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既然如此,星子也就更没有理由去转了。如果,他显得比严喜还热心的话,那算什么?
然而,捉弄人的是,星子跟宋青榆,在这个小小的校园里,中了邪似的频繁的遇见。上课遇见,吃饭遇见,去图书馆遇见,甚至不知何时何地,一抬头也遇见。
是不是,当你真正注意到一个人的时候,会觉得,满世界都是她?
严喜终于受到惩罚,他在这个学期结束时,挂掉了生化。
星子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虽然,平时大家都看似没心没肺,没有去在乎些什么,但毕竟,挂科,是一件说小不小的事。这意味着你的人生,经历了一次抹之不去的,失败。
没有什么不公平,收获与付出,永远成正比的。
很意外地,宋青榆跟星子谈起了这件事。她温和的笑着问星子:他还好吧?
宋青榆说一个人,没有必要徒劳的去反抗一些不可改变的东西,那样只会把自己伤得很惨。
星子似乎懂了。他把这些话告诉严喜。
严喜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他说,我们发过短信。
星子愣住了,之后其实他想说,我们也发过,但最终没有说出口。
他想问的,是谁先主动。他和宋青榆,使他先给她发的,而他们呢?
那个夏天,北京炎热得异乎寻常。星子呆在家里,很少出去。偶尔会跟严喜联系,听他说又去了什么地方旅行。而有时候也发几条搞笑的短信给宋青榆,仅此而已,他想不出什么理由来说更多的话。
宋青榆通常会礼貌的回一个笑脸过来,偶尔抱怨一下天气,说呆在家中,哪也不想去。
星子觉得,她跟严喜,的确是不同世界的人啊。严喜热闹非凡,而她,显得太寂寥了。
那么自己跟她,又是否在同一世界呢?都是安静,沉默的人,但似乎并没有办法深交。
严喜也会偶尔跟宋青榆发发短信,说一些不痛不痒的玩笑话。这样的事情,总是要在鼓足了勇气后才去做的。身边朋友很多,他是个不甘寂寞的人。每到一个又热闹又繁华的地方,他们尽情狂欢之后,静下来等待睡眠,就会忽然想起,她,都在干什么呢?如果刚才在一起,一定会更加发自内心的快乐吧?
他知道,星子一直都不能理解这种做法。其实,他是真的害怕寂寞。如果要去接近宋青榆,他就要与现在的生活分离。守在她身边,固然会很快乐,但未免有些清冷。他能否承受那样一种清冷?就算杨过,那么深爱他的姑姑,当初也未能心如止水地呆在古墓呵。
后来他们终成神仙眷侣,是杨过终于想通。那他严喜,什么时候呢?
一年过去,班里的人一个个,也都基本相互熟悉了。有男生开始与宋青榆接近。那是平时在学生会总跟严喜混在一起的璟,很热闹的一个人,却喜欢把自己弄得很颓废的样子。而宋青榆,大概就是他追求颓废的最好证明吧?
他们有时候会在报告厅前的台阶上,一坐就是一个夜晚。星子和严喜那时候,就会在对面的篮球场上,打球,一打,也是一个夜晚。
他们谁也不敢说什么。
宋青榆依然安静,但看璟的眼神,却是鲜有的光芒闪耀,似一颗颗顽皮跳动的星星。笑容,也因此变得飞扬起来。
但是很多人知道,璟喜欢着一个同级但不同专业的女生,很久了,很辛苦。他的颓废也因此而来。那么宋青榆,似乎在此充当了一个红颜知己的角色。
严喜和星子都觉得,宋青榆的确,是一个很好地倾听者。
但正因如此,他们两个人心里,都暗自为她忧伤。
可生活并未因此改变,在这个学校,一切都可以变得很轻。包括,年少青春的爱情。
因为,这学期又多了一门生理啊。指间花凉
星子跟宋青榆一起给兔子做动脉插管的时候,宋青榆手一抖,血管断了。殷红的血汩汩的流出来,星子拿手去捏断口,却错捏在了远心端,血依然在流。
宋青榆用动脉夹终于夹闭了血管。望着两人满手的血,她低声说着对不起,竟然流下泪来。
星子的心跳在那一刻,骤停了两秒。他抬头去看严喜,又看璟,他们身边,各自围着许多女生,很开心地在一边做实验一边聊天。
星子在慌乱中握了一下宋青榆的手,兔血的温度让两只手的相连显得异常温暖。没事的,他说。
他其实也不敢确定,到底有没有事。
他们的兔子很坚强的撑到了最后,但出来的数据,明显比别人虚弱很多。老师让他们写分析,分析原因。
一切后果,都是有原因的。
而一切前因,都会有结果的。
那他们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呢?谁也不知道。
似乎现在,他们都在彼此的对岸,花火般绚烂。却迟迟找不到,通往对岸的路。
爱这个东西
阴云严严实实地挡住了阳光,未到傍晚,天已暗下来。雨点不急不缓地敲着玻璃;隔了窗子,可以清晰地听到呼呼的风声夹带着雨穿过刚刚青绿的树;虽已等得不耐烦,毕竟盼到了温暖的春:从学校回来,一路金黄
的迎春热烈地扑进视线;白色的水仙也在各家门前开得端庄优雅;走在路上,风放肆地掀起外衣,但分明再不象前些日子那样凶恶;暖暖的风却好象温温柔柔地把心吹起了。
打开房门,又回到了自己的小窝。周末的街上热热闹闹,这里的每一样东西却象我离开时那样各职其位,安安静静。偶而出外旅行,或是在学校忙碌了一整天,再回到这里,看到熟悉的一切物什:散漫在桌上的书,水杯,堆在床角的杂志,茶几上的照片,靠在墙角的雨伞,总会感到踏实和温暖。这一个人的家虽多有孤单,终是属于自己,在这小小的空间里,我有充分的自由支配生活与时间与情感,象今日,心情远不似外面的天气那样阴沉,许是满地零落的粉红淡白的花瓣,许是已变柔和的风,许是刚刚萌发的绿色,许是就要结束的课程,逗引了心中的情感,象涨潮,一层层推向岸边,一点点填满心的空间,填满了属于自己家。这是孤独的时刻,又是敏锐感受的时刻,什么也不做,却感到生命在流动。
按下键,房间里又飘起乐声;孤单而忧郁的吉它再一次弹出一首首校园歌曲,叙说着属于大学生的欢乐,友谊,感伤,和纯真的爱情。虽已离开校园很久了,但谁又能忘记那一千多个日日夜夜简单,糊涂,也快乐也忧愁的生活?谁又能不记得自己那一颗敏感热烈的年少的心为了谁而“消得人憔悴”?
拥有的日子里全不在意,忽然有一天回头望望,校园的门早已紧紧关上,年少的日子连同年少的情感也都琐进了校园,已是梦般遥远,只是在回忆里变得逼真得让人心疼。尤其这样漂洋过海,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土地上求生存,还有几份情感经得起日复一日琐碎生活的磨损和挤压?有多少心已变得麻木无觉?
“远远地离开你,离开喧嚣的人群,我请你作一个流浪歌手的****,我最喜欢的两句歌词。忧郁,孤独,而悲伤的音乐每每能穿透了情感,让我心动得流泪,饱满的情这时浸漫了全身,真切得如风轻抚波纹,如雨滴滑下花瓣。
从青春开始,就感受着,思考着,也修改着对爱的定义,这么多年磕磕绊绊,认真琢磨却只懂得什么不是爱,也才发现好象又回到了起点,到底珍惜着一个简简单单的情字。
也许那流浪歌手很幼稚,但我如何能轻谩他心中一尘不染,真实丰厚的浪漫情爱?很多时候,你只听说女朋友,男朋友,丈夫,妻子这样的字眼儿,却有多少人思念心中的****?
活到现在,只有一次毫不吝惜地说出”我爱你“。那一年十九岁。他也不过是一个二十三岁的楞头大男孩儿,但在我当时的眼中,他却成了一团耀眼的星光。一个偶然的机会,他敲响了我的房门,随意地歪戴着帽子,脸上一副自在无羁的神情,浑身透着咄咄逼人的锐气,眼睛毫不躲闪地看着我。从未靠近过男孩子的我那里经得住这样毫无顾忌射过来的目光和锋芒毕露的聪明劲儿,一下子就糊里糊涂又无比兴奋地掉进去了。那天玩得很晚,他送我们回宿舍,一路谈笑风生,嘲笑别人,也轻松地自嘲。我沉默地走在他身后,竟然也不敢看他,直望那一段路长些,再长些,哪怕走一夜。那一个夏夜好象有点儿雾,在我记忆里是最美丽温柔的夜晚。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