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里吵杂不断,黑压压的一片,把我们团团包围,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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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试图解释,“我们不是什么傩鬼,只是被卷入黑雾中,误打误撞才出来的。”
众人嚷着。
“黑雾里有什么?可曾见到山珍野宝?定是你偷得什么宝物,这才侥幸从里面出来。快说!”
“你们二人手上的红线是什么?接下来给我们瞧瞧,万一是哪个妖魂鬼怪,带出山阴地就是祸害众生!”
“不要多说,大家一起上。谁抢到宝物就是谁的!”
丰慵眠拉着我,让我不必再解释,这些人都是冲着宝物来的,除傩鬼只是借口。我看着这群人只觉得滑稽,要抢就明说,之前做什么大义高雅的词,现在不照样是原形毕露。我将簪子准备好,冷笑道:“宝物定是有的。”
那些人听了,眼睛泛光,像是饿许久的狼,伸着爪子就要过来。我一簪子刺下,那人掌风呼扇,我被打到胸口,后退几步被丰慵眠扶住。他让我不要轻举妄动,可是我心里憋屈极了。如果我有盖世神功,也能屠狗抹鸡的捻杀这些贪婪之辈,就不会总是这样处于被动,毫无过错毫无因由的让人宰割。
我抹了把血,继续道:“金锣玉器,珍宝名贵,奇草异卉,武技卓学,何止啊!佳偶美人,丰神君子,□□嫩童,仙体凤胎,数不尽!你们要的不就是这些?我告诉你们有的是这些,全在这山阴地里好好放着。有本事去拿啊!”
我煽风点火的本事相当大,前头的几个人招招致我于死地,丰慵眠护住我疲于应付。我看时机也差不多,将簪尖对准自个,扯着嗓子喊:“白端,你存的什么心思。(
腹黑老公太危险)再不救我们,我便立刻死在簪下!说到做到!”
一道光亮笼罩住我和丰慵眠,刀光剑雨戛然消失,周围也不再是人群。
一株株巨大的朽木参差伫立,有些朽木间的树洞就有腰粗,衬得洞口森然。这是一片古怪的森林,如果我没猜错,这便是所说的败木林了。
我的话总算能派上点用场。
我当然不会死的,白端不舍得我死。但丰慵眠会死……
我看着丰慵眠,眼里疼痛,“恐怕你早已明白他的目地。你是被我连累的,我没什么可报答你的,要是你不小心死了,我只能将这一腔热血给你。”
说着簪子一滑,我的腕上现出道血痕,丰慵眠用手按住,试图阻止我。
就是这只手在贤城外牵了我。
这数日我明明白白的记得。我执拗的看着丰慵眠,看他渐渐失去力气,浑身青肿的倒在我怀里,愧疚淹没了我。
“我知道那日从十在我身上下了毒,可我还是牵上你的手。你看错我了,我看错他了,我们都不是好东西。”
我把流出的血灌入他口中。“你护我一程,我护你一程。丰慵眠,你说还不好?”
我理了理丰慵眠的发,安静的看着白端他们走来。
***
和尚说过,他们佛派有件先祖留下的神宝。(
贵女谋略)
在到达二肖客栈的晚上,白端他们便见识过,可惜我在自己屋里睡得死沉,倒把这件神宝给忘了。好在我还有个代号‘老乡’的双面间谍,他不辞辛劳的给我偷盗消息,临出发的前一天,他悄悄的告诉我佛派神宝到底是什么。
原来,佛派祖先早年在山阴地得到的神宝,是一块能穿越空间的碎片,它可以将人快速的移往别地。几次在傩教围剿下,佛派祖先就是这么逃脱的。
这个空间神宝原先在老乡的师傅手中,后来老乡被带往佛派修行,他师傅说他是不可多得的佛果珠胎,便力排众议让他保管。也是事出巧合,老乡不满清规庙宇,在大傩节那天逃出佛派,一心闯荡。
却不小心被傩教的人抓个正着,也要当那傩鬼处死,还好老乡利用空间神宝回到了佛派,否则他真可能成为了第二个林轩。
那天听老乡黯然说道自己这事,我便把林轩的事跟他说了。
老乡沉默不语,半天才叹着:“我只说自己命不好,现在看来还是有福的,我想不到他会死在我前面。那就像从来没想到的事发生了,可我们只能选择承受。”
我拍打他的背部,他呜咽起来,将头埋入衣襟,自责道:“我真的没想到会是你。我在江城门口一直跟着,用这神宝进入到你的屋里,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可为什么会是你……”
“还好是我。”
他猛地抓住我的手,小声的低吼,“你跑吧!进入山阴地,你会尸骨无存的!”
我没有回答他。(
安居山林当猎户)
其实有些事情也就是命数。
无法违背,沉沦不已。
就像我现在面对白端他们,败木林那么大,衬得他们像是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一块小小的碎片在白端手里拿着,古铜色的碎片上有古老的纹络,在败木林的晦暗里更加不扎眼。
我抱着昏迷的丰慵眠,指着那个空间神宝对白端道:“把丰慵眠送走,我管不了你对我怎样,但是现在不许你动他。”
白端温和水清的模样,仿佛是一尘不变冰冻上的水滴,从始至终都是这样娓娓谦谦。
“猫儿,让你受到惊吓了。”
“送他走。”我目光夺定。
他走了过来,弯下身子似要抚摸我的头,衣角触着深黑色的土地。
“放他走!”我对他怒吼。
他的手就停在半空,目光深邃旖旎隐忍。
“好。”
丰慵眠饮了我的小白宝血,脸上不再乌青发肿,呼吸渐渐和畅起来。这种毒对我没有多大的作用,当初也只不过脸有浮肿,过了半天也消得差不多。但对于丰慵眠来说,却是危险致命的,好在有惊无险。
白端捏着那块碎片,在我眼皮底下将他送走。(
总裁贪欢,轻一点)我不由的松了口气,手上的红线也消失了,惊吓激动几经交加,只得扶着枯木敲打酸疼的腿。
这刚靠着没多久,只听‘咔呲’一声,枯木应声而断,尘土飞扬。
我不敢再碰这些脆弱的树,听了大家的介意,一刻不停的往墓葬地赶去。路上阴沉沉的,气氛也是阴沉沉的,天际线模糊中有了一丝亮,显然这一夜也将结束了。
***
我们很快到了墓葬的位置,这仅仅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土墩墓,墓前石板上空荡荡的,没有写明墓主,让人看不出痕迹。
老乡扶着我,咕哝着,“简直难以相信,我们是在盗墓吗?”
“你是盗墓笔记看多了,不要混为一谈。我可不想突然来个粽子。”
“一个空坟哪里来的粽子。”
和尚恭敬的合十磕头,补充道:“佛教实行多种葬法。早先《阿闼婆吠陀》卷十八传有四法:土葬、弃葬、火葬和曝葬。后来传至今日也就四种。可惜这只是个假墓,若是真的,真得好好研究。”
墓成有多年之久,原先周遭的枯木都倒压在墓上,虽然看着巨大,但树干脆的不行,我们几个没多下就收拾干净。
从十拿出包裹里的铲子,跟和尚他们动手掘土。不一会儿,几个人已经掘出墓口,俗称盗洞。
采花大盗去安顿带来的君候大队,老乡道他一会儿就和中年帅哥过来,我们只要留着洞口就行。(
贵族学院的冷酷公主)反正败木林荒凉的很,又不是通往神藏的必经之路,少有人会过来,没谁会胡乱到这来。
过了一时,墓中换进新鲜空气,我们打着蜡烛进了去。
为了以防万一,我和老乡在东南角点了根蜡烛。
墓由墓道、天井、前室、东耳室、西耳室及主室六个部分组成。因是假墓,所以什么东西也没有,佛派先祖连墓画都舍不得涂鸦几笔。我和老乡从最初的欣喜,变成了莫大的失望。
老乡拿着手中的蜡烛晃啊晃,晃得眼晕,惴惴不安的道:“为什么我总感觉不对劲呢?”
“同感。”我回应。
我们行往主室,相安无事又十分枯燥,没有陪葬品,没有大粽子,除了吸了满屋子的尘土,什么也没得到。刚想到这趟墓穴可能会走得大失所望,前方领头的从十就猛地停住脚步,连番效应下来,我被和尚撞的踉跄,蜡烛跌在地上被尘土湮灭。
少了一点烛光,墓室也暗了一些,我拾蜡烛的时候看见有东西蠕动,吓得一脚踩上去,尘土中又夹杂着血腥味。
突然一束光照来,不像是烛光的微光,白端走到我身边,将手里的物什塞在我手里,随即走回了前面。
我手里的是遗失在罗城客栈的手电筒,没想到他还带在身上。
有了这个,我打着手电筒四处照,可能是间隔两个月未用,灯光已经不像之前那么强,其实和烛光比起来也差不了多少。
我们纷纷走到从十旁边,眼前的一幕虽然没有吓到我,但也足够让人吃惊。
眼前是一座佛塔。
宝相庄严,佛韵辽阔。
***
佛塔,又叫浮屠。
相传佛陀释迦摩尼涅槃后,有八万四千份舍利,在世界各地建塔加以供奉。像**布达拉宫的如来八塔就是为了纪念释迦摩尼的八大事迹而建。
可这里是倾回,不是现代,在傩教密不透风的统治,也只有山阴地能建出个佛塔来,而且还是在墓穴的伪装下。
这个塔由地宫、基座、塔身、塔刹构成,平面为六角形,总共有七层。
从十不敢相信的道:“除了傩塔,这恐怕是第二个塔了。没想到佛派这么胆大,是要与傩教一较高下吗?”
和尚苦笑,“哪里能一较高下,这些年躲都躲不起,也是先祖造着纪念。”
我们进入塔中,里面也是干干净净。
可是四面墙中全被刻着字,从一进门的右边,密密麻麻着,一直到门的左边:
现生常苦恼,离忍多嗔恚。怨仇生害心,是名戏论过。魔及魔眷属,皆生欢喜心。丧失诸善法,是名戏论过。未生善不生,常住于斗诤。造于恶趣业,是名戏论过。身体多丑陋,生于下劣家。发言常謇涩,是名戏论过。
闻法不能持,或闻不入耳。常离诸善友,是名戏论过。值遇恶知识,于道难出离。常闻不顺语,是名戏论过。随彼所生处,常怀疑惑心。于法不能了,是名戏论过。常生八难中,远离无难处。具足无利益,是名戏论过。于善多障碍,退失正思惟。所受多怨嫉,是名戏论过。
和尚激动的抚摸墙上的刻字,像是遇到亲人,目光含泪,久久不能平静。他整理好心情,跟我们道:“这是先祖的字迹,原本佛派藏有许多他老人家的墨宝,可惜流年失策傩教追捕,丢的丢了,毁的毁了。没想到今日步他能得以一见,实在太过欣喜。”
和尚见了宝,走不动道,我们只好放任他,自己去寻出口。
佛塔分有通往上和通往下的两条路,我们决议半天也没分出个准确的意见,只好在这里等着采花大盗他们。
这里仅有一张供桌和一个蒲垫。我扇着风,怕会等太久,就在蒲垫旁坐下,这才发现地上的灰坑坑洼洼,顺脚一抹便发现了玄机。
我让老乡过来帮忙。
我俩合力将灰尘掩盖下的地板清干净,上面也写了几行字:
吾辈乃明朝嘉靖年间南海禅寺的僧侣。只因道结出是非因果,上神允吾辈作戏下世。先困于境一年,数人飞升化天。余吾逃出困境,经年重得返回。修筑宝塔化身,供荼毗者安放。
异界数年,因而得反,遂在此刻戏论二十过。
老乡跌坐在地上,面目狰狞的道:“我们竟然不是第一批!你看到没有,他们也是像我们一样来的,被上神弄来演戏,被遗忘在那个世界。都是骗局,都是不可信的,我们要回不去了!”
我抠着地上清清楚楚的字,久久不敢相信。
什么演场穿越戏。
我以为这只是误打误撞的一次意外,可是远远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简单。早在几百年前就有人被弄到这个世界,也许他也不是不是第一批。
不是只有我们来演场穿越戏,前有古人,后有来者,甚至无法想象的多。
这是上神的戏?
还是一场骗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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