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岸重新将目光放在那缭绕的云雾上面,那云雾笼着丹穴山,似实似虚,流岸眼光流转,似乎回到了那上万年之前。(
九阳帝尊)
他记得他的母亲,会捏着他的脸,会笑他生得太像女孩子,一点阳刚之气也沒有,他会不服气的翻上几个跟头:“总有一天,我会是拯救苍生的英雄。”
“好的大英雄,快些过來,娘亲帮你补衣裳。”母亲把他拉过去,扯他的袖子,弹了一下他的额头道:“这么不小心,日后母亲不在你身边了,你可怎么办?”
“娘亲会去哪里呢,这里不好吗,有流岸,有父亲。”
他问这话的时候,母亲眉间就会笼上一层乌云,然后走到那悬崖边上,远远的看那翻滚则的云雾和那层层的峰峦,那个时候,他只觉得母亲的背影有说不出來的落寞。
直到母亲突然失踪。
那个时候大荒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
女娲娘娘曾经用來担天柱的大鼇,被一个女人挖去了双眼,大鼇沉睡不醒,天帝请來钟山山神,才将那个女人杀了,从此,北冥就变了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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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日日寻他的母亲,后來嬷嬷來了,跟他说回像母亲一样照顾他,他就问嬷嬷:“我的娘亲在哪里?我要见我的娘亲,她究竟去了哪里,怎么都不來看我,她不想我吗?”
嬷嬷是一个很温柔的女子,总会很温柔的摸着他的头,千遍一律道:“夫人在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她现在过得很好,等你长大了,有了能力,你就可以去看她了!”
可是嬷嬷沒有说,那个地方究竟在哪里。于是他就整日在这小尖峰之上练功,想着有朝一日有能力了,成了像父亲一样有分量的神,便能够见到母亲了。
等到他长得开了,成了一个小少年,他便去问他的父亲,为什么他的娘亲不在身边,父亲也从來沒有提起过,是不是母亲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他的父亲,那个极易愤怒的男子,不分由说的就罚他面壁思过。
嬷嬷捧着吃的东西偷偷來看他的时候,他委屈得要死,问嬷嬷:“我究竟是犯了什么错?难道我连知道自己母亲事情的权利都沒有吗?他为什么要这样罚我?”
少年一激动就把心里所有的委屈都说了出來,在他的印象里面,父亲虽然易怒,却不是不明是非的,怎的一提到母亲,就变了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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嬷嬷瞧着他一直沒有沒说,催促他把东西吃了之后,才幽幽的说道:“很多事情并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也不是你你想是什么就是什么,哥儿,你父亲不告诉你那些事情,终究是对你好,你莫要怪他!”
“哪些事情?”
嬷嬷只是摇摇头,不再多说边走了。
再后來,他的父亲给他定了一门亲事,对方是鸾鸟公主,他见过的,一个生得很好的姑娘,彬彬有礼,可是他不喜欢她,也不想跟她多说话。
他以这个理由拒绝了这门亲事,他的父亲又一次震怒,嬷嬷却也不劝她,只是说人世间的情字是多么难得,沒有情意的话,两个人在一起是很苦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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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依然而决然的推掉了,那个时候,他也不过是从嬷嬷的口中知道“情”这个字,虽然知何为情,但是面对那鸾鸟的公主,他却像是面对这所有陌生的人,什么感觉也沒有。
他的父亲自然是很生气,难得的是问他为什么,他说他要像母亲一样。
“你那母亲,你提她做什么,她就是个下贱自己的人,他不配做你的母亲。”他父亲吼道。
“那她现在究竟在哪里,是不是您对我娘亲做了什么事情?”他想也不想便问。
“谁告诉你的,你听谁说的?”他父亲意外极了,几乎是揪着他的衣领子问。
流岸不说话,他父亲却突然间笑起來,那声音如雷鸣:“我就知道一定是她,只有她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有她······”
流岸不清楚父亲嘴里的“她”究竟是谁,知道他一直寻不到嬷嬷,才从下人的嘴里听说嬷嬷被父亲带走,然后用丹穴山的“六枝”惩罚的事情。
魂飞魄散,这是嬷嬷最后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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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他不在与他的父亲说话,很长一段日子,流岸都待着小尖峰上,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待他好的人一个个都离开他,他也想起了嬷嬷说过的,人间时光虽短促,但真情却能流传万世,人世间的情才是真的值得珍藏的。
流岸向他父亲提议,去凡界,去人间。
于是在昆仑山的几千年里,流岸看遍了人世的悲欢离合,沧海桑田,也觉得乏味了。
土喽说,时间变老,心也跟着便变老。
直到他在雪顶的岩缝之中活捉了只红狐狸,那苍老的心像是一下子又回到了年轻的躯壳里,他给那小狐狸取名字,就用昆仑山上的花名,唤作蓝芷,照顾她的起居,一步一个脚印的将她带大,她就像是一根红色的花刺,在不知不觉中就扎进了他的内心,有些隐隐作痛却依旧沉醉其中。
蓝芷一日一日的长大,虽然还是狐狸的模样却无法无天,会跟在流岸的后头喊师父,流岸一生气又会很无辜的假哭,陪流岸去看日出的时候会兀自嘀咕:“这东西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陪我睡觉呐,师父好生无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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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芷酿得一手好酒,用昆仑山的特产沙棠果酿的果酒,流岸着实想不到,一只狐狸,竟然会那么喜欢喝酒。
从土喽口中知道蓝芷私自去寻肥遗的时候流岸自然是气得不轻,但是瞧见被烧得惨烈的红狐狸,他立马就心软了,后來知道是为了早日跟他下山,蓝芷才这般拼命,他更是沒有理由生气了。意外过后蓝芷化成了人形,他千里迢迢的给她带了一面铜镜,看她高兴的模样他无比的满足。
那只白狐说要娶他家的蓝芷,自然是气得不轻,虽然他很希望蓝芷能过得好,但是能陪蓝芷到最后的除了他自己,其他人他都嫉妒得不行,所以他一口回绝,并且还训了蓝芷,可是那个时候他却也不知道,蓝芷真的已经长大了,有了主见,有了自己的憎恶。
所以在后來,蓝芷数次犯错,流岸虽然不是发自内心的惩罚她,但是那只狐狸的心里,已经觉得自己受到了伤害。
而唯姬的突然出现,更是叫蓝芷有了满腹的委屈。
“师父有了唯姬公主之后就不理我了,我好不开心!”
某一天月下,他听见蓝芷这样发牢骚,虽然很想去安慰她,但最后沒有。
蓝芷开始杀人,数次的杀人,一双手沾满的血比她身上的红衣更加刺目,却还笑嘻嘻的向他示好:“师父,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师父原谅我可好。”
原谅一次可以,两次可以,可是很多次,他便开始有些慌神起來,害怕她会变,害怕一切都回不去原点。
后來他把蓝芷赶出了雪顶。
蓝芷杀了更多的人,惹了更多的祸事,在好不容易消失匿迹之后竟然跟那只白狐又走到了一起,流那脑子发昏的情况下听信了唯姬的建议,他们成婚,蓝芷是徒弟,自然会在师父的婚宴上出现的。
在接着就是九月十五。
蓝芷死在流岸的手里,在死之前呢,蓝芷來跟他说要与他再一起,他忘记该怎么回答,于是,眼睁睁的,流岸看着蓝芷持剑消失在自己的面前。
把剑刺进蓝芷胸口的时候,他心如刀绞,希望死的那个人是自己。
待终于明白嬷嬷说的情为何物时,已经为时已晚。
白狐把蓝芷带走了,送给他一封战书,他接了,打架的时候他几乎不做任何反抗,希望自己身上的疼痛能减轻心里的一些,雪顶毁了,昆仑山也不在是原來的昆仑山,回到大荒之后,他选择了忘记。
可是老天又叫他遇见她,真的是一个巨大的讽刺,却也是一个巨大的恩情。
流岸相信自己不会在对不起蓝芷了。
可是······
北海龙君來寻他,说是天柱随时有坍塌的危机,解决的办法就是寻到大鼇多年前被挖的眼睛,唤醒大鼇,大鼇的腿便可以替补天柱。流岸觉得这并不是难事,可意外的便是,大鼇一双眼睛,一只不知去向,一只落入凡界的昆仑山,红尘染化,成了一只红狐狸。
流岸傻眼了。
他连忙问可是还有其他的办法,北海龙君道:“有是有,那便是上神的魂魄,元神和血液,生祭天柱。”
流岸便做了一个决定······
······
土喽翻了个身醒过來的时候,看到流岸依旧背负着手,在想什么入了神,便扯了嗓子道:“在想什么?蓝芷么?”
流岸闻言,许久不答,待土喽觉得无聊之后淡淡道:“我的确是在想她,想她的笑,想她的眼泪,她的一切,想她一定会恨我。”
土喽道:“那不一定。”
说着扬手站起來:“我要下去了,你的宫殿里什么好玩儿的东西都沒有,我觉得改天我还是回凡界去罢,大荒的这些神族真讨厌。”
于是土喽一边抱怨一边还上紫阙宫去,跟小丫鬟要了东西吃,然后又要了沐浴的水和香薰,死沉死沉的睡了一觉之后便告辞了。
离开丹穴山的时候,他望了望那北边的天际,隐隐的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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