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词年快走到大皇子相邀的地方时,迎面走来一队人,抬着个轿子,看轿子的模样,倒像是王爷才能用的编制。
他的心不由高高悬起来,生怕轿子里坐着的人是他想得那个。
轿帘被轿夫掀起,古裕脸色尚好,只是摆手时动作显出无力来,他招手:“和我一同坐轿去吧。”
到这里,贺词年还有什么不明白,他气的把大皇子的八辈祖宗给骂个一遍。他方才还寻思着,大皇子堵他是想拉贺京下水,不想,竟然把主意打到古裕身上了。古裕什么脾气,如果大皇子不是以他为威胁,古裕肯定不出来!
古裕在保护他,嘿嘿。贺词年又气又想笑。
“瞧你拉不出屎的样儿,没在心里骂我大皇兄的祖宗吧?”古裕悄声问,并且顺势把脑袋搁在了贺词年的肩膀上。
这幅柔柔弱弱的模样,贺词年哪里见过。一时心痒痒的很,手和脚都闲不住了。古裕的呼吸喷在他的脖间,像是染剂般,把他的脖子还有耳朵都给染红了。
“没,没。”可不敢跟古裕说,他确实是骂了大皇子的祖宗。
“一会到了地方,你少说话,一切看我眼色行事。”
贺词年心不在焉地点头:“臣知道臣知道。”
古裕脸色登时冷了:“把你手从我衣服里拿开。”居然摸他胸,他又没有大胸,摸什么摸!贺词年讪讪一笑,恋恋不舍地拿开手。古裕忍不住提醒他:“你我二人,我为上,只有我调戏你的份,你不许以下犯上。”
“知道知道。”狂点头,又问,“能让臣再摸一下么,你摸起来真滑,比臣摸过的女人还滑。”每次做的时候,都是古裕摸他,他还没上手呢,古裕就顶的他什么都不知道了。
“你摸过女人的胸?”古裕怒。
“隔着衣服。不过臣摸过女人的手,滑溜溜的,还很香。”
古裕把胸往前一挺:“我绝对比她们更滑溜,你摸。”
“诶。”贺词年笑弯了眉眼。嘿嘿,三言两句就哄过去了,古裕生起病来,真让人放心尖上疼。
大皇子那个混蛋,竟然想害他的古裕,祖宗都……【脏话】
到了地点,是大皇子府邸旁边的一座小楼。这是大皇子的产业,平时专门爱好请一些文人雅士过来饮酒作诗。贺词年考进士时,他的同年没少被请到这里来。
两人被引上三楼,这是一个大厅,摆了一张长桌,旁边零星坐了几个人,为首者正是身负重任的大皇子,如今的燕王殿下。
见古裕进来,燕王身边坐着的几个人慌忙站起来躬身拜下,贺词年也朝着燕王作揖。
南王世子在内,抢先一步上前,伸手就要拉古裕的胳膊,被人拽了拽衣裳,方没贸然伸手。“宁王殿下,快请上座。听说您身子不适,现下可大好了?”要是贸然碰了传说中不可理喻的古裕,可就惨了。
古裕道:“还没好,不过皇兄相邀,我不得不来啊。”
这话说的话里带话,燕王登时有些脸色不善:“坐吧。我们与世子乃是堂兄弟,你不要为难他。”
“要为难他的可不是我。皇兄是钦差大臣,又是代君问话,应该是你不要为难宗室才对。”古裕示意贺词年坐他身边,几个官位比贺词年高的不得不让位置。
“宁王有此话,臣与臣父亲该敬殿下一杯才是。”南王世子趁机要把古裕的话落实了。他们今天找古裕过来,就是为的把古裕拉上他们的船,保住南王和皇帝之间太平的假象。世子和南王都不想撕破脸,皇帝与诸位皇子又何尝不是?
这顿饭吃的宾主尽欢。虽然燕王和世子几次试图拉拢贺词年,但都被贺词年佯作糊涂的避过,想再进一步,又被古裕打断。好在总算是把古裕拉下水了。
回去的路上,贺词年气的整张脸如同熟透的虾。
“你怎么能顺着他们的话说,大皇子不愿意自己背骂名,所以才扯上你,你是病糊涂了?”贺词年伸手就拽住古裕的衣领。
古裕大怒,胳膊肘顶住贺词年的脑袋,逼得贺词年呼吸困难。“放肆!”贺词年听他这么说,心里一冷,不肯说话了。
两人直到各自回府也没再说一句话。古裕回去踢碎了两盆花,对薛青木抱怨:“明明是他不分尊卑,我说他一句,他生什么气?”
薛青木低头看地面,把自己当根木头。宁王不是再跟他说话,只是需要说话而已。
“好,就算我不该用胳膊肘顶他,但明明是他犯错在先啊。”
“对于他以下犯上的事情,我态度是过激了些,我是皇子,是王爷,哪里能随便被人揪衣领?”
“就算他不是随便的人,但,但,但……”
“我原谅他了。”古裕抛下这句话,指挥薛青木,“把这里打扫干净,打两个金花盆,把这两朵花栽了,给他送过去。恩威并施才是御下之道。”
薛青木十分沉稳地低头道“是”,事实上,他快为古裕从暴怒到薄怒,再转为怀疑、纠结、彻底认输,甚至想要送东西讨好等等这一过程的变化而目瞪口呆!
***
大皇子如何知道他的宅子?
贺词年仔细回想,可能是派贺发财回丞相府传话时被人给盯上了。贺京听闻他跟古裕被大皇子叫去说话,眉头也是紧皱。
他没说古裕是因为他才去的。贺京把他放在古裕身边,就是为了对付古裕。要是让贺京知道古裕对他有多看重,肯定会加以利用,对古裕不利。
“大皇子心机重,好在他明天就走,你既然没有松口答应他,咱们家算是逃过了。”贺京道。
“孩儿也是这么想的。”
“明日你的病假也就结束了,去当差可能会有人为难你?”贺京担忧道。贺词年是唯一一个没有上奏南王的言官,不被排挤才怪。
贺词年才不怕,他又不是没被排挤过。再说向来只有他找别人麻烦的事,哪有别人找他的麻烦的机会。
第二天去当差,果然有人看他不痛快。韩路表现的最明显,直接把他一方价值连城的砚台给摔了。他也不恼,提笔写了个欠条给韩路。
“七千两。”韩路震惊。
“不止。我是怕你掏不出多少钱来,所以没敢多要。那砚台是我花了一万两从一个富商那里买来的。”
韩路气恼地要砸贺词年的镇纸,贺词年悠悠道:“那个最少值五百两。”
“贪官,贪生怕死的贼人!”韩路低吼,镇纸却放下了。
“如果你能爽快还钱,那我承认我是贪官,是贼人。”贺词年让小厮把桌子收拾干净,活动手腕,准备开始忙碌的一天。韩路说不过贺词年,甩袖去前院告状了。
把折子打开,贺词年回忆起当时与大皇子同在坐的几位大人,把最近查到的有关于他们的污点,分别写于奏折上。
足足七封。
看看天色尚早,贺词年大笔一挥,又写了几个奏折。又想起一人时,抬头问韩路:“能借我个空白奏折使么?”
韩路道:“你桌上那么多都不够用,错别字也太多了吧。告诉你,即便你写了也不管用,我们不会让你拿着奏折出去。”
“可我要告的正是你们啊。”贺词年无辜地抬起手,让韩路看清奏折上的字,“韩赢、马金银、韩路等给事中,私下结成一派,食君之禄,却不担君之忧,为名作势……”
“你这是做什么?”韩路站起来。
贺词年比他高,气势比他足,嘴角的笑容更冷:“给事中可越级上告。不要以为之前我未反驳你们,就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咱们是天子近臣,我要进宫谁也拦不住。发财,多金听命,为我开道。”
他带来的一对小厮立刻上前护着他往外走,这番动静惊动了韩赢等都给事中,派了守院官兵拦截。贺词年淡淡一句:“妨碍圣听是什么罪名,你们自己掂量吧。”他这话一出,几个都给事中咬咬牙,放他出去。
刚走出给事中小院,贺词年想要转身讽他们两句,他一转身,正好避过了一只冲他而来的利箭。那利箭飞入院中,插/进韩路的小腹。
“快去叫大夫。”贺词年吩咐人出去,其余人护着他退到门里,将大门关上。
给事中在府里当差被射伤一案,震惊朝野。众臣虽大多都被言官参过,但有人暗杀言官,还是让他们气得不轻。
皇帝最为震怒,指着贺京道:“既是冲你儿子来的,此案你来负责。”
“贺词年是言官,此事交刑部调查便可。”贺京才不接这茬,说不定这箭正是皇帝派人射的。
众臣称是,皇帝也无可奈何。这时,贺词年却不慌不忙,从怀里掏出二十多份奏折,本来鼓起来的肚子一下子瘪了。他上前将奏折递给宫人,道:“臣有本启奏。”
皇帝瞧他不害怕的模样,再看看厚厚一打的奏折,心烦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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