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之息,数人而过,时间淹没的不仅是历史的长河,还有那些不屈挣扎的容颜。(
一世倾城:凶悍世子妃)也许百年过后,我们的墓被人掘开,一生颠沛迷茫被人诵读,再次提醒着后人,这是一场骗局。
一朝穿越,一戏天涯。
一场骗局,一生流离。
就像佛派祖先,带着中华上下五千年的佛教知识,穿越过来却发觉这是傩教的天地。他在传诵经书修建寺庙时,无不感叹,一生为戏,方死不休。僧伴近乎死在山阴地,徒留他一人逃离出去,百年梦回,仍旧克死异地。
一生怎能这般无情作弄。
我将供桌扶正,桌脚这下仅有两个,只得把桌板放在地上,香炉木鱼也端放好。地上的字再次被遮盖住,已然看不见。这样也好,事实太过惊吓,我情愿少一个人知道。有时候佛曰:不可说。
那便是真的不可说。
从十去往上层查看,不一会儿就回来道:“塔壁皆刻有字,正中放有骨灰盒,看来再无其他。属下又往上看了一番,约摸每层都相差无几,不知塔顶是否是通往神藏的近路。”
我听了连番摇头,不同意他的观点,“世有恶人和好人之分,境也有黄泉和碧落之分。人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浮屠就是指佛塔,僧人信浮屠之巅为深造,死亡乃是圆寂坐化。佛派先祖的僧伴都死在山阴地,他恐怕会认为这里是炼狱,不会用浮屠之巅作为入口。我想塔下的地宫就是我们要找的地宫。”
和尚赞同,以手临摹着壁上的刻字,大为感兴趣的道:“姑娘说的是,步他好奇,为何姑娘会对佛经有所感触。(
死亡街机厅)”
有所感触吗?
我懂得甚少,基本只懂得吃喝睡觉,少时的爱好也就是练软笔,每逢周末去公园里听人唱大戏。
好在我还有个无所不能的阿真。她尤为感兴趣的就是仓央嘉措,爱屋及乌之下,免不了成天念叨一些‘佛曰’。我还有个傲娇男票苏涔,他无时无刻不在‘锻炼’我贫嘴的功力。
现在想想,我的胡编乱造真是拜他俩所赐,细心□□下总能让我蒙生事端。
***
塔门募地被撞开,采花大盗和中年帅哥一脸惶恐的闯了进来,反手就把门堵得死死的。
我们以为他们遇到了其他寻宝人,起了争执,这才惊慌失措。谁想不是,连君候手下见惯风云的中年帅哥都气喘嘘嘘,一副三魂去掉七魄的样子。
“有傩鬼!”
一听‘傩鬼’二字,本能反应就是气不打一处来。想当初我为这二字蒙受多少磨难。我等他把气捋顺,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还是采花大盗明白,一把褪去半个肩膀,疼得抽气,解释了事情的原委。
采花大盗和中年帅哥进入墓穴的时候,觉得墓穴安静的异常,以为我们遭遇不测,所以对四周分外小心。(
九流闲人)采花大盗发现墓穴东南角点的那根蜡烛,一开始只起疑心,他是不明白‘人点烛,鬼吹灯’的故事,所以防备再三。
也就是这根蜡烛起了祸事。
只见一条长如蜈蚣却布满尖刺的怪物,在蜡烛旁吞吐着烛光,身体有渐渐增大。后来又围上来一条,与其争夺,也在吞吐这烛光。中年帅哥见着诡异,顺手投了块石子下去。
这一石子就像诱饵,乌黑一片翻涌滚动,原本看不出什么的墓穴里,被这些个怪物圆圆满满的塞住。二人都是不敢相信,之前有听说山阴地时有异怪,但那也是上百年前,轮到现在不应该都死尽了吗?
这些怪物恐怕是靠这烛光苏醒过来。
二人使出浑身招数,这才能出现在我们面前。躲避不及,采花大盗被长足怪物咬了一口,肩膀上肌肉腐烂,依稀可见生生白骨,现在腐烂越发往肩头而去。采花大盗让中年帅哥把剑递给他,说着要自斩一臂,保全剩下的躯体。
我想起之前蜡烛湮灭时,踩死的一条怪物,想来它也是吞了烛光苏醒的一条。
一个人会做错很多的事,但我一来到这,事事都出岔子,这让我觉得是不是有些力量在存心作对。我和老乡迷信‘鬼吹灯’,害得墓葬里怪物复苏,又让采花大盗自断一臂。
实在应了‘尝试不足,败事有我’的称号。
我忍痛又想割手腕,突然想起刚到山阴地幻境时,从蟾蜍大哥那抢的丹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我给采花大盗服下一颗,果然腐烂的速度是止住了,但是血肉并未得到恢复。(
焚天炼神)
采花大盗可怜兮兮的看着我,为了不吃亏,我和讨价还价,他最终答应我允我一件事,我这才放点血给他。
我没有什么圣母情节,天下那么多人,要是都让我救,这点血肉能救多少人。既然实在免不了做刀俎的命运,还不如趁机换一些有力的条件,也好供我日后逃脱的顺利。
***
中年帅哥扶着采花大盗,我们打开通往地宫的门,陆续的走了下去。
我走在靠后的位置,最后看了一眼满墙的《戏论》,缓缓关上门,缓缓出了穿越前辈们的一生。
地宫的阶梯昏暗无比,蜡烛在这里也起不了多大作用,我们都小心翼翼的摸索,生怕在这还有一些长足怪物。昏暗间有人拉起我的手,我以为是老乡,忙摆手让他不要担心。
回头一看是白端。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绕到我身后,温润的手牵着我,身上还是淡淡的净水味。
自从在败木林对他怒吼后,我们一直未说过话,他也只是远远的看着。有时候我都觉得我的穿越真是无关感情,没有七姑八大姨的刁难,没有皇上大臣的考验,甚至是你侬我侬的情感都没有。
白端牵着我的手,修长的指腹在我手心比划着,隐隐约约拼成几个字,我暗自冷哼,心想他又有何‘吩咐’。
他比划几次,终于拼成他想说的话。(
电影世界冒险记)
——猫儿,信我。
到了这个关头,我还能信他什么?总让我信他,回报给我的却是一次次折磨,我即便是再无心不怕疼,也不能容忍他屡次在我肉中扎针。
我挣开他的手,自己慢慢前行。
阶梯的尽头,有潺潺流水的声音,我们来到平地,这里虽有火把光亮,形势却急转直下。
只见数人手持着火把,像是早已等在地宫的尽头。
为首的是粉衣姑娘,也就是傩教花娘,她一袭粉衣蝶舞,脸上说不出的得意,自信满满的道:“六出公子,没想到我会在这吧?真是想看看倾回四季歌公子的颓败嘴脸。哼!什么四季歌公子,论谋算比不过我,论心狠比不过步他,论大局比不过君候。螳螂捕蝉,殊不知黄雀在后,六出公子还有何高见?”
和尚收拾起刚才迷茫的神情,从容的走到粉衣姑娘身边,双手合十,假慈悲的样子。他眉眼舒缓的道:“步他和诸位一程,奉劝诸位放下抵抗,从善如流,是为大智。戒瑟,还不过来,你是想我佛派毁于一旦吗?”
老乡眼里几番挣扎,踏着步子往和尚那走去。
他每走一步,我的心就被割了一下,我什么都可以不信,就是不能不信同为穿越者的他。可如今他也要背弃我,投奔到现实的狰狞里。
滚滚红尘之大,再无可信之人。(
外星女在古代)
都是在逢场作戏。
和尚看大局已定,朗声对拿着火把的人们道:“各位杰出英豪,眼前这个女子拥有凤血中脉,又身为凶将勾阵之星。神藏实乃天机,傩教月娘为卿回上神转世,可月娘早已不知去向。步他用神宝带来尔等,就是为了擒住此女,不论死活,皆有莫大的用处。”
和尚手持的神宝明显比白端手里的大有两倍多,略微完整些,显然白端的碎片只是这其中的一小块。他洋洋得意,破了不动于心的僧相,现在看着他那清秀的脸,都觉得面目可憎,令人作呕。
老乡走到他面前,恭敬的道:“小师伯。”
“戒瑟,我知你不忍,可是为了佛派存亡,一些骨肉情长都得舍弃。”和尚耐心的劝解,像是谆谆教导的师长,说得老乡直点头,暗默不语。
我跌入谷底,被背叛折磨的无以复加,到现在还不敢相信。
一把飞刃穿过我的肩膀,我疼得大叫,飞刃锁着肩骨,一点点将我往对面拉去。白端出手斩断了刃线,身影轻晃,仿佛中毒那般,他冷峻的看着和尚和粉衣姑娘,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护在我身前。
和尚对老乡道:“戒瑟,如今他们都种了暗药,手无缚鸡之力,去把你的老同学带过来。若六出公子不肯,你把他推下这阴河就是。”
老乡称是,身上流光四转,重新朝我这走来,他目光低暗,深深的看着我。我捂着肩膀,看他拔下我肩骨里的飞刃,我咬着牙绝不再叫出声。白端一举将他推开,身子不堪重负,跪倒在地。我从来没看到过这样颓败的白端,他总是运筹帷幄,任我猜测。
可如今他却跪倒在地。
老乡唯唯诺诺的退回和尚身边,目光更是暗沉,他对和尚道:“小师伯,戒瑟可否求你件事?”
和尚颇有耐心的回道:“说吧。”
“戒瑟无他想,宝藏血肉都不要。只求您给我一命,也好让我袁怀书不枉此行!”
一把飞刃刺穿和尚的心脏,和尚正是兴势,根本没有注意老乡从我肩骨里拔出的匕首,毫无准备被刺个正着。老乡将飞刃插的深入,爬在和尚的尸体上,呢喃着,“我可以不介意你毁了我。可是我说过,你若动她,我必杀你!”
他在说什么?
我竟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老乡抬起头,嘴唇都是血,他的喉间不知何时又多了把飞刃。他被呛的喷血,眼睛里倔强不屈,站起身要走回我的身边,伴随着满天飞血,看得我眼角疼痛。我跑过去,迎住他快要坠落的身子,双手怎么也止不住颤抖。
身旁就是阴河,寒冷的湿气冻得我牙齿打颤。
老乡目光眷恋的看着我,喉间的血都已喷洒不出,他又望向上空,像是望着九重天上,那片云深不知处的地方。身未动,心已千里,他是在怀念我们来的地方。
每一个穿越者都想回家,这种刻骨的思乡情是抹不去的。
穿越之前,我对这种感情一直不信。可是穿越之后,身临其境,每一分每一秒,算着日子,无不是想回家去。我们都有同样的想法,这才是最真实的想法。
他的身子僵硬住,俨然没有了呼吸,我合上他的双眼,将他放在阴河畔。看着湍急的河水打着石壁,水花犹如触角,够着老乡的尸体。
粉衣姑娘没料到是这么个结局,重整心态道:“姑娘,还是随我回……”还未说完,话音一转,“你要做什么!”
配合着她的惊呼,我被人推了一把,一头栽进阴河里。河水异常刺骨,伴随着深冬季节,誓要将我冻得粉碎。我在河中被大力的推搡,回头看见从十仇恨的目光,那种目光比河水更冷。
他吃力的站在河岸,咬牙切齿。
“我早该毁了你。你竟然让公子跪倒在地!你死吧!死了干净!”
死了干净。
***
阴河,真的是阴冷无比。喝了一肚子冰凉的河水,我被推得渐行渐远,寒冷像条小蛇,一直钻着我的脑壳,剥夺我的意识。而我终于可以不用颠沛流离,万人坑杀了。
可是我还没见到阿真,我怎么可以就这样死去。
我失了力气,身后的棉衣厚如铁铸,一点一点带着我沉下去。河下礁石暗涌,无数白骨夹杂在礁石里,显然我不会是第一个埋葬在这里的孤魂。
“猫儿!”依稀间传来声音。
不是他,不会是他,怎么会是他呢。
只有我该被埋葬在这里。我已经不能再为他做一块肉了,不能再为他做个刽子手了,所以他再也不会出现了。他有他的‘卿卿’,我有我的‘叶莫’。
我们本不应该有交集。
“小猫儿,你想去哪……”
有人抱紧了我,模糊中我看到一片六棱形的雪花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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