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相信,“你怎么认识檀香?”
有些记忆上了锁,本以为永远不会被打开,现在又血淋淋的出现,让人不得不再面对一次。(
妖殿盛宠之萌妃闹翻天)
“陌上寻香,檀花渐好。她为花檀香,我为花陌上。”他声音冰冷,回音重叠盘旋,久久还能听到,“我将檀香托付给白端,不是为了让你害死她的。白端的命由不得我,幸好你还在我手里。你且想着怎么陪我一条命,到了这里,永远也别想出去!”
“你是檀香的?”
他呼吸沉重,极为隐忍,抓着我的手都在略微颤抖。他沉沉的道:“我是檀香的哥哥。”
狭路相逢,不可避免。
檀香和狗儿被凤火杀死在大沟寨,如今她哥找上我了。
我没有解释事情的原委,只能任他胡乱猜想。有些事不是能解释清楚的。这种情况下,刻意去解释,反而让人生出怀疑,倒不如再寻机会。
花陌上继续做他的事,留我一个人在黑暗里。
我睁着大眼睛,却什么也看不见,实在是惨烈到家。
过了不知多久,周围一下子多了些奇怪的声音,像是摩擦皮袋,让人头皮发麻。我抱紧自个,尽量蜷缩起来,不碰到任何东西,静静听着这些声音的来源。
这些声音初时在远处,可随着声音的渐近,越来越多起来,到最后就密密麻麻。(
谋权红颜)恍惚就在脚边,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下意识的向花陌上问道:“这里有奇怪的东西,你有没有看到?”说完,我猛地一醒,“是不是你弄来了什么?”
他像是站在暗室的另一头,声音远远的传来,“离虫,又谓地蚁,螭(chi)龙的后代。你若不知道离虫,也该知道‘魑魅魍魉’的‘魑’。那就是螭(chi)龙。离虫是螭(chi)龙遗留,经千年退化所得。平时躲在这北地,唯有特制的草药能引出。”
“与我又有何关系?”我追问。
他没有回答,徒留呼吸声,能证明他还在这。
一些油腻腻像蛇一样的东西触碰到我的脚踝。我头皮一凉,背后一紧,不由自主的踢着脚下,企图把这些东西踢走。没想到这些东西竟顺着脚根爬了上来,一点一点往上移,从腿肚到颈脖,起了一路的鸡皮疙瘩。
骤然身上一疼,一个细小的牙齿镶进我的体内,转眼就没了进去。这一下像是进攻的前奏,试探过后,就是一轮番的折磨。只感觉全身都爬满这些东西,它们撕咬着我的骨肉,眨眼钻入体内,连着脉搏的跳动,凝化成一个个茧,不再动一动。
这一翻折磨几乎让我疼到死去,满地打滚要挤碎这些怪物,可是更多的接踵而上,仿佛无穷无尽没有尽头。绝望淹没理智,我不顾身上的疼痛,一头向身后的墙壁撞去,想把这一切都结束。
可是没有如愿。
头破血流,几经欲死之际,还是花陌上抱住了我。
我咬着牙,痛不欲生,从未受过那么大的罪,斩钉截铁的道:“我从未杀檀香,尽管我对不起她。(
灵域)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可今日磨难实属无辜,待到他日你弄明白,得做好还我的准备!”
“以命抵之。”他亦回道。
过了很久很久。
疼痛终于结束,我被重新放回桶里。
桶里依旧泡满了药,浸过伤痕累累的身体。很早就在想这个问题:为什么我总是伤痕累累?从第一次被人当妖孽绑在古怪的藤,到刚才成了离虫的**养殖场,没有一次不是劳神劳心的。
我再也没有出来时天真的想法。
这三个多月以来,完完整整的我给毁了。面对人言,面对幸福,都开始持有怀疑的态度。总觉得幸福有数次离我这么近,然而紧接着就是苦难,再紧接着就是伤害。可正是如此大的伤痛,才让我不得不快速成长,学会无视,学会遗忘。
我甚至快忘了白端的死亡。
还有落在半路的那株泡桐。
年少的我,一折泡桐,相与君。君不见落花流水本无情,君不见人生若只如初见,君不见朝如青丝暮成雪,君不见……我有多欢喜你。
白端,我后悔了。因为年少无知,我对你用错了方法,使得相互戏弄,相互背离。我们在最初的日子遇到,却把最坏的一面留给对方,把折磨当作相处,把猜疑当作生活。如今镜花水月都成空,我在这里不死不活,你在那里不知死活。
一切都成了结果。(
从神迹走出的强者)
泡桐花的花语——期待你的爱。只是我忘了初心,再也没有耐心。
我把头完全沉入药水里,草药呛鼻,却是难得享受,唯有在水里能一撇烦恼。我不知道会不会有以后,尤其是满眼的黑暗,让人更加绝望不安。可事事都不能过早定论,哪怕一日不死,便一日富有希望。
我相信。
白端不死,我也不死。
***
在草药里泡了几日,皮肤都发胀,黏糊糊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密合的结实。
花陌上来得经常,一待就是半天,有时翻阅书卷的声音,有时摆弄草药的声音,只是不再与我交谈,完全视我不存在。我静静的待着,黑暗会让人发疯,嘴里不停念叨。不管他听不听,只想一吐畅快。
说多了,他也渐渐能听进去一点,毕竟一个大活人,再想无视,久而久之也无视不掉。秉持着祸害他的原则,我一边兴高采烈的比划,一边试图从他嘴里套话。
我从《小王子》说到《野猫和狐狸的故事》,期间发生的各种事,都抽象的跟他说一遍。在我说得口干舌燥,只想饮尽桶中水的时候,他拍着我的后背,递来一杯凉水。虽然凉水的,但实在不易。我不由的庆幸,碰到的是他,而不是别人。要不然,把细胞液说完了,也动容不了别人。
好在檀香是我们之间的媒介。(
总裁,先有后爱)
他接过我还给杯子,出声询问,“你故事里的那朵小花,最后和那只大黄狗幸福的化蝶了?”
“确是如此。”好吧……我是说得抽象了一点,可这个结局是最好的。
花陌上知道我在安慰他,没有追问下去,自己陷入了回忆,“那朵小花她长得好吗?”
我哽咽住,为他酸楚。年少把妹妹送出去,不论是何缘由,都是莫大的哀痛。如今伊人已逝,只能从一个陌生人里听到她的消息,换作谁都会难过不已。我定了定呜咽,坚定的道:“有花娉婷,唤作檀香。一袭倾人,余味犹存。”
他沉默了。
所谓成功,都是有计划有目标的。
现在立马出去,想想都不可能。花陌上经常听我的故事,可见《野猫和狐狸的故事》还是有成效的,现在的计划就是打动顽石。只要花陌上被我打动,不管出去与否,也可以享受下好生活。
我开始了古代作家的生活。
故事是这样的:来自杂货铺的野猫跑进了森林,乌鸦啄伤了她的爪子,狐狸将她驯养了起来,黄狗要吃她的肉,小花悄悄护住了她。这是前话。黄鼠狼要偷了她,狮子要她去取鱼,她牵住了玉佩,木鱼变成了鲨鱼,大风刮走了鲨鱼,狐狸最后救了她。这是后话。
听到这,花陌上忍不住问道:“为什么狐狸会救了野猫?”
“因为狐狸驯养了野猫,他对她有责任吧。(
重生之废柴三小姐)”我不确定的道。其实白端的想法,一直不容猜测。
“狐狸先前骗野猫,这又是为什么?”他接着问。
“因为狐狸是在驯养野猫。”我更加不确定。
花陌上是个顽石,凡是他弄不通的,就会刨根问底。这几天我是深有体会。他从乌鸦的毛长得顺不顺,问到黄狗是家养的还是野生的,再问到大风是多大的风。总总问题把我折磨不轻,万分痛恨自己选了这么曲折的方式。
最后我气喘吁吁,一掌拍在木桶沿上,据理力争。
“你可以质疑我的脑洞,但你不可以质疑我的故事。人生已经如此的艰难,有些故事何必要拆穿。”
花陌上陆续的把草药倾尽桶里,差点让水漫过我的下巴,一边木讷的搅晃,一边毫不退让,“我只是觉得你的故事不完整。很多可以深入的不去深入,一些可以忽略的却在纠结,如果你换个想法,指不定是不一样的结局。就像是……”
我一把打断他的话语,“花陌上,这只是个故事。”
他把所有的草药全倒入桶里,站在桶边不知道在想什么,很久才接着道:“故事现在到哪了?”
“野猫被狮子抓了去,她企图打动顽石。”我老老实实的道。
他叹口气,“原来如此。”
***
不知道待了多久。
很多时候都是我说个不停,花陌上在一旁静静听着,偶尔言语犀利。日子久了,我便可以唤他——阿离。
有次无聊到极点,我便笑话他名字,“这两个名字配上你的性格长相,是不是突兀了点。我看叫石头才正好吧。”
阿离平时是个闷嘴葫芦,但张嘴就是一排利齿,“你这长相无颜,所以才无名?”
我闭口无言,不做辩驳。
直到现在,我也没告诉他我的名字。这就像是戏子作戏,戏戏皆有个身份,幕幕皆有个名字。自今为止,我已经叫过‘猫儿’‘叶子’。这都是演的。而我的真名‘白端’,也被人用了。
如今的我,只是个小龙套,一眼而过,再无其他。
我顿时觉得很是伤感,不由的道:“一个人可以有很多的名字。有大名,有小名,有笔名,有外号,有称号,有代号……人人不甘心只有一个名字,一个名字带来的是一个保护。我已经堂而皇之的被你伤害了,没什么好保护的。所以你什么都不用喊,我就在这。”
迎面袭来了稳稳的喘息声,我的一双手被他带起,渐渐朝他那伸去。
入手处是温凉的肌肤,我可以清晰的摸到他的唇角和鬓丝,柔软的像丝质,凭借手下的触感,在心里汇成一副画。
斜飞硬挺的剑眉,棱角分明的轮廓,削薄轻抿的唇,在配上细腻如此的肌肤,如璀璨夜空下的星石,铺织成深不见底的黑洞,引人入胜,浮想联翩。我看不见他,但可以想象出他所有的俊美。
子非石,焉知星河之灿。
我轻笑道:“莫不是我想错心思了,原来阿离是这样好看的顽石。”
他放下我的手,喘息声离远了些。
***
有个闲人说过:人生就要见血。要么一针见血,要么猛撒狗血。
这话真是大智若愚。
穿越以来,路遇大小怪无数,从没见过阿离这样好攻略的关卡。我都做好长期抗战的准备,来打发日渐无趣的生活,但阿离没给我斗智斗勇的机会,一举破了所有招数。
想不到我前期不瞎,还经常看错人。现在彻底瞎了,倒是能找对人。
眼盲不比心盲可怕。
我一直泡在药水里,阿离说是在给离虫催眠。先前他用草药将离虫引至我身上,如今离虫在体内安睡,却犹如一个不听话的宠物,只能再用草药催眠,免得时时刻刻伤害我。
一想到自己体内睡着一些虫子,心里直犯恶心,有时候还能感觉它们在血脉里骚动,我便让阿离细加看看。阿离把着我的脉搏,无比冷静的道:“你只是吃多了,又或者没睡好,并无别事。你这么观看它们,他们也在观看你,你俩要是都害怕对方,必定拼个你死我活。要想了结这个因果,你还是早点接受罢。”
“让我接受什么,一堆虫卵而已。”我简直被他的话惊呆了。
阿离忍不住提点,“约摸你在它们眼里,也就是个温暖的‘窝’。莫把自个想的太好。”
“我从块‘肥肉’变成了‘虫窝’,真是越来越不往‘人’身上进化。总归是以前的日子太舒畅,现在才被剧情惩罚。即便是惩罚,能忍也忍了,可怎么人家都是进化论,到我这就成退化论了呢?”我愁眉苦脸起来。
阿离又道:“无名女,你是不是忘吃饭了?”
我横眉冷对,“不要岔开话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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