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众人,李茂关了院门,酒虽饮的不多,面颊却热辣辣的,他还是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站在院子里借着灯烛的微光,李茂把芩娘重新打量了一番,个头不算高,骨架细巧,是那种穿衣见瘦,脱衣有肉的类型,跟自己恰好一致。(
凶宅笔记)整体来说李茂对这个捡来的小妾是十二分的满意,只是这是真的吗,灯下忙碌的这个小美人真的就属于自己了?
李茂有点怀疑,似在梦中。以前看闲书时知道古代的侍妾地位低下,尤其唐以前更是如此,婢妾属贱籍,在法律意义上说算不得一个完整的人,以至堂堂的大唐法典上也公然把奴婢、侍妾和牛马、田庄等财产并列,归入主人的私产之列,是可以随意赠送买卖的。
这样想李茂渐渐心绪平和下来,至少逻辑上已经没有任何问题,自己救了薛戎,赠金赠银赠马赠田庄赠个婢女做侍妾,没什么好奇怪的,风俗如此。李茂搓了搓脸,走进新房。芩娘收拾完大堂后就躲进了被子里,她面朝墙睡,用被子把自己裹的紧紧的,只露一个头在外面,外罩裙裤都已经脱去,金钗首饰摆放在梳妆台前的小木盒里,李茂很想掀开被子一观被底的风光,但这个念头一闪即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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芩娘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虽然这个年代十四五岁做娘的女子比比皆是,但在李茂的眼里她还只是个孩子,一想到自己要和一个未成年的小姑娘同床共枕,李茂的心里顿时充满了罪恶感。守住一些底线,这是人区别于**的根本标志。
李茂开始翻箱倒柜寻找铺盖,他翻遍了新房里的所有箱柜竹笼,除了一些新做的随身衣裳,没有找到多余的被褥,说来也是,薛戎回家省亲不过十天半个月的事,过两天就要启程去曹州,这所宅子自己只是暂住,家里摆那么多被褥做什么?
李茂在心里嘀咕:果然是做妾的,娘家连床被褥都没陪。
见李茂摸摸索索不上床,芩娘愈发紧张,侧脸朝向墙壁,睡着一动不动。李茂颓然坐在了床沿上,两天一夜没睡,他早已困的上眼皮粘着下眼皮,深秋的天已经很冷,扯两条凳子在外面对付一夜,非得冻僵了不可。
他脱掉缎面棉鞋,搬过枕头悄悄地在床的另一头睡了下来。芩娘的身体绷的笔直,贴着内里睡丝毫也不占地方,二人虽大被**,却互补接触,并不觉得尴尬。李茂吐了口气,觉得有些话还是要交代一下,便道:“我酒喝多了,头晕,今晚先这样吧。”
说完紧张地等候那边的回应,芩娘头也不抬地说:“我去煮点醒酒汤。
www.meike-shoes.com”话虽这样说,却不见动身。李茂道:“算了,睡一觉就好了,我先睡了,不侍候了。”最后四个字让芩娘偷偷笑了大半夜,也紧张了大半夜。
二日醒来,天光大亮,芩娘早已离去,李茂望着她昨晚睡卧的地方发了会呆,起身下床,衣裳刚穿一般,芩娘便像一阵风似的飘了进来,来服侍李茂穿衣。她穿了一身青布短衫,用一方蓝花手帕包着头,挽着袖子,显得精明干练。十五岁的姑娘胸前已露峥嵘。李茂又把她仔细打量了一番,从头到脚哪里都满意,于是美滋滋地想道:我李茂几世修来的福气,竟捞了这么个小美人做媳妇。
小美人跪在地上给自己穿鞋,这让李茂很不习惯,于是拨开她的手说:“我自己来。”话或者是说的有点生硬,芩娘像被蝎子蜇了一下,霎时缩了手,落寞地蹲在那。李茂扶她起身说:“休要多心,我做和尚做惯了,凡事都喜欢自己亲自动手,你以后就知道了。对了,这里的规矩都有什么,要去哪处回礼,又要去哪处拜望。”
芩娘用手抚摸着刚才被李茂扶过的地方,低眉顺眼地回答道:“芩娘只是侍妾,奴婢一类,家主无须去回什么礼,平日该做什么就做什么,该赴宴就赴宴,该访友就访友,芩娘留下守护家宅便可。”
李茂道:“我是个刚还俗的和尚不懂什么世俗规矩,我只知道你我凑成一搭过日子就是缘分,冲着这份缘分,我就不能亏待你,你也不要看低自己,什么妻妻妾妾的,在我眼里都一样。(
将夜)今后叫我茂哥,家主这两个字再让我听到,哼,茂哥是要发脾气的。”
芩娘想反驳什么,小嘴张开了,没敢说,低眉顺眼道:“芩娘知道了。”待李茂穿戴整齐,又提醒道:“今日薛家兄弟或会请你出游,还是早些吃饭,别让人家久等。”
李茂赞道:“这才有点做夫妻的样子,行了,你去安排吧,我稍候就到。”
芩娘猜的不错,饭后不久,薛戎、薛放兄弟就到新宅来请李茂一同出游,宝鼎县内有黄河、汾水、后土祠、殷汤陵等名胜,薛家兄弟于各乡都有故交朋友,借陪李茂游览宝鼎风光的之机顺便访访故友也是乐事一桩。
一日游逛到宝鼎县城,时当正午,城门处熙熙攘攘,李茂认出进出的这座城门正是那晚乔五带他进城时走的那座门,心里忽生疑问,快步向前去查看那两扇城门,木门用三复合板加铁钉钉成,四角包裹着铁皮,防止磨损,门上新上的桐油,离着老远就觉得熏人。李茂在一片生锈的铁钉中间发现了两副朱漆漆成门神像,漆皮已经欠起剥落,唯有涂门神眼睛和手中武器的金漆尚见完整,与门神双眼相对,即使是没有开yin阳眼,李茂也觉出有些不适,头晕、目眩、恶心,他吃了一惊,暗道:那晚闪闪发光的莫不就是这门神?原来世间的门神真的有镇压邪祟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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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及此处,李茂闭目合十朝门神像拜了拜,这怪异的举动引起了一个守门老卒的注意,老卒一手提枪,一手提着装水的葫芦,踱步过来,出言喝道:“那和尚,你在那拜甚?”李茂道:“此乃神物,岂可不拜?”老卒笑道:“痴和尚,那是副门神画而已,算得什么神物?”李茂道:“这门神能镇恶,怎说不是神物,阖城百姓赖他保平安,岂可怠慢。”这一说老卒将信将疑,忙将铁枪靠在墙上,饮水的葫芦系在腰间,学着李茂的样子朝门神恭恭敬敬地打了几个躬,却又问李茂:“这真是神物?”李茂道:“千真万确的神物,万不可怠慢了。”老卒点头,晕晕乎乎,仍旧有些怀疑。李茂问起此物来历,老卒答:“十四年前一个云游老道在此画下,此后每三年就有一个道童到此用笔涂金描身,今年不会来了,明年这个季节,当该来了。我说那和尚,这门神是道家的神仙,与你佛家何干,你却为何拜?”
李茂笑道:“神仙本是一家,岂不闻佛本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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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卒哼了声,摇摇头,道:“原来是个傻和尚。”这时薛戎、薛放兄弟也赶了过来,二人虽着布衣,但那一身的气度让老卒望之不敢怠慢,忙赔笑让到一边。薛放看了眼那门神像,问李茂:“子不曰怪力乱神,我是不信世间真有鬼神,世人愚昧画一神像来镇恶,岂非笑话,果然如此,天下遍建道观庙宇,到处起建三清佛陀塑像,魑魅魍魉岂非无处遁迹,人间岂非太平无事了?”这话是说给李茂听的,也是说给兄长薛戎听的。兄弟二人自幼友爱,长大后依然兄友弟恭,堪称楷模。薛戎胸怀宽广,儒释道并修。薛放则是地道的儒生,笃信孔孟,对释老之学不屑一顾,斥之为邪说。
兄弟俩为此常有辩论,这次薛放又主动挑战,薛戎却不想迎战,只是淡淡一笑,捻须不言。李茂却不知他兄弟有这一节,闻薛放不信鬼神,有心点破,又恐言多有失,便含混地应道:“鬼神起于人心,心中无则无,心中有则有,二郎以为没有那就是没有,和尚以为有鬼神则便是有了。”薛放笑道:“做和尚的都擅狡辩。”
城门内街面上忽然一阵大乱,人马奔走,鸡飞狗跳,却见十数个皂衣吏手持大棍清道而来,驱赶的百姓纷纷闪避,老卒眯眼一望,叫道:“三位快快闪避,县尊出巡来了。”
薛氏兄弟不躲,反而迎了上去,皂隶散开两旁,马上下来一个穿青袍的七品官,一面朝薛戎拱手作揖,一面出言责道:“元夫兄来此也不知会一声,让朱铭如此怠慢,情何以堪。”彼此见了礼,薛戎道:“薛戎山野闲人,岂敢动父母官大驾出迎?本地规矩过午不见客,本yu在城中歇一晚,待养足了精神明早再去拜会我兄,却是谁又走漏了风声,让我兄兴师动众而来,岂非薛戎的罪过。”
朱铭哈哈大笑道:“宝鼎的官场规矩是过午不见客,不过你元夫兄是多年的朋友,亲如兄弟,岂敢以客礼相待。”令人牵过三匹马来,李茂脸一红,支吾道:“我不会骑马。”众人一愕,朱铭笑道:“义士力劈五贼,何等的英武,却说不会骑马,这个,这个,哈哈哈……”
薛放代为解释道:“茂华兄本是出家人,见马驮人太累便不忍骑它,心里常思磨怎么背着马走。”朱铭又是哈哈大笑,便道:“那咱们都不骑马,安步当车,亲眼看看兄弟我治下的宝鼎新气象。”
三人同声赞好,于是打发仪仗在后,四人并肩而行,观赏宝鼎的街景。很快就有人认出李茂便是前日杀贼的义士,言道:“原来义士跟县尊是认识的,怪不得呢,哼哼……”哼哼未完,眼前便已多了两个如狼似虎的衙役,正似笑非笑地盯着他。说话人自己扇了自己一个嘴巴,重新说:“瞧啊,县尊大人陪杀贼的义士呢,这可真是位礼贤下士的好父母官啊。”
两个衙役对视而笑,对这个说法表示满意,录下那人的姓名后即行离去。说话的人如失魂魄,两腿飘浮回到家中,闭门不出,一连三日战战兢兢。此系后话。
因为后面缀了长长的一个大尾巴,又因为如狼似虎的衙役临街弹压,所谓的看街景,其实看不到什么实际内容。李茂忽然觉得浑身不自在,他觉察到街道两边的百姓望向他的目光十分诡异,那眼神分明是在看四个穿着衣裳行走在大街上的卖艺猴子。
李茂的不自在,薛氏兄弟身上也不同程度的有,唯有宝鼎县令朱铭丝毫不觉得别扭,一路谈笑风生,走了个昂首阔步。宝鼎县城不大,不多时就到了县衙前,众人礼让了一回,朱铭和薛戎在前,薛放和李茂在后,虽然同排亦分左右,李茂不大懂这些规矩,被薛放推到了左手边,跟在朱铭的身后。
众人穿过前堂直入后堂,朱夫人携子女出见,见了礼后,夫人携子女退去,有人端来净面水,服侍四人洗了脸。朱铭招呼三人落座,去后堂换下官袍穿了常服出来。与三人又叙了礼,这才落座攀谈。朱铭和薛戎在长安游学时相识相交,成为挚友。朱铭醉心官场,连考五年得中进士,去秘书省做了校书郎。薛戎无意仕途,考了一次进士不中便不愿再考,离京四处游历,饱览大好河山,广交天下朋友。
这几年朱铭仕途顺畅,由校书郎而转县尉,升县丞,又做了宝鼎县的县令。
薛戎却在游学时遇到了义成节度使卢群女婿崔慎,经其举荐受聘为义成观察幕府巡官,在任一年,卢群病逝,临终前将其推荐给淄青节度使李师古,恰逢成武县令出缺,李师古遂奏为成武县令,上恩准,六月进京面圣,给假两个月回乡安置父母妻子,薛戎现在只等假期结束便往成武上任。
昔日同窗好友走了两条截然不同的路,转了一个圈后,却又殊途同归,相见不免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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