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元中早有准备,手中长剑,向他腋下点去,虽然凌厉,却无半点风声。
“咦,有两下子。”雷小三道,左手一扫。秦元中只觉一股大力拍向剑尖,竟控制不住,剑尖歪出甚远。
只得顺势一抹,剑刃割向雷小三胁间。
“不错,不错。”雷小三赞道,“反应倒蛮快的。”突然往下一蹲,如一株老玉米杆突然被风吹折了,变得不足一米高,秦元中这一抹便走了空。
正欲再变招,突然眼前已多了一张笑脸,离自己竟不足一尺,却是那雷小三又突然站起来了。
面上一凉,那块黑布,已到了雷小三手中。
雷小三一得手即走,像个魅影一样退回到路中间。
秦元中身上冷汗涔涔,这个雷小三武功出奇地高,竟和昔日的云自生也差不了多少。那两人虽未交手,但看样子,也是绝顶高手。
他生性素来谨慎,所以故意绕到了岛后才上岛,只为能避开海舞衣,没想到却偏偏碰上了比海舞衣武功更高的老头,而且,一碰就是三个。
“模样儿不错!”贺中二啧啧道。
“比风小子,还是差多了。”白大一不屑一顾。
秦元中两次听到“风小子”,心中忖道:“这风小子是不是风雪天?如果是,这三个糟老头就和风雪天交情不浅。万一风雪天前来此处,自己的身份岂不全暴露了?必须尽早脱身。”
但强行逃走,显然已不现实。秦元中突然把剑插回鞘中,脸上浮现笑容,哈哈笑道:“误会,误会,三位前辈,在下的确为游山而来。本人生性好洁,脸上蒙以黑布,确如此位前辈所说,只为山间蚊虫繁多,不堪其扰。”
贺中二向雷小三挤挤眼,得意地朝自己竖大拇指。
“打扰三位,实在抱歉,还望海涵。”秦元中说完,深深地躹了一躬。
“嘿嘿,打不过逃不脱,就认错了?”雷小三哼道。
“晚辈有眼不识泰山,打扰前辈清修,的确错了。三位世外高人,必有雅量,不会与我这无知小子计较。”秦元中心中恨得发痒,面上却不得不装出副可怜样。
“白大一,你有雅量吗?”雷小三一本正经地问道。
白大一思索一下,郑重地道:“没有。”
贺中二也摇摇头,“别问我,我也没有。”
雷小三遗憾地叹了口气,“唉,我也没有。所以——”三人互望一眼,“揍他!”
三道身影同时飘向秦元中,或掌或拳,把他四周封个严严实实。
秦元中正绞尽脑汁想脱身之计,却不料他们说打就打,而且,居然是三个人一起出手。
萤火和星月比辉,自然一点希望也没有。秦元中也算识相,索性连剑都不拔,被白大一点中穴道。
贺中二咂咂两下,不知是没过了瘾,还是赞他识相。一伸巨手把他往腋下一夹,往茅屋奔去。
到了巨石边上,把秦元中放地上一放,三人挠着头商量如何处置他。
雷小三道:“鬼鬼祟祟的,不似好人,还是交给舞衣丫头吧?”
秦元中心中大惊,交给海舞衣,只要和风雪天一照面,自己的死期岂不就到了?
“不行。”白大一道,“你忘了,舞衣丫头发过誓不再见我们,我们也发过誓不再出这座山?”
三人一下子神情黯然,似想起了不开心的往事,一时没有作声。
秦元中好想大声道:“既然如此,不如放了我,我自己下山去。”可惜,白大一连他的哑穴也顺手点上了。
“灵丫头也好些天没有来了。”贺中二叹道。
“这孤鹜峰上太孤单了。”雷小三也难得的严肃。
“要不,送给峰顶那个人处理?她可没有发誓不出此峰。”白大一压低声音道。
“不行!”贺中二和雷小三脸上同时出现惧色,同声道,“休想要我去。”
“那就算了,当我没说。”白大一尴尬地笑了笑。
三人又想了好一阵,杀又不能杀,放又不能放。秦元中站在地上,如同站在烧红的铁锅上,油汗透衣。
过了近两个时辰,三人不约而同地望了一眼各自的茅屋,“有了!”
秦元中手中被塞了一把扫把,一块破布。同时,身上的穴道被解开了几个。
“打扫得干净一点。”
“这儿,这儿,还有这儿。”
“茅房,还有茅房。”
孤鹜峰上少有的热闹,三个老头,一边吐着骨头,一边大声指挥着。
整整一下午。秦元中一身变昨脏兮兮的,三间比猪栏好不了多少的茅屋,却变得干净了不少。
“前辈,可以放我走了吧?”秦元中可怜兮兮地道。
然后,他听到了一句让他顿时崩溃的回答——“臭小子,明天继续。”
凤鸣峰上,海灵儿房中。
风雪天痴痴地发着呆。海灵儿依然是昏睡不醒,毫无知觉,刚刚一路平安无事的喜悦,已被冲得一干二净。
“灵儿,灵儿,你何时才能醒来?你这一睡,可知让我的心,有多愧疚?”
想起往事的点点滴滴,风雪天眼眶已微红。血剑就放在脚边的地上,这房中铺的都是青石,倒不怕引燃。
时光一点点流逝。
海舞衣来过好几遍,每次都带来一种办法,或针炙或喂药或输送内力,灵儿都依然没有苏醒的迹象。只好又去古籍库中去寻找新的方法。所以,房中,大部分时间,只剩下风雪天一人,对着不醒人事的海灵儿低低诉说。
到了晚上,风雪天知自己在待在房中已不合适了,只得起身告辞。
一路无惊无险地回到自己房中,风雪天却依然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只好再练功,却心绪难宁,内力不但没有提高,反而连突破第六层的一点苗头也找不到了。
如是过了三天。海舞衣已试过无数种方法,可海灵儿依然没有任何变化。风雪天看到海舞衣几日间就苍老了不少,心中更加内疚。
第四日早上,风雪天到凤鸣峰上,深深地看了海灵儿一眼,郑重地对海舞衣道:“宫主,风雪天向你告辞了。”
海舞衣颇感意外,道:“也好,早点回去休息吧,这几日你也累坏了。”
“不,我要离开海神岛。我要去寻找唤醒灵儿之法,一旦寻到,我立马回来。”风雪天神色坚毅。
看着风雪天的眼神,海舞衣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灵儿一定能醒来,一定能。”这几日的殚精竭虑都毫无作用,让她几乎绝望,但此时,她心中却突然充满信心。
“好。中原地大物博,不似这岛中乃弹丸之地。灵儿之命,就拜托你了。”海舞衣第一次以平视的眼光看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
“宫主请放心,灵儿为我而付出如此多,风雪天牢记在心,即使踏遍天涯,也不会放弃。”风雪天深深行了一礼,向外走去。
“且慢。”海舞衣忽道。
“宫主还有何吩咐?”风雪天转身道。
“你的剑。”海舞衣指着地上的血剑。
风雪天神情复杂地注视着那剑。血剑在地上轻轻颤动,发出不易察觉的低鸣。他知道,它在等他,等他到江湖上快意恩仇。这么多天,它没有饮血,一定是迫不及待了吧。
可是,这是一把不祥之剑。就是因为它,灵儿才陷入昏迷的啊。带着它,不知还要带来多少的灾难?
要还是不要?
“你武功未大成,又有血海深仇,此去一路上必不会太平。且带上它吧。”海舞衣似看出了他的犹豫,劝道。
风雪天一声苦笑,他自然知道,此去艰难重重,必有无尽的厮杀。但是,带着血剑,却还多了一层入魔的危险。即便战胜了一个又一个对手,自己却入魔成了杀人的机器,又怎么能再去寻找给灵儿的治病之法。
“算了,此剑不祥,且让它留在此处向灵儿赎罪吧。”风雪天下定决心。
“你之武功,唯有轻功一道,已窥门径,内力剑法,皆未大成。”海舞衣徐徐道。
风雪天脸上一红。他的内力虽然近来进步很快,但毕竟时日颇短,相对于海舞衣这样的高手来说,哪里是未大成,简直是未小成。
“为灵儿寻找治病之法,却不是逃命就能做到。也许,你还要面对许多世外高人,其中,不乏无恶不作之魔头。所以,还是带上它吧。你多一份活命的希望,灵儿就多一份苏醒的希望。”海舞衣直言不讳道。
风雪天知道她说的在理,以前的腥风血雨中,如果没有血剑,他已不知死了多少回。
点头道:“宫主说得是。”走入房中,手一伸,那血剑就欢快地跃入手中。
海舞衣一愣,以她的观察,风雪天远没有达到隔空取物的境界。看来,这血剑,还真是邪门。
风雪天握着剑,感受着剑上传来的力量,和一种欢愉之情。心中默道:“血剑啊血剑,但愿你能助我寻到治好灵儿之法,即便要吞我灵魂,也请在灵儿苏醒之后。”
海舞衣心中也经过短暂的犹豫后,神色坚定地道:“风少侠,且再等一下。”
风雪天诧异地看着,只见她快步回到自己房中,出来之时,手中已多了一个长形木盒。
风雪天心中突然莫名地有一种期待,一种激动。
打开那木盒,一股淡淡的光辉立刻映射出来。
盒中,是一柄剑鞘,玉做的剑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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