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熟悉的景物,张晓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没想到兜兜转转一大圈,还是回到了这片悬崖前。岩壁上那条平凡无奇的黝黑裂缝,正是一系列诡异事件的开端,自从张晓为了躲避暴风雨爬进去,事态的发展便彻底超出了她的想象。如今半个多月过去了,故地重游的张晓感觉自己简直像做了一场梦。
重见天日的欣喜,全身而退的幸运,让张晓激动得心脏狂跳。
那段悬崖距离她不足百米,最多三层楼高,爬上去不是难事,上次只差一步之遥,若不是突如其来的失明困扰和脊椎疼痛,张晓早就成功了。尽管悬崖上等着她的同样是血腥残酷的末世,可比起活活饿死的结局,她宁愿和看得见的敌人周旋。虽然那间充斥着各种超级科技的“游轮”十分安全,但物资缺乏的硬伤无法回避,没有吃的,就算那是一座固若金汤的末日堡垒都毫无意义。
鉴于同样的原因,张晓几乎一瞬间就做出了放弃脚下这艘“纺锤机舱”的决定。
这艘把她送回海边的“小船”不简单,这一点毋庸置疑。张晓稀里糊涂的被它弄出来,到现在还是不明白过去两周自己究竟被困在了什么地方,反正她目力所及的海面上,看不到任何游轮或海船的影子。如此离奇的经历,不想弄清楚是假的,可面对更为现实的生存问题,张晓不得不选择收起好奇心。
她根本不懂如何驾驶“纺锤机舱”,占着它有什么用?总不能拖着这条四米来长、一米多宽的不明物体一起上岸吧,别说张晓根本办不到,就算她有这个能耐也不会浪费这个力气。另一方面,张晓也不敢尝试再次启动机舱,万一又被它“绑票”到别的“探测( + daomengren )点”,岂不是弄巧成拙?如今这段海岸线好歹还有点熟悉,而且那些被大狗咬断的物资似乎仍然遗留在裂缝里,起码有淡水和几样小零碎,总比两手空空强。
打定主意,张晓低头看了眼脚下的“小船”,竟生出几丝念念不舍的味道。
明晃晃的阳光下,这座纺锤形的机舱黝黑流畅,反射不出半点光亮,整个外壳也没有任何涂装,看起来如同一枚浮在水面上的重型鱼雷,沉默而狰狞,充满了力量。如果能把这玩意操作熟练,想必会是一艘不错的“救生筏”吧,说不定足够张晓沿着海岸线航行一段距离了。可惜它于张晓,就像一台陆地巡洋舰于百年前的古人,存在划时代的差异,根本无法沟通。
张晓端详了一阵,当即打消了进一步研究的念头,叫上大狗,准备游到悬崖边上岸。
大狗一直趴在塞满了显示频和金属支架的那半边,拿屁股对着张晓,专心致志地扭来扭去,尾巴一甩一甩的,不知在里面折腾些什么。张晓叫了两声,大狗都没有反应,实在不像它的作风。
张晓只好亲自跑过去看了看,挪开牧羊犬的脑袋后,借着头顶的阳光,在纵横交错的支架中瞅见了一双黑色手套。张晓费劲地将手套掏出来,发现这是一双超纤材质的战术手套,像极了军人和特警使用的制式装备,指节和手背处有龟甲保护,指腹处有防滑垫,倒是十分适合攀岩。
真是瞌睡来了就送枕头啊,张晓毫不客气地将它占为了己有。
“你会游泳吧,这次可没有救生衣。”戴好手套的张晓拍了拍大狗的脑袋,又指了指冰冷的大海。
尽管现在艳阳高照,但冬天的海水也不可能温暖到哪去,张晓吃不准大狗愿不愿意下水。
果然,牧羊犬趴在舱壁上,望着波涛起伏的大海,发出了“嘤嘤”的叫声,退缩之意明显。
张晓想了想,没再理它,收好匕首,自顾自地活动了几下筋骨,然后一个翻身跃入了海中。
猝不及防的大狗被水花淋了个兜头兜脸,顿时傻眼,焦躁地在有限的空间里走来走去,又叫又跳。
张晓冻得直哆嗦,一个劲地往前游。牧羊犬怔怔看着,越发紧张,冲着大海狂吠两声,终于克服恐惧心理,奋不顾身地跳了下去,四爪开刨,拼命向张晓靠拢,随后一口咬住她的衣领,一副想把她叼回“小船”里的架势。“奸计得逞”的张晓却反手抓住大狗的项圈,领着它往悬崖那边游了过去。
不足百米的距离,很快便游到了,一人一狗爬上了拴着漏气救生筏的礁石,让海风一吹,。
这艘救生筏如今已经变成了一片层层叠叠的桔色橡胶布,大半都淹在海里,如果不是筏底的交叉扶正带被卡在了礁石缝隙中,估计早就被吹跑了。
张晓摸索着橡胶布拉扯了一阵,掏出兜里的匕首,割下围着气垫的内外扶手绳,用水手结将绳子头尾相接,连成了一根十米左右的长绳。紧接着,她又沿着筏子的边缘将整块尼龙帐篷卸了下来,做完这一切后,她把这块完整的帐篷裹在了大狗身上,顺手拿方才接好的长绳将牧羊犬严严实实地捆了两圈。
大狗不安地哼唧着,偏偏不肯就范,又咬又蹭,想摆脱束缚。
“老实点,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要是我自己上去,根本用不着绳子。”张晓佯装生气。
感受到人类的不满,牧羊犬立刻不吱声了,任凭张晓摆布。
张晓捆好大狗,一秒也没耽搁,抓着绳子的一头,抬手便朝三米高的那条裂缝爬去。和上次一样,嶙峋的石块提供了极佳的攀岩条件,张晓不费吹灰之力就摸上了仅一层楼高的洞口。这回她留了个心眼,先挖下一块石子扔了进去,等待片刻,见没什么动静,才翻身进洞。
裂缝里的状态和她离开时几乎一模一样,堆在洞口的两袋物资也悉数完好。这要多亏张晓当初的打包方式,二十多瓶矿泉水集中在一个防水袋中,重量极大,而另一包装着各种小零碎的袋子则由绳子系着和矿泉水相连,牵制之下,不至于被灌进缝隙的大风卷走。
张晓一边打量洞穴,一边将牧羊犬拉了上来。不过她没有松开大狗,而是把牧羊犬身上的绳索和裂缝里的遗留物资绑在了一起。张晓不准备在洞穴里多做停留,这么个不起眼的地方,是一系列诡异事件的开端,她实在有心理阴影,再说现在天色尚早,还是尽快爬上崖顶方是正经,以免夜长梦多。
歇口气的工夫,张晓忍不住将这条狭长的裂缝来回扫视了数遍,脑海中不禁浮现出那头会躲闪、懂格挡的古怪丧尸。抚摸着右手腕处被海水浸湿的纱布,张晓眉头紧锁,一脸凝重,她到如今都不清楚这条伤口究竟是如何造成的。如果是丧尸的杰作,她怎么可能幸免于难?如果是岩壁的划伤,之后的双目失明和脊椎疼痛又怎么解释?
张晓摇摇头,苦笑不迭。算了,纠结什么,过去的事都过去了,现在还活着,就是最大的胜利。
歇息完毕,张晓打起精神,再次向七米高的悬崖发起了挑战。
十多分钟,身手灵活、体力也恢复了六、七成的她一鼓作气地攀上了崖顶。
迟到了半个多月的风景终于展现在张晓眼前,她望着低矮广袤的丘陵植被百感交集。
张晓不知道这是哪里,也不清楚前方有什么危险等着她,更不能肯定自己是否可(一秒记住 daomengren )以活着穿越这片原生态的灌木草场。此时此刻的张晓,彻头彻尾的一穷二白了,重生的优势荡然无存,所谓的先知先觉如同一个笑话,惹得张晓控制不住地当场笑出了声。
回忆着过去两年的天真,她边笑边抹眼泪,笑到喉咙发苦、眼睛发酸才停了下来。
抽抽鼻子,张晓胡乱擦了把脸,红着眼睛拽起了手腕上的绳索。这回绳子不够长了,她没办法先拉大狗再拉物资,只能一口气把它们一起拽上来。意外获得的战术手套发挥了极大的作用,如果没有它,张晓手指和掌心的皮肤就遭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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