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字号: 特大     
选择背景颜色:

铁衣上的檀香 16 遥远的理想

本章节来自于 铁衣上的檀香 http://www.lishu123.com/66/66593/
    免费小说阅读尽在()!!!!!!!!!,!!!!!

    路训从小就有个伟大理想,那就是是当叱咤海域的船王。(缘系九尾猫

    可惜,他家境并不富裕,也从没出海经验,只能终日幻想着有朝一日赚了大钱,买一支船队,纵横大海。当年尚自年少的路训始终坚信这个遥不可及的愿望是可以真正实现的,因此他从了军。

    上颢当时觉得很奇怪,“你想当船王就该早点出海,从上船给人打杂做起,跑来从军做什么?”

    “哎呀,你不懂吧,”当时,路训意气奋发地说道,“在雩之国,当兵最容易发迹,等我发迹了就有钱买船队直接出海了,打杂可没用,打一辈子杂说不定也只能是个船夫!”

    于是,路训怀揣着成为船王的伟大理想,选择了危险坎坷的戎马生涯,最终,他成为了一名光荣的镇殿大将军。

    当圣旨颁布的那一刻,路训站在无限的荣光中却突然感到无所适从。那道金灿灿的圣旨落到他手中时,仿佛一盆冷水迎头浇了下来,将他多年来幻想出来的,热腾腾的前程统统泼得一干二净。

    他到底在做什么?

    路训自以为那么多年来他走在通往理想的捷径之路上,未料一朝醒悟却蓦然发现自己错了。

    这哪里是什么捷径?

    这根本是一条与他的理想截然相反的道路,而他还在这错误的道路上狂奔了很多年,直到理想统统化作了空想。

    如今的他虽然确实算得上荣华加身,可惜得到的并不是想要的。但是,他怎么可能抛下家人的期许,将士的守候,抛下多年来好不容易融入的世界,抛下固定的人脉,散尽家财,买船队跑去海上瞎折腾?

    记得晋升当日,路训热情恳切地邀请上颢一起喝酒,然后在酒肆里大醉了一场。(百炼成仙

    上颢喝得很少,路训一个人无所顾忌地灌了好几坛子,然后瘫倒在椅子上又哭又笑。

    当天夜深,直到酒铺子里的客人差不多都走光了,路训依然没有要回去的意思。

    “你难过些什么?”上颢坐在桌子对面不耐烦地说道,“你的运气够好了,年纪轻轻又不靠家族门荫就坐上了这个位子,你知道有多少人求而不得吗?”

    “你懂什么?”路训突然使劲摔了酒碗,腾地站起来,摇摇晃晃地挥舞着胳膊大吼道,“你做过梦吗?做过吗?你这种人恐怕连做梦是什么滋味都不知道吧?!凭什么指责我?!”

    上颢拧紧了眉头,不悦地看着他。

    “知道吗?像你这种连梦都没有做过的人,就算爬得再高,战功再显赫也不过是条——是条……”路训话没说完,突然神色迷离地打了个响亮的饱嗝,然后便左摇右晃地栽倒在椅子上。

    “是条豺狗。”

    上颢接着他的话说道,然后靠在椅背上,咧开嘴笑了,带着恶劣的自嘲。

    路训好像已经完全忘记他方才想说什么,木呆呆地又抓住了酒坛,往嘴里倒。上颢举起酒碗递到唇边,仿佛想要一饮而尽,可中途又转了个弯,将酒碗移到了木架上的一盆炭火前,然后慢慢将酒倒入火中。

    在这个国度里,只有皇帝才是狮子,其余人都不过是豺狗,豺狗畏惧狮子,而狮子也受着豺狗的制约。

    路训刚才说得一点都没错,他的确从来没有做过梦,他就像是一个绝对的苦力,向来只有义务,从没有过追求。

    炭火越烧越旺,碗中的酒一点点被倒干,上颢看着渐渐被倒空的酒碗,仿佛看见自己的血肉也在一点点干瘪枯涸,最后只剩下一个恐怖的骷髅坐在奔马上挥舞着战刀。(玄衍神术

    那晚,喝够了酒,他扶着东倒西歪的路训往回走。

    路训本是个海量的家伙,他平时晚上喝了酒,回去之后照样能头脑清醒地翻阅文牍,可那天他喝得实在是太多了,一路唱着山歌,走着曲线,引得沿街百姓纷纷侧目。

    当天,路训的家院中很是热闹,为数不多的亲戚全都赶来为他庆贺,他们见到上颢便热情地邀请他留下一块儿吃点夜宵,上颢客气地拒绝了。

    他独自一人走下台阶,回头看着灯火曈曈的院落,时不时有模糊的人影投落在纸窗上,欢笑声从那和乐的家院中传了出来,屋内明亮的烛光照着他茕茕孑立的身影,他转身快步走远。

    夜晚的空气有一股悲凉的气息,天上的阴云互相追逐着遮蔽了一轮冷月,长街上人烟稀少,微小的尘埃漂浮在轻柔的夜雾中,潮湿的青石板路上回荡着他一个人的脚步声。

    上颢似乎走了很久,又仿佛只是瞬息便回到了府邸之中,幽暗的长廊曲折迂回,墨绿的藤蔓在雾气中显得虚无缥缈,一路上,侍从见了他纷纷敛衽屈膝行礼,他却破天荒地没有点头回礼,只是面色木然地往前走,一直走到了逸云阁外才停下脚步。

    那晚他喝了酒,只要他喝过酒就绝不会走进那座阁楼。

    可他那时感到异常烦躁,苦闷,却又无处纾解,于是像只狼一样在阁楼外徘徊,逡巡,来回踱步,没过多久又突然冲上台阶,推开了阁楼的大门,风风火火地走了进去。

    逸云阁内一片死寂,上颢随手关上门,一个人立在寂静中。

    那里有一种令人想要发疯的寂静,他站在那儿,突然很想动手,动手将这阁楼里的一切都砸光,砸碎,可最终却只是沉默地走到了阁楼深处的那幅画卷前。(爱在梨花落

    画上的女子在笑,他有时觉得她在讥笑他,有时又觉得那是种温柔的,善解人意的笑。

    “你,”他盯着画上的人看,嘴里模糊地嘟哝着,“回来吧……”

    说完,军人低下头发出了一连串含混不清的笑声,然后摇摇晃晃地向后退了几步,衣服也不脱便倒在一张宽大的软榻上,他很清楚自己的生命里缺了些什么,却又不想改变,只是听之任之,自我消磨。

    月光凄凉地浮动在户牖紧闭的阁楼外,上颢昏昏沉沉地躺在黑暗里。

    他知道这种偶然的消沉并不会长久的,军人疲倦地闭上眼睛,等到天一亮,他相信自己必定会忘记这一夜的孤独和焦躁,然后重新变回那个警醒冷静,严谨果断的军人。

    海边的风一阵比一阵冷,上颢躺在沙滩上,手放在脑后,他的思绪方才飘得很远,直到此时才收回,姜少安和姓刘的都尉都没有说话,他们时而望望大海,时而又凝视着篝火,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

    “我恐怕要退役了。”半晌,姜少安忽然说道。

    “为什么?”上颢有点吃惊,刘都尉也从自己的思绪里回过神来。

    “你也知道,从军这条路我至多也只能走到这儿了,不可能再有发迹的机会,”姜少安苦笑道,“我爹娘本就不乐意放我闯荡,现在更是看不下去了,催促我回去继承家业。”

    上颢坐起身,“那你自己认为呢?”

    “我是无所谓的,富贵由天嘛,哪怕一辈子当个校尉也没关系,我乐意。”姜少安说着又下意识地去摸腰间的酒壶,可惜酒囊已空,他不由叹了口气,“可人活着不单单是为自己活的,这么大的家业放在那儿,总不能撒手不管吧。(绝品天医)”

    “你家没有兄弟吗?”刘都尉满不在乎地说道,“让他们去接手吧,你就别管啦。”

    姜少安笑了笑,没有说话。

    岛上的一夜过得十分平静,他们三人似乎都已经很久没有静下心来思考自己人生的种种,大家一整夜都在脑海中翻转着各种念头,没怎么说话也没怎么睡着,好在第二天清晨,天还未大亮,巡逻船便开到了。

    熄灭沙滩上的火堆,上颢和姜少安一人一边扶着断腿的刘都尉上了船。

    巡逻船缓缓驶离了小岛,上颢站在船尾,静静回望着那座岛屿。

    看来她一整晚都留在那座岛上。

    军人暗暗思索着,只见远处,高耸的悬崖上,他隐约看见一个白点站在那儿,海风吹拂着她的黑发,她正目送着船上的人渐行渐远,直到完全看不见。

    *******************

    黎明之前的天色黑如墨,屋檐,山峦,海水,宫室统统都淹没在漆黑的夜色里,只有水浪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回荡在空寂的寰宇中,带着一种神圣的肃穆之意,宛如高楼上的钟鸣,令人忍不住驻足而立,萌生出跪伏膜拜的愿望。

    苏烈自从祭典之祸后便一直卧床养伤,如今虽已过了半月,大夫依然嘱咐他多休息,少走动,可镇洋王本性好顽不好静,他今日在御医的叮嘱下勉为其难地从下午睡到了半夜,便再也受不了这种日夜躺平的生活了。

    夜很黑,广阔的寝殿中点着昏暗的烛火,守夜的侍从们耷拉着眼皮为这睡饱吃足的王爷穿戴妥帖,便默默地跟随他出了殿门。

    苏烈裹着暖和的翻毛皮袄走在曲折的游廊上,四溢的花香萦绕着他,他已经很久没有听见陈潇漱的歌声了,这些日子以来不知道她是怎么过的,他重伤至此她竟一次都没来看过他,镇洋王的眉头拧成了一团,手在宽大的衣袖中握成了拳头。(奉纸橙婚·幸孕生猛妻

    他似乎想狠狠地教训她一番,可等他走到陈潇漱的宫殿外时,素来凶猛阴鸷的镇洋王忽然犹豫了,他此刻居然感到一种难以名状的恐惧,这王爷的背微微有些佝偻起来,不再像平时那么挺拔,仿佛随时都会受到打击一样。

    “你们在外面候着。”进门前,他对侍从们吩咐道。

    滞重的雕花木门咯吱一声打开,苏烈独自一人走了进去又转身合上了门。

    宫殿中漆黑一片,一个人也没有,木窗半启着,水银般的月色垂落进来,他看见无数红纱幔在柔媚地飘拂着,仿佛女子殷勤探出的双手在热烈地邀请他入室寻欢。

    夜半,陈潇漱却并不在寝宫中,流苏帐子内,那张繁丽的剔红雕花架子床上干干净净,衾被玉枕整齐地叠放在床头,显然这宫殿的主人今晚根本没在这里睡觉。

    苏烈点燃了香几上的蜡烛,挂起了流苏丝帐,他的目光锐利地在床榻上徘徊,好像那被褥的缝隙,牀单的褶皱里都埋藏着骇人的危机。

    苏烈呆立半晌,突然拔出了腰间的佩刀,那是一把约莫两尺长的银色短刀,只适于装饰,并不锋利,他将刀尖慢慢伸到了枕边,然后轻轻一挑,挑出了一条绣着云龙鲤鱼的腰带,那是男子的样式。

    镇洋王的脸色灰白,一种刺心的痛楚让他浑身血脉都加速搏动起来,他按捺不住地想要发狂发怒,苏烈突然握住刀柄向上一甩,那条腰带轻飘飘地飞了起来,可还没来得及落下,他便将刀当空一挥,将它劈成了两截。

    陈潇漱回宫的时候,对宫中发生的一切并没有表现出惊讶,她在回廊上远远就看见了苏烈的侍从,因此心里早已有了准备,只是她没有料到他竟发现了那条腰带。

    当陈潇漱徐徐向镇洋王走去的时候,心里冒出了一层层的凉意,她突然很想笑——如果她告诉他,这条腰带是他儿子苏虔的,他会发起疯来杀了她?或者杀了他儿子?

    “这条腰带的花纹倒是精致得很,”苏烈手中的刀垂了下来,正正好好指着地上被截成两段的腰带,“可惜……它不大适合女人。”

    “确实不适合女人。”陈潇漱敛衽对他行了一礼,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镇定的浅笑,继而疑惑地问道,“这条腰带可是王爷的?为何要在此处将它截成两段?”

    苏烈皱起眉头看着她,仿佛以前从没见过她似的,然后他笑了起来,带着嘲讽和轻蔑,“这么晚你上哪儿去了?”

    “妾身睡不着,上回廊走走罢了。”陈潇漱说着屏退了随行的侍女。

    苏烈瞥了那个侍女一眼,冷笑道,“你那个叫做云儿的侍女呢?”

    “她呀,家里老母病重,妾身准她回去探亲了。”陈潇漱说得很随意,她站立的姿态透着一股慵懒的气度,好像懒得跟任何事较劲。

    “哦,原来是这样。”苏烈一副方才了然的样子,他悠悠转身面对着整洁的床榻,左手摸索着按在腰间凸起的刀柄上,拇指开始轻轻抚摸一颗血红色的宝石,“本王重伤多日,你是一点都不记挂,对吗?”

    “王爷何出此言?”陈潇漱在他背后说道,她的声音永远都很温柔,只是她的眼神是冷的,像冰窟窿一样。

    苏烈闻言突然转过身来,他原本勉强维持的漠然表情一下子变得狰狞异常,只见这王爷的脖颈涨得通红,额头上暴起的青筋一跳一跳的,他一边大步向她走来,一边狂吼道,“半个月来你连看都不曾看我一眼!”

    “王爷说笑了,妾身可不是自由身,岂能随意出入王爷的寝宫?”陈潇漱挺直了腰杆不卑不亢地面对着她,她的眼眸低垂,双手紧紧地绞在一起,削肩微颤。

    他突然拔出了腰刀,笔直往女郎身上刺去!

    陈潇漱顿时再也装不下去了,她当场惊呼了一声,慌慌张张地倒退了好几步,女郎一只手挡在身前,一只手按在胸口,仅剩的尊严令她咬紧了牙关,没有就地向他求饶。

    苏烈的刀停在半空抖动不已,他死死盯着她,紧接着突然狂笑起来,“哈哈……你怕死!原来你那么怕死!”

    陈潇漱退到了檀木条桌边,她的双手掐着桌子边缘,指甲几乎被自己坳断,等到苏烈笑够了,他睁着那双布满了血丝的眼睛对她说道,“你过来。”

    陈潇漱僵在原地不动,苏烈蓦地大吼了一声,“给我过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向他走去。

    “跪下。”苏烈用一种轻柔又轻慢的声音说道。

    女郎的嘴唇轻轻颤动了一会儿,她昂着头,带着一种高傲的顺从,终是跪了下来。

    苏烈看着她跪在自己面前,阴鸷的眼睛里露出几分失望的神色来,他向她伸出手,轻轻抚弄着她鬓边的几缕发丝,“陈潇漱,我很了解你的本性,你是个高傲的女人,耽于曲乐却自以为卓然不群,绝不肯随便向人妥协,而现在,你居然那么轻易就对我下跪。这意味着什么?”他突然用力捏住了她秀气的下颔,厉声道,“这意味着你心里有鬼!”

    陈潇漱僵硬地挺着背脊,她不知道接下去会发生什么,只是现在除了这样跪在他面前,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苏烈的手渐渐从她的下颔上挪开,女郎的脸色苍白却一言不发,她并不是个巧言善辩的女人,陈潇漱个性中倔强高傲的成分要远远多过圆滑。

    苏烈一声不响地看着她,她觉得他看了她很久,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紧接着他突然挥手一拳打在她脸上,他的拳头很硬,毕竟是个好弄枪舞刀的男人,力气一点也不比当兵的那些人差,陈潇漱被打得整个人都翻倒在地,她的嘴里吐出一口血,只觉头晕目眩,半个脑袋嗡嗡作响,脸上火辣辣得仿佛烧起来了一样。

    苏烈的手依然握成拳头并没有收回,不知他是惊讶于自己下的狠手,还是在酝酿着再给她一下子。

    女郎的视线一片模糊,她的眼角裂开了,血水淌了下来,她听见苏烈拂袖而去的声音,他身上的玉佩发出清脆的碰响,木门砰得一声合上了,女郎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宫殿中陷入了长久的死寂。

    (免费小说阅读尽在略(),我们将一如既往为你提供优质小说。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

(快捷键:←) 上一章   回目录   下一章 (快捷键:→)

幽客的小说铁衣上的檀香仅代表作家本人的观点,不代表网站立场,内容如果含有不健康和低俗信息,请联系我们进行删除处理!
铁衣上的檀香最新章节铁衣上的檀香全文阅读铁衣上的檀香5200铁衣上的檀香无弹窗内容来源于互联网或由网友上传。版权归作者幽客所有。如果您发现有任何侵犯您版权的情况,请联系我们,我们将支付稿酬或者删除。谢谢!
梨树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