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妹望着子枫渐渐远去的背影,对其无理刁蛮、尖酸刻薄,不禁嗤之以鼻。(
女配逆袭,倾城毒仙)
那女伴忙弯腰,向十三妹膝头瞅去,见衣裤被血液沾湿,紧紧贴在腿上,唬得身子一软,啊呀叫了一声,稍稍镇定后,蹙眉关切道:“伤得不轻呢,我带你去医务室包扎一下吧。”
十三妹正欲捯腿走动,一丝痛楚袭来,疼得嘴角微微一咧,眉梢斗得一跳,轻轻啊了一声。
柳皓见状忙道:“我用自行车载你到医务室吧,疼得怕是走不了呢。”
十三妹抬头向他望了一眼,不作声。
这时柳皓才看清她容貌,虽肤色暗淡,稍有坑洼,但面庞素净,圆润的脸盘上镶嵌着两只水汪汪灵动的眼眸,隐隐散着一股爽朗狡黠的气质。
与那女伴将十三妹扶坐在后座上,他小心翼翼推起自行车,向学校医务室走去。
柳皓再次表示歉意,又问二人院系。
十三妹只默默不语,在后面呆坐着,那女伴微微道:“我俩是体育学院的,我学排球,她长跑。你呢?像是传媒学院的吧?”
柳皓笑道:“不,不,我是文学院的。我叫柳皓,杨柳的柳,明眸皓齿的皓。你呢?”
十三妹笑着挖苦道:“难怪是文学院的呢,走个路,骑个车,还你侬我侬,组个词,还明眸皓齿呢。”
柳皓词穷字嘲,被噎得说不上话来,只觉脖颈、脸颊一片灼热,早已羞愧难当。(
重生之八风不动)
那女伴之后才来,不明事情原委,不知“你侬我侬”指子枫与柳皓,以为十三妹嘲笑自己,便向她拍打一下,嗔道:“就你话多!”
十三妹见她推搡,故意夸张,在座上手舞足蹈起来,险些跌了下去。
她不解道:“怎么我一开口,便嫌话多,我不吱声好了。”
女伴并不向她解释,只正色向柳皓回道:“我叫赵玉芸,赵钱孙李的赵,宝玉的玉,芸芸众生的芸。”
十三妹清清嗓子,嘬尖嘴巴,淘气地学着玉芸娇嫩婉转的音调道:“芸芸众生的芸……”
玉芸回过头来向她努了努嘴。
柳皓转回身向十三妹道:“你不会就叫十三妹吧,你的真名是什么?”
十三妹佯怒道:“问那么多干什么!只管向前赶路。”
柳皓碰了一鼻子灰,脸上又加了一层绯红,几近酱紫色。
玉芸望望两人,抿嘴笑了。
十三妹咬着牙将裤管卷起,一道指头粗细的狭长伤口露了出来,血水模糊。
护士用卫生棉擦拭伤口,涂了碘酒,她痛得将全身肌肉绷紧,额前一绺细碎的发丝浸在汗液里。
柳皓眼睁睁看着,心里也紧绷一根弦,问道:“怎么样,疼么,撑得住不?”
她白了一眼柳皓,咬牙切齿道:“不疼,你试试。(
从神迹走出的强者)”
依然一副凌厉不饶人的模样。
护士手中拿着纱布,轻缓温柔地包裹着,十三妹见她动作柔慢,不觉憋屈,忙拿过纱布,说:“我来吧。”
瞬即三下五除二将纱布裹好,护士将白色胶布递去,她麻利地接过,埋头仔细粘接纱布。
乌黑柔顺的刘海顺着低垂的脑袋斜斜落下来,遮在两撇修长清晰的眉上,眼睑向下顺着,目光专注而认真地照在洁白若雪的纱布上。
她的神情、容色、动作、呼吸仿佛突然定格,凝结入这幅静止而美丽的画面里,柳皓痴痴地望着,一股悠悠的怜爱与钦慕从心底浮起,顷刻以风驰电掣之势蹿遍全身。
他升起一个浅浅的念想,愿这刻宁静永恒,她若永不抬头,他便永不转目。
十三妹不经意抬头,却见柳皓面带微笑,呆呆地望着自己,眼神里漫溺一股黏稠的柔波,似要将自己融化、吞没。
她从未见过这样深情的眼眸,羞得挣红了脸,向他怒道:“喂,呆瓜,看什么呢,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柳皓被她一声呵斥,猛地惊觉,尴尬而无趣地埋下了头。
医师为她配了消炎药,填写收据时,问道:“什么名字?”
未及十三妹开口回答,柳皓含笑向医师答道:“十三妹!”
她虽对他态度凶恶,他却满不在乎,总在找机会和她搭话、亲近。(
养夫为患)
十三妹目光刷地射到柳皓身上,冷若冰霜,咬牙切齿道:“用你多嘴!”
又转向医师,款款道:“我叫王双喜,王临天下,双喜临门。谢谢啊,麻烦您了。”
话音未落,柳皓早已笑得前仰后合,口中隐约道:“王双喜,双喜临门……诶哟,这名比十三妹爆料多了。”
玉芸见他欢喜劲儿,自己也笑得眼睛都缩回去了,远远望去,梨花白的瓜子脸上只剩了窄细的四道眉与敛起的朱唇,她初次听到十三妹的名字时几乎与柳皓相同的反应。
十三妹见柳皓嘿笑不已,恼羞成怒,向他腿上跺了一脚,嗔道:“还笑。”
不料正碰着自己伤处,痛得她呲牙咧嘴,柳皓越觉她的可爱,心中的一丝疑虑与芥蒂全部消解殆尽了。
从医务室出来,十三妹将玉芸拉至暗处,低语道:“我们先在楼前滞留一会,等那小子走之后,我们再走,省得他碍手碍脚。”
迟疑半天,却不见柳皓有所动静,十三妹忙道:“你怎么还不走啊?怎么,医务室有你亲戚么?”
玉芸听出几分辣味,忙向她使眼色阻拦。
柳皓不恼不怒,向她包了纱布的膝盖处望一眼,恳切道:“你行么?我送你回宿舍吧。(
死神之无影刀)”
玉芸平日见腻了自己学院体格健壮、身材魁梧的男生,忽然遇到柳皓这样文质彬彬、青春阳光的男孩,早已留意,心中缓缓升起一缕依恋与好感,忙向十三妹劝道:“是啊,你让他送你回去吧,难道你指望我这玲珑娇嫩的小身板一路拖你么?”
十三妹无奈道:“好吧,随便了。”
她与玉芸宿舍在学校西南角碧竹苑,恰与文学院住宿楼南湘苑各据东西,想着能与她再多走一段,柳皓得意地笑了。
初夏时节,天气渐渐溽热。
油绿的冬青与扇状的银杏在金色阳光下痴狂地生长着,花圃间的野蔷薇、剑麻中心攒珠的花穗与嫩黄乳白的槐花,在闷热的空气里发酵、成熟,散发出熏人的芬芳。
水泥路被阳光烤得升腾起阵阵暑气,自行车链条在空旷的校园里咯吱咯吱单调、枯乏地叫着。
三人在路上缓缓前行,默不作声。
十三妹被骄阳晒得没了精神,应着自行车轮重复、机械的滚动,坐在后座上打着瞌睡。
玉芸第一眼见到柳皓,便有爽净帅气的印象,并渐渐倾心于他,但出于女孩的矜持,她又一直在细细地谛听他匀称的鼻息,等待他先开口。
柳皓谨慎认真地推着自行车,不时扬起胳膊擦擦缀满额头的汗珠,不时回头望十三妹一眼,心中快乐得绽开了花。(
龙王令妃卿莫属)
忽而想到了什么,他略略咳咳嗓子,有些紧张地唱道:
“借光,不要将我打扰
我还不习惯那些世俗的喧嚣
嘿man
卸下做作面罩
去表白你的真诚有什么不好
幸福根本不在乎我们的疲劳
还有现在处境好不好
在我的眼中
世界有太多美好
为何你还停止在原地
不停地烦躁
让我来教你如何忘记那些不必要的烦”
逐渐地,柳皓声音由最初的略微颤抖,变得柔韧而富有弹性,灵活地穿梭、缠绕在唇齿之间。
到此处,戛然而止,留了满世界的空白。
等一切都安静下来,声音飘落,阳光如旧散射,花草如旧蔫软溽热,他忽又迸发出声响,颇有用心唱道:
“mynameis,mynameis,
王十三,王十三;
mynameis,mynameis,
王十三,王十三;
快表白你有什么样的确定就像我一样坦然
是我没空考虑忧愁
只想大声歌唱不管那么多”
十三妹这才发觉柳皓又拿自己名字取笑,伸手向他背上猛凿两下,愤愤道:“叫你再胡编乱唱。”
柳皓不避不让,任拳头击在脊椎上,酥麻而轻松,他转回身,涨红脸笑道:“这并不是我编唱,是摇滚歌手王啸坤一首歌曲,歌名就叫《王十三》,见你坐在后面无聊打盹,唱出来逗逗乐子。”
玉芸见柳皓又将话题聚集在十三妹身上,自己如受了冷落般有股淡淡的落寞,心底暗暗羡慕起十三妹,若自己也有一个同样稀奇的名字,哪怕柳皓拿它来取笑一天一夜,自己也心甘情愿、毫不计较。
她帮柳皓解嘲道:“是了,这首歌我听过的,很热血激情的基调。”
十三妹只好灰头土面,默默不作声。
柳皓向后望了一眼,见她失望无助的模样,心里一乐,又逗她道:“其实我是想说……想说……哈哈……王守义十三香的。”
还未说出口,他已笑得话不成声了。
十三妹乍听,也扑哧一声笑了。
六七岁时候,在那个从小生活的蔡家崖村,隔三岔五都会有一个外地口音的小商贩蹬着三轮车,吆喝着卖“王守义十三香”。
很快,闲坐在家、蹲在街头晒太阳的老头老太太便从村庄四处聚拢了来,叽叽喳喳谈论这些调味品。
提到“王守义十三香”,她脑海中本能地浮出这一场景。
玉芸虽不知王守义十三香是什么东西,但望着二人欢乐的样子,自己也傻傻地笑了。
柳皓终于看到十三妹的笑容了,自己也笑得愈发璀璨。
十三妹发觉了,慌忙止住,看着柳皓幸灾乐祸的样子,气急败坏道:“哎呀,上错道了,被这小子忽悠了。”
正好来到宿舍楼前,她跃下车座,拉着玉芸的胳膊,单腿向楼上蹦去。
上了四五级台阶,转回身来,向何远道:“忘了说声谢谢。”
何远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才清楚状况,见到十三妹转回身来向自己道谢,顿觉诧异。
短短一个小时的接触中,她的举止神情,无不透出一股干净利落、忿怨尖酸,突然道谢,说一句规规矩矩的客套话,让他感觉到一种隐隐的不真实感。
看着二人身影渐渐没入楼层,他忽然想到未曾留下联系方式,忙招手高呼道:“喂,十三妹,王双喜,给我留下你们电话!”
那头不急不缓咯咯应道:“不需要了,以后不会再见了。”
他微微笑了,这样的回答才像十三妹的风格,淡淡的粗俗,浅浅的狂野,将问话一语噎回。
他感受到了忽然遗失的真实感。
他痛快地笑了,高声喊道:“不,我们还会再见的!”
十三妹、赵玉芸身影早已消失不见了,清晰嘹亮的声音在楼前空荡荡回响着……
他喊话的对象似乎已不单单是她二人,还有这高耸的楼房,以及楼房最高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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