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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门闲妃 分节阅读阅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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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面色更加鲜赤欲滴,目光转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篮球之黄金时代

    穆清黎闻言看向她神游的样子。这里女子十四岁及笄,孩子早熟,这个时候的她只怕完全沉浸在洛瑜的情爱里面了。

    君绯雨好一会才回神过来,见穆清黎没有说话也就眯着眼继续想着自己的事情,这一想却不知道想了多久,竟然不知不觉就趴在那里睡着了。

    天空已经完全漆黑,一轮明月当空,周围也被暖秋等人点上了灯笼。

    “吱吱吱——”就在此时,一阵叫声突然由远渐近的传来.随之传来还有一声属于男子的轻微闷哼声。

    温泉中穆清黎本慵懒的神色顿时惊起,目光生冷的看向密林处,就见到一道白色影子突然从那里几个跳跃而来,落在她的肩头上,正是那雪白的貉儿。

    “哗啦啦”水声一起,穆清黎从温泉中起身,翻手就将踏上的衣服披在身上,转头对跟在君绯雨身边的几名宫女道:“照顾好绯雨,将她带回去。”

    “是。”宫女不明所以,答应着就上前到温泉边将睡着的君绯雨轻轻摇动起来。“九公主,该起了。”

    君绯雨迷迷糊糊睁开眼,眼珠四处转动,最后迷茫的望着穆清黎,呢喃道:“清黎姐姐,你要做什么去啊?”

    “天晚了,你先回去。”穆清黎叮嘱一声,然后脚步一点就往密林中而去。暖秋等人自然快的跟在后面。

    密林中,四周不朽松与白雪相依,只见那一处站立的玄衣高大男子丝毫不躲不藏的站着,此时正抬头向她看来,一手抚摸着面颊上一道浅浅的血痕,嘴角勾起一道血样的笑容:“你这貉在这雪天倒厉害,这是第二次被它给伤了。”

    穆清黎冷眼看着他的身影,不耐道:“你在这里做什么,可别告诉你是来看风景的。”

    夜色迷离,月光下他的容貌也清晰起来,菱角分明,面如刀削,俊朗不凡,一双眼眸充满黑暗的霸道,正是秦王君荣臻。

    “呵呵。”君荣臻勾笑,脸颊上的血痕使得他多了一份邪魅,肆意道:“突然想和你聊几句,没有想到着了畜生的道。”

    “和我聊几句?”穆清黎上下打量他一眼,看出他并没有撒谎的迹象。他站着的地方离她所泡的温泉较远,不可能看得见,这样说来,他也并没有做什么可恶的事情。冷淡一笑,道:“我并没有什么想和你聊的。”说着,转身就走。

    君荣臻神色微微冷沉,脚下一跃就来至她的面前。赶到此处的暖秋三人就要出手,穆清黎比她们都要快一步,弯身伸手一拳就毫不留情的击向他的腹部。

    “恩?”君荣臻及时一退就躲了过去,提声道:“穆清黎,不过听我说句话都不愿?”

    “你能说什么好话?”穆清黎不在意道。从她见到君荣臻的次数,每次他说的话都不是什么好话。

    君荣臻挑眉一笑,霸道自然道:“我想要你!”

    穆清黎哼笑一声,手中一道古气射向他,不屑道:“要我?你凭什么想要我?”

    君荣臻谨慎再次躲过,不断躲闪她的攻击,性感的扬唇:“当然是喜欢你。”

    “喜欢我?”穆清黎脚下突然一快,就在君荣臻惊诧的目光下一手抓住了他的衣襟,将他整个甩向雪地,居高临下的睨视他高大的身躯,冷眼道:“秦王,你认为我会信吗?还是你觉得你的喜欢有多了不起?”一脚就毫不留情的踢向他欲要起来的身躯。

    君荣臻连忙用手挡住,在地上打了个滚站起来,笑声反驳道:“你为何不信?还是你认为那病秧子真的可以坐上皇位不成?跟在我的身边,我才可以保证你的位置,让你将来当上皇后!”,

    穆清黎眼眸一眯,其中迸出一股怒意。从刚刚她还只是厌烦而已,然而在他叫出“病秧子”三个字就已经触怒了她。穆清黎倾身就往他面前而来,一掌打中他的胸膛。

    “噗!”君荣臻一口鲜血吐出,脚步连连后退,震惊愤怒的看着穆清黎:“剑王古气!你这是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

    穆清黎不屑道:“再当着我的面侮辱珏,就不止是这样”转身欲走。

    君荣臻“呸”又一口血水吐出,皱起了一双剑眉:“我的喜欢在你眼里这么不屑一顾?”

    穆清黎头也不回,口气毫不掩饰不耐的不屑:“你的喜欢就是给个正妃的位置,或者是所谓以后的皇后,天下的荣华富贵,对这样所谓的喜欢,我的确不屑一顾。”

    君荣臻眉头皱得更紧,不明道:“为什么?这些不是你们女人最想要的东西吗!”他眼底浮现深深的迷惑与复杂,这一刻没有人看到他突然显露出的真实。

    穆清黎懒得回答。

    看着她的身影越来越远,君荣臻心头所有的疑惑全部化作不甘,大声怒吼道:“君荣珏又能给你什么,他的喜欢又算什么!”

    穆清黎脚步一顿,冷眼回头注视着他,一字一顿道:“我不需要他给我什么。他的喜欢真实不带半点目的,比任何人都干净!”

    “就凭这个?”君荣臻神色浮现深深的不屑。

    穆清黎淡静的声音中透露着不容质疑的斩金截铁道:“就凭这个。”

    君荣臻微微张口,然而却沉默下来,眼底一片的深思与暗沉。

    ——穆清黎背后所附加的势力本没有我大,但是她是东宋本国中人,给太子带来的好处自然就比较多。这一点我就没有办法从好处上过她,那么就只有从才干上越她,让太子知道我才是最适合他的人。但要是我这一点都输给穆清黎,那么我还会有机会得到太子吗?

    ——我不需要他给我什么。他的喜欢真实不带半点目的,比任何人都干净——

    两者的话在脑海中不断的回响,一个是他从小就被教育相同的言论,一个是他一直以来最不屑一顾的言论。

    君荣臻缓缓的抬头,眼前穆清黎的身影就要不见,他咧嘴一笑,冷沉笑道:“北瑶琴这个时候应该就在君荣珏的房里。”

    穆清黎眉梢微微一挑,顿时明了只怕他会在这里也有拖住她的成分。嘴角含笑摇头,勾引珏?她行吗?

    君荣臻看着她毫无反应的背影,终究垂眼一笑,心底泛起决定。

    卷二 第五十八章 珏是我的

    青石道上,白雪被宫人们扫到了两旁,天空白雪越下越有更大的迹象。

    暖秋举着布伞随穆清黎行走,这一路走的不满不急,她轻轻看着穆清黎的神色,只见她一脸平静惬意,好似是在欣赏这漫天雪景,对刚刚君荣臻所说的事情完全没有半分的在意。

    手里拿着一个锦绣小袋,穆清黎不时伸手从里面拿出一颗颗的小药丸放进肩头的雪白貉儿嘴巴里。这貉通体雪白,尤其是在这雪天里更难被人现,也难怪君荣臻会再次被它给伤了。

    就在这时候,迎面快步走来一道倩影。女子白衣红带,身姿婀娜,惹人心动,然而此时她却正低着头,好像根本就没有看路一样的行走,正是北国公主——北瑶琴。

    穆清黎手上的动作一顿,停住了步子若有兴趣的看着北瑶琴。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想里,而露在外面的手指轻微的颤抖,要不是穆清黎眼力惊人,善于观察,只怕也现不了这一点。

    在北瑶琴身后的冰儿却看见了穆清黎几人,面色本担忧的神色更深一分,快步就挡在北瑶琴的前方,右手已经碰触在剑把上,随时准备出剑。

    “冰……”北瑶琴疑惑的抬头,然而下一刻看到对面不远的穆清黎,口里的话语也卡在喉咙里,皱眉看着她。

    穆清黎这时也将她还没有恢复的神色看在眼里,只见北瑶琴面色苍白,眉宇之间见隐晦的不甘惊怕,此时看着她是眼睛里面不断闪动着疑惑与一丝屈辱。

    “勾引失败了吧。”穆清黎扬了扬嘴角,淡淡的口气好像早就预料会是这样的结果,尤其是此时的北瑶琴眼里更像是在幸灾乐祸。

    北瑶琴神色一僵,皱眉盯着她,眼中闪过厌恶,冷淡道:“俗尘女子,刁蛮纨绔!”她始终不懂,就穆清黎这样的人为什么就得了他的喜欢。

    穆清黎微微眯了下眼眸,侧头向肩头的雪白貉儿看去。

    雪白貉儿“嗖”的从她肩头上串了出去,在北瑶琴完全没有察觉与反应下,一爪子抓到了她的面庞,下一刻就又回到了穆清黎的肩头,漆黑水汪汪的眼珠子盯着穆清黎,好像在讨赏。

    “嘶——”北瑶琴脸上一痛,眼眸顿时大睁,闪动着不可思议。她竟然敢伤她!?

    “恩?小白从哪里学来的。”穆清黎惊诧的看了一眼北瑶琴脸上的伤,将几颗药豆子丢进雪白貉儿的嘴巴里,继而道:“竟然知道女人最看重脸了,你这招可毒了。”

    雪白貉儿“吱吱吱”可爱的低叫.嘴巴里咬着药豆子“卡卡卡”的响,黑溜溜的眼睛瞟了北瑶琴一眼,怎么看都是充满灵性的鄙夷。

    “哈哈哈。”这可爱的神态顿时引得穆清黎喜欢的笑起来。

    “刷”冷剑出削,冰儿见到北瑶琴竟然在自己的面前受伤,顿时满脸寒霜的向穆清黎持剑刺来。

    穆清黎冷眼一抬,翻手双指扣住她的冷刽:“我说过不要在我的面前拿剑。”手指凝结古气,就在冰儿震惊的目光下,“兵”剑尖折断,射向她的脖子。

    冰儿面色惨白,持剑的手差点脱力,连呼吸都屏住了——她净白的脖子上一道细微的血痕一滴鲜血流入衣襟,好似还能感觉到刚刚剑刃擦过的寒气。

    一招就已经不敌,冰儿心中剧烈的震动,她一直觉得天下女子无一人可以与北瑶琴相比,然而此时的穆清黎,只是见过两面,两次所现的事情都让她震惊。不过十五的年纪,剑王古气,古武也如此的可怕,这到底是什么妖孽。

    北瑶琴这时也已经回神,看到冰儿一招就治,尤其是穆清黎一身的寒霜威严让人吃惊。她面色变化多端,这里不是本国,在这里闹大并无好处。

    眼底闪动着阴狠愤怒,北瑶琴身为天之骄女,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的挫折,如今遇到穆清黎这样“刁蛮”“无法无天,的人,实在憋屈,偏偏穆清黎这样做,她却无法讨回公道。这里是穆清黎的本国,而且她古气古武强大,打起来也是自己吃亏,加上她在这里的背景势力,而且还有那个人在护着她。

    想到君荣珏,北瑶琴全身上下不由的又本能的颤抖了一下。明明,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只是一个眼神,一句话,就让她有种全身战栗的恐惧,太可怕了。

    手指抚摸着脸庞的伤痕,现在已经不痛,但是却痒。北国有医师,这点皮肉伤应该不会留下痕迹,只是这口气,她怎么可以咽下去?

    北瑶琴深深吸气,冷目逼视穆清黎,压着怒气道:“穆清黎,你未免太过分了吧。”

    “过分?”穆清黎挑眉,淡笑道:“我不过是实话实说,既然敢做又有什么不敢承认?”

    北瑶琴一口气更憋得心口闷。没错,敢做没有什么不敢当的,但是让她难受的是,被她勾引之人竟然毫无所动,而且一句话就将她吓跑。

    “就算是这样,也轮不到你来幸灾乐祸!”北瑶琴咬牙怒道。

    穆清黎眼睛微眯,笑道:“珏是我的人,再动心思,不会有好结果的。”

    北瑶琴心头那股由君荣珏引起的寒气再次被穆清黎这寒霜一眼给勾起来。什么懦弱无知,什么胸无点墨,什么手无缚鸡之力,一切的传言都是假的!

    “是吗!那我就看看到底有什么不好的结果!”北瑶琴毫不示弱的挑衅看着她。就算传言是假的又怎么样,从小到大,她就以和东宋穆清黎同名气为耻,做得更好就是为了越凸显两者的不同,就算现在也一样,她的一切都会越她。

    穆清黎懒得和她多说,直步就走。

    北瑶琴面色被她无视的态度给弄得红,冷声怒道:“东有清黎,北有瑶琴。天下皆知我为飞凤你为土鸡,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清楚明白这一点!”

    “啪”响亮的一声巴掌声响彻在平静的雪天里。

    北瑶琴捂着另一边脸,再次惊呆的看着她。

    剑王古气已经完全可以随意外放,这一巴掌正穆清黎古气翻手用古气所为。她一向动手比动口快,因为有的时候,动手真的比动口要方便太多。

    穆清黎侧头向她看来,不屑道:“我肚量小,别想我无视你的辱骂。”浅浅眯眼一笑,上下打量她另一边脸被小白抓出的三道血痕:“对了,提醒你一句,小白的爪子是有毒的,要是不及时逼出毒素,那么这张脸也差不多该毁了。”

    北瑶琴面色徒然惨白,看着穆清黎款款走远的身影,娇唇哆嗦,袖子的衣料竟被她完全抓破。

    南面的厢房前。

    飘雪下,男子白衣与天地融为一体,黑飘扬,子夜的眼眸投向远方,空茫淡凉,好似在等候着什么。

    穆清黎走过转口,看到树下的君荣珏,不由眯眼轻笑。她信任他,因为她知道他和她骨子里都蕴含着清冷,能够入眼的人很少,对不在意的人,那是根本就不会在乎的。

    他更甚,无欲则刚。

    他就是剔透无比犹如镜子般的天水,印出人最真实的的一面,他单纯极致的对她好,对别人也单纯极致的无视。

    他不会招惹人,但是人若是来招惹了他,他对其无爱无恨,无欲无求,自然受不到半分的阻碍,简单无比的除掉。

    君荣珏看到了她,眼底就有了神彩,脚下踏雪来到她的身边,手指触到她还没有干的秀:“秦王?!”手指已散古气,为她将一头湿轻柔烘干。

    “没事。”穆清黎摇头。

    君荣珏点头,对暖秋等人淡道:“准备热水衣物。”

    “是。”莲夏答应道。

    她们对君荣珏的吩咐毫无半分的反抗,因为每次君荣珏吩咐她们时都是有关穆清黎生活琐事上,他的细心有的时候她们都无法相比。

    穆清黎一听也点点头,她从温泉出来时没有换衣服,就披了一件外衣,这个时候衣服全部粘在身上实在不是怎么舒服。

    二日启程时,北瑶琴如同来的时候一样走的无声无息,对她的离开众人都没有多少的反应,不过一日的路程就抵达阳城皇宫。

    金碧辉煌东宋朝堂,君无恭一瞬皇袍坐在金玉龙椅上,红毯台阶下,四排文武百官站立。

    一身官袍的君荣臻突然一步上前来,对上头君无恭弯身垂头一礼,沉稳坚韧道:“父皇,儿臣愿前往北域平番!”

    “恩?”君无恭眼光闪动。北域平番之事本在前些日子就已经上奏,只是一时还没有确定将领,如今君荣臻曲突然请奏倒出乎意外。“秦王为何有如此决定?”

    君荣臻平静道:“为国建功为儿臣职责,领军平番也可让儿臣历练一番。”

    君无恭将他毫无破绽的神态看入眼中,笑道:“难得你有如此觉悟,既然如此,朕便允了。”

    君荣臻又一礼道:“谢皇上。”继而抬头话语一转,又道:“儿臣有一请求也愿父皇批准。”

    君无恭淡笑道:“说说看。”

    君荣臻勾唇笑道:“若是儿臣此次大胜归来,儿臣请求父皇准许儿臣一个不算过分的要求。(妖娆四小姐)”

    “不算过分?”君无恭眼中深邃,手指轻轻敲击在龙椅扶手处,淡道:“秦王所说这不算过分是如何。”

    君荣臻摇头笑道:“父皇放心,必然不是什么过分的事情。待儿臣大胜归来,父皇自然知晓,那时若是觉得儿臣要求有过,便做罢!”

    他神色平静凛冽,眼眸如鹰鸷,尚未出战就已经有了大胜归来的定论。

    “好!”君无恭点头笑道:“朕便封你为平番经军,领兵五万,即日出征!”

    “儿臣领旨!”君荣臻双拳交叠,重重答应道。垂下的目光一侧,看向站在前方一身明黄太子服的君荣珏。他神色无波,就似站在高山之巅,遥看万千风水,对这朝堂上的事情一概没有半分的理会与在意。

    直到下朝,君无恭退出朝堂,一众文武百官也一个个走了出去,秦王一派几位重臣皆上前来对君荣臻道贺:“秦王果然胆色过人,以秦王之能,旗开得胜是必然的事情。”

    “没错,祝秦王大胜归来!”

    “秦王天生便有大将之风,自然马到成功。”

    君荣臻任由在身旁喋喋不休,目光转动就看到君荣珏淡淡离去的身影,嘴角一勾,声音不大不小道:“这次出征只怕也需一年之际,过些日子我秦王府摆宴以作饯别,各位可千万不要不给面子。”

    “那是自然,能被秦王所邀是我等荣幸才是。”一旁官员满脸笑容笑道。

    君荣臻点点头,随后摆手往君荣珏方向而去,几个大步就走到了他的身旁,笑道:“太子,你与太子妃的请帖我必是第一个送到,可一定要来。”

    君荣珏头也不回,与他错身而过。

    君荣臻站在原地静望,目光冷沉隐晦的复杂。

    他身旁几名大臣见到如此,一人不由低声道:“这太子未免太故作清高,不知好歹。秦王之邀,竟然如此不给面子。”

    君荣臻突然转头,冷眼向那说话大臣看来,似笑非笑道:“他本就不需给我面子。”他们是敌非友,君荣珏又不求他的好处,自然不需要给他任何的面子,而且就以君荣珏那性子也不知面子何为。

    说话大臣被他看得顿时额头冒出冷汗,低头连忙赔不是:“是,是臣说错了。”

    君荣臻讽刺勾唇,踏着虎步走向白石宽敞的台阶。

    三日后,秦王府摆宴,邀请文武重臣,皇族贵肺入宴为他即将出征平番而饯别。

    秦王府位于西方,门前的白雪早就被下人扫干净,一条宽敞的青石道路只有一些湿水,两旁树木稀疏,红漆大门上凸起半圆,门口两头麒麟石雕犹如千金之重,目光锐利凶狠,亦如这秦王府的主人。

    此时秦王府高高挂着灯笼,下人恭敬的站在两旁,迎接这源源不断的贵客。

    一辆辆华贵马车、轿子停在外边,从其中走出的人个个都是权贵为重之人。其中一辆宝蓝锦绸的马车同样在秦王府门口停下,赶车的是黑衣俊秀,冷面如剑锋的男子,他安静从车夫的位置下来,拉着缰绳,对马车内恭敬道:“小姐,到秦王府了。”

    “啊,清黎姐姐,到了!到了!”从马车里传来的是充满活力的少女声音,便见车帘被掀开,正是九公主君绯雨一手拉着穆清黎从其中走了出来。

    后面君荣珏也缓缓下车,看着穆清黎被君绯雨拉着手,袖子里空虚的手掌莫名轻颤了颤。

    秦王府门口的下人连忙上前为他们将马车牵着处理好,穆清黎就在君绯雨的拉扯下走入府中,门口下人自然一眼就认出她们的身份,提声禀告道:“太子,太子妃,九公主到!”

    一声声的传递下去,宴会中人都自然而然的转头向门外看去,只见此时穆清黎三人正由宫女带领,进入主殿中属于她们的位置。

    君绯雨身份自然无法和穆清黎两人相比,位置也在偏后的位置,她虽然舍不得,却也不敢在这里乱来,乖巧的放开穆清黎的手就被带到了后面的位置。

    本以她的身份,这样个人邀请的宴会,君荣臻本就不会邀请她。东宋公主那么多,君绯雨母妃的身份并不高,本身也有没有本事更不受君无恭的宠爱,自然不被人注意。君荣臻连她的名字都未必知道。

    只是她与穆清黎前段日子的相处都被人看在眼里,众人也自然不由好奇起这个被穆清黎特别对待的公主,就连君无恭对她也多了几分的注意。君荣臻也因想由她将穆清黎带来才出请帖。

    婢女为穆清黎二人面前矮榻上倒了美酒,然后慢慢退到一边站好。

    穆清黎刚刚坐下,就感觉到手掌被一双微凉的手掌握住,侧眼看去就见君荣珏正微微低垂着眼眉,眼底宁谧幽静,形状至清至淡的魔魅,唇边轻轻愉悦扬着,好似什么重要的东西又回到自己手中一般。

    穆清黎一怔,不禁失笑,也不收手,任由着他握住,同样回握着他。

    君荣珏眼角抬起,看着她微笑,见她眼波落在矮榻上的绿色枝点上,自然伸手拿起来喂到她的唇边,眼中的宠溺让人惊叹。

    两人从进来就没有看过其他人.然而宴会中人几乎所有人都不时的看着他们。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天下已经盛传东宋太子宠妻,宠到什么程度没有人知道,但是单单从他这一点点细致的动作就让人感受其中的宠溺包容。

    君荣臻冷眼旁观,握着酒杯的手掌缓缓收紧,压抑住心底的复杂。嘴角一勾,举杯对着下方众人笑道:“今天能得各位饯别实在欢快,我在此先干为敬,以谢各位!”说完,他仰头举杯一口烈酒就入了喉。

    下方重臣一个个因为他这句开头就举杯各自笑道:“秦王说笑了,能得你至邀才是我等荣幸才是!”

    “哈哈哈哈.秦王客气!”

    “要说秦王,此次出征饯别,下次再见便是庆功宴了罢。”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热闹起来,秦荣臻“.哈”大笑,双手连拍三下,对旁边奴才道:“传歌舞。”

    “传歌舞。”那奴才连声传了出去。

    顿时,主殿宴会中一阵阵优美的丝竹之音响起,一名名身穿青萝舞裙的娇美女子脚步轻盈的走入中央空旷斑娴画地,由着这倾入耳中的音乐翩翩起兔

    中央唯独一人穿着红衣,红衣如瑰,眼梢别有一支短短红色毛羽,媚眼如丝,微一眨眼顿显妖娆。身姿婀娜,腰细如红蛇,一群绿色女子中更加明显起来,犹如在草丛中盘绕游动的红蛇。

    这人,正是秦王当宠姬妾,蓝飘飘。

    她一身妖娆,无尽挥霍自己属于女子的娇媚,让人看得心痒难耐。

    君荣臻高大身躯靠在椅子上,虎目微眯嘴角上扬,好像是在欣赏,但是眼底却没有多少的着迷。他透着这妖娆起舞的赤绿之间,脑海突然就浮现那白雪红衣,那个眉心一点朱红,犹如仙子飞天的舞。

    眼珠流转就看向穆清黎与君荣珏二人坐着的地方,穆清黎好像也在慵懒淡淡的欣赏歌舞,半个身躯都靠在君荣珏的身上,而君荣珏目光之中只有她的身影,好似时间其他万物都再无他在意的了。

    两者相容,无人能够介入。

    这两个人实在让人奇怪,就好像都是凭空出世,然而打破本来传言的一切。

    穆清黎一反传言的懦弱无知,反而刁蛮霸道,传言她胸无点墨,便一举成为百花宴花魅为东宋第一才女,传言她空有天武却无缚鸡之力,就夏试上将安王一招打败弄残,如今已经剑王。十五岁的剑王,何人能够想象?

    君荣珏,传言他虚弱无能,然而此时他又何曾有一点虚弱无能的模样。

    “叮——”琴音一顿,宴中的绿意舞女们突然四散而开.尝尝的绿色水秀向四面八方而去,不少权贵早就手随心动的抓住那飘到自己榻上的水袖,暧昧戏谑笑着,有的把玩,有的放在鼻边闻,有的直接拉扯,将那女子拉到自己的身旁来,或者看女子的惊乱的样子与小小的惊叫。

    君荣珏淡目,手掌一挥,向他这边而来的水袖便被中途改了方向。

    “王爷。”中央的蓝飘飘一声娇媚呼唤,身如游蛇几步便来到了君荣臻的身边,娇柔媚笑,身若无骨的投入他的怀里。

    君荣臻一只手就挡在她的身前,说道:“蓝姬,你这舞可不怎得本王喜欢。”

    蓝飘飘惊异的眨眼,为了这场舞她可是练习了许久,任人也说不出一个坏字来,怎么会不得君荣臻的喜欢?“王爷,妾身可是练了许久,你怎不喜欢?”身体弯了弯,就将自己的酥胸对着了他当着她身体的大掌,暧昧的笑。

    君荣臻也不移,直接大掌在上面抓了一把,目光投向穆清黎的身上,笑道:“只因本王可看过比这好看太多的舞,你该好好向太子妃请教一番才是。”说着大掌没有半分怜惜的甩开,将她甩得趔趄后退了几步。

    蓝飘飘猛的转头看向穆清黎,目光不甘。又是她,怎么又是她,只要她一在就肯定没好事。眼眸一转,就在想着什么对策时,突然就见到君荣珏眸子微微从她的身上飘过,那淡淡的飘过并未停留,但是就如同一道淡风中含着刀锋一样的寒渗进了骨子里。

    蓝飘飘脸色一白,突然想起当初婚宴上的事情,吓得头一低娇媚的讪笑道:“王爷说的是,往后我一定会用心向太子妃请教。”君荣臻无趣的看她一眼,对她这样的反应很是失望,本还以为她会挑衅穆清黎一番,倒是一场好戏,没想到竟然就这样退让了。淡淡嘲讽的挥手,“一边倒酒伺候着。”侧头眯眼看向穆清黎,举杯喝了一口,别有深意道:“太子妃的舞怕是你请教也学不到。”那样飞雪梅林中的一舞,风华绝代,不止是她的身姿美貌,而是她的气韵心性,那岂是谁都学来的?

    蓝飘飘默默咬着下唇,心中的不甘更胜了一分,却一点也不敢再往穆清黎身边看,她实在害怕那人的感觉。明明是仙人一般的容姿,对穆清黎时的温柔让人觉得真实而寻不到半分的尖锐”可是若那双眼弥上了淡淡的寒,便让人全身冰针扎满了一般。

    这宴会持续到了夜晚,君荣臻下了主位,站着与众人一个个喝酒畅言,一直走到了穆清黎与君荣珏这一桌。

    他好似有点醉了,脚下一歪就靠坐在穆清黎的身旁,手持酒杯放在半空,在他身旁站着的蓝飘飘自然的为他酒杯内倒满了酒。

    君荣臻微眯着眼好似第一次认真穆清黎一般打量在她的脸上,哈哈笑道:“穆清黎,当初听传言你为草包美人,虽是草包但也是天下少有的美人,我本不以为然。如今越看越你却越觉得美,莫非是我胃口变了不成?”

    他的声音毫无掩饰,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本是热闹的宴会顿时安静下来,震惊看着君荣臻。

    他这话怎么看都好像是在调戏太子妃。

    “啪——”就在众人猜想穆清黎与君荣珏会有什么反应时,耳边就听到一声响亮的抽到肉的声音。

    “嘶——”几乎在所有看到眼前一幕的人皆倒吸了一口凉气——秦王被打了脸!

    一个男子可以受伤流血,但是脸庞被打却是一种最大的侮辱,尤其是被女子所打。

    穆清黎淡淡的收手,不屑的盯着眼前脸色徒然凶狠的君荣臻:“酒疯一边去。”

    君荣臻犹如狂之际的猛狮,然而就在众人以为他会大骂穆清黎或者打起来时,他却突然笑了,面上凶狠的表情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手抚摸着被她所打的面颊,戏虐笑道:“黎儿,这里有什么好摸的,我可以让你摸更好的地……”话还没有说完,他身体已经猛后退几步,眼睛猛的看向君荣珏,他胸口的衣被犹如被利剑削破一道口子。

    君荣珏淡淡扫过他一眼,就将穆清黎打他的手握在手中,好似这样就可以将上面的一切消除。

    穆清黎侧头看他,疑惑道:“怎么出手了?”一般情况下,她表现出自己解决事情的话,他就会安静看着,不会出手才是。

    君荣珏轻轻抚摸她的掌心,浅笑道:“你讨厌他叫你黎儿。”

    穆清黎灵光一闪,就想起来成亲的时候她的确这样说过。“扑哧”一笑,满眼笑意的盯着他。他倒是记得清清楚楚。

    看着两人的情意浓浓,君荣臻站在一旁眼波不断跳动,薄唇略抿,好似在酝酿着什么情绪,又或是在思绪着什么。

    “呵呵。”徒然一笑,他笑含嘲讽,将手中酒杯烈酒仰头饮尽,虎目望向穆清黎一笑:“还记得林中那一夜,你对我说过的话?”

    那一夜?

    在场众人都被这隐含暖味的话给弄得神色变化,目光不断在君荣臻、穆清黎与君荣珏三人身上流转,都莫名觉得其中有点问题。

    穆清黎当然知道他说的林中那一夜也只有玉泉山庄的林中那一夜,扫了他一眼随口道:“记得。”

    君荣臻眼含坚韧掠夺,道:“此次平番,我这一去少说一年,这一年我会深想。待我大胜归来便是向你证实你的言论是对是错之日。”

    穆清黎淡淡看他,嘴角笑容尤带不屑。

    这话落在其他耳中却成了另一种意思,莫非秦王这次选择远征却是因为穆清黎说了什么?大胜过来证明她言论对错?由此看来,秦王和这穆清黎真的有什么关系?

    一旁的蓝飘飘面色微微白,端着酒瓶的手指也颤抖起来。她倾心秦王,哪怕作为妾也只愿呆在他的身边,然而就在这一刻,她所爱之人竟然就在她的面前向其他女子说出如此言语?

    这场饯别宴直到月上中天就结束,众人心中都带着莫名的怀疑情绪离去。只怕不会多久,这阳城就要传开秦王此次出征理由与太子妃的莫名关系。

    然而对这一切,唯有当事人完全不当一回事。

    五日后,秦王君荣臻一身矛装,身躯凛凛,骑着黑色宝马立在阳城城门处。他刀眉如锋,双眼如鹰锐利,面容在阳光白雪交融下丰朗神骏,浑然天成的霸道,薄唇性感。

    路旁送行的百姓女子们都不由双目含春,痴恋张望。

    “哒哒哒”马蹄在地面上踏出的声响.君荣臻目昔扫过阳城.最后唇角一勾,一声令下:“出!”手拉缰绳一转,双腿一夹马腹,“驾”的一声,黑色骏马就奔腾出去。

    在其身后一阵骑兵跟随而去,在阳城百姓眼中渐渐远处。

    第五十九章 齐聚一堂全来了

    东宋阳城,临近秋季圆月。

    今日,阳城中家家户户都已开始张灯结彩。空旷宽敞的青石大道上,早就被清晨士兵前来守卫,立在两旁阻挡百姓们的拥挤。百姓们个个兴高采烈站在拥挤在两旁,仰头踮足张望着阳城城门处,似在等什么人物。

    秋季寒凉,不过近两年的光景,阳城第一楼春风阁的位置竟被一所名为 “异客居”的酒楼所覆盖。异客居内酒香物美,布置宜人惬意,自是让一众权贵追捧。

    此时异客居二楼厢房,半开的窗子,可见其中几人气宇轩昂的身影。

    君荣笙身着青云裳,沟边纹绣金丝,衬得他雪白肌肤,浅色接近琥珀色的眼瞳,更加温文如玉。淡粉的唇扬着清朗的弧度,让人一见便心生好感。

    与他身边坐着的还有几人,其中君荣霖一袭深蓝锦袍,黑以绸缎束于头顶,光洁的额头露出,剑眉入鬓,眉宇间微皱,流露出几分烦躁,目如星光,实在英俊不凡。

    在他身边坐着男子便是刘明轩,刘明轩打扮略显随意方便,青灰色的长袍宽松易动,额前头随意束在脑后,几缕跳脱出来垂在眼前,修长剑眉给本显秀气的面容添了几分英姿,神色有些闲散,既是风度翩翩又有几分江湖气息。(至尊魂印师

    几人虽坐在一起,但是却分为两拨一样,君荣霖一般只与刘明轩说话,其他人也少有和他言论。

    “秦王此次大胜归来,听闻还带来了北国使者,北国三公主更宣言爱慕太子,加之秦王对太子妃毫不隐含的爱意,这事有的瞧了。”一身锦绣蓝袍的明王戏谑说道,手持折肩,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在自己的左手心。

    “可不是,如今秦王归来与北国来使成为阳城热谈之事,天下皆知太子与太子妃感情甚好,他们二人如今前来,不是好戏是什么。”一人符合,显然对此事很有兴趣。

    “你等可还记得当年祭时北瑶琴突然到来的事情?那日她直言与秦王要求合作,这秦王两年前请奏前往北域平番,如今两人同时前来,只怕那时候就是早有预谋。”

    “早有预谋又如何?谁又管得了?与北瑶琴同来的还有她的亲兄北太子,有他做靠山,北瑶琴这次怕是不会善罢甘休,太子妃却也是个无法无天的主儿,这两只母老虎相争,加上秦王、太子。这场戏怕是要了。”

    “虽说是母老虎,却也都是天下少有的美人。”

    几人议论纷纷,越说便是越来了兴趣。君荣笙对此只是淡淡一笑并不参与其中,抬眼看着对面的君荣霖,却见他眉头皱得更紧,毫不掩饰对此的烦躁。

    君荣霖察觉他的目光,眼睫一抬就冷烦的扫了他一眼,手持酒杯仰头将其中清透几乎没有半分杂质的酒水饮入腹中,如此他心情也放松了许多,勾唇看向身旁是的刘明轩:“这异客居的酒的确与别处的不同,清又烈!”

    刘明轩赞同笑道:“可不是,我近年在外游历,若是听说哪里有这异客居都会赶路前去停留几日。”他饮酒轻轻摇头,带着几分随性与痞气,笑道:“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这异客居取名有意思,所言的这诗这句也有意思。出门在外,每逢想到阳城有这一所异客居,在其中打尖住店也倍感亲切。”

    君荣霖眉头一挑,眼底闪动一分兴趣,笑道:“你这在外游荡了一年,浑身也带了几分江湖的痞气。”

    刘明轩看着他,再扫了其他人一眼,低低叹道:“这叫自在,虽说独自一人,随时便遇危险,但是自在。”

    君荣霖握着酒杯的大掌一顿,薄唇略抿。沉默了一会,徒然笑道:“既然如此,过些时日我便随你一起外游荡一番,看看到底是怎么个自在法。

    刘明轩看出他笑容里的一些隐晦,心中一叹,这些年来在他身上生的事情太多,将他的高傲的菱角也给磨平了一些。伸手用力拍拍君荣霖的肩头,洒然笑道:“那好!到时候你可别拿出你安王的架子来。”

    君荣霖冷哼一声,嘴角带着几分不屑的笑,眼底却黯然。

    “哗——”就在此时,外边突然传出一阵的喧哗声,正是百姓们叫喊出。几人抬头看去,只见阳城城门处隐隐已经出现了模糊的影子,几人心中皆是明了,这只怕就是君荣臻回来了。

    从近两年前他骑马出城平番,如今大胜归来,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好似一切就现在昨日一般。

    “哒哒——哒哒哒——”的马蹄声越来越大,地面也有些震动了,只见城门处兵队的影子也慢慢清晰起来,最前方骑马而行的高大身影正是秦王君荣臻。

    他身穿简单而单薄的玄衣,依旧无法掩盖他的高大威武,腰间配着一柄暗红色的剑削,那色泽竟是有些犹如被鲜血染红的一般。

    他面容并没有多少的变化,依旧英武神俊,犹如刀削剑刻而成。只是肤色却深了一些,近乎古铜。他右眼有一处的疤痕,约莫五厘米的长短,配上他漆黑犹如鸷一样的双瞳,让人望过去就能够感觉到一股心头战栗的凶气。

    他骑在黑色骏马上,神色冷淡,薄唇似抿又似冷讽的略勾扬,便是如此似笑非笑,浑然天成的霸道气息弥漫周围。

    看到这一幕不管是百姓还是异客居上的几人都不由心头轻震。秦王君荣臻,不愧是有大将之风,君王之威的人,此刻回来,他在马上就好似游查自己国家的君王,这身的霸道更加让人摄然。比起以往,近乎两年的厮杀为他添了几分凶气,更让他多了几分的沉稳,不动如山,一动便是天崩地裂。

    “不简单啊。”明王喃喃轻语,手中的折肩也顿在半空中,久久落不下去。

    君荣笙眼睫半垂,微笑道:“两年的厮杀,生死的经历,自然不简单。”

    君荣霖也不禁为君荣臻身上的强大气息所挺。心中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比自己出色的。

    大道上,百姓们的呼喊声渐渐小了起来,大多都被君荣臻散的气息所敬畏,女子们更加捏着自己的手帕,满脸嫣红欲滴的看着他。

    君荣臻身下马匹的脚步并不快,他侧头向异客居二楼窗户看去,阴鸷的目光扫视在君荣笙的等人的面上,并没有停留多久就流转看到隔壁同样开着的木窗处。看到他这两年来不断深思过的面庞,咧嘴徒然的笑了。

    只见那开始的木窗厢房内所坐之人正是穆清黎等人。

    近乎两年的光景并没有在君荣珏的身上留下多少的痕迹,他面容几乎没有变化,依旧浅薄泊凉。他坐在窗边,黑几乎披散,只将额前耳际的缕缕束在脑后,白色的带在黑色的墨上格外的分明。

    他唇畔浮浅浅的笑,眼底偶尔游过的波光便似水的涟漪,柔得听不见半分的声却已扩散一切。他简单的如同水墨画勾勒,亦虚幻完美的如同画中来,手指正拿着一块梅花状的糕点放在半空怀中人的娇唇边,嫣红的梅花衬得他手指白玉凝脂,指甲干净无瑕。

    在他怀里靠着的正是穆清黎,身穿红白罗裙,秀也随意用毕红色珊瑚簪子挽了个鬓,如今的年纪正是花季妙龄,比之当初脸颊更加瘦小了一些,唇如涂朱,眼若点漆琉璃,实在纯美绝代,让人见之心动不已。

    在他们的身旁还有正趴在窗边的一脸兴奋的君绯雨,刚刚及弃的她面容也变化不少,脱了几分稚气,唇红齿白,穿着橙色的小袄子。此刻在看到君荣臻的目光,嘴上的笑容就变成了惊叫,面色可见惊怕。

    “啪”君荣臻一拍马匹,在马上翻身而起,脚在半空连踏一手凶狠霸道的挥出,竟是想直接上了这异客居的二楼厢房,向穆清黎抓来。

    君荣珏眼眸淡转,手指一道古气弹出。

    “刷”血光出削,君荣臻抽剑极快,那剑一侧挡住那一道古气,便是一道“啪”的声音传出,剑身轻颤,犹如剑鸣“嗡嗡”作响,周围都似漫上一股横冲无阻的肃杀气息。

    众人只见君荣臻持剑不断挥出,脚下不断落地再飞跃,伴随他每一次挥剑都会引起剑身轻颤,与一阵“啪啪啪啪”对碰的声音,眨眼青石大面上竟不知不觉已经出现一道道犹如被刀剑斩裂的痕迹。

    再看二楼厢房内的君荣珏,浅笑手持梅花糕由着穆清黎吃,右手弹指之间风淡云轻。

    君荣臻薄唇勾勒着霸气血腥的笑,鸷目一眯,无视一道射来古气,手中血剑甩出,向窗中穆清黎而来。

    “啊——,君绯雨尖叫,周围的百姓也尖叫,满脸的惊恐。唯独当事人完全没有多余的受惊。

    君荣珏眼眸抬起,一手梅花糕已经被穆清黎吃得差不多,翻手一根筷子收入手中,挥手弹出。

    “乒——”筷子打中血剑剑身而崩裂落地,那柄血剑也在半空一个翻转向左侧的方向而去。

    “哈哈哈哈!”君荣臻大笑,跃身而起将血剑重新撤回,“刷”的收入剑削。一手擦过肩头的一道火辣疼痛,只见指尖猩红的血液,毫不在意的伸出舌头舔尽,抬头咧唇笑看向穆清黎等人:“痛快!”

    穆清黎撇嘴,冷淡不屑看他。

    君荣臻反而笑得更畅快。两年不见,她终究一点不变,这眼神就好似昨日才见一般。翻身上了黑色骏马,一手扯着缰绳,黑色骏马长“吁”一声,前蹄而起。君荣臻仰头眯眼看着窗内穆清黎,大笑道:“穆清黎,我回来了!”

    穆清黎翻了个白眼,他回来关她什么事?

    君荣臻恍然一怔,随即就被她可爱的神态惹笑。两年的厮杀,他不断的思考,同样在想着她,如今这一见一切都徒然真实,心坎意外的有种落地之感。

    他凶狠的眼底闪过一丝兴然,双腿一失马腹,放松缰绳间黑色骏马前蹄也落了地,在原地不断踏着步子。最后收了目光,他嘴角笑意浓浓,一拉缰绳低言“驾”的一声,黑马往前继续而行。

    后面一辆金绣红锦马车随着前进,一双春葱玉手掀开车帘,只见一张蒙着半张面纱的女子面容从中出现,抬头看着异客居二楼窗子内穆清黎二人。

    这女子双眉修长,眼眸如火,肌肤水嫩,哪怕遮了半张容颜,却正是北瑶琴无疑。

    北瑶琴手指不着痕迹的紧紧抓住车帘,目光冷森看着二楼窗中的穆清黎。看着她,北瑶琴不由一手轻轻抚摸过蒙着面纱的容颜,然后徒然顿住,紧紧握成了拳头,面纱后唇瓣紧抿。哪怕容貌恢复,甚至更美,但是她永远不会忘记这其中的耻辱,就如同她此时面上的痕迹,永远都无法消去——穆清黎给她带来的耻辱痕迹。

    如水如火的眸子慢慢眯起来,在穆清黎与她身后的君荣珏身上打量,其中光彩似笑又非笑,最后定在穆清黎身上,挑衅意味十足。

    穆清黎冷眼与她相望,一勾唇角,不屑的意味同样十足,目光在她面纱上流连一会就收回目光,似懒得多看一眼。

    北瑶琴眼中悻然,狠狠放下车中窗帘,面容隐藏回了锦绣绸缎内。

    百姓们看着这长长队伍,再看异客居中的穆清黎等人,心中皆是觉得怕是不久就要有一场争斗了。

    “清黎姐姐,秦王哥哥怎么那么凶啊,他不是胜了吗!”君绯雨心有余悸的拍拍胸部,从窗边回到厢房内坐好。

    穆清黎笑看她一眼,淡笑道:“不是你要来看的?现在不满意了?”

    君绯雨不好意的吐了吐舌头,“因为秦王哥哥大胜回来,很热闹啊!”目光在穆清黎和君荣珏身上打量,眼底不由的闪动着羡慕,然后侧头就看向一边站着的洛瑜,双手在桌子底下绞捏起来。清黎姐姐和太子哥哥的感情好好啊,要是她和洛瑜也可以这样……

    穆清黎注意到她的异动,扫了一眼微微垂头安静的洛瑜。这些日子来,君绯雨对他的感情越来越明显,反而是洛瑜还在原地不动。

    “回去吧。”穆清黎仰头对君荣珏笑了笑,收身从他怀里起来。

    君荣珏微笑点头,自然伸手将她的手牵入手中,十指相扣,毫无空隙。

    穆清黎感受他手掌熟悉的凉意,勾了勾唇。天下都盛传他们的感情好,实际也是真的好,但是这些时间过去,他们始终没有突破过分床地行为。

    在她看来,哪天若是他想要了,她不会反抗。他一直没有行动,她也自然不急。感情并非说一定要有那方面的事情才可以持续,和他在一起就这样悠闲自在就很好。

    其他事情顺其自然就好,没有多余的不安心,更没有多余的怀疑,更不需要多余的试探。

    君绯雨见两人要走,也从椅子上站起来,目光转动闪过羞意,几步走到洛瑜的身边,仰着头低低说道:“洛瑜,你也牵着我走好不好?”

    洛瑜垂眼看着她,点头温柔微笑:“好。”将她小手握在掌心。

    君绯雨顿时笑容犹如百花绽放,高兴的拉着洛瑜跟上穆清黎二人的身后,心中皆是甜蜜:只要她开口,洛瑜都不会拒绝她的要求呢。

    对这一切寒春、暖秋二人早就习惯,跟在后面走去。

    “咯吱”一声,向房门被打开,穆清黎等人出现时,刚好隔壁向房门同样打开,只见君荣笙等人同样走了出来,两方人马碰到一块,君荣笙等人的脚步都不由的顿了顿。

    穆清黎看了他们一眼,没有说话就与君荣珏一起先行走过走廊,下到了楼梯。

    看着他们慢慢离去的背影,明王折肩轻轻敲着左手心,幽幽叹息道:“真不知是这穆清黎降了这太子,还是太子降了这穆清黎。这两人在一起时的模样,倒真的让见者艳羡,寻不到一点的错来。”

    他身旁之人看了君荣霖一眼,笑道:“谁都知道现在的穆清黎可不是当初的草包美人,不但有才有容,武舞技惊人。这古武厉害不说,舞蹈更加绝代,真不知她当初为何故意隐藏,到如今多少男倾心于她,可惜已落入他人怀抱。”

    明王将他那一眼看得清楚,也戏笑扫了君荣霖一眼,摇着折肩,故作轻松道:“谁知这穆清黎竟然是一块蒙了尘土的美玉,可惜有人不知,竟将美玉当石头,乱丢乱踩不说,还被石头砸了头,现在想讨也讨不回来了,还被美玉反当了石头,呵呵。”

    君荣霖哪里不知道他们这根本就是在当着他面指桑骂槐,一口气憋在心口,皱着眉挥手就一拳打向明王。

    这一拳来得太出乎意料,明王鼻子血泉横流,跌坐在地上。一手捂住鼻子,一手指着君荣霖就愤怒嘶吼:“你,你竟然敢!?”

    君荣霖冷哼一声,转头看向刘明轩:“走吧。”

    刘明轩点头,冷漠看一眼明王,跟君荣霖一起走了出去。明王的地位并不算高,比起君荣霖也就多了一些狐朋狗友,君荣霖再不济也是一位古气天才,打他这一拳也不会有任何的问题。

    看着两人离去,明王气愤的鼻血直流,心中也明白自己的地位,转头就对君荣笙献媚道:“晋王,你也看到了,那君荣霖竟然如此不讲道理,这事你莫非看得下去?”

    君荣笙浅浅勾唇,温和道:“明王早些去处理伤势吧。”

    明王听出他不愿帮忙的意思,虽是不甘也不敢多说,捂着鼻子点头。

    异客居门外。

    “哈哈哈。”君荣霖突然出一声笑,笑中有些肆意,有些复杂。

    刘明轩疑惑看他,问道:“怎么了?”

    君荣霖摇头,笑容带一丝苦涩:“只是突然觉得,像穆清黎那样随手打人的确很畅快。”也突然觉,穆清黎每次打人时,好似正是像今天这样被故意挑衅的时候。

    刘明轩不禁哑然失笑:“算了吧!那根本就是一个无法无天的主儿,今日你打明王无事,但是要是要打了其他人可就不是小事了。”

    君荣霖不言,步行出去。

    一天后,阳城城门迎来一辆马车。

    “格拉格拉”车轮在地面滚动,赶车的男子身穿玄衣,五官端正平凡,却是那种丢入人群中认不出来的人,然而他目光锐利冷静,腰间配着剑削,可见他也是一名时伸手不凡的剑客。

    马车周围还跟随着四名男子,四人腰间皆配着剑,哪怕马车行的不慢,他们也可简单的跟随上。

    “吁——”玄衣车夫拉上缰绳,马车也自然停下。玄衣车夫下了马车,将缰绳递给一旁的护卫,然后对马车内恭敬道:“公子,阳城异客居到了。”

    车帘掀开,一袭宝蓝碧青衣袍,锦绣繁华,黑垂顺,从马车内走出之人生来带贵,一点泪痣在如烟弥漫忧郁的冰晶眸下如活现。

    东方墨抬头静静看着眼前的画梁碉楼,简单的木匾上笔墨所写——异客居。

    “独在异乡为异客。”东方墨抿唇轻语,眼底波光漾动,走入异客居中。

    在他身后的玄衣护卫默默跟着,轻轻摇头。他不明白公子为何对东宋国如此执着,不对,该说是为何对东宋的穆清黎如此执着。离去两年,如今得了空闲再次前来,不顾路途遥远,不顾麻烦。

    秦王平番大胜,北国来使两件大喜事同时而来,整个阳城连日来都是一片的喧腾之色。

    临圆月佳节已近,皇上下旨特令圆月佳节时摆宴,以示欢迎北国使者。(醉卧江湖)对于此,北国使者也表示同意。

    东宋朝堂上。

    君无恭坐于金玉龙椅上,看着下方行礼一身官服的君荣臻,一身霸道之气比之帝王也不逞相让,启声道:“秦王,此次平番有功,当年离时你向朕讨要一个不算过分的要求,不知为何?”

    君荣臻抬头道:“父皇,这要求儿臣不予现在说,只求父皇记得此赏,不需多久,儿臣自会讨赏。”

    君无恭打量他一眼,微笑道:“如此大功,你当真只要这不算过分要求?”

    君荣臻认真笑道  “是。”

    “既然如此,朕便允了。”君无恭不加强求,挥手答应下去。

    “谢父皇。”君荣臻勾起嘴角,行礼便回到了原处。

    这事一过,朝堂上文武百官一番请奏皆是有关北国来使之事,对此事几番言论下,君无恭只道:“北国来使,实东宋大事,北国与东宋是友非敌,此次更有三公主与北太子前来,圆月之宴,诸位万不可丢了东宋的颜面。”

    “臣等惶恐。”

    “臣等明白。”众大臣连声应道。

    ……

    早朝退却,文武百官自然们慢慢走出去。

    雕龙梯柱,红漆画粱,白石无比宽敞走廊。一众人等皆在议论北国三公主与北太子来此之事,只见一身明黄太子服的君荣珏走过,有心想要看看他的反应或是戏馥一番,却见他之时便不由的退却了,口中也道不出什么话来。

    下了九龙梯,临近了宫门的转廊,一人却拦住了君荣珏的道路:“东宋太子,还请留步。”

    君荣珏脚步缓缓一顿,淡扫其人。

    眼前挡路男子约莫二十四五,一袭藏青色的锦绣宽袍,细节可见北国的痕迹。他面容白皙,生得一双杏目,眯起笑意来令人心生好感,却又生得略鹰钩鼻子,徒然几分凛冽的阴狠,站在此处倒是如玉树临风前。

    不肖一眼,已是知晓,此人不是东宋国人,便是北国太子,北昊阳。

    北昊阳看清了君荣珏容貌,眼中不由闪过惊叹:难怪琴儿会那般喜欢他,这等容姿当真天下无双。扬唇一笑,张口就言:“东宋太子,可…”话语截然而止,只因君荣珏只是淡扫他一眼,如同看这周围毫无生气的雕梁画柱一般,然后与他错身而过,不停留丝毫。

    “东宋太子…”北昊阳眼中一闪而过尖锐的恼怒,伸手再次欲挡。

    然而这一刻,一只手却抓住了他的手腕拉了回来,只可见着君荣珏不缓不慢踏步离开的身影。

    北昊阳皱眉冷眼看向拉着他手之人:“秦王,你这何意?”

    拉住他手的人正是秦王,君荣臻。

    “呵。”君荣臻冷淡的笑了一声,大掌一开就松开了他的手,睨视他嘴角笑容不屑又似戏诘:“你要是不想要这只手就去拦他。”

    北昊阳手指一动,平静的垂下来,口气不佳道:“秦王,这又是何意?”这秦王的样子根本就不给他半分的面子。

    君荣臻哼笑道:“我劝你最好不要随便打他的注意,他根本就不在意伤了你会不会影响东宋。要不是看你是北太子,我也不会告诫你。”说完,就不理会面色微怒的北昊阳,走了出去。

    君荣珏的性子君荣臻看不透,但是从他的一切表现看来,他根本就是不在意东宋,更不在意东宋皇位。若非如此,君无恭那只老狐狸怎么会将穆清黎赐婚给他?

    北昊阳?北太子?对于一个不在意东宋如何,不在意东宋皇位,而且性子如此的君荣珏来说,根本就没有一点的不同。除了穆清黎,任何人对他来说就是和这天下草木一样,甚至比草木还不如。

    君荣臻嗤笑一声,自己什么时候竟然会想这么多了?

    看着君荣臻高大的背影,北昊阳面色阴寒,一双杏眼也眯如刀锋。这东宋中人个个都未免太过狂妄了。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再一想君荣珏那淡泊的眼。

    ——你要是不想要这只手就去拦他——

    脑中响起君荣臻的话,北昊阳莫名又心中丝丝的怀疑。君荣臻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这段与他一起来东宋的路程中他已经看出些许。君荣臻霸道又谨慎,就如同一头沉睡的狂狮,不动则已,一动则是惊天动地。

    这样的人,何必撒谎。或者他根本就不屑撒谎,更何况是警告。

    “不在乎会不会影响东宋?那还是太子吗?”北昊阳一声冷笑,默默收了手,转身离去。

    连日来,北瑶琴居住皇后凤祥宫中,长日与皇后燕含烟相伴,却不外出,直到圆月之日终是来临。

    阳城异客居一处院落。

    玄衣护卫风一脚步无声走来,还未步入院中便已听到一阵悦耳萧声,这曲子他以往从未听过,想是公子自己作的。一入院落阁楼,便见阳光下满地菊花,徒然于世的浊浊公子。

    东方墨手持玉萧,眼眸轻垂,那萧声正是从他的口中而出,这萧声淡雅,却又透着一股莫名的忧郁无奈,散不去。

    风一轻步走至他的面前,垂头道:“公子。”

    东方墨眼眸一抬,萧声截然而止,离了薄唇,看着他缓声淡道:“依旧没有回应。”

    风一默默点头。

    东方墨沉默。

    风一抬起头,低声道:“公子,何必对这穆清黎如此在意?”

    东方墨却没有回答,起步向外走去:“她既不来见我,便由我见她罢。”

    卷二 六十章 屁股开花

    夜色迷离,东宋皇宫中却是张灯结彩,热闹非常。藤木挂红灯,连环不断犹如红色长龙,微风吹动就更似常长龙腾云而飞,活灵活现。

    此次眼圆月佳节,一为庆祝秦王大胜归来,二为北国来使,三来太子成亲便是此日,喜庆更足。

    东宋权贵一个个前来,聚集长乐宫中,宫女粉色如彩蝶飘舞,丝竹乐声缓缓清透在周围,人来人往一片的奢华之色。

    凤祥宫中,此时北瑶琴正坐在梳妆台边,任由宫女为她装扮,在她身边坐着的正是东宋皇后燕含烟。

    燕含烟身穿雍容凤袍,头戴金玉凤冠,一排珠帘流苏垂在乌黑的鬓上,珠华玉润更衬得一头黑犹如锦绸。她面上画着精致的白粉胭脂,朱唇凤目,分外的雍容高贵,一身一国之母的气派散的淋漓尽致。

    燕含烟走至在梳妆台边上看着北瑶琴,轻轻勾唇笑道:“琴儿真是天生丽质,不愧是北国第一美人儿,任谁见了都喜欢。”想起北国皇上,燕含烟微微垂眸。她爱恋之人却爱恋罗无瑕,对她不屑一顾。如今他的女儿却与罗无瑕的女儿相争一人,如此之间,她自然要相助。

    北瑶琴闻言,对着面前的镜子幽幽一笑,说道:“皇后才是真的美丽,哪里是瑶琴这样的小女子可以相比的。”

    燕含烟微微摇头,随着这些天的相处,看着北瑶琴,她莫名就想起当初的自己。同样的琴棋书画样样皆通,同样是名动一国的才女,可是偏偏被罗无瑕那样无知的女子硬是压过一头,哪怕罗无瑕已死,她如今是一国之母,但是这本不是她想要的,君无恭终究不是她深爱之人,只是已然习惯。

    目光在北瑶琴的面颊上打量,按着她右脸颊上的斑斓彩凤刺青,眼底闪过一丝赞叹与喜欢,叹息道;“琴儿是如何想到在脸上竟然刺上如此刺青,当真是美丽动人,与琴儿无比相配。”

    北瑶琴听到这话神色却是微微一僵,眼中闪过阴狠。就是这个刺青,美虽美,但是却是不可磨灭的耻辱。当日她与穆清黎谈话过久,等穆清黎离去的时候她脸颊上的毒素已经入体,哪怕回国之后得到医师的治疗,却已经留下了三道青黑色的痕迹,就如同三道黑线在那白嫩嫩的面颊上出现,这样的唐突,这样的丑陋。

    若非是有宫廷绣师会这一门刺青功夫,她脸怕是毁了。然而这刺青虽是遮丑添美,却已经成为她心底的恨意,不可磨灭的恨意。

    第一次的失败,第一次受到这样的挫折,她如何都要讨回来!

    燕含烟并没有注意到她的神情变化,伸手持了一道红色玛瑙簪子为她别在秀上,关切道:“只是这刺青终究是痛苦难耐的吧?也不知你怎忍受过来,可有用什么药物减轻痛苦?”

    北瑶琴轻轻摇头,这时候她面上的妆容已经画好,她侧头看向燕含烟,手指爱抚一样的在右脸颊上的刺青流连,柔柔笑道:“痛,越是痛我就能记得越清楚,整个刺青过程我都清清楚楚的看着,看着我脸上流血感觉上面的痛。这些痛我都会还的。”她笑得越是柔和,却越让人感觉其中的阴毒。

    燕含烟神色微微一滞,眼底闪过锐利。以她的老练哪里听不出这其中的一丝玄妙,看来这刺青并非故意为了美丽而刺,而是为了穆清黎。

    “呵呵。”燕含烟微笑,只当没有听出来这里面的意思。伸手将她牵起来,笑道:“来,这些日子本宫特地名锦绣坊为你做了一件衣裳,试试看,喜欢不喜欢。”

    “谢皇后娘娘。”北瑶琴连声笑道,自然不拒绝她的好意。

    这是一件月白色的裙子,不管是剪裁还是刺绣皆是精妙之极,穿在北瑶琴的身上将她凹凸有致的婀娜身姿完全显现出来,黑披在脑后,镶嵌红色玛瑙的青玉质地簪子,右脸颊彩凤如活了展翅飞舞,实在美艳动人心脾。

    “好!”燕含烟含笑赞叹,慈爱拉着北瑶琴的手轻声笑道:“听闻你喜欢太子,太子喜白衣,那这身出现定能入了他的眼。”

    北瑶琴眼底闪过异色,转头对她一笑,试探的疑惑问道:“皇后娘娘看好我与太子?”

    燕含烟轻拍了拍她娇嫩的手臂,笑道:“也唯有你这样出色的人儿才能得了太子喜欢才是。”

    北瑶琴点头也笑了起来,两者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她虽不知道燕含烟为什么要帮她,不过有了东宋皇后帮助,那么这一次她胜出的成算也就更大了吧。

    北瑶琴默默勾起嘴角,眯眼轻笑。穆清黎,这一次我就让你清楚明白的知道,什么事天上飞凤,地上土鸡,云泥之别!你给我带来之痛,我会一点点的奉还。

    ……

    长乐宫夜宴。

    一众早早来到地位略低的权贵与其家室子女早就熟车熟路寻着自己的熟悉之人闲聊玩闹,不时之间就已经有了喧闹之色。

    北昊阳位于夜宴最前一排,在他周围皆是东宋王爷,几人自然就闲聊起来。

    景王举杯朝他敬来:“北太子,早就听闻你骑术惊人,闻名不如一见,我敬你一杯,往后若是得了空闲,可愿让我等欣赏一番?”

    北昊阳“呵呵”一笑,举杯与他碰在一起:“客气,我那点东西实在那不出手来,前些日子看过秦王骑马一箭射虎目,那才是真的惊人。”说着,仰头便饮下了酒水。

    此话一出,众人一时也无从反驳。秦王在东宋的影响力已经和太子难分伯仲,他的势力与本身威慑从来无人敢有丝毫的怀疑。

    北昊阳看出其中奥妙,也猜想出君荣臻在东宋的地位,心念连转一番,笑道:“早听闻秦王爱慕太子妃,赐婚时与东宋皇上争论,这北征平番同是有着太子妃的原因,初归时面见太子妃喜形于色,就不知这能够让如此出色的秦王爱慕的太子妃是何等的奇女子。”

    “奇女子?”景王闻言嗤笑,又觉得自己表现未免太过露白,连忙掩饰的干笑道:“若说奇女子,这太子妃也的确可算,我东宋第一才女,而且一曲梅花林中梅花舞也是风华绝代,绝色倾城。唯独可惜……”

    “可惜?”北昊阳面露兴趣,接了他的话。

    景王与其他几位王爷对视一眼,小声遗憾叹息道:“可惜这性子未免太过刁蛮,一言不合就出手打人,这东宋权贵中少有不被她打过的,就算是秦王……”他神色诡异,摇头道:“就连秦王也被她一副不屑一顾的辱骂殴打过。”

    “哦?”北昊阳这次倒是真的惊讶了,他实在难以想象,君荣臻那样的人竟然能够忍受女子的辱骂殴打?

    景王撇了下嘴角,手掌抚摸过自己的面庞,低声道:“北太子不知,秦王两年前出征前饯别宴上。秦王当众对太子妃表达情意,而太子妃却当着全部权贵的面前打了秦王一巴掌。然而秦王不但丝毫不怪,反而笑脸相对。”说着,他自己已是觉得不可思议的咂舌,到了如此,他回想那一幕依旧觉得实在紧张。

    北昊阳眼中闪过诧异。君荣臻被女子当着东宋权贵面前打了脸还一点不怪罪?这实在难以想象。

    “若说起来,这太子妃美虽是真美,不愧是当初东宋第一美人的孩子。只是这性子如此刁蛮让人难以忍受,这东宋权贵中人个个都秉着惹不起还是躲得起的心思不与她来往。”一旁的韩王摇头无奈道:“就不知这秦王与太子是如何想的,不但秦王如此倾情于她,太子也将她当宝贝一般的护着,任人说不得一句,看不得一眼。”

    景王促狭笑道:“拿不准秦王与太子就喜欢这性子辣的。”

    周围几人闻言都不禁“哈哈哈”笑起来,笑中多是无奈与戏玩,显然这话只当做玩笑来听了。

    “什么事情竟然让你们笑得如此开心?”一道珠落玉盘般的声音响起,众人转头看去,便见不远处向这边走来的月白罗裙的女子。

    女子身姿婀娜,见者不禁心动。盘垂月鬓,斜插玛瑙青玉簪,朱润红唇,面容娇美,右脸颊上刺青彩凤犹如展翅而,更为女子添了几分高贵光彩。她面上含笑,眉目略挑,可见那久居高位的自信清傲,正如她面上的磐飞彩凤。

    此人,正是入宴而来的北瑶琴。

    她这一出现,周围的权贵都不由朝她看来,一见她这等容姿,不少男子眼中都不由的流露出火热。

    北国三公主北瑶琴,果然如同传言一般国色天香,如火如水的美人儿,却不知她这面颊飞凤是何时而来,那斑斓的色彩不但没有遮去她的美丽,反而将她更衬得光彩照人,美艳高贵。

    北昊阳将他们的神色看在眼中,扬唇一笑,对北瑶琴招招手,笑道:“正是谈论太子妃如何迷人,竟让秦王与太子如此疼爱。”

    北瑶琴闻言嘴角浮现一丝冷意,眼中更是闪动着恼怒,走至他的旁边位置上坐下,不满道:“皇兄,你是有心气我?”

    北昊阳缓缓摇头,偏头对她毫不在意的笑道:“太子妃越是出色,你若赢了她,去不是说明你更加出色?”他眼底闪过思绪,这谈话间,他也对这个太子妃穆清黎不禁起了几分的兴趣。

    眼看北瑶琴依旧不甚满意的神情,他微微低头,凑近了她耳边说道:“小妹想要的,为兄知晓,这事为兄自会帮你。”

    北瑶琴这才欣喜满意勾唇,笑道:“我就知皇兄对我好。”

    “呵呵,这还需说?”北昊阳说着抬眼看去,只见不远处正走来一道身影。他身穿浅蓝色的绣松袍子,袍上可见古繁文字,徒然几分文气。那男子面容白皙如雪,一双眼眸浅淡的颜色竟显得似琥珀宝石,尤其是这时正笑着,给人犹如清泉流入心间的温润清朗感受。

    “晋王……君荣笙?”北昊阳缓缓收身,目光在君荣笙身上打量。晋王君荣笙,此人很好认,单单那双独一的眸子就可以让人知晓。

    君荣笙这时也转头刚好向他看来,眼中闪过诧异,显然是没有想到北昊阳正好看着他。眼中流露善意,人已经走到了他们的面前,目光又看向在北昊阳身边的北瑶琴,微笑道:“北太子,北三公主。(妖殿盛宠之萌妃闹翻天)”

    北昊阳同时点头,打着招呼:“晋王。”

    北瑶琴也细细看了他一眼,浅笑点头,将公主的庄重贵雅表现的淋漓尽致。当初在国安寺时并没有仔细看过君荣笙,如今这一看,没有想到他竟也生得如此清俊,那双浅色双眸微笑时更是温润尔雅令人心生好感。

    打过招呼后,君荣笙并没有多停留,走至一旁的椅子坐下。

    未过多久,秦王君荣臻也步步生威走来。他身穿玄衣,沟边暗红色的纹绣深沉。他刚回阳城时衣着简易,如今再穿上这一身华服,顿时将他骨子里透出的霸气显露出来,更添了几分凶煞与血腥,高大的身躯犹如沉狮,看得路过一众女子皆是心惊肉跳又着迷不已。

    大学时嫡长女云笑笑早就面红心跳,从椅子上起身欲要向他走去,然而却被云夫人抓住了手腕。云笑笑转头看向她,见了云夫人一眼严厉的轻瞪,顿时只有不甘的坐回了位置上。

    君荣臻的位置就是君荣笙旁边,自然要路过北昊阳与北瑶琴二人。看着君荣臻的身影,北昊阳默默冷哼一声,对他前几日的冒犯显然还记恨着。

    君荣臻也只是垂目睨视他们二人一眼,也不做招呼,直路走了过去。

    对他这番行为,周围的各位王爷皆是见怪不怪,只有心中感叹他的大胆权势。然北昊阳面色虽还是有着笑,杏眼已是轻眯,闪动暗芒讽刺。

    北瑶琴将他的神态看在眼中,待君荣臻身影远去落座。这才若有所思的转头朝北昊阳轻声问道:“皇兄,你不喜君荣臻?”

    北昊阳冷屑的撇嘴:“目中无人,实在狂妄。”

    北瑶琴摇头,谨慎道:“皇兄,君荣臻这个人的确目中无人,但是狂妄却并非无知,他如此狂妄却是有着他狂妄的本事。那段随他一同前来东宋的日子你也看到了,他心智可怕,任谁也猜不透他的心思。这人,若无大仇,不可为敌。”

    北昊阳闻言淡淡点头,眼中虽还带着几分不屑,但是心中早就谨慎下来。侧头与北瑶琴对视在一起,压低声音道:“瑶琴,按说,秦王虽是如此,但是本事却大,你为何非要东宋太子不可?莫非你也被他那一副皮囊给迷了?”

    提到君荣珏,北瑶琴不由轻咬下唇,眼底不甘有复杂:“君荣珏是我第一个感兴趣的男子,刚开始我的确是因为听说他的容貌与宠妻的好奇才去寻他。从看到他第一眼,我就知道这才是我想要的男子。”话语一顿,北瑶琴手掌握紧,指甲陷入手心中,暗沉压抑的声音里弥漫愤恨:“可是他竟然对我不屑一顾,穆清黎更是毁我面庞。不管怎么样,我一定要将他夺过来。”

    北昊阳神色默默摇头,只要谈到穆清黎,他这个从来都眼高于顶,自信冷静的妹妹就会失态,让他不禁更加好奇。这穆清黎到底有何不同。

    北瑶琴不知道他心中的想法,垂眼看着桌上的糕点茶杯,恍然有些失神的喃喃道:“你不知道,他温柔的样子。他唯独对穆清黎温柔的样子……”眼中闪过狰狞,突然狠厉道:“凭什么穆清黎可以得到他那般的温柔,我定要让她知道她与我的区别,我要将她踩在脚下。更是要让君荣珏知晓,我才是最好的。”

    北昊阳皱眉。北瑶琴从出生就从来没有受到过挫折,一帆风顺,受到北国所有人的尊重和赞赏。然而这一次在穆清黎这里吃了亏,竟然让她记恨这么大,几乎成了她的心魔。

    想到君荣珏,北昊阳神色阴郁,比之君荣臻,他对君荣珏更是不喜。按住北瑶琴的手示意她冷静下来,不屑道:“一副皮囊而已,虽有太子身份,权势看来却比秦王还弱小。”

    北瑶琴神情一滞,默默平息了心中的怒火。然而一听北昊阳的话,目光却复杂起来。沉默了一会,沉声道:“皇兄,相比秦王的让我猜不透他的心思,君荣珏却是连猜都无法猜,就连与他相处都似不知如何……”

    抬眼静静看着神色惊异的北昊阳,北瑶琴咬唇低声道:“有时候,我觉得君荣珏比君荣臻还要可怕。”两年前那默默的一眼,就似魇一样的深刻在她的脑海,每当想起来的时候,都是不由的心冷。

    不时夜里回想,她都不禁有些怀疑,那次若是她不是离开了,他会不会下一刻就杀了她?

    北昊阳惊诧的看着自家妹妹。就凭那个病弱太子?

    我劝你最好不要随便打他的主要,他根本就不在意伤了你会不会影响东宋。

    前些日子,君荣臻在耳边说的话再次回想在心头,北昊阳本事不以为意,如今再听北瑶琴竟然也说出这样的话来,倒是让他不由的在意了。

    北昊阳被心头的寒意惹怒,皱眉不耐道:“可怕?哼!你既然来了,难不成还怕了他?那你还何谈与穆清黎斗?”

    被他这话一激,北瑶琴也将心中莫名再次升起的颤抖给压了下去,冷笑不屑道:“是我想多了。皇兄便是看着吧,今日我定将穆清黎踩在脚下,唯有我才可配上君荣珏,他的温柔也只能是我的!”暗暗咬牙,侧头对北昊阳慎重道:“皇兄只需站在妹妹这边,必要时为妹妹撑腰便可。”

    北昊阳微笑:“这是必然。”

    便是在这时候,宴会上突然传出一阵喧哗声,众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东边一处方向,隐约可以听到细小的议论声音:

    “太子与太子妃到了,他们这一到才是正戏。”

    “太子果然天人姿色,这太子妃也毫不逊色。”

    “来了!是太子来了!”

    太子?太子妃?也就是君荣珏与穆清黎?

    北昊阳嘴角上扬,心底却是对穆清黎很是好奇,也转头看向了东方。他便是要看看这穆清黎到底是何方神圣,当初传言中的草包,瑶琴对比下的土鸡。然而此时成为东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太子妃,秦王倾情女子,太子当宝一样的宠溺。

    东边火红灯笼照耀,金菊簇簇。

    君荣珏身穿白净无过多装饰的白袍,一头黑唯独额前用盘龙簪挽在脑后,步伐闲淡,好似游园。此时正低侧着头听与身边穆清黎说着什么,唇畔浮着宠溺的笑,眼眸在朦胧的灯笼烛光下也染了温度,任谁都能感受其中剔透无暇犹如落羽的温柔,柔柔的,淡淡的,不带半分重量却给予一切的温柔。

    天人姿色,染了温度便落了尘,容色让见者更加惊心动魄。唯有心中暗叹:这副姿态也只有穆清黎在时才可看到,无论看多少次,依旧让人惊叹不已。

    在他身旁的穆清黎一袭浅红色绣有多多金菊的裙子,笑眼宛若新月,娇唇含笑,如同完全绽放的夜空净水中的睡莲,在君荣珏的身边反而丝毫不减色彩,一双灵动的眼眸转动间波光潋滟。

    这两人手掌相握的走来,周围人的目光与议论都好似没有听到一样。

    北昊阳眼中闪过惊艳,嘴角的笑也更加明然,目光毫不掩饰的在穆清黎的身上上下打量。不愧是第一美人的女儿,难怪她娘能够将父皇迷得常年不忘,这等容姿的确动人,就不知道那性子是不是真的似他们说的那般的火辣。

    他的眼神未免太过直白,或者说是他根本就没有想过隐瞒。注意到他这目光的人却不止一人。

    君荣臻冷讽的“哼”笑一声,举起酒杯将从异客居导入的酒水引入喉中,眼底闪过凶狠的血光。该做的告诫他已经做了,既然他如此不知好歹也怪不得他。

    那丝毫不掩饰的灼热目光自然被穆清黎感受到,她眼波一转,看向北昊阳。

    北昊阳见到美人看向自己,自然勾唇微笑。在他看来,他不过是看了看太子妃,并为作何,以他的身份,自然无人敢多言一句来。

    穆清黎目光在他与他身旁的北瑶琴身上流转一番,一瞬就猜想到了他就是北太子,神色毫不掩饰流露厌恶,侧头就不屑多看他一眼。

    这样的神态自然被北昊阳看在眼中,心中顿时一怒,却也觉得从东宋王爷们那里听到的话语倒是属实。这穆清黎的确胆大包天,竟然敢对他不屑一顾?

    再看君荣珏,却见他正好也一眼淡淡的扫向他,这一眼与那日退朝时相见一样飘忽,却又有些不同,就好似他眼中莫名迸出一道寒针刺入他的心头。针虽细小,但是难拔,随时随刻都在寒着。

    北昊阳不禁猛的受了刺激一眼的闭了下眼睛然而垂下,直到猛然惊觉自己做了什么时,恼羞成怒的再次抬头,却见那人虽往这边走,却早已不再多看他分毫。

    这会,君绯雨正紧紧的跟在穆清黎的身边,眼看就要到了最前排的权高位重之处,连忙伸手抓住穆清黎另一边手掌,仰头小声道:“清黎姐姐,我的位置在后面一些。”说着她指着偏后一些第二排的位置。

    穆清黎随着她的目光看去,笑着点头:“知道了,洛瑜跟着你去。”

    君绯雨张口刚刚想说这个,经她先说了出来,顿时脸色一红,羞涩的点点头笑道:“那我们先去了。”说着,放开了穆清黎的手,连忙走到洛瑜的身边,已经将他的手掌抓入手中。

    对此,洛瑜并没有多说什么,跟随着她往第三排的位置走去。

    穆清黎看了君荣珏一眼,拉着他也往两人的位置走去。然他们的位置正好就在北昊阳兄妹二人旁边,这一走就刚好经过两人。

    北瑶琴看着君荣珏那温柔的神色眼底不由闪烁着丝丝的痴迷,直到两人靠近了才猛的看向穆清黎,目光一凛,嘴角扯过一丝冷笑。她的腿就在穆清黎要经过时,突然伸了出去。

    这一脚伸得时间把握精确,穆清黎刚刚要踏出去,突然觉得手掌被君荣珏一拉,脚步就刚刚顿在半空停了下来。她眼底闪过疑惑,抬眼就见到君荣珏的目光正看向下方,心有所觉的随着他的目光看去,顿时就看到一只穿着白色绣花宝珠鞋子的脚正往回收。

    穆清黎眼中顿时闪过冷光。既然敢做了还能善终?嘴角一勾,脚下快的无比的跟跟往那只绣花鞋踩了上去。

    “啊!”北瑶琴惊痛尖叫,差点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一手指着穆清黎怒道:“你……”

    穆清黎挥手,“啪”的将她的手指打了回去,挑眉仰笑道:“我怎么了?”不屑含笑的目光在她刺青的面颊上打量,又毫不在意的赞赏道:“刺青绣的不错。”

    提到刺青,就如同刺到了北瑶琴的逆鳞。她面色猛的一闪而过狰狞,随即冷静下来,唯有眼神如刀,笑容虚假得阴毒:“太子妃莫非不打算道歉?”

    这道歉不知道要她毁了她的脸蛋道歉,还是为那一脚道歉。

    穆清黎“哼”笑一声,面上的笑就似讽刺她的愚蠢。扯了扯君荣珏的手,仰头便是俏生生的笑道:“珏,走吧。”

    君荣珏微笑点头。

    “站住!”北瑶琴被他们二人这番无视的神态完全燃了心头的火焰,尤其是君荣珏的毫不在意更是让她心头闷。然后就在她要离椅起身的时候,屁股下的椅子突然四分五裂。

    “啊--”一声惊叫徒然响起,北瑶琴已经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神色有些仲怔。直到回神,顾不上屁股上的疼痛,抬头看穆清黎二人看去,却见两人已经坐上各自的位置。

    这一切生太过快又出乎意料,“扑哧”一声戏笑不知道在哪里先想起,然后就一阵忍俊不禁的哄笑声。

    北瑶琴浑身都开始轻微颤抖,手指痉挛的抓在地上面,好似在强忍着心中的愤怒,眼睛死死的盯着穆清黎。

    面对她的目光,穆清黎毫不在意,一手撑在椅子扶手上,拖着娇小的下巴,边吃着糕点不时扫过她一眼,完全不屑一顾的鄙夷。竟然打珏的主意,而且不但不知难而退,反而想要害她出丑。她们两人本就是敌非友,没有一点点其他关系,她又何必留情?

    看着她这副神态,坤荣军忍不住轻笑,伸手将她唇边的糕点屑擦拭。只要是她想做的就由着她做,一切后果他自会在后面担着。

    北昊阳这时也总算体会到了这穆清黎的‘刁蛮霸道’‘无法无天’到底是到了什么样的程度。难怪东宋王爷们谈论到她会是那副神态,这当真是‘无法无天’到了彻底,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对瑶琴出手!莫非她看不怕误了两国的关系?

    北昊阳伸手默默将北瑶琴从地上扶了起来,手上微微用力示意她冷静,转头看向身边的穆清黎,皱眉冷声道:“太子妃,你如此作为未免太无礼了吧,竟然无故向瑶琴出手。”

    周围的人群早就安静下来,不管是幸灾乐祸看戏者,还是谨慎无奈的大臣们心中都闪过‘果真如此’的念头。这穆清黎一出现,果真总是会有事情生。

    面对北昊阳的冷然质问,穆清黎慢慢将手里的糕点吃完,再转头对北昊阳已经浮现完全怒意的面容笑了起来,满脸无辜道:“我做什么了?”

    我做什么了

    你做了什么?

    你莫非还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北昊阳只觉得心头好像被什么给狠狠的堵住,憋得他恼怒不已,气却无处。“做了什么?太子妃,你不觉得你这话未免太过可笑了吗?”

    穆清黎缓缓摇头,依旧无辜笑道:“你看见我做了什么?”

    北昊阳张口语言却又生生顿住,他明白了。穆清黎所作所为,没有一人看到,就算每个人都知道是她做的,可是谁又能说是一定就是她做的?这事她就是不承认,他有什么办法?莫非和她一起争论不休不成?

    这一刻,北昊阳总算有些明白北瑶琴为何会对她如此愤恨。穆清黎,的确有将人逼疯的手段,她若是真的要对付人,根本就直面的来,却让人无法还手。

    北瑶琴伸手扯了下北昊阳的衣角,只见她摇头,笑道:“皇兄,我无事,只是这东宋国的椅子未免太不结实了一些。”虽是笑着的,但是众人还是从中感觉到了一股压抑的咬牙切齿。

    北昊阳沉着脸点头,意有所指的冷硬道:“放心,皇兄定不会让你受了委屈。”

    北瑶琴抓着他的衣角一紧,微笑的点了点。这仇,她马上就会报回来。

    就在这时候,一声高昂的:“皇上,皇后驾到--”通传声传来,在此时本就是安静的宴会中,格外的清晰可闻。

    卷二 第六十一章 两女相斗

    君无恭身穿明黄绣龙华服,面上含着温和的笑容,在他身边跟着的正是一番盛装打扮的燕含烟。两人就在两排掌灯的宫女拥戴下走入夜宴中。

    一入宴会,君无恭马上就感觉到宴会中气氛的不寻常,这实在有些安静的诡异。他想也没想,抬眼就向穆清黎的方向看去,一眼看到北瑶琴身边的四分五裂的断椅,神色就是微微一滞,眼中闪过恼怒。

    燕含烟自然也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手指轻轻按在君无恭的手臂上,对他默默微笑。两人就走上了高台的皇座凤椅。

    一落座,君无恭才似刚刚看到北瑶琴身边的状况,疑惑关切道:“瑶琴公主这是怎么了?”

    北瑶琴轻轻摇头,端庄有礼的微笑道:“没什么,只是椅子突然裂了而已。”

    君无恭心中生怒,余光扫了一眼一副不关己事的穆清黎。这穆清黎到底知不知道做这些事情会影响两国?真是无法无天,唯恐天下不乱让人厌恶。面上还作惊讶,挥手就命道:“还不给瑶琴公主再搬张结实的来?”

    这时候早就前去搬椅子的宫女刚好来到,连忙答应着就放置在原来的位置,那原来椅子的碎木也在这个时候收拾干净。

    北瑶琴也不做计较的缓缓坐在椅子上。

    既她不提,君无恭当做不知晓,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伸手接过宫女端来的酒杯,对众人笑道:“今天圆月佳节,秦王大胜归来,北国来使祝贺,实在喜上加喜。诸位干杯。”他边说着,酒杯向前面对众人。

    本安静的宴会被他一语提出,顿时哥哥相合,举杯与他虚空无形对碰,仰头饮酒。(校花之贴身高手

    一杯干净,燕含烟侧头与君无恭笑道:“皇上,臣妾在民间寻到一所不错的戏班子,演得很是传神,如今就请诸位欣赏一番吧。”

    “好。”君无恭满脸笑容答应下来。

    燕含烟微笑侧头看向她身边的老宫女翠荷。翠荷顿时明白她意思的伸手“啪啪”拍了两掌。

    中央白玉红毯的舞台上,马上一个个身穿戏服的戏子走了上来。戏子妆浓,戏服颜色斑斓浓郁,舞台四周火焰钓台腾腾,照在他们的脸上更满脸红光,配上这喜庆的节日很热闹。

    穆清黎边看不时也忍不住笑出来,朝君荣珏问道:“这是什么戏?”

    君荣珏看着舞台上的欢快戏子,这场戏也只曾在儿时见过一次,回神一番,微笑道:“圆月局。”

    穆清黎点头,看着他的笑容,拿着一块糕点就喂到他的唇边。

    君荣珏眼眸一柔,张口咬了小半入吼,眼见穆清黎毫不在意的将他咬过的糕点再次拿到自己的嘴边啃咬,他脸上笑意也更浓了一些。

    白玉红毯台上的戏正演到高峰,下方的权贵们也个个热闹起来,喧哗的笑声也慢慢再次弥漫上宴会,充满佳节的喜庆气氛。

    有人欢乐有人愁,相较别人的欢乐愉悦,北瑶琴不甘的目光不断在穆清黎与君荣珏两人身上打量,他们正在闲聊着什么,神色淡淡,但是任谁都参插不进去的感觉。

    北昊阳将她的神态都看入眼中,摇头道:“冷静下来,你往日的自信哪里去了?”

    北瑶琴压抑着愤怒,垂眼张口刚刚想脱口而出‘自然’,然而话语到了喉咙却又吐不出来。

    这倒是让北昊阳也吃惊了,他那句话本就是为了激她,以北瑶琴的性子应该马上反驳,却没有想到她竟然会沉默。这沉默怎么看都像是默认他说的话一样。眉头微微一皱,严厉道:“瑶琴?”

    北瑶琴抬眼看向他,默默冷静下来:“皇兄,我知道。”随即嘴角就泛起了冷笑,神色倨傲自信,沉声说道:“为了这一天我做了诸多的准备,自然是不会输的!”

    然而她的这副表现却没有让了解她的北昊阳放心,眉头反而皱得更紧:“瑶琴,你是在北国诸多培养下长大的,就算那穆清黎天生聪慧,也定比不过你。你何必紧张。”

    紧张?

    北瑶琴背脊一僵,猛的摇头:“我没有紧张!”若是她紧张了,也就是承认她心头竟然在恐惧失败?还怕输给了穆清黎?

    北昊阳摇头,侧眸看向武台上的表演‘圆月局’戏子们,哼笑道;“圆月局,圆月局,圆月之日局中局。瑶琴,你才是那个布局之人,怎么可以被局所迷,你该想的应该是如这圆月局的邓圆,将何月犹如猫抓老鼠般玩弄于鼓掌之间,如何给自己添更多的乐趣。”转头见到北瑶琴已经慢慢冷静下来,他这才笑道:“老鼠永远都斗不过猫的。”

    北瑶琴目光同样看向已经渐渐进入尾声的圆月局,勾起了唇角,笑道:“皇兄,我明白。”

    “恩。”北昊阳赞赏的点头,微笑道:“此局结束就该是你的局开始了。”

    随着他的话刚刚落下,那舞台上的戏子们刚好结束了他们的演出,站在舞台上对台下众人恭敬的鞠躬行礼,然后慢慢退了下去。

    一阵“啪啪啪啪啪--”响亮的掌声响起,众人也就目送戏子的离去。

    “好!好!好!”君无恭连声笑道,对身旁的燕含烟微笑:“皇后所寻的这戏班子果然不错,一场‘圆月局’当真被他们演得无比鲜活。”

    燕含烟浅眯凤目,雍容华贵的笑应道:“皇上过奖了。”

    “呵呵。”君无恭点头,他们两者为结夫妻,却是利益相连,并没有多少的感情,默契却也是十足的。举手正要命人喧下一场演出,却已被一道清亮如珠的声音给止住:

    “皇上,瑶琴有一请求,还请皇上成全。”

    “恩?”君无恭转头看去,只见北瑶琴已从椅子上站立起来,月白色的罗裙在火簇与灯笼映照下蒙上一层浅薄的光晕,脸颊的火凤更是活灵活现,无比妖娆高贵。

    君无恭本是抬到半空的手转变为摆,然后放下,对北瑶琴和煦笑道;“瑶琴公主不知有什么要求,但说无妨。”

    宴会在这时候也再次安静下来,一个个看着北瑶琴,再看看穆清黎与君荣珏两人。每个人心中都有莫名的清楚,这北瑶琴想说的邀请只怕与这两人有关系。

    北瑶琴仰头对君无恭先是恭身行了一礼,俏目笑道:“皇上只怕也知我对贵国太子爱慕不已。”

    “哗--”众人喧哗,对北瑶琴如此直接的行为惊诧。

    君无恭也是微微一怔,随即看了君荣珏一眼,默默点头道:“莫非瑶琴公主这要求与太子有关?”

    北瑶琴点头又摇头,转头看向穆清黎,一字一顿笑道:“瑶琴对东宋太子一见倾情,可惜太子已有正妻让瑶琴很是遗憾。不过瑶琴还是希望太子看看,到底是我北瑶琴出色还是太子妃出色。”

    她仰头,眸含挑衅,眉宇之间看向穆清黎全是不屑与阴寒,停顿了一会。再而转头面容端庄平静的看着君无恭,扬唇笑道:“所以我请求皇上给予瑶琴一个机会,让我与太子妃比较一番。往日常有传言,东有清黎,北有瑶琴,说的便是我与太子妃,一直以来世人就将我与太子妃拿来比较,然而比较的结果道的是我为飞凤,她为土鸡。”

    北瑶琴“呵呵”笑出声,完全无视周围为她说出这番实在有些可恶的话语吃惊的众人,犹自说道:“皇上,我只愿在这圆月佳节,当初太子与太子妃成亲之日,让太子看得清楚。到底谁才配得上他,最适合他的人不是穆清黎,而是我北瑶琴!”

    “还请皇上成全!”

    还请皇上成全

    直到最后一句话说完,宴会上已经是一片的安静,所有都被北瑶琴这番霸道自信而有些大逆不道的话语给弄得惊了。然而更多的却是幸灾乐祸。

    偏远处的穆梓薇从北瑶琴站出来到现在,脸上已经是浓浓的笑意,眼底全是喜悦与激愤。穆清黎,你终于也等到这一天了!从今天起,你就要在东宋所有权贵面前丢尽了脸面。

    北瑶琴,这个人她本就听说过,早就听闻她琴棋书画样样皆通,更有领兵之才,是北国的第一女子,受到北国所有男子的爱慕,女子的敬仰。穆清黎那个贱人怎么会是她的对手?飞凤土鸡,云泥之别,今日那贱人就要被天下皆知。

    想到如此,穆梓薇面上的笑意越的浓郁,嘴角全是阴毒的幸灾乐祸意味。

    没有人说话,就算是穆清黎本人也没有说话,而是勾着嘴角冷漠不屑的看着北瑶琴。

    君无恭神色不变,但是却也没有一时答应或者反对。北国权大,东宋亦是不弱,但是两者旗鼓相当,相当顾忌,一般不会争斗。然后北瑶琴此番话,实在有些太过直白挑衅。穆清黎在外看来怎么说都是东宋太子妃,被如此的挑衅,他若是随口答应了,岂不是在外看来好似东宋怕了她北国一般?

    这时候,北昊阳微笑的开了口:“皇上,瑶琴话语未免直白,却无恶意,还请皇上不要见怪。”

    君无恭摇头笑道:“无事。”

    北昊阳含笑点头示意谢礼,随即目光环视周围,温和道:“不过瑶琴话语虽直白,但是句句真心。她只是将心中所想说出而已,加之瑶琴在我北国本就是第一才女,刚好太子妃也有东宋第一才女之称,两者从小就被之比较,难免有些真强好胜的心思。不如就趁着这圆月佳节的日子,让她们比斗一番又如何,就当时添几分喜庆。”

    这话显然是帮北瑶琴开脱,同时又帮她说服君无恭。两人一个先直白,一个后婉转,这样的计策在场的人大多都明白,心中虽是不屑讽刺,但是面上还是少有表现出来。

    君无恭依旧未有答应,在他身边的燕含烟这时却笑道:“北太子说得也是有理,两国才女,一番比斗也是一大兴事。皇上,你说呢?”话语之间,完全没有再提这比斗实际是为君荣珏,更为将对方踩为泥土。在她口里说出好似完全只是单纯为了助兴一般。

    君无恭转眼深沉看她,口中笑道:“皇后觉得好?”

    燕含烟微笑:“既然瑶琴公主有此雅兴,又何必扫兴?”

    “既然皇后也如此说……”君无恭温笑点头,看向北瑶琴与穆清黎两人,说道:“朕若是再拒绝的确就是扫兴了。”目光定在穆清黎的身上,又道了句:“小黎儿,你意下如何?”

    如今这形式,若是穆清黎真的不肯答应,众人也强求不得,只是只怕这圆月宴一过去,天下也要传出她是怕了北瑶琴的谣言。

    北瑶琴垂眉与北昊阳对视一眼,两者早就心照不宣。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她不怕过分,她过分也有北昊阳在后面婉和。仰头看向穆清黎,北瑶琴便毫不掩饰眼底的倨傲与厌恶,笑道:“太子妃,你该不会怕吧?”

    穆清黎抬眼向她看来,一手紧了一下君荣珏的手,示意他不用插手。对面北瑶琴的挑衅,不答反问道:“你觉得你哪一点配得上珏?”

    北瑶琴被问得一头一顿,转眼看向君荣珏,白袍俊容,无暇绝色。哪一点配得上?唇畔一抿,挑眉自信道:“就凭我。”

    就凭我

    任谁都可以从她这三字中感受到骨子里的傲气与自信。

    “呵。”一声嗤笑,穆清黎眯眼不屑道:“就凭你?脸?权?性格?才干?”

    连声的反问,同样是任谁都能够感受到字字语语的不屑。就像是印了她的话,君荣珏淡淡扫过她一眼,毫无感情。

    北瑶琴心头被这一声声的不屑话语点燃怒火,冷言笑道:“没错,就是凭我。”她转眼看向君荣珏,继续道:“论容貌我与她丝毫不差,论权势我身为一国公主,若是你休了她,让我成为你的正妃,我便可以倾尽我的一切帮助你。论性格,她如此的刁蛮你真的能够忍受吗?论才干,我如今就让你看清楚,我与她云泥之别。”

    周围的人听了这一席话,心中都是震惊。倾尽她的一切帮助,以她在北国的身份与受到的宠爱,那该是如何?

    然而君荣珏却是犹如未闻,视线只停留在穆清黎的身上。

    看着这一幕,北瑶琴心头突然动摇起来。她本以为,加上了这些利益,他会看她一眼,至少会有些心动。毕竟正如她所说,她哪点比不上穆清黎?甚至是哪点不比她强?为什么他依旧是这样的衣服无欲无求的模样?默默他真的一点都不在乎这些不成?

    穆清黎听出她字里行间的利益,眼中不屑与冷漠更胜了一些,仰头笑道:“好!既然要比,那么比大点怎么样?”

    “比大点?”北瑶琴一怔,居高临下看着她。

    “没错。”穆清黎哼笑道:“谁输了,自毁面容!”

    谁输了,自毁面容

    “哗--”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一为清白,二则是面容。如此听到穆清黎这么平静的说出这番话,所有人的心中都寒了一寒。

    “呵呵。”秦王君荣臻持杯勾唇笑了出声,目光流连在穆清黎的身上。胆大妄为,还是这样有气魄。

    权贵中穆胜面色一僵,看着穆清黎心底着急,却又无奈。这丫头,都这么大了都让人不省心,怎么可以随便下这种的斗约!

    提到自毁面容,北瑶琴背脊都僵了一僵,她心头猛的升腾一股恨意又有一股的惧怕。她记得她的面就是被眼前的穆清黎所毁,这恨难消,然而越是失而复得的东西越是显得珍贵,想到若是再次毁了容,那么只怕想要恢复就已是不可能。如此……她敢比吗?

    穆清黎挑眉,笑道:“怎么样?怕了?”目光在她面颊上的刺青转了一圈,不可否认,她的确就是故意提出这个。“也是,你的脸可是好不容易才恢复的吧。”

    这话又让北瑶琴肩头颤抖了一下,一双美目愤恨冰冷的盯着她,咬牙切齿道:“怕?该是你怕了才对!既然你要如此,我便与你比了。”

    这时候,抬头凤椅上的燕含烟却善意的开口道:“黎儿,琴儿,不过是兴致而起的比试而已,何必如此认真?”

    穆清黎冷笑,兴致而起的比试?谁有心情和她兴致而起的比试?事已到了这个地步,这燕含烟想一言解决?未免想得太简单了。抬头对燕含烟一笑,毫不退让就道:“皇后,这是我和北瑶琴之间的事情自然我们自己解决。”再看北瑶琴,缓缓笑道:“你说呢?”

    北瑶琴抿唇,哼笑一声,便是转头看向燕含烟,微微笑道:“皇后善意瑶琴心领了,正如太子妃所说,只是我们两者之事,便由我两者解决。”

    燕含烟面色略沉,不知好歹,她有心帮北瑶琴,北瑶琴却过于倨傲。

    事情展到这样的地步实在是众人始料未及的,但是却又不觉得有多少的惊讶。毕竟这穆清黎会闯祸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见多不怪,然而就算是如此,想到两者的比约--自毁面容。

    想着还是觉得可怕。莫非女子疯狂起来就是如此?

    穆清黎这时抬头问道:“既然你提出来比斗,那么比什么你一定早就有准备了才对。”

    北瑶琴听出她是想要她来说比试题目,这一点很让她占便宜,毕竟她的确是早就有所准备的,这已准备便是准备两年。可是到了这个时候,她就是占便宜显得有些不公平她也认了。只要女子就不想自己容貌被毁,失而复得的她更是如此,丢了这一点的面子而获胜的话,她自是愿意。

    北瑶琴笑道:“你我二人都为一国第一才女,加上太子妃舞技绝代。如此,我们就比琴棋书画与舞。”

    这话说出,众人并没有觉得有多少不公平,穆清黎琴棋书画如何没有人知道,但是她的舞技只要在那一日在国安寺看到的人都清楚明白,所以也算是给她一个利处。

    穆清黎闻言看了一眼,勾唇道:“好!”要是北瑶琴故意刁难,说的题目是她完全不会的,她理所当然会反驳。然而琴棋书画与舞,心念几转间她已经想到了比试的法子,朝北瑶琴眯眼道:“你出题目,我说规矩。琴,弹奏一曲;棋,摆出一局;书,诗词歌赋随你写;画,作画一副。至于舞就不用说了,这所有都必须在一炷香的时间内完成。”

    一炷香?!这不但是为难她,也是为难着自己。

    “好!”北瑶琴冷眼相望,一字道出。

    穆清黎毫不退让:“你先还是我先?”

    北瑶琴目光在她上下打量,转身而去,不屑道:“你有准备?”这话已经道明,她先。

    眼看北瑶琴上台去,穆清黎转头看向君荣珏。至始至终他就没有多说一句,哪怕这场比斗在旁人眼中明显是为争夺他,他却在她一手示意下就没有丝毫的怨言与恼怒。这既是对她的信任,也是对她的放任。

    紧了紧他的手掌,穆清黎与他对视在一起,靠近在他的耳边,轻轻笑道:“看清楚,这也是我送给你的结婚纪念日的礼物。”

    君荣珏大概猜出那‘结婚纪念日’是什么意思,点头浅笑道:“好。”

    穆清黎勾唇,再看已经开始上台的北瑶琴,淡笑一声。慢慢松开君荣珏的手,起身就对身后的春夏秋冬四人道:“跟我去准备一点东西。”

    “是。”四人心知这场比试的重要,随着她的身后离去。

    随着她的离去,君荣珏面色便慢慢淡了下来,泊凉无波的目光淡淡的投在缓缓上了白玉红毯舞台上的北瑶琴,似是看她又似只是看着一片虚无的空气。

    二排上的君绯雨看着,想跟上又不能跟,只有抓着洛瑜的手掌着急道:“洛瑜,清黎姐姐,清黎姐姐不会有事吧?”

    洛瑜默默摇头,微笑安抚道:“不会的,小姐既然敢做,定是有把握的。”就算穆清黎真的出事,只怕他也会为她解决。想着,洛瑜的目光 不由看向前方君荣珏的北影。

    君绯雨闻言,这才松下一口气,心头依旧紧张,却也只能紧紧抓住洛瑜的手掌。

    看着穆清黎的离去,在场的权贵们也都是思绪着,这场圆月夜宴真是紧张异常。就不知道她要去准备什么?琴棋书画所需的一切宫中一声令下便可拥有,然而她却要离开,只怕是为了舞?是为舞衣还是为了与人商量?

    一炷香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是要将琴棋书画与舞五样绝技全在其中完成却太过苛刻了。谁都知道这五样绝技都需要时间完成,一副佳画与好的诗词更需要时间太填充,如此算来的话,这比才时,更要算计着时间,不可为了其一就失了时间做其他。

    一炷香在香炉点上,北瑶琴此时面前也已经摆上文房四宝。

    棋局 诗词她早就有所准备,花费的时间不过是摆放与书写而已,再者便是画,这画不可过于复杂,只可求易又能够赢了穆清黎便可。

    下方的权贵解释安静等候,直到穆清黎再次回到了位置上,台上的北瑶琴已经完成了棋书画三样,正在弹着一古琴曲。曲子幽转灵妙,充满莫名的倾慕之意,当真是美妙。下方不少权贵男子皆是忍不住轻勾起了嘴角,眼中浮现爱慕之色。

    然而此时,她的那炷香不过刚刚烧了小半而已。

    穆清黎就靠在了椅子上,单眼看着台上的北瑶琴,她身后的春夏秋冬四人并不在。手掌再次被一双略寒凉的手握入手心之中,穆清黎眼波动了动,侧头看向君荣珏,眯眼狡黠笑道:“感觉怎么样?”

    君荣珏微笑道:“与你弹得无法相比。”

    这些年来,他已经听过她亲手弹的曲子,与她下棋同样知晓她的棋技,舞技正如传言中一般绝代,至于书画虽是不知,但是有了前三样,已足够赢了。

    穆清黎同是浅笑,这时洛瑜突然来到她的身边,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小姐,九公主让奴婢前来询问,小姐……可会赢?”他刚刚说完,马上就离开了她的耳边,目光朝君荣珏默默看了一眼。

    穆清黎侧头看他,点头淡笑道:“当然有。”

    洛瑜点头得了话语就退了下去,回到君绯雨的身边,将她的原话告知。

    “叮--”一声琴音消亡,北瑶琴的琴曲正式结束,这时候那香正好烧到一半。

    “啪啪啪啪--”台下一阵掌声响起,这一刻,哪怕这场比试中充满硝烟,失败者会得到了可怕惩罚,他们却是真心赞赏鼓掌。

    北瑶琴扬唇含笑,眼目之中已经完全冷静,恢复平时的自信璀璨。手一招,矮榻上的古琴便被宫女收了下去,耳边猝然响起“咚咚咚--”鼓起,铜声,各种悦耳音乐响起。

    北瑶琴站在台上,纤手一伸就将挽的玛瑙玉簪取了下来,一头青丝顿时倾泻而下,披散在腰际。月白罗裙,月下美人,面颊凤飞,动人心脾。

    所有权贵皆知,她这是要舞了。这一刻,每个人聚精会神,被她的美态所吸引。

    北昊阳持杯勾唇抿了一口美酒,眼中同样闪动着欣赏与自信。月神舞,北国的月神舞,整个北国历史中能跳出此舞的不过数人,格格都被纳入皇宫,到如今这代,也唯有北瑶琴可以跳出,这还是她这两年来不断苦练的结果,

    月神舞,又有几个男子不为之心动?

    “咚咚咚--咚咚--”的乐声犹如响起心头,台上的北瑶琴也开始舞了。

    她的舞犹如踏月而行,长飘飘,宛若月华昭昭。她身姿跳跃,每一下都用力得好似踏在众人的心中,却偏偏让人看得柔美飘渺,全身如云如雾,不带半分的重量,在半空中飘动。

    月在空,人在舞,月光都似凝聚在她一人的身上,冰清圣洁。

    美!很美!

    直到她一舞停了,众人尚有未回神的。

    穆清黎不禁赞赏,这舞的确美,而且北瑶琴也跳出了其中的精髓,可惜……看着北瑶琴向自己看来挑衅而阴狠的目光,穆清黎撇了下嘴角。

    “啪啪--”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开始鼓掌,接着便是响彻宴会的鼓掌声音,久久难以平息。

    燕含烟赞赏道:“这边是北国国舞‘月神’罢,当今世上,也唯有琴儿跳得出来。今日能够看此一舞,也是我等的福气。”

    北瑶琴额头还弥漫着汗水,朝燕含烟微微一礼,笑道:“皇后在赞谬了。”随着在众人火热的目光下随着侍女搀扶下了舞台,正到穆清黎的旁侧,微微笑道:“太子妃,到你了。”

    太子妃,到你了

    淡淡的一声,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她面上的笑容与话语中的强大自信。然而面对北瑶琴的这种自信,他们也再也无法怀疑,有了如此一舞而出,穆清黎还怎么赢?

    穆清黎与她对视一笑,笑中不屑,下一刻就不再看她,起身转头朝君荣珏俏眉笑道:“珏,看清楚。”

    “好。”君荣珏浅浅点头,眼底却是不容其他的专注满足。她的礼物,能够让她如此在意而送给他的礼物,会是如何?

    舞台上,春夏秋冬四人出现,只见她们将一盆盆好似染料放在四周摆放的桌上,棋盘放置在右边一旁,莲夏手中捧琴,四周还有九面木架放着的菊花鼓。

    这一切看在众人的眼中不由迷茫,她们这是作何?说是一开始跳舞又不似,说是摆棋也不完全,至于书画,连笔墨纸砚都没有放上来,何谈这些?

    北瑶琴嗤笑一声:“你搞什么鬼?难不成刚刚还没有准备好,这一开始是打算完成哪样?”

    穆清黎淡笑,从她身边错身而过:“谁又说五样不可以一起来呢。”

    北瑶琴浑身一怔。什么?五样一起来?

    卷二 第六十二章 伤她者,同是伤我

    白玉红毯舞台,红毯如火,绣有大朵牡丹斑斓,周围火柱腾腾,照耀在舞台上十面木架菊花鼓上绣菊金光闪闪,犹如活现饱满绽放。

    春夏秋冬四名女子各具特色,哪怕身穿粉衣侍女罗裙,依旧美丽动人,比之东宋任何权贵子女,望门闺秀皆是不逞多让。

    穆清黎在宴会上每个人的目光下缓缓走上舞台,浅红的衣,衣摆的多多绣菊与地面红毯,四周木架菊花鼓相互依衬,便似是这舞台早就似为她准备的一般。

    直到她站在舞台,亭亭玉立,遥望下方位置上的君荣珏,俏目微笑:“点香。”

    话落下,香炉旁边的宫女立即将一炷香点燃插在三足鼎立的香炉中。

    红香染,烟雾起。

    穆清黎神色慢慢变化,庄重神圣,双手一展,两手袖中各出一条长长红锦,左右而去,“咚咚--”两声,正好敲击在周围两面木架菊花鼓上。

    宴会上,所有人随着这两声心神一动,不由的静神观看。

    这两声就似开头,穆清黎身体缓缓幽转,长长红绫围绕身边,犹如仙子飞天,又似无尽堕落,虔诚而义无反顾。

    “咚咚--咚咚咚--”她翩然起舞,身若无骨,完成一个个让人难以想象的动作。她甩袖,红绫击在菊花鼓上,节奏而起,越来越急促。

    宴会寂寂无声,只可听见那一声声的鼓声响,心跳的节奏也似伴随,心神目光早已完全被那舞台中翩然若仙的女子身影所吸引。

    “起!”一声低吟,穆清黎脚点地面,翻身飞起,好似凤凰高啼,展翅高翔,恍然忘我而尊华清傲。

    下方春夏秋冬四人同时而动,她们脚点地面,来至穆清黎身下四周,一面四方白绸展开,四人各持一方,平铺半空,净白光洁毫无皱褶。

    穆清黎手中红绫翻转,落入周围地面染料盆中,再拉伸之间,勾勒身下白绸之上,顿染了那白绸一片黑红。

    “侧。”脚在白绸轻盈一动,春夏秋冬四人闻言默契转身,将白绸一收,寒春与暖秋二人站在木架菊花鼓之上,莲夏、冬梅二人手下,双手一伸再次将白绸侧面而展开。

    穆清黎落地,双足点在地面染料盆中,手中红绫犹如活物,同是落入染盆,再翻转白绸与菊花鼓之间。

    “咚咚咚--”鼓声不断,舞步不断,那白绸上染料勾画亦是不断。

    众人都不由的屏息,整个心神都被吸引,周围的一切都变得虚化,只余下舞台上那神采其技的舞蹈。

    他们看到那红衣女子起舞,似舞在云端,如舞在熊熊火焰之上,便似那浴火凤凰,高啼,涅槃,重生,展翅,火红的毛羽犹如火星,散落在她的周围。

    春夏秋冬已经找了规律,只需穆清黎低低一声就知晓该如何做,她们身形轻盈,白绸在她们手中不断翻飞横侧,配合那舞在尽头的女子。

    那白绸已隐约可见其物,那是高飞的凤凰,五彩斑斓,仰展翅,正是涅槃之状。

    穆清黎红绫一伸,卷来黑白棋子木坛,手掌徒抓了一把挥洒半空。她红绫挥展,脚下提转,棋子落地“啪啦”,亦有四射四周十面木架菊花鼓,“咚咚咚--咚咚咚咚!”急促的鼓声响起,黑白棋子就似繁星转罗,在菊花鼓上的点击而过落在右方棋盘上,片刻之间,棋盘上黑白环绕,竟是正在完成棋局!?

    穆清黎眼眸眨动,眼睫汗滴晶莹。她每舞一步,她的目光皆是看向君荣珏一眼,一眼万年,一眼灵魂虔诚观望,倾尽一切。

    君荣珏静静看着她,手掌掩入衣袖,紧紧握拳。有什么在灼烧了他的心头,那般暖,暖得几乎尽了一切。他颤抖,忍耐。这一刻,他微笑,眼中却染上了湿润。这不是脆弱,只因她这为他而起的舞,为他而落下的汗。

    到底是怎么样幸运,竟然让他有生之年遇见了她?倾尽一切,独独为她又如何。

    穆清黎对他仰头微笑,双腿鞋上皆为红黑,她双手一展,后退而去,默默道:“琴。”

    莲夏脚下一点,将一旁矮榻上古琴勾起,翻飞半空。穆清黎脚点地面,衣厥荡开如花绽放,如火灼原,手已抱住了古琴,玉指芊芊,前奏而出,脚下踩在白绸上,曼舞滑步,如火凤嬉戏。

    琴声流亮,热烈如火,奔放急促而又深情挚爱,婉幽缠绵。

    凤求凰。

    凤兮凤兮……

    何缘交颈为鸳鸯……

    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拖孽尾永为妃。

    双翼俱起翻高飞……

    这丝竹琴声想起,燃起众人心头火热,犹如陷入那炽烈的求爱之中。

    “嘘--”箫声徒然而起,与琴声相缠相合,竟是同一曲子,纠缠不开,与那琴声的炽烈奔放不同,它婉转深情,好似有着淡淡忧郁弥漫不开。

    琴箫合奏,君荣珏眼睫轻轻一颤,视线却依旧没有离开穆清黎的身上。这是她送于他的礼物,他如何能够分神?她所给,他便所有一切都收下。

    能够在此刻依旧不被眼前所迷的也唯独数人而已,台上的君无恭就是其一。这道笑声实在出现得突然,他转头看去,只见皮暗处站立的欣长身影。

    他身穿一袭冰蓝色的袍子,黑仅有一支冰玉簪子束着,缕缕垂在肩头。他便似冰玉雕刻的人,无瑕修长的手指持着玉箫,颜色浅淡的薄唇抵在萧上,眼眸半垂,看着台上的穆清黎,眼神深沉好似酝酿着什么浓郁的感情,又弥漫着一层散不出的忧郁让人心堵。

    他是天生的清贵公子,他的贵无需刻意便是由骨子散而出让人感受到。

    君无恭面色一变,身体略微僵硬而起半分,又生生的顿了回去,在龙椅上坐立不安。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穆清黎?

    君无恭目光不断在突然出现的东方墨与穆清黎身上打量,薄唇紧抿,眼底酝酿而过恼怒与烦躁。果然是穆清黎!他们此时所合奏的这曲子,他都从来没有听说过,然而他们却合奏在一起了。

    想当初他每次出现在他的面前,皆是有着穆清黎在的时候,而且上次他竟然向他要求罗擎天在东宋的一切情报。那个时候它就有猜想他与穆清黎有些关系,然而后来他直接离开了,并没有生什么。

    但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两年之后竟然再次来到东宋,而且还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出现,加上他这个时候的箫声深情,完全确定了他当初的猜想。

    穆清黎!穆清黎!

    若是穆清黎与这公子也有关系的话,得看这公子的喜爱,那么对他来说绝对是一个大祸害,天大的祸害。

    君无恭捏在扶手的手掌隐约可见青筋突起,他脸上虽然平静,但是心底却是不断的酝酿着庞大的情绪。他没有想到,以往在他眼里不算棋子的穆清黎反而变成了如此最大的变数。

    燕含烟将他的这些轻微异状看在眼中,很是不明白的又看看东方墨,微微皱眉。这位公子是谁?竟然让皇上如此失态?

    下方权贵中,一排的晋王君荣笙手中的酒水不知道抬起了多久,便是从舞台中女子起舞的时候就已经举着没有放下去了罢。这一道突然出现的箫声就似终于将他的心神给拉了回来,手指也是一顿,手中的酒杯酒水涟漪顿起。垂下眼眸,默默将酒杯放回桌上,这才转头看向箫声而起的方向。

    一见东方墨,君荣笙面上也是闪过诧异,为他的到来诧异,更为他遥看台中起舞的穆清黎而吹奏如此倾情复杂箫声而诧异。

    君荣臻同是看了一眼东方墨,一眼就看出他的不凡来,隐隐记得好似在哪里见过又似没有见过,心头不由有些疑惑。摇头嗤笑一声,不记得便不记得,想那么多做什么?抬眼再看穆清黎,眼底的光彩越暗沉,有种野兽般的犀利占有。她到底还有多少是不被人知道的?好似每次以为理解了她,她就会表现的更多,让人着迷让人沉沦。

    就是这吹箫的浊世公子,只怕也是沉沦人之一。

    君荣臻摇头失笑,举杯饮了一口清透又灼热的烈酒,这酒好似烈上了心头。这一场输了,北瑶琴输了。他却是还没有开始就也输了。穆清黎跳舞时看着君荣珏的目光,君荣珏坐在台下静静专注着她的目光,这两个人根本就没有办法参入其中。

    但是战场之上,有输有赢,人未死,自然还能再斗。君荣臻口离空了酒杯,勾起唇角,看着台上的穆清黎,目光之中闪动着欣赏惊艳与毫不掩饰的掠夺兴趣。

    琴箫绝妙的配合依旧在回荡,直到最后一刻,琴声先止,箫声默默收尾。东方墨眼睫一抬,复杂看着台上站立斑斓白绸上的穆清黎。

    “啪!”古琴被穆清黎凭空抛向那旁侧的矮榻上,脚下曼舞在白绸上最后落下左侧四字‘凤凰朝拜’。飞跃飘地,五指沾了黑墨,再跃上白绸,身子倒翻亲手写下一诗词,最后一笔字落下,她才翻转无声站立白绸上转身面对了全场权贵。这时她头早已披散下来,长长的披在脑后,浅红的带垂在黑如锦的秀中,一袭浅红的衣,长长斑斓的红绫,衣摆金菊,靴上黑红染料。

    她仰头默默注视着台下的君荣珏,红色长绫似在用尽最后的力气挥舞,她宛若红羽从白绸飘落下来,向着前方他的方向行走,每一步都似在用灵魂来专注,直到九步。她对他仰头俏生生嫣然一笑,付尽一生的笑容,然后身体向下俯去。

    这一拜,震得全场众人心头颤抖。她就似她背后被春夏秋冬四人侧铺而起白绸上所画的凤凰,最后的涅槃,为他而沉浮,用整个灵魂来虔诚的膜拜。

    “凤凰朝拜。”东方墨握着玉箫的手掌猛的收紧,心头这一刻突然剧烈的抽搐,疼得酸楚。

    凤凰朝拜,这一舞需用尽心神而跳。每一步都为心中所想之人送出一分情意与祝福。古文记载中,这支舞为一生祝福。跳完此舞就可让心想之人延年益寿,福寿天成。

    东方墨一手紧紧捂住胸口,皱眉抿唇看着穆清黎,低声喃喃:“一舞凤凰朝拜,一曲凤求凰。你……真的倾心于他了……”

    寂静无声,夜宴全场皆恍然忘我。

    一道白衣翩飞而过,君荣珏身影落在舞台上,轻然将她抱入怀中。他不懂,不懂这舞到底有什么意思,更不懂这一拜又或者有什么含义。但是这些都不重要,只要的是她就在他的怀里。

    穆清黎气喘吁吁,额头都是汗水,就浑身无力的靠在他的怀里,在他耳边轻轻笑语:“送给你的,神仙哥哥,喜欢吗?”

    神仙哥哥,喜欢吗

    喜欢吗?

    君荣珏抱着她手收紧却伤不到她一分一毫,甚至有着轻颤。闭着眼,低低应道:“喜欢,很喜欢。”

    穆清黎听出他声音中的一点低哑,心弦一触,抬头向上看去。看到他白净的下巴,淡粉的唇,还有一双微闭的眼,眼睫的轻颤。美若妖孽。

    低低一笑,穆清黎抬头就一口啃咬在他的下巴上,顿时就见他睁开。双手一动就勾住他的颈项,义无反顾的吻上他的唇。

    君荣珏眼底如水,指尖轻颤,与她亲吻。

    台上两人亲昵,台下数人伤神。

    北瑶琴脸色徒然青白,她不相信,她不敢相信。她以往自傲的一切,如今就在这里,一切都变得黯然失色,全部被穆清黎踩在脚下。她的骄傲,她的才华,她的自尊,输的彻底!

    脚步不禁的趔趄一步,惊觉后来便是自己的椅子,这一步让她猛的跌了下去。幸得北昊阳一手扶住,帮助她无声的坐回了原地,沉声说道:“怕什么,皇兄不会让你有事。”看了这一舞,他也知道北瑶琴输了,输了个彻底,哪怕如此,他也不会让北瑶琴真的受到伤害。

    北瑶琴不止是她个人,这也关系到他北国的脸面。

    北瑶琴听到他的话,心头顿时安定下来不少。对他点点头,冷静道:“我知道,皇兄。”目光四转,看着穆清黎的目光却是越的不甘与仇恨。

    这时,台上的穆清黎也与君荣珏口齿分开,身体还有些无力的靠在他的怀抱里。一眼投向下方的北瑶琴,刚好将她的目光看得清清楚楚,勾唇一笑,出声道:“北瑶琴,是不是该兑换比约了。”

    听到这句话,北瑶琴身体微微一抖,面色僵,一时没有言语。烦是他身边的北昊阳微笑的应道:“太子妃,这输赢还没有定论,如今说什么兑现比约似是有些早了。”他的目光在她的身上打量,深藏火热。那倾城一舞,就算是他也忍不住心动。这等美人若是能够归自己所有……

    他这话一出,不单是穆清黎脸色出现讽刺,宴会其他权贵也是如此。如此输赢还没有定论?未免太过强词夺理了。

    穆清黎讥讽看着他,不屑笑道:“那么你是想说我输了,还是想说平局,这比约就算了?一了百了?”

    北昊阳面色一闪而过尴尬。穆清黎的确说中了他的心思,说是北瑶琴赢了,的确太过牵强。他本就是想说平局,让这比约就这样了断了。干笑一声,北昊阳强词道:“太子妃说的这是什么话,这输赢自然是要各位一同来验证,怎可听我一己之言。如此就将太子妃与皇妹所作一做对比,就由皇上与皇后来评定输赢还是平局如何?”他看向上方的君无恭与燕含烟,将‘平局’二字咬得略重。

    以君无恭的心智自然是能够明白他的意思的,这场比武本就不管谁书谁赢都不可真的伤了谁,各人心知肚明到底是谁输赢就已经足够。

    这也本事燕含烟的心思,此时北昊阳这一说,她自然端雅对身旁君无恭微笑道:“既然北太子如此说,皇上,我们就做一回评判如何?”

    君无恭看了一眼暗处的东方墨,见他好似并没有多少的异动,就随着燕含烟的话,点头道:“如此,就依皇后所言。”

    两人这一作态,所有人都知道这一场比斗只怕真的就要以平局收尾了。北瑶琴心知这不过是明面的虚伪而已,她何曾有这样假意的逃避输赢过,只因为以往她从来就没有输过。如今她不愿输给穆清黎,更惧怕这失而复得的脸庞被毁,所以哪怕是虚伪的,她也只能如此。

    穆清黎冷眼看着这一切,眼底讽刺不屑。

    果然,一一做了对比之后,燕含烟雍容华贵的笑道:“琴棋书画舞,黎儿与琴儿皆是不凡。琴之一说,两人不相上下,这棋本宫与皇上一时都难以解出,便也算是平了。至于书画,琴儿一‘咏秋’实在精辟,略胜一筹。这画黎儿一副凤凰朝拜大气磅礴胜出。再者舞,琴儿一曲北国国舞‘月神’倾国倾城,黎儿一曲红绫同样旗鼓相当,实在难分上下。如此,这比约实在平了。”

    平了!

    毫无意外的听到这个结果,众人心中嘘叹,终究是这个结果。

    没有人反驳,只有饮酒嘘叹,心知肚明而已。

    “平?明明就是我赢了,凭什么要平?”这时候,众人却听到一声霸道狂妄的声音响起,只见正是台上在君荣珏怀里的穆清黎所说。

    她这话一说出,所有人呼吸再次一滞。这个无法无天的主儿莫非又要做什么?

    燕含烟面色同样一沉,这穆清黎真是不知好歹,唯恐天下不乱的刁蛮。心知她有背后强硬靠山,最不怕做的就是这种无法无天的事情,完全率性而为。这事还真争不得,谁叫本来真的应该是她赢了,唯有好言引导,希望她明白其中缘由。想着,燕含烟脸色恢复温雅慈爱,笑道:“黎儿,你怎可如此说?莫非本宫与皇上还会弄了假的不成?”

    穆清黎这要是真的回答是,那么便是反君之威,这可不是小事。

    穆清黎哼笑,好像根本就没有听出她话里的意思,眯眼仰道:“是不是弄假我不去计较,不过既然她和我斗,就休想这样就这样善终。”

    既然要斗,斗到最后让她就这样逃了?不可能!北瑶琴不是说唯有她配得上珏吗?竟然当着珏的面前将他当做皇家利益一样的谈论分量。

    她今天就让天下人都知道,想要在她面前抢夺的后果。

    话语刚刚落下,穆清黎丝毫不顾燕含烟与君无恭冷沉下来的面庞,弹指之间道道古气射向下方的北瑶琴身上。这一指射中她的穴位,让刚刚想要闪躲的北瑶琴顿时身体一麻,随着身后的椅子倒在地上,头向下,双腿向上,样子狼狈又不雅。

    “扑哧”一声嗤笑从北瑶琴跌落就从人群中响起。

    北瑶琴浑身施展不出力气,只有面庞铁青一片,忍不住大声叫骂:“穆清黎!你!”

    “认赌服输,难道你不懂?”穆清黎嗤笑,从北瑶琴这些表现就已经看出来她想要赖账,想得倒美!翻手又准备打出古气,然而一只微凉的手掌却将她的手掌包裹起来。

    穆清黎一怔,抬头疑惑看向君荣珏。

    君荣珏对她浅笑,抱着她便直接从高高舞台上翻飞而下,将她放在了下方他原本的椅子上。微微蹲下身子,毫不犹豫用自己净白的袖子为她轻轻擦拭额头的汗水,浅声笑道:“累了,先休息。”

    穆清黎闻言心弦一颤,随即就笑了起来,点头道:“好。”凤凰朝拜费的不止是力气,更是心神。这一场舞跳下来,以她现在的体能的确疲惫,要不是这样她也不会从刚刚就一直靠在他的怀里,完全没有一点的动静。

    然而他却细心的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明白在心里。

    君荣珏手指轻轻理顺她额头的秀,帮她挽在耳际后。再起身,侧头看向旁边的北昊阳与北瑶琴二人,神色已经毫无半分的淡柔之色。一步,走向刚刚被北昊阳扶起的北瑶琴面前。

    他的神情淡漠,他的眼神泊凉,凉得好似在他眼前的并非是一人,而是毫无生气的物。

    北瑶琴身上的穴位还没有解开,只有眼睁睁的看着君荣珏站在眼前,心口突然升起一阵的惧怕,面色顿时青白起来,颤抖嘴唇道:“你……你要做什么?!”

    你要做什么

    全场权贵都紧紧看着君荣珏,这位天人一般的太子。他的性子还有行为都让人猜不透,若非穆清黎在,他便似与世隔绝的,独成一世界。然而此时他对穆清黎的温柔被众人看在眼里,又站在北瑶琴的面前的淡泊也被众人看在眼里。他要做什么?

    君无恭手掌紧抓着扶手,面色已经一片的怒色,同样冷言道:“太子,你这是作何,还不回去!”

    君荣珏好似对两者的话皆是未闻,一指间,一道古气划过古气划过北瑶琴的脸庞。

    “啊--!”北瑶琴惊恐的叫,声音尖锐破了音。心中的惊恐却比痛更加的强烈。她想伸手扶住脸,但是全身麻痹无力,只有惊恐的嘶喊:“皇兄!皇兄!皇兄救命啊--!”

    北昊阳这时也终于被这一声叫喊给回神,他猛的抬头震惊看着君荣珏淡漠的脸。太子,身为一国太子,他到底知道不知道他此时这样的行为会带来什么后果。

    他手腕莫名的颤抖了一下,心头猛然想起了当初那下朝之际对他的拦截,后被秦王的告诫。他,对东宋真的什么都不在乎?“东宋太子!你竟敢!”他便是冷厉的叫喊,便一掌挥向君荣珏。

    “啪!”君荣珏反手一挥向他打了出去。

    “噗--”北昊阳面色惊骇,一口鲜血吐出,身体倒飞出去,将后面一阵桌椅掀倒。

    整个宴会乱作一团,唯有几人静坐原处,默默看着这一切。

    “太子!还不住手!”君无恭大怒腾身而起。一直以来君荣珏表现的都平淡,然而今日太过大胆,乱了他的一切。

    君荣珏转头淡漠看他一眼,手中却已经数道古气挥向了地上北瑶琴的面庞上。顿时,只听到一阵撕心裂肺的惊恐尖叫而起,北瑶琴的脸,完全被毁。看着那血肉模糊的伤痕,所有在场的女子全部都心寒的后退,惊恐的看着君荣珏,就算是男子同样是面色不定。

    谁会想到,一直以来不露山不露水,看似谪仙般的太子竟然会……做出如此残忍血腥的事情。

    君荣珏神色静默,一番毁人面庞的事情在他做来就似挥手浇花,闲亭钓鱼。目光未动,垂袖静站,与盛怒的君无恭看了一眼,淡淡说道:

    “我说过,辱她便是辱我。”

    君无恭神情一滞,为他这第一次与自己的对峙。

    君荣珏眼中似蒙上了一层虚幻如雾般的寒,便是子夜的月,柔而月华昭昭,寒而可凉了人的骨髓。

    “欲伤她者,同是伤我。”

    卷二 第六十三章 你本不是这世界人

    君荣珏眼中似蒙上了一层虚幻如雾般的寒,便是子夜的月,柔而月华昭昭,寒而可彻了人的骨髓。

    “欲伤她者,同是伤我。”

    欲伤她者,同是伤我

    此话一出全场寂静。

    天下甚传东宋太子宠妻,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口中怕化了,容不得别人动一分手,听不得别人一声辱。听闻此话的人多有不信。当今世上,女子不过一妇,无足轻重,尤其是皇家子弟,哪里能够如此宠爱一人?

    然而一直以来,君荣珏与穆清黎二人的确少有参加什么普通的宴会,或者随意在街道上游走,众人和他们相见的次数自然的有。每次能够见到他们一起出现的一般都是不得不出现的宴席上。从来都是穆清黎闯祸胡闹,君荣珏一直只是在后面静静观看着,任谁都可以感觉到他的纵容,只是一般都不会出手帮助她。

    这一次,他依旧风淡云轻,却又隐含强势逼人。

    亦如当初圆月成婚时说出那声‘辱她就是辱我’时,再一次向众人证明,他并非善人,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你……”君无恭眼睛不断闪动着凶光,手掌紧握。他从来没有想到过,他竟然有一日与自己对峙,而且还是如此一副淡泊冰凉的模样。

    君荣珏淡漠收眸,一步走回穆清黎身边,握住了她的手掌,浅浅微笑。

    穆清黎也仰头对他眯眼俏目笑起来,手掌和他紧握在一起,十指连连。

    两人这副模样实在让人叹息:单从两人这副模样看来,哪里看得出来他们对待其他人时的冷漠和残忍?

    宴会中生这样的事情,这夜宴也没有办法继续下去了。君无恭挥手沉声烦躁的吩咐:“还不将北太子与瑶琴公主带下去由御医医治?”

    北昊阳被下人扶着,闻言仰头愤怒的叫道:“皇上,东宋太子做出如此之事,你莫非如此就想不了了之了?”

    君无恭眼中冷光闪动,这仇北太子与君荣珏绝对是结下来了,但是要闹到国家上只怕不够。他刚刚要开口,却已经被一道女子的嗤笑声给抢了先。

    穆清黎冷眼看着北昊阳,毫不畏惧嗤笑道:“别忘记了!这是北瑶琴自己答应下来的比约,珏只是履行了她想要耍赖的账而已。而你,是你先向珏出手,技不如人,还在这里唧唧歪歪,让人恶心。”

    她这话说的有道理,不但是说给北昊阳说的,更是说给君无恭听的。要是君无恭真的因为这件事情惩罚君荣珏的话,她怎么也不会善罢甘休。

    北昊阳脸色黑,他当然知道这件事情说起来,道理还是站在穆清黎他们那方。只是现在受伤的是他们,要他们这样离开实在不甘。“太子妃说笑了!这局明明就是平局,何有比约之说。”他就是咬准了这平局一说。

    穆清黎冷目看着他,也不说话,这事情到底还是君无恭说的算。

    北瑶琴这个时候穴道也终于解开,她双手颤抖的捧着脸蛋,咬牙切齿,一切的痛都比不上她此时心中的恨。穆清黎!穆清黎!我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身败名裂!

    君无恭目光在北昊阳与君荣珏等人来回打量,最终微笑朝北昊阳道:“北太子,你与瑶琴公主的伤势还是早先治疗的好,朕定会尽所能治好瑶琴公主的伤势,至于其他的事情,朕自会处理。”说完,他就无视北昊阳铁青愤恨的神色,起身甩袖离去:“这夜宴就到此为止了罢,众位都退了罢。”

    他背影硬挺,神色可见不佳,眼底皆是沉怒。一走离去,余光看了东方墨的方向一眼。

    皇后燕含烟也自然起身与他一起离去。眨眼之间,整个宴会都如此残缺收场,本事准备好的欢乐节目也不了了之。

    “噗!”北昊阳气急攻心,一口血又吐了出来,身体连退了好几步。他身后下人连忙扶住他的肩头,担忧道:“太子殿下。”

    北昊阳烦躁将他甩开,一手扶住身旁的椅子,一双染血的杏目等着旁边君荣珏与穆清黎二人,冷声狠厉道:“别得意,这件事情不可能如此简单了之。”

    穆清黎不屑斜目,毫不示弱的回应道:“我拭目以待。”

    北昊阳猛的盯着她,目光在她身上不断的打量,最后意味不明的嗤笑。然而下一刻,他就有所感的猛的后退一步,脸颊该是被划出一道血痕。他身后的下人再次扶住他趔趄的身体,这一次他并没有推开,只有一手擦过脸颊的刺痛,瞪着穆清黎,最后猛的转头,嘶哑道:“走!”

    下人顿时扶住受伤的他离去,北瑶琴同样在两人的搀扶下跟随离开,离开时她便是只低着头,谁也看不清她的神情。

    两人的离开,正式宣告这这场夜宴的残缺收场。后面的权贵一个个的各有所思的离去。

    穆胜这个时候先挥手吩咐蓝秀玉等人离去,然后往前方穆清黎两人的方向快步前来。春夏秋冬四人也早早回到了她的身后,两排的九公主君绯雨同样快拉着洛瑜手跑上前来。一旁的君荣笙看着,脚步略动,最终默然的收回,目光投向不远处的东方墨。

    穆清黎这时就被君荣珏环抱在怀中,看着眼前出现的几人,扬起嘴角就笑道:“看你们的样子,怎么比我自己还担心。”

    穆胜无奈摇头,这些年来他也算了解穆清黎这种闲散的免费小说阅读尽在略(),我们将一如既往为你提供优质小说。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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