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隔一段时间,元之就会做一场怪梦。梦中场景不同,人物则只有两个,一个是他,另一个是青源。在梦中,他们有时身着唐装,有时则是长袍马褂,服装千变万化,他的脸亦是千变万化,而青源的面貌却始终如一。梦的尽头,青源总是问他:“你想起来了吗?”脑中有影像闪过,他却抓不住那晦暗不明的影像,于是惊醒。每每醒来,他总是会拍拍脑门,问自己:“为什么我还是想不起来呢?”
最初知道灵久是在师傅圆寂的前一天,那时他才八岁,却已通晓并掌握了善生所有的经文与咒术,师傅对他说:“你是有慧根的,我要将善生的隐秘告诉你。”师傅指点他打开暗室,取出一卷竹制书柬,上面记录着有关灵久的传说,因为年代久远,有些字已经模糊不清,所以从中可得的信息少之又少。师傅对他说:“若是有一天,你遇到一个人,你随着岁月老去,而他却容貌不改,那么,他就是灵久。”
师傅大力咳嗽,嘴角有鲜血流出,元之哭着为师傅擦拭,师傅喘息着说:“祖师有训予善生弟子,道灵久无善恶之分,其必转世渡化之,善生笔录中有写,每隔几十年便有奇人来到善生,他们皆天赋异禀,悲悯世人,这便是祖师的转世,我们称之为灵渡,当年你父母身份高贵,却将三岁大的你送入善生,你出生的时辰,又刚巧是前任灵渡圆寂之时,当时的你那般年幼,却毫不在意清苦的生活,经文看过不忘,咒术信手拈来,想来,或许你便是灵渡的接任者,元之,为师大限将至,望你能谨守祖师之训,随缘渡化。”
师傅圆寂之后的第三天,元之便遇到了青源,那是一个夏日的午后,他跪在师傅坟前大哭,身后有人说话:“你是头一个留泪的灵渡。”他转身看那人,见他一身白衣,在烈日下隐隐折射出淡淡光晕,不知为何,他哭得更加厉害,而那人只是静静立在他身后陪着他。多年后,他调侃他:“你哭的时候,用梨花带雨形容也不为过。”
清晨,梦醒后的元之忍不住来到泥吧,吧台后,青源在调制一种新药茶,元之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对方,对方感知他的到来,抬起头来,对着他一笑,不知为何,元之的鼻子酸酸的。
“这么早过来,有什么事?”青源帮他倒一杯新茶,递到他手边。
“昨天三中的校长来到善生,想请我们做场法事,超渡一下。”
“市中心的三中?”青源挑了挑眉。
“不就是那个出名的三中,前些日子,有两个孩子因为老师批评,一起跳了楼,之后,一到上晚自习的时间,就频频出怪事,校长实在没办法,才找到善生。”
“干嘛来找我,你不是最喜欢做善事,不怕我去了抢吃抢喝?”青源笑了笑说。
元之涨红了脸,说:“这几天晚上,都在做那个梦,我想着与你一起做些事,没准可以找回记忆。”
青源为他续了一杯茶,看着他那付娇羞的神情,心中郁闷得要死,千百年来,青源与历任灵渡结交相识,他们各有特色,但都是谈吐睿智,大大方方的人,再不济也算条汉子,如今这厮,算怎么回事呢?
“行,那今晚一起去。”
“嗯,那我就放心了,刚刚还真怕你不愿和我一起去呢。”元之笑着说,伸出青葱小手拍拍自己的小胸脯,看着他的动作,青源的身体不由自主地起了麻点。
三中位于市中心,是本市最出名的重点初中,向来以教学严谨著称,曾有记者采访从三中毕业并以高分考入重点高中的学生,三中的学习生活最让你难忘的是什么,学生回答:“永不言睡。”
青源与元之来到三中时,受到校方的热烈欢迎,学校大门口,一百多名学生手捧花环,喊着口号:欢迎省局领导来我校检查工作,青源只觉脑门有汗。进了校长办公室,校长周育仁才尴尬地笑笑说:“对不住,总要给师生一个交代,我对他们说,你们是省教育局来检查的,以免学生知道了,产生恐慌。”
“讲讲情况。”青源打断他。
“这位是?”周校长问元之。
“我的大师兄。”元之笑着说。
周校长听到大师兄三字,这才放心,他叹了口气说:“上个月六日,初三四班的学生刘星和杜晓梅,下了晚自习后没有回宿舍,生活管理老师以为她们通宵自习,也没有在意,第二天清晨,打扫卫生的校工在实验楼后面的草地上,发现了她们的尸体。校方立即报了警,经过警方认真勘察,最终认定她们死于自杀,两个孩子是从实验楼的楼顶跳下去的。说来也巧,因为实验楼很少用,所以只有那个楼我们没有装监控,我们也不清楚她们是怎么上的楼,上楼后又做了什么。不过我们校方也调查了一下情况,六日晚上九点左右,正上晚自习课时,她们的班主任冯德才老师,因为纪律问题,将二人叫到办公室进行了批评教育,之后她们离开办公室,教学楼的监控显示,她们从进冯老师的办公室到出来,不到十五分钟,出来后她们站在门口说了几句话,接着便手拉手走出了教学楼。我问过冯老师,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冯老师说,她们俩人在自习时吃瓜子,被窗外巡视的纪律老师发现,然后告诉了他,他将二人叫到了办公室进行批评教育,整个批评的过程中,他并没有使用过激语言,只是让她们以后注意,我也通过其他学生了解了一下情况,吃瓜子的事情是事实,在这点上冯老师并没有过错,但校方考虑到社会影响,还是扣除了冯老师当月的奖金,并取消了他本年的年终奖,最后还一次性支付给家长相当数目的丧葬费。”
“关于晚上出现的怪异事情,请详细讲讲。”青源问周校长。
周校长的脸色立时变得有些泛白,额头出了一层细汗,他哑着嗓子说:“那两个孩子跳楼后的第三天晚上,纪律老师看见有两名女生站在四班教室的后门处向里看,当时第一节自习刚开始,他以为是上厕所的学生迟到了,正准备过去让她们快进教室,谁知那两个学生一下子就不见了,后来他说,他只看清是两名女生,但没有看清脸。这个消息传开后,学校的老师和学生都有些紧张,为此,校方还专门做了安抚工作,可是效果不明显,又过了两天,有几名学生找到老师,说自己看见实验楼的楼顶有两个女孩往下跳,老师赶过去一看,却什么都没有。就这样,风言风语的,老师和学生们越来越怕,甚至没有人敢靠近实验楼一步。学校领导商议了一下,想着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再这样别说升学率了,就连正常的教学也会受到影响,所以,我才想到了善生,恳求你们能帮帮忙。”
青源向元之使了个眼色,元之斜看他一眼,不动声色地笑笑说:“麻烦校长安排一下,我们想见见冯老师。”
周校长皱皱眉,隔了片刻才说:“行,我通知他过来一趟,不过他最近心情很不好,还望你们能够理解,另外,超渡的事情怎么办?”
“放心,你只需要今天晚上暂停晚自习,其他的事情交给我和他就可以了。”元之笑笑说。
冯德才大约四十出头,文质彬彬戴一付金丝眼镜,也许是做教师太费脑,才四十多岁的他头顶已全然秃了,但他仍将周边少量的头发梳理整齐,形成了陆地包围海洋的样子。他小心翼翼地走进来,向青源和元之分别鞠了一个躬,接着便哭起来,哽咽着说:“两位局领导,我冤枉啊!我冯德才教书育人将近十八年了,从来没有打骂过学生,我是真的不明白,那两个孩子为什么会这样。”他取下眼镜,掏出口袋中的手帕擦了擦眼睛,又醒了一下鼻子说:“这件事情出了之后,孩子的家长动不动就到我家闹事,家里东西砸了个稀烂,有时,真的……真的不想再做这行了。”
“我们其实是驱魔者,校长请我们来,是为了超渡亡魂,叫你过来是需要你配合。”青源示意他坐下说话。
冯德才战战兢兢地坐下,又立即站了起来说:“我,我不懂驱魔,我能做什么,你们就不要吓我了。”
“不必紧张,事情必竟因你而起,只有你才能将她们引入我们设好的结界,你放心,我们会一直在你身边,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元之笑了笑,拍了拍冯德才的肩膀说:“你也希望这件事早些过去,正常生活不是吗?过了今晚,我和我师兄会找到孩子的家长,替你说些好话,以我善生弟子的身份,家长一定会买帐的。”
冯德才低着头考虑着,周校长焦急地说:“别多想了,这件事再不过去,我们都不好过,他们都是高人,没事的。”冯德才这才点点头答应了。
十一点四十,下课的铃声响起,周校长邀请二人吃顿便饭,二人拒绝了,说还有公事要办。他们离开校长办公室,走到了实验楼,上到第六层时,看到有一个铁质梯子放在天窗口,那两名学生应该就是通过这里上到楼顶的。两个人顺梯而上来到楼顶,只见楼顶处丢满了杂物,有用过秃了头的拖把和扫帚,还有许多废纸和烟头,更夸张者,楼顶边角护栏下,还丢着几个用过的避孕套。
“看来管理再严格的学校也有漏洞。”青源叹了口气说。
元之闭上双眼,手捏菩愿决,心中默默诵念经文。一阵风吹过,屋顶的碎纸片随风飞起,摇曳着飘向楼下,元之叹了口气说:“孩子,为何不愿现身?”
“青天白日的,又是两个孩子,再加上我站在这里,你以为她们有胆?”青源鄙视地看了他一眼。
“罢了,只能等晚上了,对了,你干嘛非拖着那个老师来,我超渡时,多个人烦烦的。”
“麻烦你不要用叠字说话,好吗?烦就是烦,干嘛说烦烦的,你不是女人,ok?”青源冲着元之大声说。
“就说就说,你动不动就说我,这不好那不好的,你以为我愿意做灵渡啊,以前自己一个人,每天念经习咒不知道多开心,自从认识了你,连一个好梦都没做过,我招谁惹谁了?”说话间,一串清泪落下。
青源最受不得他哭,只好揉了揉他的一头长发以示安抚,谁知对方越哭越厉害,双肩抽动频率越来越高,他只好掏出手帕递给他:“行了,我以后注意。”元之接过手帕,擦了擦泪水,随手将手帕丢在地上。
青源看了眼手帕笑笑说:“这下可解气了?我想到一件事,今晚,你不要帮那个老师设金钢结界。”
“为什么?”元之一双红兔眼瞪着青源问。
“我自有我的道理。”
晚上两点,万籁俱寂,若大的校园里除了三个人的脚步声,再无其他声响。实验楼下,冯德才哆嗦着问青源:“真的……要我去……引鬼?”
“放心,我给你驱魔香包一个,保你性命。”青源掏出一个古蓝灵香袋递给他。
古蓝灵,古时驱魔者用来夜间照明,而对于青源来说,它不过是件小小装饰品。冯德才将香袋放进口袋,看着发光的口袋,想开口问,青源止住他说:“不可乱说话,信则灵。”冯德才马上闭了嘴。
青源饮下醒目酒,说:“走,上楼。”三个人沿着黑暗的楼梯向上走,元之手捏加奈决,用余光看着冯德才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不时的磕碰跌撞,他伸出左手,正想为他施加咒决,却见青源微微摇了摇头,只好收手。三个人来到六楼,青源先爬了上去,接着对下面说:“冯老师上来吧。”冯德才见此顺序排列,自然高兴不已,他怕极了一个人落单。三个人上了顶楼,环顾四周,在远处高层建筑的白光照映下,白天杂乱的环境此刻透着诡异和恐怖。
“怎……怎么办?”冯德才小声问。
“去,站在天台中间,我师弟会用金刚决为你护身。”青源笑着说。
“那,我过去了,请高人为我多念两遍。”冯德才说完便走一步停三秒地向中间挪。
“多念两遍,他当我是买一送一么?”元之小声说。
好不容易,冯德才走到了中间,他回头去看,见两位高人都低头看着脚尖,心想他们一定在施法念咒,便放了心。一时寂静无声,又过了几分钟,冯德才胆子大了些,便问两人:“两位,是否超渡完毕,可以走了吗?”他的声音在夜空里显得空荡荡的,无人回答,他赶紧回头一看,脸色顿时煞白,那两个人不知何时已不见踪影。
他口默念着“菩萨保佑”,颤抖着两脚向天窗口挪去,刚刚挪了两步,便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老师,为什么这样对我?”是刘星的声音,他惊惧极了,捂住双耳大声叫着:“这世间没有鬼,这是幻觉,这是幻觉。”又有另一道声音响起:“老师,为什么这样对我?”是杜晓梅的声音,他终于抵挡不了恐惧,蹲下来抱住自己的头喊着:“别伤害我,求求你们。”他不停地叫着,突然两眼一翻,昏死过去。他的身后,站着两个少女,穿着染血的校服,一个脖子向左侧倾斜,似乎中间折断了,另一个四肢不协调的扭曲,她们站在那里,居高临下看着冯德才。
“为何在此地徘徊不去?”元之悲怜地望着她们。
他们二人等了半天,也不见亡魂现身,心知自己的气场使其害怕,不敢现身,这才偷偷丢下冯德才沿着梯子下到了六楼,直到听见楼上的叫喊声这才现身。
“晓梅,要不要告诉他们?他们会相信吗?”歪着脖子的女孩说。
“也许会信吧,我能感受到他们的强大,说不定他们可以帮助我们。”
“杜晓梅,请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元之走近一步问。
两个女孩向后退了一步,杜晓梅看了看青源说:“请不要靠近,尤其是那位叔叔,他的身上有一股很重的药味,让我们害怕。”元之看了看青源,青源向后退了几步。
元之向杜晓梅笑笑说:“放心吧,他不会伤害你们的。”
杜晓梅点点头,慢慢地讲述:“初二刚开学,班主任张老师生了病,学校就让新来的冯老师接替她,一开始,我和刘星都很喜欢他,他脾气很好,也不太批评人,还经常叫我们去他的宿舍里,做好吃的东西给我们吃,那时,我们班的女孩子都叫他:冯好。我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从小没有见过爸爸,老师对我很好,渐渐地我开始喜欢上老师,我觉得他像我的爸爸。初二下半学期,妈妈换了工作,周末常常加班。所以每到周六,别的孩子都回家了,只有我留在宿舍里,冯老师经常提着吃的来看我,安慰我,有一次很晚了,我一个人在宿舍,他来看我,坐到了很晚,他说,他想让我看看男人与女人的不同……然后……我好疼,真的好疼,可是我不敢叫出声音,我害怕……”
杜晓梅看了看脚边躺着的冯德才,神色变得凄厉:“从那以后,我开始躲着她,可是他仍旧以老师的身份命令我去办公室,或者周末来我的宿舍,我不敢告诉妈妈,也不敢告诉其他老师,因为他说,没有人会相信我的,如果我说出去,他就说是我勾引他,我是坏女生。那段时间,我天天想着自杀,有一次我用刀割脉时,被刘星发现,她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做,我实在忍不住说了出来,然后我才知道,他对刘星也这样过,还有班里其他女生……可是,我们没有一个人敢反抗,我们害怕。那天晚上,我和刘星没有心思学习,刘星口袋里有一小包瓜子,我们就磕着瓜子,想着以后该怎么办。他突然进了教室,让我们去他办公室,我们想着两个人一起去,应该没事的。进了办公室,他反锁上门,要我们……要我们把上衣脱掉,刘星急了,拿起办公桌上的裁纸刀向他身上划,他把刀夺下来说那就算了,他不会勉强我们,我们走出办公室后,刘星问我,你还能忍受下去吗?我说不能,她说,那我们一起去死吧,这样不至于太孤单,我就答应了。其实我们也怕死的,可是,如果不死,被别人知道了这些事,我们也没脸活着。我听说,他原来呆过的学校,也是因为这个问题才让他转换工作,叔叔,即然知道他是坏人,为什么不把他抓起来?为什么不判他刑?为什么让他换一所学校继续害人?”
元之无法回答这些问题,他一脸泪水地看向青源,哽咽着说:“交……交给你了。”青源笑笑回答:“正在等你这句话。”他走近冯德才,一把将他提起,顺着天窗口丢下了六楼,然后跟着一跃而下。
元之走到两个女孩面前,手捏大悲决,默诵经文,两朵白莲自他手心升起,缓缓落于女孩发间,两个女孩身上的血迹消失不见,她们的身体亦在慢慢复元,女孩的脸上终于绽放出微笑。
“那个叔叔会惩罚他吧?”刘星问他。他点点头,刘星又说:“叔叔,那种难受的感觉没有了,我们是否可以回家了?”元之叹了口气:“不,永远不可能了,你们只有一个地方可以去,走过奈何桥,喝下孟婆汤,忘记这一世的痛苦,去一个新的家庭,过新的生活。”两个女孩对视一眼,都落了泪,在她们相拥的一瞬间,光影闪过,两个身形渐渐透明,消失。
第二天清晨,周校长带着警察赶到了实验楼,警察验过冯德才的尸体后说:“虽有些软组织挫伤,但致死原因是惊吓过度,导致心脏病发作。”周校长向带队的李警官讲述了情况,并说人在办公室等他,李警官听到元之的名字,笑说:“不必了,改天再去拜会他老人家。”回到办公室,周校长擦了擦脸上的汗,对坐在校长椅上的人鞠了一躬说:“这次,多谢你了,若不是你,只怕我们这学校都没法开下去了。”
元之站起身笑笑说:“校长,事情的真实情况我已经原原本本地告诉你了,我希望以后学校招收老师时,能认真筛选。”
“一定,一定。”周校长连连点头,又问:“李警官叫您老人家,难不成他和你……?”
“他是善生俗家弟子,论辈份,我是他的师爷,好了,事情已了,我也该告辞了。”他向门口走去,却听见周校长小声又问:“他,真是吓死的?”元之转身,郑重道:“怎么可以怀疑警察?”
泥吧,青源坐在躺椅上晃着,身旁的棕狐一跃而起,想要跃到他的身上,青源挥动右手,“啪”一个小耳光,棕狐脸着地,哀怨地悲鸣。元之走过来,抚了抚它的头顶说:“它不过是想让你抱抱罢了。”青源鄙视地看他一眼:“它一个月没洗澡了。”元之迅速收回手,在衣摆上擦了擦说:“我刚从学校回来,警察定性为惊吓过度心脏病发作,你用的什么法子?”
“刹怀。”青源淡淡地说:“刹怀,迷惑人心之物,古时有人将其制成丸药,每日服食一粒,感受羽化成仙的妙趣,其实不过是骗骗自己罢了,我已很久没用过刹怀了,昨晚喂他吃了一粒,也不知他看到了什么,一声尖叫就没了声息,魂没冷透就被我丢进了青玉坛。”
“也许他看到那两个女孩向他索命,也许是看到地狱的冤魂伸出双臂欢迎他吧。”元之叹了口气说。
“其实他看过最恐怖的,只是他不知道。”青源笑说。
“是啊,你最恐怖,麻烦你今夜不要入梦来,不然我会在梦中扁你。”元之一拳打出,如弹棉花般轻轻打在青源的胸口,青源伸指弹开他的手,站起身拍了拍白色风衣,说:“都这个点儿了,走,我请你吃火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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