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蒂娜一时间不知道该怎样接话。
在宴席中，她特意观察了一下罗塔，那个风度翩翩优雅高贵的皇太子殿下，果真表现的十分从容贴心，只不过，贴心照顾的对象不再是裴娅。
虽然在这一年里，她活在死人的世界里，但是也留意到太子身边有一个非常受宠的侍从官，就是裴娅。
只不过，皇室里，真的有爱情可言吗？
“皇室不像表面上这么亮丽，难言之隐难以启齿的隐情很多，就……”
“蒂娜，”裴娅打断了蒂娜的话，“跟我说说斯琳吧。”
雪下得很大，吹得眼睛都不得不眯成一条缝。
裴娅的表情很认真，是蒂娜从没有见过的认真，细白的雪绒飘落在她的眼睫上，仿佛能够听到落雪的声音。
蒂娜没有说话，停了很久，她才开口。
“斯琳是上任第一世袭公爵的千金，在太子成年礼的时候与她定下了婚约，但是没有多久，第一公爵，也就是斯琳的父亲就因为一些前朝旧事被拉下马，很快就被处决，斯琳也被贬黜为平民，但是仍然带着太子未婚妻的王冠……”
“后来呢？”
“直到在一个夏天，梅佩尔喝醉了就强暴了斯琳，法斯陛下才公开终止了太子和斯琳之间的婚约，并且压下了这件事，之后斯琳这个人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一直到前一段时间才不知道怎么成了太子侍从官……”
蒂娜说完，小心翼翼地看着裴娅的表情，又补上了一句：“都是一些传说，我也不是亲眼见的，传说太子和四王子殿下的间隙就是这个时候埋下的。”
“梅佩尔殿下说他没有！我曾经冒着生命危险问过他！”
贝恩的红头发突然从两人之间蹿出来，手中还举着A+区的金色铭牌，“裴娅，丽莎那个老女人可找我找惨了，她说这个小牌子是24K金的，需要回收，哪儿见过这么抠门的王室……”
蒂娜打断了贝恩的无休止地自言自语：“走路也不带声音的，红毛鬼，你刚才……”
“红毛鬼？！”贝恩瞪大了眼睛，“你在说谁？！”
“说的就是你！无节操无下限偷听女人之间的悄悄话！”蒂娜掐腰。
“悄悄话？！全国人民都知道的事情是悄悄话吗？斯琳和太子往前退十年都是官配，你知道什么是官配吗，拆官配是掉节操的事……”
“闭嘴！你个傻帽。”蒂娜果断地捂住了贝恩的嘴。
贝恩瞅了瞅身边的裴娅。
裴娅无所谓地笑了笑，“全国人民除了我都知道是吗？”
“其实也不是，说不定太子殿下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和隐情……”贝恩试图挽救。
“比如说？”蒂娜问。
“呃，比如说被暗中下毒逼不得已才和恶毒女人发生了关系，或者是红杏出墙小三……啊，”贝恩实在是编不下去了，打掉蒂娜的手，顺便丢给她一个恶狠狠的眼神，“我本来都不知道这个斯琳就是那个斯琳！看，都是你害的吧……”
“我……”
蒂娜刚刚指着自己鼻头说了一个字，身后就传来一个声音：“晚宴要结束了，各位都不回去了吗？”
裴娅扭头，是卡尔。
蒂娜脸一黑：“怎么走路都不发出声音的吗？！吓神呢，怪不得走到一起了……”
“谁跟他在一起了……”贝恩别过脸来鼻孔朝天。
蒂娜夸张的笑了笑：“吵架了？哎呀，不要这么冷艳高贵啦贝贝小受，小错误原谅了就好啦。”
贝恩揉了揉鼻子打了一个喷嚏，难得没有飚高八度的音和蒂娜唱反调，而是轻轻的说了一句：“可是，有一种错误是不能原谅的……”
“你说的什么跟什么？”
这句话说得很轻，被夹杂着风雪冰粒的呼啸北风一吹就散了，蒂娜没有听清又问了一遍，但是贴着贝恩后背站着的卡尔却听见了。
卡尔将搭在臂膀上的斗篷披上贝恩身上，将风雪帽扣在他头上，“刚才在更衣室把你的斗篷拿过来了，外面天冷……”
蒂娜吹了一声口哨。
“说过了你不要翻我的东西听到没有哈，真是神烦……”贝恩挡开了他的手，气呼呼地转过去身。
蒂娜忍不住笑出声来，“跟小孩子似的……”
“谁跟小孩子似的？！”
贝恩好像是一个火药桶，一点就嘭的爆炸。
蒂娜随手捋下四季青上的雪，向贝恩砸过去，“说的就是你啊，小子。”
“你这个卑鄙的女人！趁人之危！”贝恩毫无防备被砸了个正着，风雪帽里都灌进了不少积雪，还没有来得及抖落，蒂娜的下一个雪球砸了过来。
卡尔侧身一挡，雪球结结实实砸在他胸膛上。
“呀。”
蒂娜吐了吐舌头，连忙躲到裴娅身后。
贝恩去下风雪帽，抬起眼睛看了卡尔一眼，卡尔正在低头打落身上的积雪。
他十分别扭地开口：“卡尔，要不要联合起来？”
卡尔翘了翘唇角：“你说呢。”
“真是受不了，”贝恩夸张地翻了一个白眼，“你才是闷骚中的战斗机。”
卡尔噗嗤一声笑出来。
贝恩趁着这个机会照着蒂娜就是一个雪球。
蒂娜往裴娅身后一缩，雪球就准确无误地砸在了裴娅的肩膀上。
“糟糕，”贝恩暗暗说了一声，“惹到谁也不该惹到裴娅的……”
但是裴娅却没有动。
贝恩咦了一声，“裴娅应该是睚眦必报的……”
就在此时，裴娅背在身后的手接过蒂娜递过来的雪球，迅速地向贝恩扔过来。
雪球被卡尔挡了一部分，落在贝恩身上的已经很少了。
“小人，”贝恩小声嘟囔了一句，朝裴娅大喊，“我就说了嘛，让你离蒂娜那个妖女远一点了，看看，节操都碎了一地吧……”
“你说谁是妖女？！”
“说的就是你！心怀不轨的妖女！”贝恩做了一个鬼脸。
蒂娜的脸色比贝恩的头发还要红，简直就要燃烧起来：“你给我等着！”
“我就在这等着呢，等着呢，”贝恩说着还扭着屁股屁颠屁颠地唱了起来，“我~在这~等着你过来~啊，等着你过来啊……”
“……”
蒂娜和贝恩之间的雪仗一触即发，裴娅向后退了几步离开了能够波及的范围，卡尔也抖落身上的积雪，走到裴娅身边。
“叛变啊！卡尔，说了一起的不是吧？！”
“裴娅，好歹我替你解围了，用一颗感恩的心吧。”
两个人一边说话一边已经抡出去十几个雪球。
裴娅嘴角微微扬起：“事情办完了？”
卡尔点头，长呼了一口气：“总算是回来了，类似于远古钦差这种事真是不好做。”
“在北极基地？”
“嗯，上一次第四防守线光子量星的胜利中出现了疏漏，就是北极基地科学站传输的能源问题，被革职的提米苏少将在极北监狱提审，我去督察。”
“结果如何？”裴娅微微侧首，漫不经心地问。
提米苏这个人裴娅曾经听罗塔提起过，因为第一次听他的名字，裴娅听成了提拉米苏，便到咖啡厅打包了一份外带，结果还被贝恩嘲笑了很久。
“不肯说，采用了极限审讯的方法，”卡尔阖了眼睑，用读教科书一样的麻木语气接着说，“连续108个小时，每三个小时一支兴奋剂来保持体力，每两个小时一支灵敏剂让身体承受扩大五倍的痛处，每七个小时两支幻觉剂使大脑混乱，每五个小时一支DY7923让听觉视觉暂时消失。”
裴娅皱了皱眉，眼前是大片干净的白雪，但是，真的干净吗？
“死了？”
经过这样惨烈的审讯，能够挺下来的人，几乎为零。
卡尔摇摇头：“被革职，削去爵位，发配到第七狱……但是，我有点奇怪的是为什么没有取消他的军衔。”
“你是说，他现在还是少将？！”裴娅有点惊诧。
卡尔点头：“皇室已经压了这几天，估计明天的头版头条就会刊登出来了，这是帝国历史上第一位被关押进第七狱的将军。”
就在此时，两个雪球裂开北风呼啸而至，一前一后在裴娅身上炸开。
远处的贝恩跳了起来，“竟然跑偏了……”
卡尔和裴娅对视一眼，也顺手抓起地面上没有脚印踩过的干净白雪，“贝恩，还你的！”
“我靠，要不要这么阴！”贝恩扔了手中雪球就扑了上来。
墨蓝色的天空，残月的边缘好像是染了血。
裴娅很真诚地笑，似乎能够用白雪掩盖掉所有不能说出来的秘密。
有人心怀叵测的接近，有人心有余悸的欺骗，有人心怀芥蒂的躲藏，有人心有余力的挽回。
这样一个美好的雪夜，是不是正是预示了即将到来的支离破碎与颠沛流离。
当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们发现了，所有的心机都隐藏在演技之下，心尖上蛰伏的底线成了手中最后一张王牌，自以为最亲近的人其实就是那个伤你最深的人。
但愿记得曾经有过这样一段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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