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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财阀千金完结 重生财财阀千金完结分节阅读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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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他将咖啡放到茶几之上,却并不将托盘移开。(异界风流韦小宝

    唐安琪嘴角微抿,不经意间便将杯盏摔开,唏哩哗啦碎落,哐当一声手中匕也掉落下来,“啊,这是!”

    语气惊恐,表情骇人,“你要杀我!”

    常律师见意图被唐安琪看破,便上前一把掐住她脖颈,另一手用刀将抵住她动脉,他到底是个力气大的男人,很快便将唐安琪制住,“说,是谁派你来的,江灿那小子吗?他都现了什么?”

    手臂忽然被什么东西打中,他只觉得浑身一麻,钳制住唐安琪的手不由自主松开,他慌乱转过身去,看到了一身运动服的男人,却忍不住浑身颤抖起来,“你……你……”

    屋子里不知道何时涌进十来个穿着制服的男子,动作迅猛得将常律师的双手捆住,其中一个举起手中证件,“,你意图谋杀,人证物证俱在。现在正式逮捕你,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一切都将成为呈堂证供。”

    江飒身上散着凛冽的冷意,“常律师,好久不见。”

    第96章 伏法

    夜幕降临,仁心医院的加护病房楼洗脱白日的喧嚣,渐渐安静了下来,一行五六个身着白大褂和护工服色的医护人员从大门入口处进入,护理推车上的病人正在打着点滴。

    戴着口罩的医生对着护士台说道,“57号病房整理出来了吗?这位病人从急诊室转过来的,刚才应该呼叫过了。”

    护士查了查电脑里的记录,笑着点头,“是,已经整理出来了。”

    她望着进入电梯那行人的背影,对隔壁正在接电话的同事说道,“现在急诊室的办事效率真高,让整理57号病房的电话才打来没多久呢。”

    同事眯了眯眼,“是啊,最近急诊室的病人听说好像不多。”

    她说完便又悄悄地压低声音对着话筒说道,“他们上去了。”

    电梯在五楼停住,那群人的脚步却并未向57病房而去,楼梯间内,训练有素的护工无声射出泡泡胶,将摄像头包裹住,护理推车上的病号一把掀开被单跳下车来,依旧是护工服饰,但脸型轮廓却和其他几个人不太一样,应是东南亚那边的人无疑。

    他咬着一口生硬的普通话,“目标在七楼最右的vip加护病房,药箱的针管里是氰化钾毒液,只要想办法打进目标的注射液中就立刻撤退。现在,按计划行动!”

    按照线报,七楼江飒病房外就是护士站,自从他入住病房后,就有至少两名以上的警卫看守,想办法进入加护病房,并不简单。

    但令人错愕的是,等到他们上了七楼时,正巧小护士端着针筒进了隔壁的加护病房,而守在门口的警卫则目不转睛地盯视着护士台旁边的薄型电视机。

    今夜,刚好有一场万众瞩目的球赛。

    为的东南亚人嘴角露出冰冷笑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正投入看球的两名警卫劈晕,然后令人进入执行任务,自己则和几名队友在门口站岗望风。

    如果顺利的话,一分钟就能搞定的事,但军表上秒钟走得飞快,已经过了两分钟不止,东南亚人久历沙场,见本该警卫森严的七楼防卫溃散,心中早有了不妙-的警觉,但这任务重要,上峰交代不容有失,所以他便只能戳了戳同伴,挑眉示意他进入催促。

    门合上的那一瞬间,他便悄然退至了安全通道,只留着一条缝观察,果然,同伴进入良久,却似石沉大海,一个个地有去无回。他迅地脱去身上的护工服,里面赫然是仁心医院的病号服,在安全通道上走至二楼,便又去坐电梯,施施然从电梯处出来,但他今晚的幸运仅止于此,因为病房大楼的玻璃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锁上,从安全出口处涌入许多te警,似乎早已经等候多时,正向他逼近,在他掏出武器的那一刻,便有人当机立断将他手中的枪械击落。

    清亮的铁铐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清脆。

    vip加护病房里,六名意图歹毒的男子全部已经被te警制服,病床上那个包扎得层层叠叠的男人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因为他手背上的点滴并未打入静脉,而只是个空架子。

    隔壁的排门忽得被拉开,江振威指了指隐藏在墙角的多角度高清摄像头,对着一名身着督察服色的中年人说道,“证据确凿,这几个人意图谋杀的罪名,该是无疑了吧?还请汪警督务必要撬开他们的嘴,找出想要谋害我孙儿的那个幕后真凶。”

    这件事做得漂亮,想必明日定会成本城新闻的头条,对于汪警督来说,这是件好事,既能弘扬s市te警部队的风格,在市民面前赢得喝彩崇拜,又能令江氏集团承他一个情。

    他在本城多年,对这些名门财阀家族中的弯弯道道清楚得很,心中既然有了怀疑人选,那要查起案子来则自然轻便,他笑着说道,“您老放心。”

    江振威望着te警部队一行人离去的背影,示意刘护士将他的轮椅推至病床前,“汤尼,你有没有被伤到?”

    打斗的现场很快便就清理干净,一丝一毫都看不出躺在这里的这个男人差一点就要经历死亡,此时他睁开眼,拆开包扎得严密的头部,露出苍白的脸来,“董事长,我没事。”

    汤尼的伤在腰部,在精心处理过后,其实已经好了七成,这一回为了监控摄像画面中的逼真自然,他主动要求扮演江飒这个角色,不仅是为了要报自己的仇,也想为死难的两名工程师出一份力。

    他撑住身体坐了起来,“不知道汪督察能不能撬开他们的嘴……”

    江振威眼中闪过凌厉神色,但面上却丝毫不显,只是安慰着汤尼,“你身上还有伤,好好歇着。”

    江飒和唐安琪到医院时,警车已经离开。

    江振威沉声问道,“那边的情况如何?”

    江飒面有难色,眉头有些微皱,“恐怕还需要更多证据。”

    常律师做事干净,书房里一点可疑文件都找不到,今夜是唐安琪以身犯险,又被te警逮了个正着,才能以企图杀人的罪名将他逮捕,但作为业界赫赫有名的大律师,他绝不是浪得虚名的,诡辩替他逃脱这惩罚,也并非不可能。

    除非,得到他伪造遗嘱等的确切罪证。

    江振威若有所思,半晌后才说道,“如果他们志在阿飒手中的股权份额,想必这造假的遗嘱也会同步,想办法找一找吧,常律师那里肯定会有备份。”

    他捏住轮椅的手有着些微的颤抖,语气中却是那样坚决,“这次,再不能优柔寡断了,明天日落之前,一切都会解决的。”

    这话像 说给江飒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唐安琪心中一动,江振威还是决定要和江伯伦脱离父子关系吧?这样的方式虽然残酷,但总也好过不断有阴谋算计层出不穷,对江飒也好,对江氏集团也好,未必不是件好事。

    只是,终究是父子,血脉中的关联是无法被抹杀的,江振威也好,江飒也罢,终究心里还是难过的吧?

    她不由轻轻捏住了江飒的手,竭力想让她的温度传递到他的掌心。

    江振威雷厉风行,记者布会在第二天上午就举行,为了顾及江飒的面子,他并没有细说江伯伦参与毒杀亲子的恶劣行径,只 以孝道忤逆这两处为由,宣布与江伯伦断绝父子关系,并且逐出江氏集团继承人的行列。

    这消息太过令人震惊,不仅国内媒体被震动,连国外的权威媒体都纷纷派人前来s市,意图挖掘到更深层次的内幕。也正因为如此,常律师的被捕和仁心医院遇袭事件便被掩盖了过去,除了一些对反常事件嗅觉敏感的精英人士,在普罗大众间并没有引起很大议论。

    汪督察急于表现,办事效率出奇高涨,虽然并没有撬开那些杀手的嘴巴,但却很快找到了他们的真实身份,银行帐户里的往来明细清晰地显示出一个女性美容会所,很容易就能查到那会所的股东中,有梁静蓉的名字。

    十天之后,梁静蓉便以犯罪嫌疑人的身份被请至了局。

    只是可惜的是,被抓住的那个东南亚人在看守所内竟然咬破了藏在牙齿下的毒物,自尽了,难以确认他的身份,又无法撬开他的嘴得到相关联的事情,这便成了谜团。

    对于梁静蓉这样迅就被捉住了把柄,唐安琪表示有些不解,在她心里,认定梁静蓉和陆雪琴是等级相类的敌手,但这较量不过还刚开始,梁静蓉便面临锒铛入狱的境地,这令人费解。

    江飒却嘲讽说道,“因为有不想令人深究的事,所以对方必须要将此事尽快了结。梁静蓉,不过是利益权衡之后的弃子。”

    他不相信这些事情跟江子桓一点关系也没有,但查出来的结果却都指向,也仅仅指向梁静蓉一个人,这便 是幕后的利益集团商议的结果,梁静蓉选择了保全江子桓。

    唐安琪却又想到了那个咬毒自尽的东南亚人,她低声轻喃,“那个人,真的是缅甸人吗?天恒罗家还和缅甸方面有关系?”

    这些疑惑还未解开,梁静蓉便已经承认罪状,她要强了一辈子,后半生却注定要在铁窗之内度过,这算不算是对她争权夺利的野心的最深嘲讽?

    江伯伦在丧失继承权之后,蹦不止,梁静蓉伏法之后,他深觉回归家族才是王道,便每日都要到仁心医院来报道,但江振威早就已经过话,一次都不曾让他入内。

    他便又去求林芳茵原谅,但孤傲如林芳茵又怎肯再给他机会,一纸离婚诉状递上了法院,只等待最后将他们婚姻关系消除的裁决。

    江子桓的深沉冷静,令人感到讶异和警觉,他彻底从平时活跃的社交场所消失,像 为了下一幕的阴谋而作出的短暂沉寂。

    但不管怎样,江氏集团算是消除了眼前的危机,半个月后,江飒恢复神智醒来出院的消息再次席卷了全城媒体。

    夜上初华,灯影璀璨。

    “在家里吃一顿就好,花这些钱做什么?”唐四海笑着望向已经亭亭玉立的女儿,语气中虽有些嗔怪,但嘴角的喜色却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住。

    色nat9n这座气氛恬静宜人的法式餐厅,今夜被唐安琪包下,为了提前庆贺唐四海四十五岁的生日。

    唐安琪眼眸中流转着忐忑,却又有一些不易察觉的不安,她轻声说道,“爸,其实,我是有话要对您说。”

    第97章

    橘黄色水晶灯映射下,唐安琪的脸上闪过奇异红晕,她咬咬唇,目光坚定起来,“爸,之前我去赌城给您打过电话,您还记得吧?其实那时我是……”

    到底还是开不出这个口,她眉头轻皱,“还是先介绍个人给您,等他来了再说。”

    唐四海满脸困惑,嘴上却停不住打趣笑意,“是做了什么坏事?没关系,有爸在。”

    他话音刚落,包厢的门被敲响,英俊挺拔的男人款款而入,微微鞠躬,然后优雅落座,“爸。”

    唐安琪脸色绯红,“爸,他是江飒,你见过的,你还夸过他沉稳干练,敏锐犀利,是商战上不得多得的将才。他,他现在是你的女婿啦。”

    这介绍来得突兀,令唐四海不由脸色一变,手指微颤,酒红色液体飘离器皿,洒在餐布上几滴,他震惊问道,“你说什么?”

    唐安琪不好意思地垂下了头,像个做错事积极认错的孩子,小声地说,“其实那次去赌城,我是跟他注册结婚,很抱歉隐瞒了您,但当时情况有些复杂,我们两个都正腹背受敌,就想着等事情明朗一些再跟您说。”

    她抬起头,睁着盈盈美目,小心翼翼地问道,“爸,您能原谅我?”

    江飒轻轻握住唐安琪的手,大胆直视着唐四海,“爸,是我提议秘密结婚的,也是我带她去的拉斯维加斯,鉴于当时境况,我们两个都没有通知家人,所以,这些都是我的错。现在我们两个,一起请求希望能够得到您的原谅和允许。”

    唐四海心内一时五味陈杂,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江飒的优秀出色自然不必说,便是连他也深深赞许过的,不管是家世才华能力哪怕外貌,眼前这对小儿女都堪称绝配,若是正常的程序下,在他许可下按部就班地在一起,能得到这样的女婿,他恐怕做都会笑出声来。

    但这样的状况下,如此突然地告诉他秘密注册结婚这个事实,他有些无法接受。

    唐四海的目光中非常失落,就算以为彼此之间的状况已经大有改善,但在女儿心中想要对他毫无保留,仍旧是需要顾虑的吧?连结婚这样的大事都……他凝眉举起手中的红酒一饮而尽,这刚才还甘醇的滋味入喉便变得无比苦涩。

    唐安琪偷偷瞥视父亲的神色,见他眼神深沉,表情晦暗不明,知道该是伤了他的心,心底涌起一阵愧疚,低声解释道,“爸,我知道这事是我做得不对,要打要骂都任由您。”

    江飒的手抓得更紧了,“请您谅解我们。”

    唐四海望着这对莹莹相照的璧人,心底的震惊失落还未尽数散去,却又生出几分欣慰感慨来,他两个眉目间流转的深情,双手交缠的爱意,面对问题和责难时的一心,在这十二月的天悄无声息地滋润了他的心田。

    纵然有些不符合程序,但这终究还是一件好事。

    只是,他眉头轻轻皱了起来,“安琪刚满十八岁。”

    江飒沉沉接上话去,“若是您愿意,我和安琪先订婚,等过几年再举办婚礼。 请您放心,我会好好对待她的。”

    气氛总算有所纾缓,唐四海轻抿一口红酒,对着江飒问道,“那么之前传闻你昏迷不醒,其实是个局了?”

    闹得那样轰轰烈烈的消息,他一直都在持续关注着,江氏集团如果囡此动摇根本,市场的稳定格局便容易被破坏,不仅底层数以万计的员工以及产业链上的供应商都会遭到损失,严重的话,是能够动摇国家经济命脉的大事。

    幸好,只是个局。

    江飒简要地将事件叙述了一遍,“如您所见,一切都过去了。只是……”

    他抬起头,认真开口,“江氏的危机告一段落,唐氏的危机恐怕还刚刚开始,爷爷让我转告您,希望您最近能够注意到集团内部的动向,小心有变。”

    唐安琪接上话来,脸色凝重,“爸,这正是我今天想要对您说的第二件事。”

    她从包里拿出一个黄色档案袋递了过去,“这些资料我整理了很久,几次想要亲手交给您,但总是……不敢。怕您看了心里难过,怕您不相信我,怕我们好不容易改善的关系再次降落冰点。但现在,却是不得不交给您的时候了,如果您再继续被蒙蔽,恐怕唐氏集团的危机远要比江氏的来得大。”这是仔细思忖过很多个夜晚才下的决定,对唐安琪来说,算是一次赌博,如果唐四海并不能够完全信任她,那她将输得一败涂地。

    江飒识趣地找借口欠身离开,接下来的内容涉及到唐氏机密,他并不适合继续在这里听着。

    唐四海皱着眉将粗略翻过的文件重重放下,“你想提醒我小心堤防陆东虎?”

    唐安琪点头,“陆东虎这几年直在利用空壳公司走帐,一步一步地把唐氏国际的资产变成他自己的。安顺置业,滨海船业,不过是其中一二,这些查得出来的,也只是皮毛而已。”

    她语气微顿,“爸,陆东虎是个经营的天才,这样的人用得好会是最好的助手,单看唐氏国际这些年的业绩就看出,没错,他的确是个很有能力的人物。(专宠帅殿下)但倚仗这样的人,却最危险,一旦对方成为敌人,那将会是最可怕的对手。”

    滨江高尔夫度假酒店的风波,便是陆东虎一手导演的剧码,为了得到更多利益,他不惜制造命案,其手段的狠绝毒辣,已经到了令人指的地步。

    唐四海的脸上露出疲惫神色,他轻轻捏了捏鼻梁,声音一下子低落起来,“是,我过分倚仗东虎,如今到了骑虎难下的地步。为了不让唐氏国际出大乱子,我只能……只能继续倚重他。”

    这些年来,陆东虎手中逐渐掌握和把持的产业越来越多,和供应商之间的关系都是他一手维护,如果一下子就将他手中的权利抽走,就等同于将运转不停的唐氏大机器上的零部件拿开,轻则引起企业内部错乱,重则伤及根本。

    在明白这一点后,唐四海已经作出应对,尝试慢慢地削弱陆东虎的实力,不动声色地将那些产业重新夺回。

    唐安琪轻轻伸过手去,语气略带惊讶,“爸,原来你并不是毫无察觉的!”

    没有像想象中那样得到斥责,也不是更激烈的反应,这只说赐唐四海早就已经对陆东虎起了疑心。

    果然,唐四还轻叹一声,“还记得陆东虎婚礼上,有人将你的照片散布出去吗?你舅舅骂得好,说那么简单的事情我这号称是老谋深算的财阀竟然看不透。所以,我派人去查了,深入地查,想不到还真的查出了不少东西。”

    人在信任的时候,往往选择对周围不和谐的事物自动过滤,他不是没有怀疑过的,但因着多年的那份信任,心底又总想着为大局着想,因此才会有意无意地放过那么多的疏漏。

    可一旦信任产生缺口,那些从前疏忽了的小细节便又重新浮现在脑海之中,令他坐卧不安。

    他是累积世代的财阀家主,只有不想查,没有查不到的事。

    唐安琪低声试探,“那……陆雪琴的事,您也去查了吗?”

    唐四海有些微微一愣,“你陆阿姨从不插手生意,她没有帮着陆东虎掏空唐氏国际的必要。”

    言语之中,依旧是回护的。

    唐安琪一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

    也对,对于唐四海来说,陆雪琴不仅是他曾有过好感的女人,跟他做了九年夫妻,两个人还共同拥有一个八岁的儿子,这样深刻的纠缠,总是要比对别人更多些宽容的。

    但该说破的事,就算现在不说,迟早有一天也是要让他明白的,他直到现在还在竭力维护的那个女人,是蛇蝎一般的存在,她害死了他的妻子,也将害死他的女儿。

    唐安琪咬了咬牙,“爸似乎对那个女人很不了解呢,我这里有一些资料,爸若是有空,还请看一看吧。”

    她眼神微转,语气中带着刻骨铭心的恨意,“事情过去虽然太久,但如果真的有心,有些事还是不难查到的。爸,这是当年替我妈治疗的主治医生的联系方式,您要是愿意,可以打过去问问看,我妈的死因,没那么简单呢!”

    餐桌上的移动硬盘不停地打转,唐四海眼神一深,犹豫了一下,却还是伸出手去将之握住,语音里带着颤抖,“我会看的。”

    像是知道即将面对的是怎样的场面。

    送走了唐四海,唐安琪的心情糟糕透了。

    江飒搂着她轻声安慰,“你爸爸已经有所堤防,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乖,不会有事的。”

    唐安琪趴在他肩头,眼睛里已经蓄满泪珠,“我是在替我妈妈难过。”一个唐安赐,对于唐四海来说,就真的那样重要吗?因为他,就要一次又一次地对陆雪琴所犯下的过错视若不见,因为他,连为叶淑娴报仇的勇气都没有了吗?

    她不甘。

    那些陈年的旧事,长辈间的感情,江飒并不清楚,也不想搞清楚,他只是不断地抚摸着唐安琪的背,柔声说,“我看得出来,你爸爸是真心爱你的,这眼神不会假,比如我爸,就从来没有这样望着我过。安琪,给他一些时间吧,有些事有些决断,并不是那样容易就能作出的。”

    他低声微叹,“不管结果怎样,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就算你做了错误的决定,我也会支持到底,所以,擦干眼泪,笑一个吧。”

    第98章 等她开口

    在smat9n吃饭时偷拿到的唐四海头样本,跟江灿的样本-比对,结果出炉,9999%这个神奇的数字终于在报告书上出现,江灿已经确认就是唐安瑞无疑。

    东吴大学的林荫小道上,唐安琪抱着课本一边走一边低头沉思,时不时地抬起头凝望江灿一眼,这举止的古怪令向来有些驽钝的季心洁都有所察觉,她睁大眼睛迷茫地问道,“安琪,阿灿脸上是长了花吗?”

    江灿似乎并未察觉到唐安琪的异样,他盈盈轻笑,眼神温暖,在这冬季犹如一道暖阳,“圣诞节快到了,大概是想猜到我给你们准备了什么礼物,啊,放心,人人有份,保证喜欢。”

    作为朋友,他无可挑剔,如果是恋人,也必然是满分。

    唐安琪心里不知道怎得生出几分酸涩,曾设想过无数次的,找到唐安瑞时会是怎样的情景,他过得好不好,生活快乐吗,但想象里的基调总是灰色的,想到他可能会落魄贫穷,甚至病痛残疾,她的心就会痛得不得了。

    直到他现在好端端地站在她面前,长成这样温润如玉的男子,她不安的心才不再痛。

    无论如何,该感谢江仲伦和张君婉夫妇,不管他们收养唐安瑞的初衷是什么,至少这些年来,他们让他享受了父母之爱家庭之乐。虽然不想承认,但起来,唐安瑞过得要比原本好。

    这样想着,她便暂时按捺住躁动的心,将这个激奋人心的消息掩住,打算抽空找江二夫妇深谈一次之后,再决定是否公开这个事实。

    季心洁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她惊讶地说道,“对面那个女孩是在向我们招手吗?我没见过她,阿灿,是找你的吗?”

    江灿笑着摇了摇头,“不是。”

    唐安琪疑惑地转过身去,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容,是顾敏君。

    也许是本能的反应,想要彻底与前世的悲惨境遇决裂,重生之后的她,有些抗拒和前世纠缠较深的那几个人重新联系上,陈德福也好,顾敏君也罢,甚至连关明宇,她都只想远远地守护着就好。

    她脚步微微一窒,想了想便转过身·笑着说,“大概是认错人了,不用管,我们走吧。我的新车停在后门,昨天才提出来的,阿灿,你还没坐过吧,来,带你们两个去兜风。”

    话音刚落,对面的女孩便已经开口,“安琪,安琪!”

    竭力跑过来的瞬间,高跟鞋蹩入下水道的阴井盖,啪嗒一声,顾敏君应声而落,手机飞出老远,包里的东西散落一地。

    季心洁犹疑问道,“她好像在叫安琪的名字……”

    江灿也凝起眉头,望向唐安琪,“她是……”

    本来想假装不认得的,上辈子狠狠伤过自己的人,这辈子只想互不来往地安静生活,没想到该来的终究还是躲不开。

    唐安琪沉沉叹了口气,“她叫顾敏君,我以前在美国时和她同住一栋房子。我避开和她见面的原因是……”

    目光中流露出沉痛,嘴角的苦涩令人心疼,“她曾做过背叛我的事,如果相见,以后也许还会继续背叛我。”

    站在顾敏君的角度,也许觉得自己也很委屈,她有什么错,不过只是向陆雪琴报告一下行踪,私藏几张明信片,没有伤害唐安琪毫毛,却令濒临倒闭的滨海船业能够重新获得生存的机会。

    可在唐安琪眼里,背叛了就是背叛,一次不忠,百次不用,她信奉这样的格言。

    季心洁有些心疼地扶住唐安琪的肩膀,“如果不想见,那就不用理她了,我们走,坐新车去兜风。”

    唐安琪却笑着摇了摇头,她将车钥匙递给了江灿,“既然人都找过来了,避开不见,倒显得我太没有风度。阿灿,你先开车带心洁去兜几圈,她实在太懒,催她去学车好久了,竟然连驾校的报名都还没有做,不如趁时间还早,你带她去报名?”

    最近的驾校火热起来,培训费节节攀升,五千多块的数字对财阀二世来说根本就不放在眼里,但对全部身家只有两三万块的季心洁,却是笔很大数目,她不是不想去,而是舍不得去。

    江灿明白这一点,笑意盈然地点了点头,“好。报完名再去卖场采购食材,晚上我们围炉吧!”

    唐安琪笑着说好,目送他们离开后,便眉头轻皱地将滚落到她脚边的化妆盒捡起,走到顾敏君的面前递了过去,“好久不见。”

    没有久别重逢的欣喜,只有一丝淡淡的倦怠和应付。

    顾敏君有些失望,不过八个月未见,眼前的唐安琪似乎已经变了一个人,到了嘴边的那些埋怨调笑,她一时竟不敢再轻易说出,只好勉强撇撇嘴,“好久不见,找个地方坐一坐吧。”

    学校附近的咖啡厅里,侍者将餐点上齐,顾敏君见唐安琪一直沉默不语,气氛尴尬,便小心翼翼地寻找话题,“我回国之前见了贾斯汀,他很想你。只不过是回来祭拜伯母,却忽然传出退学的消息,手机也不通,facebook也不上,电邮也没有回,他急坏了。”

    她抬起头,表情真挚,“他对你一片真心,有时间的话,飞一次美国,再和他见一次面吧。”

    唐安琪望着街上的人来人往微微出神,过了良久才转过脸来对着顾敏君微笑,“有时候,相见不如怀念,敏君,这道理你该懂。”

    她从没有怀疑过贾斯汀威肯的真心,前世知道他飞到s市找过自己几次后,心里还曾难过了一场,那时常想如果当初选择回美国疗伤,而不是自暴自弃,也许真的会跟贾斯汀在一起的,那么人生会不会有所不同?至少关明宇不必死,她的生活也不必那样沉重。

    但现在,她不需要如果。当初回美国的话又会怎样,这种问题她甚至连想都不会去想。

    因为,她已经有江飒。

    顾敏君一窒,唐安琪的冷淡令她忐忑,但同时又有些愤怒,“安琪,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在说,其实我也不必来找你的,对吗?”

    她激动的时候会情不自禁站起来,在一米七的高挑身形下,颇具威势,“因为你突然消失不见,你知道我花了多少力气去找你,打了多少通电话,了多少邮件,甚至还曾回国了一次,可是你呢,电话不回,邮件不回,明明上过qq也装死不回复,你这样还算是好朋友吗?好朋友是你这样子当的吗?”

    唐安琪仰着头望着对方,这口口声声的指责当真理直气壮地紧,可她不会再上当受骗了。

    如果是从前,她可能会觉得飞行数万公里来看望自己是种善意和关怀,可她知道顾敏君曾做过什么,现在想做什么,将会做什么。前世顾敏君亲口承认过的,在她刚回过没几天,陆雪琴和她之间就已经互通过有无。

    眼前这看起来情真意切的斥责,就算仍旧藏了几分真心,也一定少得可怜,这样做作,为的是什么,唐安琪心里很清楚。是,唐氏国际的资金已经抽离滨海船业,安顺置业的股东易人,顾敏君这个时候来找自己,怎么可能只是为了聊天叙旧?

    她毫不在意地笑了起来,“从前在美国的时候,你对我很照顾,谢谢你。但我对你也并不是一无用处的,我没有收过你一分钱房租,出去吃喝玩乐全部都是我埋单,因为我的关系,你还能结识贾斯汀这种等级的财阀公子,我不觉得我欠你什么,所以,要么安静地坐下我们继续谈,要么,我走。”

    从前满腔热血看不清的事,现在却格外清晰,什么是朋友,什么是利用,什么是真心,唐安琪比任何时候都要了解。

    比如季心洁,生活地那样艰难,但在房租之外却不肯接受唐安琪别的好意,在花园弄住了四个多月了,她总是早早起来打理家务,负责家里的伙食开销,这不是矫情,而是一个人的骨气和坚持。

    尽管唐安琪宁愿她不要这份骨气,不要这种坚持,过得能稍微轻松一些。

    与季心洁相比,顾敏君果真是朵又大又白的浮云。

    顾敏君的激愤似乎被一盆冰凉的冷水浇醒,她有些拉不下面子,但想到家族景况,却还是咬了咬牙坐了下来,轻抿了两口咖啡之后,她的脸色也逐渐平静下来,“安琪,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勉强挤出笑容,“从前的事,我不再提了。我这次来找你,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我,这次回来我也不再去美国了,我……我们家出了点事,我不能再去美国读书了。

    话刚说完,盈盈的目光便如同秋水一般望向唐安琪。

    如果是从前,以她的急切性子,肯定是迫不及待地去追问顾敏君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说不定还会作出其他的保证,但现在……

    唐安琪浅浅点头,”嗯,我听说了。其实,国内挺好的,s市的生活条件比纽约还好呢。以你在美国的学业水平,东吴可能有点呛,但转校到明大景大还是没有问题的吧?“

    她抬起手中的咖啡,在等,她在等顾敏君开口,不是一定不可以帮顾敏君的,但必须帮得有价值。

    第99章 亲生弟弟

    这答案与料想中相隔太远,顾敏君一时错愕,“安琪,你……”

    在唐氏国际从滨海船业抽回资金后,这曾经在船舶业的龙头老大,便如一台勉强运行着的百年机器,一旦失去最后一滴润滑油,便就彻底瘫痪。

    技术落后的老牌船厂的倒闭,在当前的经济状况下,算是大势所趋,但对顾平舟来说,这令他沦为败家丧业的不孝子孙,这还不算最差。

    倾尽顾家所有勉力维持的滨海船业,一旦宣布破产,银行会立即冻结家族资产,收回他们所住的房子,到时候流离失所并不算可怕,该怎样活下去才是问题。

    顾敏君不想过贫困潦倒的生活,唐安琪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可这原本应该笃定的事,在她和唐安琪相对而视的那一刻开始,就变得那样艰难。

    她有些惊惶失措。

    唐安琪的手机唱起欢快的和弦,是季心洁,“晚上围炉,先问你想要什么锅底,大骨头汤底还是海鲜汤底?”

    这时候打电话来,大有替她解围的意思。

    唐安琪轻轻一笑,“大骨头汤底吧,多买点骨头,好久没有啃了。什么时候能回去?”

    她抬头飞快地瞥视了对面焦躁不安的女孩一眼,“我尽快吧。”

    合上电话之后,她微挑了挑眉头,“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该回家了。”

    顾敏君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我们家的船厂出了点资金上的问题,安琪,我想求你帮忙说服你爸爸,不要将资金从滨海船业抽走,那样大一摊厂子,几千号员工,求你救救他们吧!”

    她咬了咬唇,目光里的期盼越加浓烈了,“安琪,帮帮我!”

    唐安琪却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脸色平静地不见一丝波澜,她点开手机网页上的一则消息,轻轻笑着说,“滨海船业的事,我听说过一些,你多虑啦。财经新闻上说,南方船业已经开始跟滨海船业接洽沟通,想要收购滨海船业,评论员说,这事可行性很高,那些工人不会失业的,你就放心吧。(腹黑嫡女:绝色小医妃)”

    南方船业资金雄厚,技术纯熟,背后又有着政府的扶持,一旦收购滨海船业成功,对工人来说算是件好事。

    损失惨烈的,唯有顾家而已。

    顾敏君的脸色青红交替,一时不敢直视唐安琪的目光,来之前所设想过的无数场景中,这是最失控的一幕,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唐安琪竟然还看财经新闻,竟然还关心经济形势。

    她忽然想到了陆青青身陷囹圄的消息,猛然觉察到,八个月过去了,眼前这个她完全掌握的女孩也许早就变了,看唐安琪对自己如此冷淡的态度,也许……也许那些事已经被知晓。一定是的,这才是唐安琪这八个月来对她态度完全转变的症结!

    心底的不安在弥散,但想要存活下去的念头却一丝一毫都没有减少,必须要想个办法打破这冷淡,令唐安琪同意拉扯顾家一把才行!

    该怎样才能做到?

    顾敏君垂下头深深吸了一口气,“安琪,对不起,之前陆雪琴拿滨海船业来威胁我,让我将你的行踪随时报告给她,我见对你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又顾及家人,所以不得不从了她……”

    她抬起头来时,目光里已经充满了泪珠,“我知道我背叛了你,但我心里也不好过,每次向陆雪琴报告的时候,也都是挑一些无关紧要的来说。即便这样,背叛了还是背叛,你如果怨我,那也是应该的。”

    唐安琪没有一丝惊讶,能屈能伸,这才是顾敏君。

    她微微撇了撇嘴,“知道我怨你,你还来见我做什么?唐氏国际又不是慈善堂,滨海船业这种完全没有利益的亏本买卖,以你我现在的状况,完全不值得我向爸爸开口呢。”

    顾敏君目光有些微微闪烁,“我知道我已经没有脸面让你帮我,但我们可以合作。滨海船业的气数已尽,这点大家都很清楚,我也并不想为难唐氏,继续在这只不能生蛋的母鸡身上有来无回的投资。”

    说到这里时,她脸上难免现出悲凉神色,“其实,你说得没错,南方船业的代表已经开始和滨海船业接洽,我们虽然技术落后,最近两年几乎没什么大的订单,但这块招牌却曾享誉过全球,也算是百年名号,我们顾家不能完全地失去它。”

    唐安琪眉头微皱,对于这些传承了百年的名门来说,字号的珍贵难以言喻,顾家不甘心从滨海船业完全地退出,这是常理。

    她微微笑着问道,“那你想要怎样?”

    顾敏君想了想,“我希望唐氏国际能够参与对滨海船业的收购,只有这样,唐氏完全有能力这样做。”

    南方船业代表的嘴脸太过令人厌恶,像打叫花子一样就要把顾家百年来几代人的心血合盘并吞,这令顾平舟受到剧烈的打击,一下子就病倒卧床不起。

    现在唯有令唐氏国际也参与收购事项,才能令南方船业重新考量收购条款,顾家也才能尽可能地为自己争取利益。

    唐安琪有些意外地望了顾敏君一眼,前世的顾敏君所作的一切也都是为了这该死的滨海船业,但她的所作所为却仅仅只局限于充当陆雪琴的打手,期待着陆雪琴的大慈悲。

    但这回,却有些不一样了呢。

    她嘴角轻轻翘了起来,是呢,因为自己的重生,完全打乱了陆东虎的计划,安顺置业的提前曝光,滨江高尔夫度假酒店的事件收尾,都和陆东虎预计中的完全不同,所以才会有滨海船业的提前灭亡,顾敏君得不到陆雪琴的回应,便只能依靠自己,策略自然也有所不同。

    唐安琪的语气依旧平淡,“我帮了你,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顾敏君略显单薄的嘴唇轻抿,“我知道你和那群姓陆的不和,我这里或许有能令你扳倒他们的证据。是,我有唐氏国际最近五年在滨海船业的投资账目,如果你帮我,我就把那些证据都交给你。”

    她犹豫说道,“你应该知道,持续注资给一家将死的公司令它苟延残喘,绝不会只是利用我来控制你的行踪那样简单,如果不是有足够的利益吸引,谁都不会这样去做。所以,那些帐册里,会有你要的证据。”

    贪/腐,中饱私囊,洗/钱。任何一项罪名都能够让陆东虎扫地出门。

    唐安琪却摇了摇头,“你手中的帐册,唐氏国际的投资公司也有,那些不会有我要的证据,什么都不会有。所以,你这条件不够吸引我。”

    陆东虎为人谨慎做事细致,就算明明白白知道他通过滨海船业走帐,也不会将证据白白留在帐册上,按照唐安琪对他的了解,他会将尾巴擦得足够干净,绝不会留下任何一处疑点。

    顾敏君连忙说道,“我手中的帐册,自然不会是唐氏国际投资公司里面的帐册。虽然自从唐氏注资以来,财务部就不再由我们的人做主,但我爸那样爱惜滨海船业,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滨海船业的实际业务情况。

    他那里,有亲笔写下的实际生额,只要你拿去一比对就知道了。”

    似乎是害怕再次得到唐安琪的拒绝,她急忙又接口说道,“我知道没有别的证据辅助,仅仅是我爸的手书作为呈堂证供还有些困难,可是只要比对出了不一致的地方,就是突破口,拿那些去查,那些用来洗/钱的空壳公司一个也逃不掉。”

    唐安琪静静地望着顾敏君,过了半晌才迟迟开口,“成交。”

    只是加入竞争令南方船业对滨海船业放宽条件罢了,对唐氏国际没有任何实质上的损失,这样的顺水人情,如果能够换来陆东虎洗/钱过帐的突破口,也是值得的。

    况且,不管前世顾敏君曾怎样伤害过她,这世如果能止于此,那也是好的。

    晚上回到花园弄时,季心洁已经将餐桌填满,大骨汤的香味老远就飘散开来,江飒和江灿这对兄弟正围坐在沙上看球赛。

    吃饭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得知了江灿就是唐安瑞的关系,唐安琪怎么看江灿就觉得怎么顺眼,她乐此不疲地给江灿烫菜倒饮料,甚至还细心地给他剥开虾子的壳。

    目光里的温柔令季心洁犹疑,令江灿诧异,令江飒浑身上下的醋坛子都打翻。

    入夜后的一阵狂风骤雨之后,江飒仍不肯从唐安琪身体里抽离,他压在她身上,用危险的口吻警告着,“阿灿,是你的小叔子。”

    也仅只是小叔子。

    唐安琪失笑,“你一晚上都板着个脸,原来是为了这个?”

    江飒闷声说道,“给阿灿烫菜也就算了,你还给他剥虾子……唐安琪,你还没给你男人剥过虾子呢!”

    他压得更狠了一些,“以后不许你再这样!”

    唐安琪心中一动,轻轻抚开江飒的眉头,“有件事一直想要等确认了再告诉你的,早上终于拿到了最终结果。飒,阿灿,他……原本不是阿灿,而是唐安瑞,是我失散了八年的亲生弟弟呢!”

    ---躺了会感觉稍微好一些了,于是又爬起来码了一章,-∶~~~

    第100章 不之客

    江飒十分惊诧,脸色微变,不敢置信地问道,“什么?你说阿灿是你失散多年的弟弟安瑞?这……这不可能!”

    唐安琪目光流转,心中微微有些讶异,江飒的语气并不像是什么都不知情的,她对上他的眼柔声问道,“或许,你知道现在的阿灿并不是真正的阿灿这件事?”

    江飒从她身上翻了下去,用手臂勾住她的脖颈,表情凝重,像是在回忆着什么,过了良久才低声说道,“二叔和二婶私奔去了意大利,爷爷虽然震怒,冻结了二叔名下的所有财产,但到底还是不忍心,所以一直都有派人暗中关心着二叔的情况。”

    他将唐安琪搂得更紧了一些,“八年前,阿灿得了急病过世,这件事爷爷是知情的。”

    原来江振威什么都知道……

    唐安琪轻声问道,“除了爷爷和你,还有谁知道这件事?”

    江飒缓缓摇头,“二叔和二婶刚回国,就向爷爷坦白了这件事,因为知道我爸妈都有些不太靠谱,所以这件事只有我们四个知道。阿灿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身世,阿好还小,就更不清楚了。”

    当时江伸伦夫妇向江振威坦白时,他也在场。大抵的意思是,江仲伦如今在美术界有一定的地位,靠自己的能力可以给两个孩子足够的生活保障,所以二房放弃将来对江氏集团股权的争夺,所以不必担心非江氏血脉的江灿会分薄江飒的利益。

    江仲伦夫妇唯一的请求,便是希望江振威替他们隐瞒这件事,因为不希望江灿觉察出他在这个家里是不同的。这么多年的相处,江灿带给他们的慰籍,早就已经令这对夫妇将他当成真正的儿子。

    江振威答应了。

    血脉虽然重要,但是这些年来的感情却能胜过一切,江仲伦夫妇能够放弃江氏那样大的利益,去维护这份亲情,令他感慨万千。江灿聪明懂事对于生意有着天然的敏锐,这点令人欣喜,所以在修改遗嘱的那一天,他剩下的三成股权里也给江灿留下了一席之地。

    唐安琪忽然就有些了然为何前世的江仲伦和江灿没有作任何斗争,就让江子桓轻易将江氏集团掌控,原来是因为这个。

    江飒继续说道,“阿灿过世那天,二婶伤心过度,有些神智不清,二叔心里担忧开车的时候便走了神不小心撞倒了一个小男孩。二婶便将对阿灿的所有哀思都寄托在了这男孩的身上,守在医院里不眠不休地照顾他。”

    他低声微叹,“这孩子伤得不重,很快就清醒过来,但却失去了记忆,既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也不知道父母在何处。

    二叔请米兰警局查访了许久,最后推测这孩子是被人遗弃的,又见二婶真的将这孩子当作了阿灿,心里便想着这也是个机缘,所以就……”

    真正的江灿以彼得江的碑名葬在了米兰郊外的一处公墓,而这个失去记忆的男孩从此以江灿的名义生活下去。

    唐安琪心里有着撕裂般的疼痛,疑问同时便像潮水般涌来,“安瑞他明明是在机场和我失散,怎么会又出现在米兰街头?”

    他当时已经七岁,聪明懂事,如果不是事出有因,绝不可能会悄然离开自己,如果不是有人引领,机场也绝不可能让一个孩子自己乘上飞往米兰的航班。

    唐安瑞的失踪,必然是个不折不扣的阴谋。

    江飒皱起了眉头:“你确定阿灿便是安瑞了?”

    唐安琪点了点头,“第一次拿了我和阿灿的头去做了dna比对,我们出自同一父系或者同一母系,为了得到确切的报告,我们见爸爸的那天我又偷拿了他的头,跟阿灿的再次做了比对。没错,阿灿是我的安瑞没有错。”

    从戎屏那边拿到的消息来看,时间上也正好对得起来,真正的江灿过世的时间是八年前,而那天恰巧是唐安瑞失踪的日子,如今又有了江飒的证言,她能够毫无疑问地确定这事实。

    她轻轻抬起头,“我想和江二叔江二婶谈一次。”

    是谁将唐安瑞带到了米兰,是谁将他遗弃在米兰街头,当年的米兰警方那里多少还会有些答案吧?还有s市机场,只要对上了当年江仲伦撞伤唐安瑞的时间点,排查出那天飞往米兰的航班,那么就能知道都有哪些可疑的人。

    就算已经时隔八年,但只要费心去调查,没有什么是不能查出来。

    江飒沉沉点头,“好,我去安排。”

    圣诞夜的前夕,花园弄来了不之客。

    沈阅悠然自在地坐在沙上,嘴角含笑得望着瞪大了眼睛的唐安琪,“我们不是朋友吗,还帮了你那么大的忙,怎么看起来你好像不太欢迎我的样子?”

    唐安琪撇了撇嘴,“所谓朋友,走的该是正门,翻墙进入的,通常我们称之为盗贼。我知道沈公子是看不上我这哩的东西,但最好给我个理由。”

    是的,当她和季心洁开门进屋的时候都吓坏了,桌上食物的残羹摆得到处都是,沙上的零食袋也开了好几包,落地阳台的门开着,冬日的寒风倒灌进屋,透着无限冷意,她以为失盗进了贼。

    但卫生间的门忽然开了,走出一个神态从容的翩翩佳公子来,更可恨的是,那人竟还不紧不慢地说,“你家冰箱里就不能多储存些食物吗?”

    沈阅脸上闪过一丝不好意思,但随即却又理直气壮了起来,“我饿了一天,肚子很饿,等你不来,就只好翻墙进来了。”

    对于喜欢冒险有着凡身手的沈公子来说,破解这所别墅围墙上装设的警报系统简直是小事一桩,他很轻易地就翻过了围墙,客厅的落地排门并没有落锁,他轻轻一推就进了屋子,基本上没有受到任何阻

    唐安琪挑了挑眉,“我记得我和江飒都留过手机号码给你,再说,你堂堂沈公子能找到我的住所,自然也不会找不到我的电话号码。”

    她下午并没有课,和季心洁一起带着初落夕逛了街。

    初落夕的母亲被她外婆接回了老家,有娘家人的照顾和开解,对她的身体应该有些好处,所以初落便成了孤家寡人,唐安琪如果有空,便会和季心洁一起陪着她。

    沈阅张着一对无辜受伤的眼,“我没有带手机,身上也没有钱包,坐地铁的硬币还是好心人的施舍。”

    唐安琪立刻便意识到,这个善良正义又有侠肝义胆的男人身上也许生了什么,而最有可能令他如此狼狈的,再没有其他人了,她迟疑地试探,“是晴安又对你做了什么?”

    目光里顿时黯淡下来,沈阅苦笑着摇了摇头,“她要是对我做些什么,那倒还好了。安琪,不要问了,我暂时什么都不想说。只是想请你收留我一段日子,可以吗?”

    他摊手,一副我赖上你的模样,“我身无分文,没有任何身份证明文件,也没有带手机,你要是不收留,我大概要去街上流浪了。以我这样的姿色,被富婆撞见包养的机率应该不低吧?”

    唐安琪噗嗤一笑,“楼上倒是还有一间空房,但我和心洁都是女孩子,你一个大男人住这里多有不便,我去o9帮你开个房,你在这里的零花钱我也都包了如何?”

    沈阅的人品怎样她大概是能信得过的,但若是真的将他留宿在这里,恐怕江飒会飙。住隔壁江灿那倒是可行,但他身无分文证照全无地出现也不知道到底生了什么,住在o9至少安保方面可以保障。

    对于这安排,沈阅有些犹豫,他欲言又止地说道,“我没有证件……”

    唐安琪笑着回答,“没关系,我知道你不是坏人就行。o9的顶楼有我爸爸给我的保留房间,只要我跟大同叔说一下就行,没有人会来查你的身份证,也没有人会知道你是谁。”

    沈阅这才放了心,咧开嘴笑着说,“我就知道你会收留我的。”

    安排好了沈阅的住所,唐安琪到底还是不放心,打开电脑去搜索马来最近的新闻,赫然现一条消息“沈拿督公子拒婚马来公主,国王震怒”。

    她无语极了,“哈,这小子原来是逃婚来的!”

    沈阅的逃婚,无非是为了夏晴安,但飘忽不定的夏晴安却不是他能够攥在手心的人,心志坚定的夏晴安,不会爱上优雅翩翩的忠犬贵公子,她需要更强的男人。

    这场恋情从开始就注定了是悲剧,只有痴情的男人才会执着地飞蛾扑火。

    巧合地,晚上的时候,唐安琪接到了黎瑞斯的电话。www.js518.net

    黎瑞斯的声音依旧平淡冰冷,“唐小姐,您传过来的那些照片,夏小姐已经请缅甸当局确认过了,经过还原对比,并不在对方的数据库中。但根据马来警方的调查,显示恩雅台风事件中的那两个人,持的的确 缅甸口音。夏小姐已经要求对方继续调查,请您继续等待。”

    单凭几幅变了形的照片比对,确实有些令人为难。

    唐安琪轻声说,“谢谢。”

    黎瑞斯语气微顿,却接着说道,“但在s市咬毒自杀的那个人,却有人指认他的长相与缅甸叛军阿堤罗手下的小头目有几分相似,这件事还在确认中。”

    唐安琪眼神一深,缅甸叛军阿堤罗?传说他与恐怖分子黑魔组织有极深的牵扯,而几个月前的邻**火大亨遭遇的恐怖袭击事件,最后是黑魔组织宣称负责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

    她脸色大变,四月份飞往法兰克福航班上的那场恐怖袭击,也许就不那么单纯了!

    第101章 空口白舌

    o9酒店的圣诞晚会照例邀请了各界名流,唐安琪自然丕能推托也要出席,照例是剪裁简单的短礼服裙,蓝宝石戒指依旧当作坠子挂在胸前,已经长至肩膀的头微卷,自然地垂落在脑后。

    酒店大堂内,她和季心洁分手,“八点半一过我就找机会和阿灿溜出来,北江酒店的小宴会厅,已经派人布置好了,你去领班那里请了假就直接带落夕过去吧!”

    今天恰好是初落夕的十八周岁生日,这该是喜气欢庆的好日子,但初工程师的意外身故打乱了原本的计划。初妈妈受了巨大打击,精神抑郁,身体也不太好,在娘家兄弟的陪同下回了老家,已经无力再为女儿举办宴会。

    这责任便落在了唐安琪身上。

    初落夕是她的朋友,初工程师的死亡虽非江飒的本意,但总是受他牵累的,不管出于什么样的理由,她都觉得有必要替初落夕举办个小型的生日宴会。

    季心洁笑着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明宇哥也说要来,应该很快就到了,等下我请了假跟他一块过去。”

    自从腿上的石膏拆除后,她便恢复了在o9酒店客房部的工作,上了大学后时间相对充分自由,功课也还算简单容易,所以这份工作对她来说并不是负担。

    虽然高考理科状元的名头令东吴对季心洁减免了部分学费,而枫林高中也为她了足额的奖学金,她几乎不必要替上大学期间的学费和生活费操心,但这不足以打消她继续打工的心思。

    一来,她热爱这份工作;二来,这份薪水很可观。

    季心洁的背影刚消失在走廊的尽头,江灿便携着江仲伦张君婉夫妇的手出现在宴会大厅之前,他笑容灿烂,步履优雅和浑身上下充满了艺术气质的江伸伦夫妇看起来像是一幅色彩协调的油画。

    宛若天生,浑然一体。

    唐安琪的眼神中不由有了几分黯淡,他是那样快乐,幸福洋溢在嘴角举手投足间都写满了满足,可她很快就要打破他的安宁和美好了。

    江灿的生活中没有太多的算计和尔虞我诈,江仲伦和张君婉都是纯粹的艺术家,有着艺术家的执着和高傲,对金钱并不十分在意,所以江仲伦才能那样坦然地退出江氏集团未来的股权争夺战,没有一丝犹豫。

    如果江灿一辈子都是江灿那他未来的人生或许不会像江飒那样辉煌出众被万人铭记,可必然是坦途一片,平静且惬意的。

    但若是做回唐安瑞的话,他的处境将会完全不同。

    在男嗣依旧重要的华夏名门,为了保证唐安赐的绝对利益,唐安琪这个女孩尚且会受到陆家姐弟的暗害追杀,如果唐安瑞重返唐氏,又将会面对怎样的艰难险阻?陆雪琴会了疯一般地将所有手段都使出来。为了江子桓这个见不得人的私生子,梁静蓉都有勇气与别人联合谋算,做出买凶杀人这样丧心病狂的事来,而唐安赐却是这七年来唐氏国际元老会都承认的未来继承人。江灿重新回到唐安瑞的身份的话一场腥风血雨,怕是无法避免的。

    江飒那样死里逃生的好运气,不是每次都有。

    唐安琪的心里忽然有些犹豫起来。

    “安琪!”张君婉笑语盈盈地挥手。

    唐安琪掩住心内的千头万绪,笑着上前,“江二叔,江二婶,你们来了。”

    她转头望向他们身后,语气中略带几分诧异,“江伯母怎么没来?”

    林芳茵虽然脾气有些古怪高傲,但对这些豪门宴会却是来者不拒的二房回国之后,她和张君婉这对家世出身性格气质完全迥异的妯娌倒出奇地没闹出一点不合,凡邀请了江家的宴席,必然成双成对地出现。张君婉面上有些无奈,见四下无人,悄声地回答,“大嫂回了葡国。”

    离婚判决书还未下达,江伯伦近来纠缠得紧,林芳茵不堪其扰,便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回了娘家。

    如今葡国林家是由她的亲大哥当家,知道这些年来妹子处境不好,也不知道挑了多少次话头要让她离婚,但她偏不听,这回好不容易递交了离婚申请,又是为了避开江伯伦而来,他自然将妹子保护得周严。

    江伯伦去了两回都碰了壁,但碍于林家在葡国的权势滔天,终究是无可奈何。

    江灿笑着让父母先行,自己却拉住了唐安琪。

    他略有些忐忑地问道,“安琪,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唐安琪一窒,随即展颜欢笑,“是,还当真有很多。不过这会不是说话的时候,咱们得快点进去,随意应酬一番,然后到时间点就从后门溜。你看如何?”

    她这话说得半真不假,像是在开玩笑,又像是真的有事,一时倒令江灿有些吃不透,但他向来是个宽和的性子,并不十分较真,所以便笑着点了点头,“也好。”

    唐安琪和江灿进宴会厅的时候,唐四海正在对高大同低声吩咐着什么,见了那抹娇小俏丽的影,忙举了举手,“安琪,爸在这里。”

    打扮简洁容颜清丽的少女便一脸欢喜地朝他那里跑了过去,温文尔雅的少年则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

    参与宴会的名流贵妇都长着七窍玲珑心,见这父慈女孝的情景不由都在暗自里揣测着,今天这么重要的宴会,唐太太作为女主人没有出席,这个中到底有什么深意。

    唐安琪笑着扑进唐四海的怀抱,“爸!”

    自从上次在smat9n给他提前庆生后,她心里总有些害怕和父亲的关系从此会变得尴尬,但之后每周末的见面却证明了她的担心总是多余。唐四海虽然没有再提及那些事,但不管是从高大同还是从罗叔那里得来的消息却是,陆东虎手中的权势在被慢慢收回,而陆雪琴最近也颇受冷待。一次晚饭后的庭院散步,唐四海颇有些惆怅伤感地说,“安琪,你妈妈的事我已经细细地思量过了,虽然你陆……雪琴确实有可疑,但到底没有确切的证据,时隔那许久,恐怕再不能以法律公正论断。”

    明月光下他的眼中晶莹,语气中的自责和无奈太过明显,令唐安琪有些不知所措,他说,“没有真凭实据,安赐又还小,我实在不知该如何拿她是好。只能……这样了……”

    唐四海口中的“只能这样”便是像今日这般,不令陆雪琴出席任何宴席,不让她以唐太太的身份在外露面,他调开了她素来常用的司机,虽然并没有限制她的行程,但却变相得有监视的意味。

    没有真凭实据,不能诉诸于法律,唐安赐还小,需要母亲陪伴再加上唐氏国际的形象和舆论监督,他总不能无缘无故没有说法地就和陆雪琴离婚。

    所以,这已经是他所能做到的极限了。

    对于这结果唐安琪已经满意。

    叶淑娴的死因虽然成谜,但到底是过去很多年的事情了,真相如何只能靠推断,但推断却是不能成为证据的。她本也就没有打算要以这个原因将陆雪琴逐出唐家。

    她所期望看到的,是唐四海的态度,而现在唐四海给了她态度,令她可以安心地筹谋,以地毯式的搜捕方式,一步一步地将陆雪琴的阴谋击碎,将陆东海绳之以法。

    唐四海笑着问江灿,“你哥没来?”

    从前因为唐安琪的关系,江灿就时常在o9出没,唐四海欣赏他温润的品性,向来待他如同自家子侄,远比别人要更温和,现下唐安琪和江家又有了那层关系所以他对江灿的态度也就更加亲切随和。

    江灿嘴角轻翘,脸上的表情如同冬日暖阳,“嗯,今夜是江氏集团内部的圣诞晚宴,哥要去那边鼓舞士气。”

    唐安琪双眼迷离地望着这对互相不知情的父子亲切对答,完全没有一丝违和。

    她暗暗地想,若是唐四海知道眼前这个温润如玉的少年就是他找了八年想了八年念了八年也记挂了八年的儿子,会是怎样的表情?

    “安琪,你今天真美!”这语气明明是赞美,但听起来总觉得令人感到不适。

    唐安琪转过头去,看到罗英睿笑眯眯地望着她,“上次我们还打过招呼的,怎么,你忘记我了吗?我是罗英睿,你小时候还说过长大以后要嫁给我的呢,都忘记了吗?”

    他刻意将语调提高,令在场的不少人都为之侧目,现场起了小声的议论,“唐小姐和蒋家的太子爷不是一对吗,怎么,难道唐董事长打算将她嫁入天恒罗家?”

    有人连忙附和,“和蒋太子好像分手了呢,我听我家女儿说,似乎就是因为分了手,蒋太子才去美国疗伤的。”

    罗英睿似乎很满意他刚才那句话所造成的影响,笑着又向唐安琪逼近了几步,“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能请全场最美丽的小姐共舞一曲。”唐安琪嗤嗤笑了起来,“罗三哥你还记得小时候的事哪,那时候是我不懂事,被你拒绝了当时好伤心,你还说你宁肯喜欢那个男明星也不会喜欢我的。”

    她的话说得含蓄,又并不直白,但有心人却一下子就听出来她口中那位男明星是曾红极一时的同性恋男星朴杰。

    朴杰私生活比较靡/烂,和好几位豪门贵公子都有过纠缠,还曾开记者布会宣告他和一位豪门少爷的恋情,当时八卦周刊都纷纷猜测他的恋人到底是谁,少年时的罗英睿因为曾被拍到和朴杰出没在同一个高档会所,而榜上有名。

    罗英睿脸色青,唐安琪却心情大好,空口白舌谁不会?是脑子坏掉了才会说要嫁给他那样的人,既然他可以肆意捏造,她又为何不能非真非假地说些似是而非的话呢?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第102章 胖子的尊严

    因为讨厌被罗英睿红头苍蝇一般的目光紧盯,八点刚敲过十分,唐安琪就向江灿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出去,唐四海事先知道他们接下来还有行程,倒也没有再说什么,只安排罗叔一路跟着。

    唐安琪没有拒绝,因为她也有话要问罗叔。

    vip电梯刚要合上,忽然又被打开,身材高挑长相帅气的沈阅硬是将电梯门撑开挤了进来,脸上的表情幽怨至极,“安琪,你这是要去哪里?就不能带上我吗?”

    这神态表情处处都是极熟捻的模样,又见他并不顾及电梯里还有其他人,却只一味地欺身上前,江灿便下意识地将唐安琪挡在身后,一边狐疑地问道,“这位是?”

    这副防狼防虎的表情令唐安琪忍不住笑出声来,但心下却是甜蜜的,她笑着将江灿推开一些,指着沈阅介绍着,“他是我朋友,你就叫他沈大哥好了。”

    她凑近他耳边悄声说道,“就是那位沈公子,上回在马来你哥他们多亏了他的帮助,也算是大半个救命恩人。不过,他逃婚来投奔咱们,不便让太多人知道身份,你就揣着明白装糊涂好了。”

    江灿笑得温和,仲出手去,“我是江灿。”

    沈阅见他和唐安琪表现亲昵,又是姓江的,大抵便猜到了江灿的身份,笑着握了手算是认得了,他倚在电梯的门壁上表情渴求,“刚才我在大厅听到你和那个高个子女孩商量什么宴会?我也要去!”

    他习惯了高调豪奢的生活,爱好各种宴会party,喜欢在人群中找到自己的气场,一个安静冷清的圣诞夜是他绝对无法容忍的。

    幸好,在百无聊赖想要出去找节目的时候,在酒店大厅听到了唐安琪和季心洁的对答,虽然语音含糊不清,听得并不十分真切,但却敏感地捕捉到了“宴会”两个字,他知道八点半之后一定会有好玩的游戏在等着他。原本是打算追着唐安琪进入宴会厅的,可想到自己现在还不是见得了光的身份,他便犹豫起来。

    高大同知道他是贵客,其实也送了邀请函给他,但他沈家在马来颇有些权势,他又喜欢出风头上电视,保不准参加宴会的人里有人能认出他来,所以思虑再三只好作罢,折返回了二楼咖啡厅打算等到唐安琪和季心洁约好的时间再来围追堵截。

    唐安琪苦笑着回答,“你都已经跟到这里了,还能将你半途扔下不成?是我一个朋友的十八岁生日宴,不过她最近心情有些低沉,你见了她说话不要油腔滑调的就成。”

    她想了想,便又补充了一句,“她父亲是江氏集团的高级工程师,上次恩雅台风时遇难了,就是我们潜到海底时,躺在珊瑚礁那看上去比较年长的那位。”

    沈阅微愣,随即露出一口大白牙微笑着说,“你放心,我着调的时候还是很着调的。”

    北江酒店依着江而建,一到了夜晚就成了霓虹的海洋,罗叔开着车缓缓地驶入了停车库,“大小姐,我是在这等您还是?”

    唐安琪没有回答,却对着江灿说道,“阿灿,你先带沈大哥上去,我跟罗叔说会话,很快就过来。”

    江灿笑着说好,拉着沈阅很快便消失在电梯里。

    唐安琪低声问道,“爸最近和陆雪琴之间闹得很僵吗?”

    罗叔轻轻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说不上来。要说先生和陆雪琴阄僵了,看起来好像也没有,两个人连句嘴都没拌,先生每日下班也都按时回家,从没有在外头留宿过一夜,看起来还像原先那样厚待陆雪琴的。”

    他眉头微微皱起,“可若要说什么都没变化,却也不对。先生那样好脾气的人,给陆雪琴开车的小张不过是一次停车没停好,压着了草坪,就被先生给开除了,现在新换上的那个司机老柳是唐氏国际原来的老司机了。”

    唐安琪颔,原来的小张是陆雪琴一手提拔上来的,自然是她的忠犬和心腹,可如今换上了的老柳,则是深受唐四海信任的人。有老柳看着,就好像是给陆雪琴装上了人形监/视器,陆雪琴只要出门,不管是要做什么说什么,哪怕只是在车上接一个电话,也都有所钳制。

    她心中颇有几分畅快意味,笑着又问道,“爸给她换了司机,她就没有不高兴吗?”

    罗叔撇了撇嘴,“倒没有怎么闹腾,您也知道的,陆雪琴这个人向来都不把喜怒挂在脸上,城府可深着呢。不过,意见总还是有的,自从换了老柳,她出门也不像从前那样勤快了,这可不是无声的抗议吗?”

    他忽得又面有凝色,低声叹了口气,“说起来,这对姓陆的姐弟,可都不是简单角色呢。先生最近不似从前那样看重陆东虎,将他手上负责的几个案子都想法子到了别人手里,也不见他生气,还整日乐呵呵的,像什么事都没生一般。可连我阿罗都知道,这样的人才可怕啊!”

    这隐忍的功夫,并不是人人都能学会的,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达成,陆雪琴和陆东虎果真都是不可小觑的人。

    唐安琪眼眸微垂,“没事,忍耐的功夫再好,只要戳对了点,总会找到他们的破绽。”

    沉得住气不过是因为还没有到达他们的底线,或者手中还握有什么王牌,但只要唐四海继续加紧对放出权利的回收,一旦陆东虎手上能够倚仗的东西不多,他总会跳将起来的,没有人能忍受到手的权势重新飞走,尤其是对素有野心的人而言。(出魂记

    她笑着打开车门,对着罗叔扬了扬手,“朋友过生日,可能会玩得很晚,罗叔,你回酒店去接我爸,我这边等下有车可以回去。”

    唐安琪沿着服务员的指示在狭长的走廊里寻找预定好的小宴会厅,却不期然与一个年轻男子狭路相逢差点撞到了一起。

    “真抱歉,没撞痛你吧?”男子长相儒雅,气质温润,抢先开口道歉,并让出身子让唐安琪先过。

    唐安琪笑着摇了摇头,“没有。”

    男子见果真无事,这才微微点了点头,向着电梯口走了过去。

    但唐安琪的目光却一直都没有收回,这个背影十分陌生,但刚才那张含笑的脸却是她记忆中印象深刻的某位。

    只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隔壁的包厢门开了,关明宇在门口顿住,望着默默立着沉思的少女一时有些怔忪,但随即他又清醒过来,挤出几丝笑意走向唐安琪,“大家都在等你,怎么不进去?”

    唐安琪回过神,见是他,脸上的笑容便真切起来,“就来。”

    推开门的那一刻,宴会厅里的气氛却似乎有些奇怪,初落夕的脸上虽然是笑着的,但眼中却还带着雾气,沈阅则尴尬地站立一旁,看起来有些手足无措,而季心洁和江灿则是远远地靠在沙上,似乎是不想参与战局,又多少有些看热闹的情绪在。

    她诧异地开口问道,“这是怎么了?”

    沈阅像是看到了救星,忙跳到唐安琪的身后,指着初落夕的鼻子小声地说,“你说要照顾她的心情,我已经很克制了,不过是说了几个胖子的笑话罢了,就值得她又哭又笑的吓人。安琪,你们这儿的女孩子都这般娇气的吗?”

    初落夕气极,从沙上随手抡起一个靠垫就扔了过去,准头还不错,不偏不倚正巧打在了沈阅的脑门之上,她气鼓鼓地反驳,“胖子怎么了,我们胖子也是有尊严的,我们心宽善良,是最值得交往的朋友,不许你再说胖子的坏话。长得胖又不是什么错,你该尊重别人的长相而不是肆意取笑!”

    她从小就是一个巨型胖妞,高三学业繁忙,竟然开始慢慢瘦了下来,高考结束那天唐安琪第一次见她时,她虽然比从前不知道要好上多少,但仍有些微胖,直至初工程师过世之后,她才一下子消瘦得厉害,现在看起来虽然是身材合纤的女孩,但她从来都以胖子自居,对胖子这两个字十分敏感。

    沈阅不知道初落夕就在不久之前还是个胖女孩,便自以为是地说起了胖人的笑话,难怪初落夕会飙起来。

    原来竟是这样一回事。

    唐安琪顿时觉得有些好笑,她强忍住笑意,握住初落夕的手拜托,“落夕,他是我的朋友,从外国来的,不太懂礼仪,要是言语上冒犯了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原谅他一回吧。”

    又回过头狠狠地瞪了沈阅一眼,大有你不道歉就不再管你死活的威胁意味在里头,“沈大哥,你不想说点什么吗?”

    沈阅无法,只好硬着头皮上前,“初小姐,是我狭隘了,以后再也不说这些以貌取人的笑话了,我错了,您大人大量,就原谅我一回吧!”

    他虽是豪富公子,但好在性格还不算太差,也是个能屈能伸的家伙,再加上这回开的玩笑确实有些不太厚道,因此这道歉倒也爽快,有几分情真意切的意思在。

    初落夕见话已经说到这里,再不依不挠倒显得她没有气量,便甩了甩头,“你是安琪的朋友,我不和你计较。”

    季心洁见他们两个终于不再是剑拔弩张的气氛,松了口气,转头对着唐安琪说道,“安琪,我刚才在隔壁包厢看到了梁薇,他好像跟廉永生在一起呢!”

    第103章 门当户对

    唐安琪眸光微动,轻轻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刚才在走廊里碰见的那个男子,是徐彦斐没错,当时调查高考考场分布时曾从资料里见过他的照片,眼神带几分忧郁,和大多数书卷世家出身的男子一样,有着儒雅温和的气质。

    那是个为了爱情甘愿被利用的男孩,但做错事带来的恶果又在每一个夜深人静处啃噬着他的良心,令他矛盾又痛苦。

    他是回国来看望陆青青的吗?

    季心洁看她神色不明,有些担忧,“听说自从梁静蓉进了监狱,梁薇就一直请着病假没来上学,可刚才我分明看到她笑得高兴,一点都不像是个失意的人……安琪,她是个争强好胜的人,有些瑕疵必报。”

    在枫林高中那三年,她没少吃梁薇的亏。

    唐安琪捏住她的手,“没事的,只要我们谨慎小心一些,任她要做什么都不会于我们有碍。”

    这时,小宴会厅的灯忽然熄灭,房门开启,在微暗跳跃的烛光中,服务生躬身将装了蛋糕的餐车推了进来,生日祝福歌声响起,一秒不差地,窗外的江边就燃起绚烂的烟花,给夜幕染上动人的光芒,美好地令人窒息。

    初落夕经历丧父之痛后,本就比从前多愁善感了一些,见到这阵仗不由感动而泣,她扑到唐安琪怀中,“今天这样的日子,你们能和我一起度过已经是幸福,那样大的惊喜就是幸福中的幸福,安琪,我真的好开心,开心得都想要哭了呢!”

    她伏在唐安琪肩上,竟真的小声抽泣起来。

    唐安琪有些尴尬,她抽出纸巾替初落夕擦干眼泪,不好意思地说道,“落夕说真的,那个……不是我的手笔。”

    她的目光扫过江灿和季心洁,个个都是懵懂莫名的表情,她只好无奈地说“那烟花,大概只是个巧合吧。不过没关系,不管是不是巧合,总也让你高兴了一回。来,咱们就干一杯,敬这美丽的巧合!”

    沈阅小声地嘀咕起来,“什么巧合那是我花光了你给的零花钱让酒店的服务生做的,十八岁的成人礼一生能有几次,没有烟花庆祝怎么行?”

    这话说得小声,咬字又有些含糊,但偏偏初落夕就在他身侧听得一清二楚,一双圆滚滚的大眼方才还对他鼻子不是鼻子地挑剔着,转瞬之间便就换了神色,“谢谢你沈大哥!”

    她转过头对着屋内众人笑着说道,“也谢谢大家。”

    这小插曲之后,初落夕对沈阅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明显亲昵了不少,沈阅秉持绅士风范,对方又是清纯可人的少女,自然便使尽了浑身解数曲意迎奉,两个人虽是初见,看起来却熟捻得好似陈年老友。

    这令唐安琪有些不安。

    她轻声在季心洁耳边说了几句,季心洁便站了起来,拉住初落夕的手,“我想去一次洗手间,落夕你陪我吧。”

    初落夕笑着点了点头转身对着沈阅说道,“沈大哥,刚才那谜语的谜底一定不能偷偷告诉阿灿他们,等我回来再一起猜。

    唐安琪望着消失在门口的两个背影,这才挑眉望着沈阅,”你是偶然在这里歇脚的人大家当朋友一起玩很好,但千万不要做多余的事,比如刚才那风头,就不该是你出的。“

    她微微一顿,语气中颇见警告意味,”落夕心性单纯,年龄也小,从来没有面对美男的经验,你又一再地表现自己的身段,恐怕她抵挡不住你花花大少的魅力,所以,不要再随便对她放电,不准让她对你动心,你知道她吃受不起的。“

    沈阅举手投降,”我只是觉得她身世可怜,想让她高兴一下,我保证没有动别的心思,既然你觉得这样不好,那我全改了还不成吗?“

    唐安琪这才满意,”你父亲一定很期待接到我的电话,不过看在你曾经鼎力帮助过我的份上,我会保护你到底。“

    话虽然是这样说的,但她眼波中流转着的狡黠,分明是在警告,如果他行事不符合她心意,她会立马将电话拨到马来举报他。

    关明宇皱着眉头看着他们两个的对答,有些不解,便转头以探询的目光望向江灿。

    江灿淡淡一笑,”这位沈大哥来头很大,要是落夕不小心喜欢上他,结果会很悲剧。“

    他的目光忽然有些落寞,嘴角的笑意也冷却下来,”身为名门财阀家的孩子,看起来虽然风光,含着金钥匙出生,不需要为生存打拼,挥金如土,要什么有什么但却必须要付出相对等的代价,那就是……婚姻。“

    家世平凡的少女和财阀公子的结合,只存在于美,就算是灰姑娘,也必须要有贵族身份和神仙教母的帮助才能成就和王子的佳话,更何况是普通人?

    门当户对,是豪门大族联姻的不二选择,华夏数千年的历史洗涤之后,仍旧没有改变这规则,自然有它存在的理由。要撑起家族的庞大财富,需要强有力的背景支撑,需要复杂庞大的人脉关系,需要绝对的名誉和地位,这不是个人的坚强就能够做到的事。

    纵观整个华夏名门,除了江仲伦再没有人能够做到完全不顾门第,一味追寻自己的真爱,当然,江仲伦也为此花费了十九年的时间才重新得以回归家门。

    江灿无奈地对着关明宇说道,”如果因为会错意而令落夕喜欢上了不该喜欢的人,对她来说是一种悲剧,对沈大哥也是一种困扰。安琪是为了大家都好,才会对沈大哥那样严厉。“

    他轻轻拍了拍关明宇的肩膀,嘴角露出笑意,”所以,明宇哥,你要好好珍惜心洁,你们那样登对,也不必考虑这些那些,真好,我一直都很羡慕呢!“

    话音刚落,初落夕挽着季心洁的手臂进了来,宴会厅里又恢复了刚才的热闹。

    但关明宇的心却整个地沉了下来,江灿的话句句戳中了他的心窝,令他一阵阵地疼,原来喜欢她,会给她带来困扰吗?一直想要停下来的,可这份来得莫名其妙-却格外深刻震颤的感情早已经入了骨,不再受他的控制。

    他无法停止,也……舍不得停止。

    那天之后,关明宇借口比赛将近没有应季心洁的邀请参加新年舞会,除了偶尔会与季心洁通电话,好像是刻意地躲着一样,再没有出现在唐安琪的面前。

    唐安琪并没有特别留意到这些,因为唐氏国际参与收购滨海船业的项目正在进行,如顾敏君所料,南方船业因为有了实力强大的竞争对手而不得不再三放宽收购条件,使得顾家有了讨价还价的余地。

    最终的谈判结束后,顾家总算没有颜面全部扫地,居住的房子不必令银行收回,也并不是一无所有地从滨海船业退出,百分之五的股权虽然微少,但顾敏君却不必再为了讨生活而远赴偏远小国。

    顾平舟的手写帐册很快就送到了唐安琪手里,她复制了一份之后将原件亲手交到了唐四海手中,”爸,这是滨海船业的顾敏君交给我的,这五年来唐氏国际注资滨海船业后的实际费用都在上面,按照这个一项一项清查,就能找到那些替陆东虎洗钱走帐的空壳公司,如果顺滕摸瓜的话……“

    陆东虎那样沉得住气,在唐四海慢慢抽回他手中权利时还能如此淡然,可见他手中还握有底牌,而他的底牌是什么,必须要在他翻牌前知道。

    顺滕摸瓜下去,就能找到他在唐氏国际其他产业中的贪腐情况,那些资金都是从哪里来,通过什么渠道走,最终又流向哪里,用来做了什么,都是有必要深究和值得一查到底的事情。

    唐四海轻轻颔,目光复杂,滨江高尔夫度假酒店的报告书已经呈了上来,那失足坠亡的工人因为找不到任何证据证明是谋杀,仍旧以意外最后论断,但安顺置业在风潮中的推波助澜却是造成大事件的始作俑者,以此推测那名工人的死亡便绝非偶然。

    就算没有证据,但他唐四海并不是傻瓜,从这前缘后果便能大致推演出事情展的走向。

    是他的纵容养大了陆东虎的胃口,是他的放手令陆东虎慢慢地抓紧了那些权利,是他的信任令陆东虎在唐氏国际为所欲为。更可恨的是,他如今骑虎难下,竟然还不能无缘无故地就撤了陆东虎的职,因为这会令唐氏国际人心惶惶士气不安。

    现在,他太需要一个合情合理合法的理由,而唐安琪给他的,正是他最需要的东西。

    唐四海的目光中闪过微芒,在唐安琪的背影消失的那刻,他喃喃自语,”安琪,为何你不是个男孩……或者,我又为何要再生安赐这个儿子?“

    索性像欧阳家那样只有欧阳听雪一个女继承人,事情倒也没有那样复杂了。可这一切又能怪谁?唐四海的脸上显出痛苦神色。

    过了许久,他的表情才终于缓了过来,整了整面色,轻按掌中电话,”大卫,我是四海,我遇到了难题,需要麻烦你飞一趟s市了,是,是帐册的问题,事关重大,我只信你,好,等你。“

    第104章 坦白

    轻柔和缓的古典音乐如同天籁倾洒在这宁谧的美术展馆,唐琪并没有研修过油画艺术,但却能从墙壁上的挂着的画作上感受到江仲伦想要表达的情绪,或高昂或低落,但更多的却是富有想象力的天马行空,那是人最内心对未知世界的想象和探索。

    她笑着对特意抽空陪伴一旁的张君婉说,“江二叔的画风别致,独具一格,令人看了耳目一新,很难忘怀呢。”

    提起挚爱的丈夫,张君婉的神色温柔,目光里带着自然流露的崇拜和自豪,“是啊,他想象丰富,又充满童心,刚开始以这样浓烈的色彩表达这样离奇的想法,在行业内还颇受嘲讽,但是金子总会光,事实证明,他的坚持是对的。”

    这是一个全身心爱着丈夫的女人,能够与江仲伦的事业和生活完美相契,是他独一无二的灵魂伴侣。

    唐安琪心下微动,想到了江灿过生日那天在他房间里的对话,她抬头问道,“听阿灿说,比起用相机留下美好的影像,江二叔更喜欢亲手绘制全家福,不知道这次展出中有没有?很想看呢!”

    张君婉嘴角的笑意仍在,但眼中却又一闪而过的哀伤,她很快将这情绪掩饰,笑着说,“这次展出的画作中没有私人的肖像,都在楼上的仓库中放着,安琪你要是想看,就跟我来,正好你江二叔也在上面的工作室。”

    她边说着,一边带着唐安琪从后面的铁制楼梯上了二楼。

    江仲伦听说了唐安琪的来意,忙命人将仓库里储藏着的那几幅全家福并江灿小时候的画像搬到了工作室,防尘的画布一一解开,那些栩栩如生的油画记录着江灿的童年。

    唐安琪的眼瞬时湿了,那张脸是她的安瑞没错,他从机场走失时的模样即便过了那么久还清晰地如同昨天,这是他在舞台上拉奏提琴,这是他在草地上奔跑这是他在海滩乘风破浪,这是……他人生中点点滴滴的成长轨迹。

    不管是笑容还是投入,每一幅油画上江灿的表情里都写着幸福。

    张君婉见唐安琪不知不觉中泪流满面,一时有些着慌忙上前将她扶到沙上,语气关切地问道,“安琪,是怎么了,有什么不舒服吗?”

    她拿过纸巾递了过去,脸上现出狐疑神色,“或者……是有什么话想要说?”

    搞艺术的人总是特别敏感,张君婉在唐安琪进这座美术馆的时候,就已经有所察觉。

    唐安琪忽然有些犹豫,她是该让江灿继续生活在这幸福快乐的美里,还是打碎这些平静和美好,令他回到他原本该在的位置,和她一起并肩战斗,为母亲报仇,守住唐家百年来积攒的那份庞大家业。

    更何况对眼前这对善良的夫妇而言,江灿或许也有着特别重要的意义,他曾一度是江二婶重新拥有生活下去勇气的源泉他令针对夫妇更加团结恩爱,他早就这对夫妇心中感情至深的儿子,一旦将这事实挑破,对他们势必也是一种伤害。(角落里的妖孽

    她有些不忍。

    可一想到叶淑娴不明不白的死因,叶承浩前世那场透着疑团的恐怖袭击,想到叶家祖宅那场漫天的大火和关明宇青春生命的消亡,唐安琪又不得不逼着自己狠下心肠。

    复仇的路还很漫长,唐氏国际的明天又充满了不确定性,靠着她孤军奋战实在太过辛苦,她渴望得到唐安瑞坚强的臂膀依靠。

    再且只要唐安瑞还活着,又以这样优秀的姿态出现,那么前进的路无疑会比现在平坦许多,至少董事局那帮看重子嗣的长老的立场都或多或少会有所改变,当唐安赐不再是一张必胜的王牌,陆雪琴所能倚仗的也就只有背后的那点力量了,她不信陆家姐弟还能那样淡定。

    唐安琪轻轻地叹了一声,心里默默说着对不起。

    她重重咬了咬唇,从包里拿出一个白色信封递了过去,“这些油画里的那个男孩,是我失踪了八年的弟弟唐安瑞。”

    江仲伦手中的画笔瞬间掉落在地,张君婉的脸色顿时一白,她双手微颤地从信封中将照片取出,一张张地翻看着,脸色越来越灰白,“这……这不是真的……”

    但这确实是真的。

    唐安琪抽出其中一张相片,“这是我和安瑞走失的那天,他身上穿着的衣服,他的腰下有一颗红痣。”

    她见张君婉夫妇的脸色不好,心中不忍,垂着头凄婉回忆着那天的事,“那时我妈妈过世才不过几个月,那女人已堂而皇之地搬进了我爸的卧室,我当时年纪小,不知道隐忍,因为心里怀着的那口怨气,所以总是在看到她得意时忍不住爆,和爸的关系……糟透了。”

    那是她心底最深处的痛,但现在她很诚意地想要让江仲伦夫妇知晓。

    唐安琪接着说道,“那天,我看到那女人在呕吐,姑姑喜笑颜开,还对她说恭喜,原本我还不知道为什么,可到了晚饭的时候,爸竟然开口问我和安瑞,他要和她结婚好不好?”

    她忍不住抽泣起来,“多可笑,即便我说了多少次不好,不也照样仍然要结吗,既然这样,又为什么非要问我的意见。我心情不好,决定离开这个已经支离破碎的家,去英国找舅舅,安瑞当然是要跟着我的。”

    张君婉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目光中却不再是震惊害怕,而是带着心疼和怜惜,这个女孩看起来那样美好,但却曾经历过那样痛苦的童年。

    唐安琪的语气越见悲怆,“第二天我和安瑞装着去上学,但在校门口却想办法逃离开保镖和学校老师,除了妈留下来的纪念品和一些钱,我们什么都没带,就这样去了机场。可因为是小孩,他们连机票都不打算卖给我们,我一时气愤和工作人员争辩了几句,再回头的时候安瑞已经不见了。”

    她的眼泪克制不住地流淌下来,“我好害怕,找了机场警察,还给唯一能够信任的姑夫打了电话,可怎么都找不到安瑞,爸终于知道了,展开了全程搜捕,可结果同样杳无音讯。”

    唐四海倒是没有打她,但眉间的责怪却是无法掩饰的,从此家里的气氛便像是炼狱,每一秒都让她深受煎熬。几个月后,她终于提出要只身离开家,去美国读书,想要逃离这令她痛苦纠缠着她每一个噩的人间地狱。

    唐安琪终于抬起头,低低地说,“八年了,在枫林高中门口第一次看到阿灿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是安瑞,可江灿有名有姓有来头,年龄也对不上,我就算心里每一分每一秒都充满了怀疑,也只能埋在心里。”

    她指着墙边那些油画,半哭半笑着说,“可那是安瑞没错,对不对?”

    那双魂牵绕的凤眼,曾多少次出现在她里,无法挥散,“现在我已经确认阿灿就是安瑞,但我还没想好该怎样告诉他,至少在告诉他之前,必须要先跟你们说这件事,这样我才能安心。”

    江仲伦沉沉叹了口气,“我们夫妇也曾尽心花费过时间去调查这孩子的身世,但一直都没有结果,没想到造化弄人,这世间竟然有这样巧合的事。没错,阿灿是真正的阿灿,但我们真的不知道他原来竟是淑娴的孩子。”

    他忽然皱起眉头,“照这样说起来,原本该在s市的这孩子,怎么又会与我在米兰街头相撞,这倒是个问题。莫非……”

    张君婉接上话头,表情凝重,“当时他已经七岁,又一直是个懂事的品性,不该会乱跑,莫非是有人将他骗至飞机上一路到的米兰,又把他遗弃在了街头?”

    她似乎已经忘记眼前这女孩可能会将她养了八年的儿子夺走,只一心沉浸在对这蹊跷往事的沉思中,“米兰警局当时有做过调查,在仲伦撞倒这孩子之前,有人最后目击到他是和一个四十出头的东方男人在一起的。”

    可惜年代久远,当时街头监控摄像头还没有那样普遍,无法从高科技手段获取那时的信息。

    唐安琪很是感激,她小心翼翼地开口,“婶婶,你不怪我?”

    张君婉叹了一声,“傻孩子,怪你做什么,这些年来我们因为阿灿得到了那么多快乐和满足,而你却受了那么多的煎熬和痛苦,说起来,是我们愧对了你。”

    话虽然这样说,但心底到底还是不舍的。

    她不是那样伟大的人,也有着自己的考量和私心。

    是,只要唐安琪将那些照片放到江灿的面前,他的身世就会立即揭开,高科技的年代,dna能证明一切,与其到时候被迫放手而落埋怨,还不如一开始就坦荡一些,成全这对可怜的姐弟。阿灿是个懂事又有良心的孩子,就算没有血缘关系,但那么多年的和谐相处,他早就是这个家不可分离的一份子了。越坦荡,越成全,他才不会越疏远。

    江仲伦想了想沉沉说道,“阿灿是你的弟弟唐安瑞,但同时也是我的儿子,不知道便罢了,既然知道了那些事,我绝不能束手不管,安琪,米兰警局的劳伦斯警官和我关系很好,当年阿灿的案子经过他的手,我会想办法找到那时的卷宗,一定要抓住那个将阿灿遗弃在米兰街头,害他差点失去生命那个人!”

    第105章 好消息

    从美术馆出来,江飒已经等了许久,等唐安琪上了车系好安全带,他便缓缓将车子驶出这片地区。

    “二叔二婶怎么说?”他的语气里颇见关切。

    自从知道江灿是唐安瑞这个事实后,江飒的心情一直都处于复杂状态。既为唐安琪找到亲生弟弟而感到高兴,同时又为江氏集团的未来少了一个坚强有力的臂膀而感到不舍。

    江灿在经营上的天赋,原本是他偶尔打算偷懒时的绝佳后盾。

    唐安琪的嘴角露出苦涩笑意,“他们真的很善良……”

    她转过头去,“事已至此,阿灿知道这消息不过是早晚的问题,但该怎样对他说,才是最容易令他接受的方式?”

    脑海里根深蒂固的认知,忽然被全部颠覆,就是最温和的男人也会暴走吧?就算勉强端起笑意,但那笑容也必然是苦涩的困惑的迷茫的,而这,却是唐安琪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江飒微有些沉默,“你把阿灿想得太脆弱了,他不是那样娇气的孩子,与其这样花心思想该怎么说,还不如直截了当地将事实摆在他面前。”

    他语气一顿,“他能接受的。”

    唐安琪一愣,随即轻轻笑起,“是我太不安了。”

    她该相信江灿才是。

    她抬起头,看到眼前的街道并不熟悉,汽车前往的放心绝不是回花园弄的路,不由问道,“现在是要去哪?”

    江飒有些惊讶,“爸没有给你电话吗?晚上六点帝豪花园16号别墅,爸说要介绍个重要的人给我们认识。”

    唐安琪知道他指的是唐四海。

    在唐四海承认了江飒的身份之后,这对翁婿的私下往来日益增多,没有外人在的时候,江飒都是直接称呼唐四海为“爸”的,这分亲昵江伯伦从未享有过。

    她脸上闪过几分狐疑,“爸没有给我电话。重要人士……会是谁?”

    帝豪花园与紫檀花园一样,是城中最神秘高贵的两大花园之一,但却还是有所不同的。紫檀花园是天恒罗家的产业大名鼎鼎的郁金香会所便隐在其中,整个花园皆是为了郁金香会所服务;但帝豪花园则是以独栋别墅的形式存在,一共只有二十幢顶级度假别墅,以独特的设计分布,保证了互不干扰的情况,向来被顶级豪富当作私家别宫。

    而十六号别墅,则属于唐四海的私产那里保全严密,从打扫卫生的阿姨到防范安全的警卫,皆是唐四海能够完全信任的人,因此这里也是商讨重要事项的地方。

    唐四海亲自开的门,脸上的笑容轻快,与前些天时的沉重截然不同,他笑着将唐安琪和江飒拉进了屋,“安琪看看谁来了?”

    楼梯上响起皮鞋咚咚的声音,人未至,声先行一个醇厚的男中音语气颇见急切,“大哥,是安琪到了吗?”

    这是一个四十开外的中年人,长得很是斯文儒雅,戴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西装革履,有着宽口的额头和俊挺的眉。

    是唐大卫。

    唐安琪鼻头一酸,整个人便扑进了他怀中,“大卫叔,是你!”

    她在美国时候的保护神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一个电话就会立刻赶到的人,前世她回国之后的第三年死于心脏病,她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很久之后,她连他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而今他活生生地出现在她面前,依旧是那样熟悉的眉眼,那样宽厚的笑容,她的心中充满了惊喜,但心底那关于前世的遗憾却也实实在在的涌上心头,令她酸涩不已。

    唐大卫捧着她充满泪痕的小脸,笑得合不拢嘴,“哟,竟然还真哭了?我说丫头,不过十来个月未见,至于哭成这样吗?”

    他转过头去,很是得意地对唐四海说,“哥,早知道安琪那样想我,我就该早点飞回来。不如,索性这回我就不出去了,呆在s市陪着我家安琪,也免得她一阵子没见我,就掉金豆子。”

    唐安琪抹了抹眼泪,带着期盼的眼神地说,“不然真的别回去了!”

    她没有办法确定唐大卫是否真的死于心脏病,但假设是的话,也一定是因为受到了巨大的刺激,如果他能够留在本城,她会说服他关爱身体,慢慢地引导他治疗心疾,以期可以躲避过二年后的那场厄运。

    唐大卫笑了起来,“我倒是想,得问问你爸的意思,看他到底肯不肯让我这把漂在海外的老骨头叶落归根。”

    年纪越来越大,便越来越想念家乡,虽然娶了名美国妻子,但他夫妻两个没有孩子,妻子的娘家人也几乎都没了,因此每当念故土时,妻子也曾表示过如果回国,她愿意追随。

    他有这个意愿的,如今就只等着唐四海话。

    唐安琪见江飒立在一旁,眼中带着疑惑,便将他拉到身前,指着唐大卫说,“飒,这是大卫叔,他打理着唐氏国际在美国的产业,这几年我在美国,都是他照料我的。”

    在缺乏父爱的日子里,唐大卫对于她来说,某种程度上也是种弥补。

    江飒的脸上露出肃然的敬意,“大叔好,我是江飒。”

    唐大卫这个名字,他自然是听说过的,眼前这个儒雅的男人,以其非凡的社交能力和敏锐的商业触觉在国内外都颇负盛名。

    唐大卫家原本是唐家累积数代的家仆出身,到了唐大卫父亲这一代华夏开始奉行民主和平等,废除了奴仆卖身契约,原本的家仆不舍得离开主家,便以工人和帮佣的形式继续留了下来。

    唐大卫出生在唐家大宅后面的宿舍楼里,长在唐家花园的草坪花丛间,与唐四海是一出襁褓就在一起的交情。一个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富家公子,一个是世仆帮佣家的小子,这不对等的关系却并没有扼杀这段真挚的友情,唐大卫是唐四海最真心的朋友,也是最信任的帮手。

    二十年前,唐氏国际抢占美国市场,唐大卫便漂洋过海去了美国打理生意,在毫无根基的情况下,以他卓越的经商才能和社交才华打通了美国的各处关节,令唐氏国际的生意逐渐在美国生根芽遍地开花。

    六大财阀家族中,惟独唐氏国际在美国的影响力最大,这结果,全都要归功于唐大卫。

    晚宴是地道的本地菜,唐大卫坐镇美国,事务缠身,回s市的机会也不过最多一年两次,因此格外珍惜餐桌上的家乡美味,毫不顾及温文的形象,大开杀戒,大快朵颐。

    等他吃得差不多了,唐四海才对唐安琪说,“这回我请你大卫叔叔回来,主要还是因为滨海船业的帐册俐题,我怕身边有陆东虎的爪牙,所以这件事打算让你大卫叔来办。”

    其中也不乏有让唐大卫回国的打算。

    美国的事业版图早就已经成熟,唐大卫这些年来也培养了不少忠心又有本事的部下,那边的事总算还扔得开,正好回来将陆东虎手头上的事接过去,如果是唐大卫,那么之前所担心的那些问题,就一个都不会存在。

    唐大卫是会计师出身,又独当一面久了,对帐册上的敏感度要远远高于普通人,他又秘密带回了一支优质的团队,因此在听唐四海说完前因后果之后,显得十分自信。

    他终于停下手中的筷子,脸色微凝,“我早几年时就提醒过大哥,不要对陆东虎过于信任,这人什么都不显山露水,心思深得可怕,恐怕是个另有想法的。果然???…不过现在还不算太晚,放心吧,我会把他的老底都掀出来的。”

    江飒见他们开始讨论唐氏国际内部的事宜,便有心想要借口回避一下,但唐四海却将他唤住,“阿飒,你留下。我不是老式的人,没有老式的想法,既然大家都是一家人了,这些安琪需要面对的问题,你是唐家的女婿,也应该要了解。”

    唐安琪轻轻将他拉下,“听爸的。”

    等谈完事情,已经差不多有十点半,唐四海笑着对江飒说,“安琪明天还有课,你先送她回去吧,我和大卫好久未见,还有好多话没说完,今夜我就陪他一块住在这里了。”

    江飒点了点头,“好。”

    唐安琪笑着和唐大卫道别,脚步迈出玄关的时候忽然又有些犹豫,她抬头望了眼江飒,小声地问道,“我要不要先跟爸说一声,给他提个醒?”

    既然江灿就是唐安瑞的事已经确认无疑,江仲伦和张君婉又开明大方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场,没理由再瞒着唐四海不让他知道这件事。

    况且,只有唐四海知道唐安瑞已经找到,他的决心才会下得更大一些吧?当唐安赐不再是唐氏国际唯一且理想的继承人时,陆雪琴手中最大的王牌,便就已经毁了。

    江飒微微颔,“这是好消息。”

    既然是好消息,就没什么不能说的。

    唐安琪的脚步便顿住,她回过头去,对着唐四海坚定说道,“爸,其实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您。”

    第106章 计划开始

    已经午夜时分,但唐家大宅里的灯火依旧通明,陆雪琴穿着厚厚的夹绒睡袍,不断在房间里踱步,虽然这些天唐四海对她颇见冷淡,还变相派人监视她限制了她的出行,但这却是唐四海第一次没有打任何招呼就夜不归宿。

    唐安赐早就睡下了,唐七秀上月也跟着周哲春搬了出去,因此这诺大的别墅一下子就冷清了起来,这严冬的凉风从未曾关得严实的窗户缝隙中吹了进来,有些透心地凉。

    陆雪琴望着梳妆台上她和唐四海的合照,眉心打结,自从唐安琪留在s市后,向来有条不紊进行着的计划一再受创,陆青青被逼入狱着实打破了她心中的底线,若不是那人安抚她稍安勿躁,许诺将来定会原本带利还给她,此刻她定已早就出招。

    可唐四海连日来的突然冷待,却让她开始有些坐立难安。每夜同床异,连身体的碰触都鲜少再有,她倒是想要曲意承欢,他却总有合情合理的理由将她拒之门外,再加上陆东虎那边传来的消息,唐四海见缝插针,开始利用任何机会回收权利,这显然是已经不再信任他们姐弟的姿态。

    莫非……

    陆雪琴身子微颤,想了想,索性将落地窗拉开半扇门,任由刺骨的寒风倒灌进屋子来,她没有窝进温暖的被窝,反倒在窗口的贵妃椅上和衣躺下,就这样迷迷糊糊地睡了下来。

    第二天早上,唐安赐上学前吵着见妈妈,帮佣这才现她浑身滚烫,烧得满脸通红,测了体温足有三十九度。

    帮佣打电话给唐四海报告这事,唐四海的语气淡淡的,“我还有个会要开,就不回去了,你去问太太如果愿意就坐车去仁心医院让大夫瞧一瞧,若懒得跑这一趟,就让周大夫来家里一趟。”

    陆雪琴得知这反应,心里便是一颤。唐四海是个知冷知热的若是以往,莫说是烧三十九度这样严重,就是稍许有些感冒咳嗽,他也必尽力设法抽身回来看她,就算实在被要紧的事务绊住了,电话也必是要打几个的。

    她暗自生疑,立刻拨了陆东虎的电话。

    陆东虎来得很快见陆雪琴果真浑身烫病恹恹地躺着,他脸色一沉,“做什么作贱自己的身体?”

    陆雪琴轻轻摇了摇头,压低声音说,“他派了个老东西跟着,我什么地方都不能去,又急着有事情要和你商量,不病一场你怎么有借口来这里?装病这一招,只有对方怜惜心疼的时候才管用,最近他对我态度冷淡我只能真病。”

    既是个借口,又是种试探。

    唐四海没有回来,也没有亲自给她电话问候,那便证明她的某些猜想是对的,这令她心上的弦全部紧绷,一丝一毫都不敢松懈。

    她勉强撑起身子,“东虎,我心里很不安,总觉得他知道了什么,最近他虽然就睡在我旁边但都是背对着我,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看,是不是要提前……”

    陆东虎目光略有些阴沉,“顾平舟那老东西竟然还给我留了一手,听说他女儿就是以他手书的滨海船业的真实帐册来和唐安琪交易,我说呢唐氏既然已经退出滨海船业,怎么会突然又插一脚想要收购它

    如果不是他认识南方船业负责谈判的主管,又恰巧在一个商务会餐上偶遇,只怕这事他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但即便如此,他名下的多家空壳公司都通过滨海船业走过帐,现在再一家家处理帐目,还是有些难度。

    再加上海外那些私帐……

    陆东虎抬起了头,”姐,你做好随时动手的准备,那人那边,我去谈。现在这情况紧急,不是该犹豫不决的时候,趁还有些先机,先制人,才是上策。否则……“

    唐氏国际少了他,不过一时不上手,但他失去了唐氏国际的那些事务,却等同于失去了全部。他牢牢抓在手上的事业,说到底还是姓唐,只要唐四海下定决心要拿回,怎么可能无功而返,不过就是个时间问题罢了。

    但筹谋了那么多年,当初那单纯的目的早就已经掺杂了太多私心,他既想要不背负当年的理想,也绝对不肯轻易放开手中的那些利益,那是他一点一滴积攒起来的。

    陆雪琴目光坚定地点了点头,”那我就立刻开始。“

    她望着陆东虎离开的背影,她低声轻喃,”青青,过不多久,你就不必再受那些罪了!“

    从女子监狱寄出来的陆青青的信被压在抽屉的底端,看着女儿如诉如泣的一字一句,她心中说不出地疼。那时就算再艰难的日子,她也从来都不舍得令陆青青多受一点苦,可牢狱生活是怎样的,就算她没有进去过,也总是从别人口中略有耳闻。

    装着胸怀大义灭亲,装着对挂念的女儿视若无睹,为了顾及唐四海的想法而绝口不提女儿的名字,也绝不敢提出要想办法替女儿减刑或者保外就医。这样的日子,她一天都不能再忍受!

    而这对姐弟的筹谋,唐四海却一无所知。

    自从昨夜唐安琪告诉他唐安瑞还活着这消息到现在,他一直都处于激动兴奋和安慰中,恨不得当时就立刻冲去花园弄的房子,直接与江灿父子相认。

    唐安琪阻止了他,”爸,安瑞现在还不知道,您直接这样过去,会吓坏他的。这件事……还是让我慢慢想办法令他知晓吧。“

    唐安瑞现在是江灿,虽然江仲伦无意于江氏集团的财产,但对于外界来说,江灿始终都是江振威看重的孙子,在江飒”昏迷不醒“的日子里,他甚至还出任了代总经理一职,并且做得很出色。

    他的身份涉及到两大财阀家族,因此在没有两家人坐下来商量好解决方案之前,并不适宜大剌剌地父子相认,至少不能公诸于众。

    失而复得的心情,唐四海此时才终于明白是一种怎样的幸福,他认真思考之后点了点头,”既然已经确定,安瑞也跑不了,你说得不错,从长计议吧。“

    唐安瑞和唐安赐,虽然都是儿子,但对唐四海来说,却是不一样

    一个是意义重大的长子,出自他至今都难以忘怀的亡妻叶淑娴的肚皮,是满载着他的父爱和关注,在期盼中呱呱落地的孩子,自小聪明懂事善解人意,承载着未来唐氏版图的希望,是个再理想不过的继承人。

    而唐安赐,却是个意外。

    在叶淑娴出七七的那天,他因为醉酒而和陆雪琴一夜荒唐,事后虽然悔恨交加,但两个月后却又跌倒在同一个地方,在他和叶淑娴的结婚纪念日那夜,因为借酒消愁,他终于还是再一次地屈服在了陆雪琴的温柔陷阱之中。

    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陆雪琴向他承诺不要名分,仍然按照原来的方式生活,为了两个孩子可以得到妥善的照顾,唐四海终于还是在唐七秀的刻意怂恿下,默认了陆雪琴的存在。好吧,他承认所谓的怂恿不过是个借口,他想要有个人能够陪他一起驱散这寂冷黑夜的寒凉才是真正的原因。

    没过多久,陆雪琴怀孕了。

    以唐氏国际的财力,假若唐四海再婚,董事局和元老会必将会建议和豪富名门的联姻,可如果他继娶背景强大的妻子,将来难免会遭遇豪门争产的戏码。为了保障唐安琪和唐安瑞将来的绝对利益,他决定顺水推舟,娶了陆雪琴。

    就算陆雪琴替他生了儿子,但她不过只是一个没有背景家世凄苦贫寒的弱女子,所剩下唯一的亲人就是当时还在念书的陆东虎,而唐安瑞的身后却是老牌世家叶家,没有人能撼动得了他的地位。

    可谁能料到,唐安瑞竟会失踪,他翻遍了整个s市,将华夏几乎都搜了个遍,却都没有任何消息,希望越来越小,渐渐地,他不再抱有期待。他又怎能料到,唐安琪对他的不谅解,两个人之间的误会重重,终于到了不可开交的地步,这不可调和的矛盾直到最后她拖着两个行李箱离开才作了终结。

    唐安赐,便是在这情况下,成为唐四海最后的希望,也成为唐氏国际元老认可的未来继承人。这也是唐四海允许陆东虎参与唐氏国际的理由,唐安赐毕竟年纪太小,他没有实力强大的母家支持,将来会在董事局吃亏,如果陆东虎能够独当一面,那就能好上许多。

    原本还是犹豫的。

    就算陆雪琴真的在叶淑娴的死亡中担任了角色,陆东虎也确确实实在贪墨唐氏国际的财富以中饱私囊,但唐安赐却是无辜的,如果他的两大翅膀全部被折断,那么将来该怎样继承这庞大的唐氏王国?

    唐四海还害怕唐安赐和唐安琪姐弟反目。

    但唐安瑞还活着的消息,却如同一颗定心丸,让他的心情重新回到了八年之前,这令他从未有过地坚定了起来。

    陆东虎必须要拔除,否则就是他亲手为唐安瑞种下的强敌,会给将来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而陆雪琴……人总是要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的,如果她真的做过,那么就该要承受那结果。

    第107章 跟踪袭击

    年关将至,江飒和唐安琪在仁心医院的vvip加护病房安排了江振威与唐四海的秘密会晤,到场的还有江仲伦夫妇 。

    老爷子得知江灿竟然是唐家失踪的那孩子后,颇为震惊,连声感慨,“万般皆是命,老二,你现在信了吧!当年你自以为潇洒远走他国,却令淑娴遭受莫名揣测,是你负了她,负了你叶伯父,但你又收留了她的孩子,给他安稳生活,总算也能抵消这份亏欠了。”

    这番话唐四海听着有些不是滋味,但却是实情。若不是江仲伦在和叶淑娴的订婚前夜带着心爱女友私奔,在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当时,他是万没有机会迎娶到叶淑娴的。

    他目光微动,望着江伸伦的眼神便带着几分莫名的感激,“仲伦,我对你的感谢无以言表,以后若是有什么用得着的地方,尽管说来,我唐某人一定替你办到。”

    江仲伦与妻子对视一眼,沉声说道,“我和贱内视这孩子为己出,将来还望唐兄能准允我们两家继续来往。”

    以唐四海这等迫切的程度,想来唐安瑞的回归是迟早的事,他们夫妇早就不奢望能够维持原貌地生活,唐安瑞也的确到唐氏那样巨硕的棋盘中才能更好地大展宏图,但,偶尔逢年过节一家团聚的时候,却总是不能忽略掉这个孩子。

    唐四海郑重地点头,“你们养育了安瑞那么久,就算他不再姓江,也仍旧是你们的孩子,等他认祖归宗,我定操办酒水,令他认你们做干爹干妈。”

    唐家欠了江家这份情,又是这样的儿女亲家,早就已经无法分割开来了,与其如此?还不如顺水推舟,唐安瑞也会满意这决定吧?

    江振威沉沉开口,“认祖归宗的事,我知道你急,但最好再等一等吧,按照仲伦的说法,他是在那年的十二月在米兰街头撞到了安瑞,可那孩子丢失的时候,我若没记错的话,是十月吧?”

    唐安琪点头,“是十月五号。”

    她派人搜集过八年前十月五号那天飞往米兰的所有航班信息,尽可能地找到了旅客名单,还找到了那天飞过米兰的空乘,但却没有找到一点可疑的信息,那些卷宗上的记载中,甚至都没有任何小孩子登机过的痕迹。

    也是,如果唐安瑞被陌生人带着上了飞机,找不到她的话,应该是哭闹不休的,所以这其中定然另有隐情。

    江仲伦所指出的世间,恰巧证明了这个问题。这里面有两个月的时间差,唐安瑞被谁带走,去了哪里,又是怎样到的米兰,是必须要搞清楚的事。

    老爷子的想法便是这样,若连这些都不明不白,将来开记者招待会时,恐怕三言两语就要遭到媒体记者的质疑,到时候为外人所利用,难免会有不好听的话传出。做事信奉雷厉风行狠准快,绝不拖泥带水,也绝不打没有把握的仗。

    唐四海失而复得佳儿,已经感激涕零,这点上自然尊重江家的意思,忙点头说道,“您考虑的是,就按照您的意思办。”

    这时,唐安琪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她打开屏幕见是沈阅,便轻轻叹了口气,略无奈地问道,“沈大哥,又出什么事了?”

    沈阅逃婚投奔她已经有一段日子了,为了要隐藏行踪不曝光于众,他多窝在o9顶楼的房间,但热血惯了的性子,又怎能真的安静下来?因此便时不时地溜出去给唐安琪找点小麻烦,这惹事体质与夏晴安当真是有得一拼。

    电话里,沈阅的声音有些焦急,“安琪,我被人跟踪了,刚才还交过手,不知道是我爸的人还是谁,这里的地形我不太熟,你来掩护我!”

    唐安琪皱了皱眉头,“你在哪里?”

    沈阅顿了顿回答,“明泰百货,我现正躲在二楼c的洗手间,至少有六个人跟着我,看长相不是马来过来的。”

    他从门缝里望了过去,有一个满脸凶横的男人正靠在洗手间门口抽着烟,透过洗手台的镜子,能看到外面来来去去晃动的人影,来者不善,“安琪,那些人看起来有点蹊跷,你得快点来救我!”

    唐安琪凝眉想了想,“我先给明泰百货打电话,请他派几个水电工或者清扫人员过去,到时候你记得换下衣服再混出来,然后直接去十楼的vvip休息厅等我,我立刻到。”

    她对着屋内众人告辞,“不好意思,我有点事要出去一趟,你们继续聊。”

    唐四海忙问道,“是碰到什么难事了吗?需要爸跟你一块去吗?”

    他匆忙站起,脚步却忽然踉跄了一下,一头又栽倒在沙之上,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

    唐安琪急坏了,“爸,你怎么了?”

    唐四海稳住了呼吸,勉强一笑,“老了,血压也高,心脏也有些小问题,医生说这是中老年常见的毛病,不碍事,休息一会就好了,你既然有事,就快点去吧,不必替爸担心。”

    他转头对着江飒说道,“阿飒,你陪她一起,我看她那着急的模样,似乎还不是小事。”

    唐安琪见他喝了口水,脸色和缓了下来,便拎了包在江飒的陪同下匆忙离开了加护病房。

    江飒一边开车一边问道,“是沈阅出事了?”

    唐安琪点了点头,“说是有人跟踪他,而且不是马来的人。”

    她打开手机拨通了明泰百货vvip服务秘书处的电话,“你好,我是vvip号9的唐小姐。我有个朋友在明泰二楼c的男洗手间里出了点事,能不能请你们帮个忙?”

    明泰十楼的vvip休息厅,只开放给年消费满五百万的级买家,唐安琪和江飒进去的时候,沈阅正皱着眉望着窗外。

    唐安琪坐到他对面,“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阅撸开袖管,露出青红交加的勒痕,“从o9就开始跟着了,人多的地方就离得远些,人少的地方就贴上来,好在明泰处处都是摄像头,这几天又近年关客流较多,洗手间那边人多,他们不敢乱来。”

    他苦笑起来,“看这里,在明泰后面那条小道上,略交了下手,对方下得都是杀招,多狠的手段。看起来,不是马来的人,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又惹上了这样的仇家。”

    如果是来追捕他回马来,绝不可能对他下这样的重手。

    唐安琪看着他手腕上的瘀青,有些怵,“是今天开始才被盯上的吗?还是前些天就有所感觉?”

    o9酒店中知道沈阅身份的,除了高大同再没有别人,但高大同是绝对可以信任的人。况且,沈阅认为跟踪他弄伤他的人,并非是马来追捕他回国完婚的人手,那便令人有些不解了。

    沈阅摇了摇头,“也许早就被盯上了也说不定,但却只有今天被我现了。”

    如果他不是曾经跟着夏晴安也算是冒过几次险,身手和反应都还算敏捷,这会也许已经在那群人手里了。但正因为如此,却更令他百思不得其解,对方的手段狠决,看起来像是要置他于死地,但他除了这回的逃婚,真心在外也没有结下什么仇怨,尤其是这样深的仇怨,绝对没有。

    到底,会是谁?

    江飒沉沉开口,“o9待不得了,我会给你派出江氏集团的保安团队,一天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跟着你,直到查清楚袭击你的人是谁。”

    他目光微转,“或者,向你父亲投降,乖乖回到马来去。”

    沈阅咳咳两声,立刻作出选择,“不回马来!”

    开玩笑,目前还没有取消婚约的消息传出来,他若是乖乖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吗?就算择偶必须要从门当户对的女人中找,但总要在名门淑媛中尽量找到各方面都符合自己品味的女人当妻子吧?财阀千金中,可也是有夏晴安和唐安琪这样有趣的女孩的。

    这点仅剩的权利,他一定会誓死捍卫!

    v9p休息厅的门忽然开了,进来的是个脸熟的侍者,他将手上的盒子轻轻放到桌上,“这位先生的衣服弄脏了,这是明泰特地给您选的新衣,还请您换上。”

    他转过身,对着唐安琪说道,“对了,这是上两个小时的监控录像,我替您调出来了,免得您下回有需要再跑一趟。”

    沈阅望着侍者离开的背影,有些赞叹,“这样体贴的服务,要是我也甘愿在这里一年花上五百万。”

    他打开盒子,里面是整套的英伦学生范常服,与沈阅来时的着装风格截然不同,还细心地放了一副黑色无框眼镜,似乎完全料到了他需要变装离开的情形。

    打扮一新的沈阅刻意地将额拉至一边,镜中出现的这个大男孩活像是从校园中走出来的小清新,再也看不见半分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花花公子形象,他满意地点了点头,“完美!”

    等到这三个人在vvip通道匆忙离去,宽大廊柱的背后忽然闪出一个英俊的少年,他眼神幽深,脸色微凝,痴痴地望着那个每夜入的身影,直到电梯的门合上为止。

    “这就是你喜欢的那个女孩?既然喜欢,为什么不追上去?”一个好奇的声音响起,是个粉装玉琢的小女孩,白皙透明的皮肤,深邃迷人的蓝色眼眸,金黄色的长柔软地披在肩膀上。

    少年弯下腰,捏了捏小女孩肉嘟嘟的脸颊,“你不懂,现在还不是时候。”

    第108章 断尾蝎子

    沈阅暂时被安置在江飒之前住过的茉莉小区,为了保障他的全,出动了江氏集团保卫科的十数名身手不错的保全轮班看护,阵仗很

    在看过了明泰百货中的监控录像之后,江飒面上露出沉思神色,过了良久,才沉沉对着沈阅说道,“看来这回,你可能是受我们连累,才被这伙人盯上的。这几天就劳烦你在这里住几天,有事或者需要什么,吩咐他们去做就成,最好不要出门。”

    他轻轻拍了拍沈阅肩膀,“给我一点时厕,会给你一个交待。”

    沈阅面上有些不解,“那些人不是冲着我来的?”

    江飒点了点头,他快退鼠标然后定格,指着电脑上的画面说道,“他手里拿的应该是你的照片,在整个过程中,至少出现了三次拿照片确认的动作,可见他之前并没有见过你,也肯定没有经过系统的准备,这至少说明,阻截你的任务是临时添加的。”

    如果是马来那边要将沈阅找回,那就绝不会存在这样的情况。

    他又快进了几格,继续说道,“看他手的动作,还有腰间的亮点,他们身上都带了武器,还有你手腕上的伤,对付用力狠猛,可见并不知道你的身份。

    沈阅的拿督公子身份不可小觑,他的家族不仅在东南亚声威显赫,对华夏也有一定的影响力,如果对付知晓沈阅的身份,就算要挟持要绑架,手段至少会温和一些。

    唐安琪望着屏幕忽然深深地吸了口气,她指着其中一人手背上的刺青说道,”能不能再放大一些?“

    江飒依言·”这刺青有什么问题吗?“

    由于监控录像的像素并不高清,距离又远,因此放大之后屏幕上的影像有些模糊,但却仍旧能依稀辨认出那人手背上刺着一只断尾的蝎子,诡异又令人心中怵然。

    唐安琪轻轻按着太阳穴使劲回想,”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图案

    记忆中的片段支离破碎,但这个断尾蝎子却在一片火光中变得越清晰放大,她猛然抬起头来·语音颤抖地说道,“我曾见过一个后颈上刺了同样形状断尾蝎子的人,那个人想要杀死我。阿飒,他们……是冲着我来的。”

    前世无数次的噩,都因为那场陨失了关明宇的大火而起,而这个看起来无比丑陋狰狞的断尾蝎子,时常也会撞进她的噩,成为其中可怕的一部分。

    那时火已经烧得很旺了,她在缭绕的熏烟中意识逐渐混沌,关明宇破门而入,将她安然从断落的横梁间抱了出来,在整个房屋即将倾倒的那一瞬间,他奋力将她推了出去,自己却因为腿脚被断梁压住而被火舌吞没。

    她被来帮助救火的邻居抱离了危险地带·可年轻壮劳力几乎人人都想办法跑去的时候,却有个满身横肉的肥胖男子悄然从人群中靠近她,眼中的凶光难以忽视,片片都似杀人的刀,令她浑身都止不住地颤抖。

    好在很快就有邻居觉她的不妥回来陪她,也很快久赶到,那个肥胖的男人没有机会靠近,便只能转身离去,可他后颈处那张牙舞爪的断尾蝎却随着这通天的红色烈焰永久地留在了她的境里·那样清晰·那样可怖。

    这场事故之后,唐安琪一病几个月,整日浑浑噩噩,仿佛失去了灵魂的一樽木偶·等她清醒过来,意识到那个后颈纹着断尾蝎的那个男人在这场火灾中有很大的可疑时,这场灾难早就以意外定性,她除了那显眼的刺青再也无法别的消息,没有真凭实据,绝无翻案的可能。

    时间久了,那阴森可怕的图案便烙在了她心上,成为一根刺。

    没想到,这图案竟然在这里又出现了。唐安琪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这件事,肯定和陆家姐弟脱不了干系,他们不清楚沈大哥的身份,但肯定知道他是我的朋友,所以想要通过他来要挟我,是冲着我来的。”

    江飒面色一沉,声音冷得可怕,“你说刺着断尾蝎子纹身图案的人,曾经想要杀死你?”

    唐安琪咬了咬了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但我确定同样的断尾蝎子出现,绝不是巧合,这世上,有必要害死我的,除了陆家姐弟没有别人,这件事一定是他们的手笔。沈大哥只是诱饵,而我才是他们的目标。”

    她眉头微皱,“恐怕,顾平舟私留账本的事,被陆东虎知道了,这是想要来对付我,将爸的矛头转移吗?”

    沈阅也有些惊诧,“通过绑架我来要挟你?陆家姐弟……啊……如今不是乱世,但利益倾轧却还是能让人做出那样丧心病狂的丑事。真是……”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忙对着唐安琪说道,“我听说黑道帮派常某个特定图案当作徽记,手下的成员便按照个人的喜好将之制作成纹身刺在身体的各个位置,这图案这么特别,我想会不会是某个帮会组织的徽记?”

    江飒沉沉点头,“也有可能,我会查清。”

    他转身对着沈阅说道,“沈公子这几天就委屈你,为了你自己的安全,也为了安琪。拜托了!”

    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花园弄住所时,已经夜上华灯。季心洁不在,明天是她父母的祭日,她早就和关明宇约好要去邻市的墓地扫墓祭拜,单程三个小时的路程并不近,又是寒冷的冬天,为了能赶得及在明天上午完成祭拜,他们下午就已经出。

    唐安琪打开门,客厅里却并不是漆黑一片,墙角的落地照明灯出幽暗的光线,在昏暗黄的灯影下,江灿坐在沙上,双手撑着下巴,一言不。

    唐安琪心里一颤,回头望向江飒,他轻轻点了点头,拢住她肩膀的双手更有力了一些,“我不过去了,和他好好说。”

    江飒说完便转身出去,替他们将大门紧紧合上。

    开门关门闹出的动静不小,江灿抬起头,“你回来了。”

    唐安琪放下钥匙和包,走到他身边坐下,“嗯,沈大哥那边出了点事,我和你哥去处理了一下。你过来多久了?吃过晚饭了吗?要不要喝杯热饮料?啊,心洁走的时候好像给我们留了好吃的,我去厨房给你拿。”

    她刚站起来,手臂却被江灿捉住,“我不饿,也不渴,我想听你说,把你想说的都告诉我,安琪,不,姐姐。”

    唐安琪猛得回过头去,“你叫我什么?”

    她从没料到,江灿会那样快就接受他是唐安瑞这个事实,一向笃定的认知,忽然有一天被天翻地覆地改变,适应能力再强的人也总该需要一段休整的时间。

    但江灿却只是露出苦笑,“我没想到,一直以为比你大一点,该是你的哥哥,却反过头来要叫你姐姐。”

    他直视着唐安琪震诧惊喜的双眼,眼神微黯,“是,我很早就知道我不是真正的江灿了,但小时候的事我全部都记不得了,不知道我究竟是谁,爸妈对我那样好,我也怕非要对身世追根究底会伤了他们的心。”

    十四岁时江伸伦的画展取得成功,经济上富足了起来,从维也纳的公寓搬进宽敞的别墅时,他无意中打开了张君婉藏在床底下的百宝箱。

    潘朵拉的盒子底层,藏着令他震惊的秘密,亲密全家福上的男孩并不是他的脸,米兰学校的纪念册上被圈着江灿名字的孩子也不是他,张君婉的秘密日记里清清楚楚地记载着这一切,他也曾躲在壁角痛哭流涕,也曾想要追问个明白,可终于那些疑问在江仲伦夫妇的疼爱关怀中化为虚无。

    他以为自己是被父母遗弃的孩子,他决定释怀。

    唐安琪低声问道,“你见过爸了吗?”

    江灿点了点头,“爷爷打电话让我去医院,他们都在。”

    一份dna鉴定结果书,一沓唐安瑞的旧照片,他有些被吓坏,呆呆地望着那些能够证明他身世的物件久久不语,他有些不敢相信,但却又觉得也没什么不能相信的。

    他不是真正的江灿,这点他早就有了认知,但他以为他可以一辈子都当江灿的,平静地,宁谧地,自在地,做江灿。

    他嘴角露出苦涩笑意,“我开不了口,开不了口叫他爸。我对小时候的事,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他说的那些照片上的场景,对我来说,就好像是别人的故事。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唐安琪坐得离他更近一些,将他的脑袋轻轻放到自己肩膀上,“过去的事想不起来不要紧,重要的是你又回来了,我们姐弟两个终于又能够像小时候那样亲密无间地在一起。妈要是知道你被江二叔江二婶养得那样好,长的那样斯文帅气,性子也好,人又聪明,该有多欣慰?”

    她的语气越温柔,“安瑞,不要想太多,找回自己真正的身份不是在做选择题,你不会失去原本那份亲情,只是多了几个亲人。爸曾经是我们的好父亲,后来有一段时间做得不够好,可他一直在努力;还有舅舅,你不是说过喜欢他那样的人吗?其实,你和舅舅长相气质都很像,他一定也会很喜欢你的。”

    唯一的区别,只是从此之后,要面临比做江灿时更多的算计和危险吧?但那些又能怎样,她誓,再危险的路她都会替他挡。

    江灿缓缓地点头,目光晶亮,“嗯。”

    第109章 战决

    除夕夜,唐七秀带着周安平回了唐宅,跟在他们身后的是就联露面的周哲春,这时他上回愤然离开之后第一次回唐宅,虽然面对唐四海时脸上的表情还略有尴尬,但眼神中却燃烧着许久未曾出现过的自信与激情。

    唐四海看到这个骄横跋扈不大懂事的妹子终于开始成熟,又见他们夫妻之间看起来比从前任何时候都要和睦,心里安慰,但同时却又有些淡淡的伤感。

    自从查实了当初叶淑娴的病情不该恶化得那样快之后,这八年来对陆雪琴积少成多生出的感情开始慢慢消散,如果不是还顾念着唐安赐还年幼,无法离开母亲,他甚至都不愿意再和这个女人同住一个屋檐。

    尽管叶淑娴的主治医生提出,然以叶淑娴当时的身体情况,去得那样快确实有点蹊跷,但并不代表她的身体还有盼头。就像一支已经燃烧得差不多的蜡烛头,按照它自然消耗的规律来说,也不能支撑太久,区别只是有人同时点燃了蜡烛的另一头,令它结束地更快一些罢了。

    但,谁都没有权利扼杀生命的花朵,哪怕它即将自然凋谢。

    唐七秀搬去和周哲春住后,显然脸色变得好了许多,皮肤看起来水嫩莹亮,眉眼之间漾着幸福的风情,身上的尖酸刻薄也似乎消退,浑身的气质变得温和起来,和从前相比变化很大。

    她将手中的两个袋子递给了新来的厨娘,笑着对唐四海说,“哲春自己搭的暖棚种的家常小菜,不施肥不打药,这新年礼物是不是比什么都好?”

    唐四海啧啧称奇,有些不敢置信地望着从小娇生惯养的妹子,“这是哲春种的?”

    唐七秀将头微微昂起,“还是我亲手摘的呢!”

    她望了眼四周,奇道:“安琪还没回来?”

    没有问陆雪琴,倒先问了唐安琪。

    唐七秀这转变令唐四海有些惊讶,“安琪去花园弄拿东西了,应该马上就回,哲春,来先坐下,我们坐坐聊一会,等菜上齐。”

    周哲春和唐七秀对视一眼,微微颔,便对着唐四海说道,“大哥,正好我和七秀还有事情要和您商量,不如我们去书房谈?”

    唐安琪进门的时候,只有周安平一个人窝在沙上玩着平板电脑游戏,她笑着打招呼,“在玩什么?姑姑和姑父呢?”

    自从唐七秀搬去和周哲春一起住后,周安平除了偶尔回唐宅来拿些衣服物品,周末时也多不回来,东吴的校园很大,不是一个系又不是约好了要见面,偶然遇到的概率不大,因此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周安平了。

    周安平抬起头,难得地露出一个笑脸来,“我们team自己开的游戏,很好玩,你要不要试试看?”

    他进入大学之后,就和几个志同道合的同学一起成立了一家网络游戏公司,开一些适合手机和平板电脑上玩的益智通关游戏,最初的资金是他历年来的零花钱和压岁钱,没有依靠任何的唐氏背景,虽然起艰难,但这一年多的时间里,这公司却不仅生存了下去,并且前景看好。

    唐安琪笑着凑了过去,“啊,这游戏现在很红,我朋友他们都在玩,原来是你公司做的,好厉害!”

    周安平露出几分得意,挑了挑眉,“真的那么红?”

    唐安琪点了点头,笑着和他讨论起游戏里的环节来。从前她和周安平交往不深,他说话时又总是含沙射影带着刺,没少在言语上给她难堪,可重活一世后却现,周安平不过只是个高傲孤僻说话刻薄的男孩罢了,他并没有那样深的心机。

    陆雪琴带着唐安赐进屋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副情景,她眉头皱起,随即脸上又摆出笑意,打断了周安平和唐安琪的对话,“怎么就你们两个,安平,你爸妈呢?”

    周安平性格有些孤僻,除了技术上合得来的几个同学,几乎就没什么朋友,这会见唐安琪并不是嘴上说说,倒像是真的玩过这款游戏,有些问题还问得挺到点子,一时起了谈兴,正聊得高兴,忽然被陆雪琴打了岔,便有些不快,冷声回答,“在书房。”

    陆雪琴还未说话,唐安赐忽然便从她的身后蹿了出去,将脑袋凑上去看周安平的平板电脑,“你们在玩什么,给我玩!我要玩!”

    他被宠溺惯了,性子也有些跋扈,不管周安平同意不同意,伸出胖嘟嘟的肉手,便要抢了过来,“我玩!”

    周安平嫌他无礼,也不撒手,一争一抢之间,平板电脑竟然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也不知道是砸到了唐安赐的脚丫还是这响动吓到了他,唐安赐“哩哇”两声哭了起来,哭声响天震地,“你打我!妈,他打我!”

    唐四海在书房里听见外头的响动,走了出来,“安赐怎么哭了?”

    陆雪琴忙跑到唐安赐身边,替他将眼泪擦干,嘴角挤出几分笑意,“小孩子间打打闹闹的,没事,一会就又和好了。”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倒像是在说唐安琪和周安平以大欺小,和唐安赐这样的小孩子打闹了一般。

    唐四海的眉头不由便皱了起来,从前他被陆雪琴柔弱懂事的形象所迷惑,总是轻信了她这样看似通情达理坚忍退让的话语,从而曲解了事件的本质。可一旦心里的魔障去除,当他警醒下来之后才现,她曾说过的那些话里有多少都是带着圈套和陷阱?

    从前的他,原来一直都被这个女人玩弄在鼓掌中啊!

    陆雪琴见唐四海脸色不善,心里“咯噔”一下,但随即却又免费小说阅读尽在略(),我们将一如既往为你提供优质小说。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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