般。
“你傻啊?哭有个屁用,男人要变心,五匹马也拉不回头,你男朋友一晚上连话也没和我讲过几句,放心吧。”田曼实在受不了她的聒噪,扭过头大声说。
“真的?”乌云雅慢慢蹭到田曼旁边坐下。
“比真金还真!”田曼为她倒了一杯酒,说:“来,相见就是缘份,喝!”二人碰了一下杯,都是一口喝干,青源石化般看着两个女人,感觉自己脑中的某根弦即将崩断。
青源被棕狐用鼻子拱醒,他看了看时间,已是中午十二点,他叹了口气。昨天晚上,那两个女人先是浅浅而谈,两坛酒下肚后,就开始勾肩搭背,一付知交闺蜜的样子,青源的屏蔽功能再强大,也架不住两个女人的疲劳轰炸,他强撑到凌晨三点多,趁着二人没注意时偷偷地上了楼,躺在床上身体舒适了,脑子里却一阵烦乱,耳边不时传来她们的声音,一时哭一时笑,天知道他多么想将那两人轰出门外,就这样心烦意乱的,直到六点多才睡着。睡眠不好,心情也不爽快,他披上晨褛,准备泡一壶浓浓的药草茶转换心情。来到一楼,他看见伙记们都聚集在一起看着什么,不时发出诡异的笑声。
“老板快来,有好东西看!”阿义看见老板,大声招呼着。
他慢悠悠地走过去,阿义将自己的手机递给他,说:“看看,爆炸吧。”手机屏幕上,是一张色情图片,男人四十岁左右,长相普通,光着上身舒展双臂躺着,眼睛闭着仿佛很享受,女人只有二十出头,长的不错,她裸着胸部,一只手搂着男人的脖子,另一只手抚弄着他的胸口,很明显,这是用房顶的摄像头偷拍的。
青源将手机丢还阿义,走进吧台去泡茶,如今这个时代,电视、网络,甚至各种书刊报纸,坦胸露乳的图片比比皆是,哪一张都比刚刚那张精彩,有什么值得他们这样兴奋?
“老板,这是孙霄啊!你没看出来吗?”阿义对他的冷漠颇有意见。“就是蓝天公司的老总孙霄,前些天电视台记者还对他做过专访,你忘了?”
青源极少看电视,但还是知道蓝天公司的,这是一家专门加工稀有零件的公司,据说该公司上市后,老总孙霄还推出了一套创新工作理念,一时被各家企业纷纷效仿。有一段时间,市中心的广告牌上全是他的照片和介绍。
“哦,想起来了。”青源捧着泡好的茶,淡淡地说。
伙记们实在受不了他的不在状况,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说着。本年度最劲爆的新闻,著名企业家孙霄,一直顶着好老总,好丈夫的五彩光环,前两天,一个神秘的爆料者,将孙霄与不同女人的裸照发到了网上,据说有上百张,牵扯的女人多达七十多人,一石激起了千层浪,整个城市轰动了。老百姓们纷纷以看裸照为荣,以不知情为耻,照片以最快的速度传遍了大街小巷。
“有了,有了。”小刘冲进来,手拿一张报纸兴奋地说:“各大报纸头条全是,不过是打了码的。”
青源再也受不了这些人的吵闹,自行躲上二楼。晚上七点,他听到下面没了动静,才慢悠悠地晃下楼,却惊奇的发现田曼又来了。她一个人坐在吧台,自来熟地找出一坛药酒喝着,看见他来了,又取过一个杯子,倒了一杯递给他说:“来,陪我喝一杯,我今天高兴。”
青源接过杯子,一口喝干,然后看着门外的灯影,准备石化自己。
“我离婚了,就在今天,虽然你懒得与我说话,但我就想找一个人说说,吐吐心里的苦水。”田曼的声音有些暗哑,“那一年,二十岁的我认识了三十岁的他,当时的他还是一个普通小职员,他没有亲人,孤身在这座城市打拼,后来我们相爱了,他说他会永远对我好,然后我们结婚。呵,说出来不怕你笑话,他什么都好,懂得关心我,爱护我,就是那方面要求太多,日夜无度,只要有空闲他就会要,因为爱他所以我也就尽量配合。这么多年来,我几乎都没怎么出过门,我曾经是个健美操教练,可你看现在的我,哪还有一点健美的样子?他说,女人在家享福就行了,他让我辞了工作,呆在家里,除了做饭洗衣收拾屋子,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每天洗干净自己,等着他下班回家,然后……五年前,他的事业越做越好,人却越来越忙,有时几天都不回家,刚开始我很庆幸,终于不用每天洗几次澡了,可是后来,我发觉不对劲了,我接到莫名其妙的电话,是女人打的,问我是不是他太太,我说是,对方就挂掉电话。以前,他的手机从不关机,现在只要回家就关机。我只是怀疑着,却没有证据,直到半年前,我接到一个短信,短信是一张照片,我丈夫和别的女人的亲密照,我回了短信,问对方是谁,她说她是我丈夫的情妇,要和我见一面。我想了解真相,就答应了她,见面时,她给我一打资料,是她委托一家私人侦探社调查我丈夫的资料,我打开一看,整整一百多张照片,都是我丈夫和不同的女人,我高价买下所有照片,回家后提出离婚,那时的我并不想伤害他,只想离开他,可是他坚决不同意,他说,没有他的允许,我绝不能离开他,他甚至威胁要伤害我和我的家人,虽然他有钱有势,但我不想再忍,他认识的人中不乏高官,我知道上告无门,被逼无奈之下,将所有照片发到了网上,他知道后狠狠地打我一耳光,对我说,你不是想离吗?那就离吧,离婚后你不会有好日子过的。婚离了,可我发现对他造成的伤害却微乎其微,他依旧高高在上,而我的家人则只能远远离开这个城市,也包括我,我喜欢你这里的草药酒,今天也许是我最后一次来喝它,也顺便和你道别,世界上最无语的老板。”
“你是孙霄的妻子?”青源看了看她说。
“呵,连你这样的人也知道了,准确的说,我是前妻!我已经解脱。”
沉默片刻后,青源又取出一坛草药酒说:“这一坛算我请,另外,能否告诉我,那些照片是哪家侦探社拍的?”
“侠飞巷,回心侦探社。”
第二天早上,青源来到了侠飞巷,不比泊依巷的冷清,这里出奇的热闹,小巷的左边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小吃摊,天南地北,苦辣酸咸样样俱全,替人绞面的老太太坐在石墩上,梳着一头白发,青源鼻间充斥着各种味道,他加快了脚步。
巷尾,很明显的黑字招牌:回心侦探社,青源推门而入,一个圆脸大眼的小伙子热情招呼他。“您好,欢迎光临回心侦探社,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
“你是老板吗?”青源问小伙子。
“不不不,我是老板的手下,叫严石,认识我的人都叫我石头。如同店名,我们老板叫回心,不过人不在,一年前就出国进修了,还不知何时能回来,现在这里我说了算,您放心,我的办事能力很强,需要查探什么,三五日就可以拿到资料。”
青源想了想说:“我只是想问几个问题。”
严石示意他坐下慢慢说,青源摇摇头说:“不必麻烦,我只想知道关于孙霄的事情。”
严石笑了笑说:“您搞错了吧,这件事和我们侦探社没有任何关系。”
“是田曼告诉我的,也就是孙霄的妻子,她高价买下了你们那位雇主手中的照片,我此次来,并没有任何为难你们的意思,我只想知道他与那些女人的细节。”
“要满足您这种爱好,网上多的是岛国片呀,欧美风也不少。”严石一脸鄙夷地说。
青源抚了抚眉头,说:“这就不关你的事了,我自然有我的理由,你开个价吧。”
严石挑了挑眉毛说:“先生,如果您出得起钱,我可以将整套资料卖给您,这件事我足足跑了半年,出入多家酒店和夜总会,耗废摄像头无数个,针孔录机五个,资料中包括了照片,对话,相关知情人士访谈,甚至还有部份女当事人的心得体会,卖给雇主的仅是照片,这些资料完全是我心血的结晶啊,因此一直慎重保存着,你若是想要,我可以给您打个八折,顺便奉送原版清晰艳照一百二十五张,怎么样?”
青源从黑皮袋中抓出几打现金,丢在桌上,面无表情的看着严石。严石蹭了蹭脚后跟,又笑了几声。青源又抓出几打丢过去,严石一个转身,风速消失,青源正在纳闷这小子窜的这么快,他又蜗牛速出现,拖着一个装得满满的超大帆布货物袋,“那,全在这里了,您可是有眼福了。”青源轻轻一提,将帆布袋提在手中,不顾严石惊愕的表情,轻松的转身离去。
一整天,青源都在分析“资料”,他去其糟粕后,总算将资料归纳成一个表格。从表格上看,一共有七十六个女人涉入该事件,这些女人一共有三种情况,第一:孙霄的下属,共33人,其中30人是女工人,还有3人都有官职,算是公司的管理层。第二:社会人士,共25人,有饭店的服务员,酒吧的小妹,坐台小姐等等。第三:公众人士,共18人,包括了小明星,模特等。
“以此数据,应该不会错了,你的胃口到是不小。”青源感叹着,“看来,我遇到好货色了。”
晚上八点半,青源装备得当,套上白色漆皮风衣,开车直奔金龙娱乐城。车子是男人的名片,门口侍应生早早小跑过来替青源开了车门,青源不动声色的将几张钞票塞进他的口袋,问了他一个问题。侍应生见到大钞,喜不自胜,很干脆回答:“神仙厅。”
金龙娱乐城是本市最大的饮食休闲娱乐城,一共五层,一层ktv,二层饮食,三四层分别是美容和按摩,五层则是贵宾室,前四层可以完成的娱乐,在五层房间内可以全部搞定,整个五层只有四间房,每间房的面积都将近400平,神仙厅就是其中之一。
白天整理资料时,青源从中得知孙霄每周五晚必在金龙过夜,他只花了几张大钞,就轻易地探到了孙霄的房间。走到门口,他静静地听着里面的动静,屋里似乎正在进行饭局,而且人不少,有人在敬酒,有人在说笑。
神仙厅中,一个头发秃顶的中年男人站起来对孙霄笑说:“孙总,得罪得罪,小报编辑只图头条要快,却忘了请示我,若我知道事情关系到您,我一定会拦下。”
“赵主编,你儿子出国留学的事情我已替你办妥,其余的事情我懒得操心,你看着办吧。”孙霄笑了笑回答。
“好的好的,我明天就通告所有记者和编辑,停止此事的炒作,另外,我会让人写篇文章,标题就是—使用网络暴力,以ps照片毁人清誉的人究竟用意何在?您看怎么样?”
孙霄点点头,举起杯笑说:“今天在座的,都是我多年老友,这些年来,我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孙某人好过,大家自然都好过,我若出了事,也就是大家出事,这一次的危机,虽说不算什么,但你们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地帮我打点,我很感谢,平常咱们也很少有机会聚在一起,今天难得,来,我孙某人敬大家一杯,吃好喝好,等会儿还有特别礼物,不过是我的一点心意罢了,来,干了。”
众人都起身附和,碰了杯,饮干了酒。孙霄抱了抱身边的女人,笑着说:“宝贝儿,你看,我能有什么事?瞧你这两天紧张的样子。”女人含羞一笑,在他耳边悄悄说了句话,孙宵大声笑起来,一干众人也起哄笑着。
这顿饭一直吃到将近十二点才散,青源躲在一侧暗影中,看着一个个人鱼贯而出,手中都提着一盒月饼。孙霄送走了众人,就急不可耐地搂住了女人,用力地撕扯着她的衣服。
“不要……很贵的。”女人娇弱的抵抗。
“怕什么,明天再给你买十件,快点,我等不急了。”孙霄喘息着说。
“那也要进屋再说,这还在门口呢,你又想让别人给你拍照啊?”
“拍就拍。”孙霄一把抱起她,走进屋中,伸出左脚关上了门。
半夜三点,青源饮下几口醒目酒,轻而易举地将门撬开,走进了神仙厅,一进门就是大厅,厅中央摆着一个可以容纳二十人的大餐桌,餐桌上尚有残留的菜,还有几个空了的酒瓶。他绕过餐桌,推开最前方的一道门,这是一个小间,里面是一张按摩床,床边有个小几,小几上放着几包避孕套。他关上门,走到大厅右侧,伸手去扭门把儿,手刚刚接触到门把的一瞬间,门把突然转动,青源忙向旁边一闪,贴在墙壁上,他看见孙宵走了出来,走向中央的餐桌。孙宵拿了一个空碗,将碗放在地上,然后跪了下来面对空碗,他发出一种怪异的声音,接着,他吐了,吐了满满一碗。
趁他不注意,青源将斩鬼刃握在手中悄悄靠近他,他似乎毫无知觉,坐起来端起那个碗,正当青源感到诧异的时候,孙宵竟然一口口将他吐出来的东西又吃了进去,与其说吃,不如说是喝,因为食物已然消化成糊状。他大口的喝着,直到将碗中残留都舔食干净,这才心满意足地打了一个饱嗝。
这一声饱嗝让青源的手颤抖了几下,他冲了过去,对准孙宵的腰部就是一捅,斩鬼刃直直插进左腰,孙宵“啊”的叫了一声,青源迅速将口袋中的手帕掏出,塞进他的口里,又用斩鬼刃在他脚后跟上方一挑,将他的两边脚筋全部挑断,这才走进右侧房间。女人还在熟睡着,她的衣服已被撕成碎片,一块块丢在地上,她身上皮肤多处青肿,可见刚刚一战有多激烈,青源从黑皮袋中拿出一根草药香,轻轻用打火机点燃,女人被打火机声音吵醒,刚刚睁开双眼,还没看清面前的人是谁,就被浓重的药香味儿熏的昏死过去。
青源返回大厅,看着地上的孙宵,忍不住笑起来,自己的掌中之物呀,货色真好。
“你想要什么?钱?我有的是钱,都给你,只要你放过我。”他恳求青源。
青源摇摇头,坐在他面前的椅子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你,难不成为了寻仇?我睡过的……有你老婆?我没有强迫过任何女人,真的,都是她们愿意的,有的需要我小小暗示一下,有的根本不用,她们非常主动的,你也是男人,你知道的,她们喜欢权力和金钱,真的不能怪我!如果,其中有你老婆的话,我愿意赔偿,随你开价好了,如果不想要钱,喜欢做官也可以,你可以进我公司,我安排你进高层,只要我一句话,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青源依旧笑着不说话,他只是在欣赏猎物最后的挣扎。
孙宵开始发狂,他全身发抖,头顶处顶出两个大包,有尖状物体从包中伸出来,渐渐变长,那是一对弯角,角尖锋利,泛着青光,青源抓住一只角,用斩鬼刃在他颈部一转。半小时后,月光透过薄薄的窗纱照在青源身上,他将水晶小瓶放进领口,推门而出。
一夜的好眠让青源神清气爽,他靠在躺椅上,用一根肉条挑逗棕狐,棕狐怎么跳也咬不到肉,郁闷地趴下不再理他。木果蹦跳着走进来,说:“喂,有个好玩儿的事讲给你听。”
“什么事?能让你说好玩的可不多。”青源笑了笑说。
“昨天在网上看的,国外的新闻,一只公羊竟然在一天之内让三十三只母羊同时怀了孕,有意思吧?”
“这有什么好玩的?公羊本就是一种淫邪的动物,一只公羊如果掌握了羊群的领袖权,它一定会任意和羊群中的母羊交配,以彰显自己在群体中的统治地位。”
木果皱皱眉说:“青源,新闻上还说羊是反刍动物,什么是反刍?”
青源的耳畔隐约闪过了一声响嗝,他站起身,拉住木果的手说:“这么好的天气,不要闷在家里,走,我们去找元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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