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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牧云系好衣服，走到篝火边坐下，一只胳膊搭在自己的腿上，另外那只手臂去捡身边的干枯树枝，扔到火堆里。
噗嗤一声，火星飞溅。
孟良川哎呦一声，挪了个位子：“天还没亮，怎么云老板就出来了？”
程牧云的眼睛盯着火堆，却在感觉四周。
他从生下来，就是一只腿跨在地狱门内，第六感太过敏锐，刚才在帐篷里，哪怕是让温寒在自己手指下高|潮，他低头亲吻她轻薄的嘴唇的那一瞬，他的感官都丝毫没有松懈。
这是危机四伏的夜，黎明前的黑暗。
温寒这次是真的睡着了，闭上眼，就像被推进漩涡。
很累，头昏脑涨地失去了意识。
可是好像没多久，就被惊声尖叫吵醒，她猛坐起身，恍惚觉得这不是梦境。立刻就系好自己散乱的上衣和裤子，从睡袋爬出来，爬出帐篷。
篝火边没有人，她却能看到很多人都抱着头，在程牧云大声呵斥下，哆嗦地蹲在帐篷旁。程牧云单手拎着他自己带来的小型步枪，蹲踞在巨石后：“那些男人，都过来拿枪。”他的声音阴冷而严厉，捡起一块石头，砸向向导的位置。
那里的枪其实不多。
都是向导为了防身，例行公事带来的，还不如程牧云和孟良川带来的多。
很多男人被这么一吼，都犹豫着，想要站起来，有些却是犹豫着往后缩。程牧云和孟良川端着枪口，对着巨石后的那片密林射击，不断有枪声，穿透过夜空呼啸而过。
“照着这么下去，我们很快就全军覆没了。”孟良川笑着啐了口，连开三枪。
他说的绝对是实话。
一个向导已经中弹，余下那个加上他们两个，也才三个人。
对方……不知道有多少。
黑暗，枪声，咒骂，哭泣。
温寒离他们很近，听的到对话，她虽然下意识被恐惧霸占了意识，可还是着手，慢慢地爬过去，爬到程牧云身边：“我……可以吗……”
她的声音是抖着的。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潜意识告诉她，不能害怕，否则一定会死的很惨。
程牧云蹙着眉心，那双丹凤眼里只有夜色的影子，他听到有人爬过来，余光里就已经看到了她，一言未发，将自己的另外一把简单容易操作的手枪踢给她。
示意她，学自己如何用。
温寒伸手，紧紧抓住那把枪，比想象中的沉重很多。
她在程牧云的动作里，凭着自己的感觉，端起来去瞄准远处。
其实根本看不到任何人。
她不是程牧云和孟良川，不可能这么快适应夜战。
她也不知道自己拿着枪有什么用，可就是因为她的主动，反倒鼓舞了一些男人，真的有两三个跑出来捡起枪。可刚才有个人站起来，想要找地方守备，就忽然一声惨叫，又少了一个能用的男人。
她听见，程牧云在轻声，用俄语念叨着什么。
仔细听着，他竟然在一边瞄准防范，一边唱歌，用非常清冷的调子哼唱着那首曾经在浪漫的夜晚用来吸引她注意的歌……
“来了！”孟良川忽然大喊一声，“看到影子就射击，什么都别管。”
他和程牧云忽然开始不停扣动扳机。
对着，忽然靠近的十几个人影，温寒被这个场景刺激着，心脏都紧紧都缩成一团，她只是抖着手，靠在程牧云身边，真就扣动了扳机。
重重后坐力，狠狠砸中她手掌的虎口。
也不知道打中了谁，还是没有打中，一瞬间只有射击声，不管是对方的还是这里的，这里的男人们也都疯了，彻底去捡起枪，不管会用不会用地，都开始胡乱开枪。人数众多的乱枪扫射，比两个神枪手的威力大很多。
黑暗中的十几个人有倒下的，也有匍匐的。
温寒看不到人影，眯着眼睛想要在黑暗中找寻，就在她松懈的一瞬，忽然就有一道黑影扑过来。她吓得大叫一声，砰地一声，扣动扳机。
明显一声闷哼。
她瞬间感觉肩膀剧痛，竟也同时中了一枪。
一刹那，身后有影子扑过来，和那个影子撞到一起。然后一团黑影就顺着斜坡滚下来，滚到篝火附近，两个人互相抵着对方的要害部位，做着如同野蛮人一样的肉搏。温寒捂着自己的肩膀，痛的眼前发黑，可还是紧紧地盯着远处搏斗在一起的两个人。
眼前的影子越来越多，意识越来越涣散。
她看到有人举起一把刀，狠狠戳下去……
眼前一黑，再也没了知觉。
好痛。
到处都是血，好刺鼻的味道。
肩膀处越来越痛，她紧紧咬着牙关，怎么也挺不过去，眼泪顺着脸颊不停往外涌。“疼……好疼……”她在痛苦中，慢慢醒过来，眼前模糊着，茫然地j□j着。
“温寒，”有声音低声告诉她，“我帮你处理伤口。”
程牧云半身是血，只不过都是别人的血，还有温寒的血。
他将温寒放到自己的腿上，在初升但阳下，坐在已经烧得几乎灭掉的篝火旁，给她处理伤口。显然那些忽然出现袭击的人已经退散，游客都被吓坏了，紧紧围着，靠近这里，对他们来说只有这两个男人和向导，才是可依靠的。
营地外的尸体，没人敢看。
营地里那具尸体更加没人敢靠近，程牧云刚才一刀刺进他的心脏，摇晃着身子站起来的时候，所有看到那一幕的人都被吓坏了。
这种近身血战，比远距离枪击更可怕，太刺激感官和心脏。
普通人几乎能看到崩溃。
“我说，要先取……”
“嘘……”程牧云轻声制止孟良川。
王文浩脸色发白，看着半身是血的温寒，关心倒是真切，却也只能旁观，他不能表现出对这种枪伤处理的熟悉，就只能看着程牧云抱着温寒。
温寒视线是模糊的，她也只能约莫知道，自己身边是程牧云。
程牧云眼神示意孟良川，又看了眼篝火旁扔着的酒瓶。
孟良川悄悄捡起来，递给他。
“亲爱的，”程牧云嘴唇贴上她的耳朵，用俄语轻声告诉她，像是情人低语，“我第一次看见你，你双手合十的时候，两只食指都在无意识地轻搓，你知道吗，你这是在吸引我的注意力……”他从身上摸出那把沾血的刀，将酒倒在刀上，“我的观察力非常好，非常好，好到任何人的一举一动，包括呼吸的粗细，我都很有兴趣去观察分析……”
酒倒在刀上，慢慢冲洗血渍。
鲜红褪去，只剩下银白色，在清晨日光下显得特别冷冽。
温寒听着他说话，蹙眉，抵抗着肩膀的痛意。
程牧云说的话，像是一个引子，将她的注意力都勾过去，因为这些都是她好奇的甚至想要听到的，这些是他在自我剖析，不管是真是假，都对她有着吸引力。
“当然，我不是因为这些才对你有兴趣，我说过……我从见到你开始就有强烈的，想要靠近你，亲吻你，抚摸你……”
程牧云单手转动刀柄，将刀尖向下。
她手臂上的衣衫已经被撕开大半，莲花手绘在血下显得如此刺目。
他余光能看到，刀尖已经对准子弹头的位置。
“和你做|爱。”
他忽然就将刀插下去，感觉到刀尖碰触子弹头，然后熟练地插|入血肉，将弹头取出来。温寒疼得眼前发黑，一声尖叫后，紧咬住嘴唇，觉得自己快要死过去了。
弹头落在土地上。
程牧云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用牙齿去咬住她的嘴唇，强硬地用舌头抵开她自虐的动作，迅速将舌头伸入她的嘴巴里，搅住她的舌尖，带到自己的口中深深纠缠。温寒觉得四周都是血腥，整个身体都是麻的，包括这个吻，起初也没有什么感觉。
可当他的深入她的喉咙，将剩下的酒倒在她肩膀上消毒，她忽然觉得体内有什么炸开来，被疼痛引发出来，几乎是灵魂出窍的感觉。
眼泪不停涌出，根本看不清任何东西，就是无助地和他亲吻着。
临近痛的边界，什么都模糊了。
只有他的欲|望是真实的，程牧云不间断去亲吻她，打了个手势，示意孟良川给温寒上药，包扎伤口。孟良川的表情极为耐人寻味，用专业手法处理好后续工作后，看到温寒已经又痛昏了过去，身后的王文浩的视线，却真是要杀人了。
孟良川抬了抬眉毛，觉得有趣。
他从昨天就嗅出，这个女孩子一定很有趣，后半夜发觉她的确不寻常，竟然和程牧云钻一个帐篷。没想到经过黎明一场枪战，更不寻常了，这位程牧云的目标人物，竟然虎视眈眈地将她当做一个私人物品……
嗯，真是不寻常。
孟良川咳嗽了声。
这是一场突如其来的袭击，甚至连向导也解释不出为什么会有突然的枪战，这个团里倒是只有三个人清楚，那些人或许就是因为王文浩在这里，才深夜前来。具体想要做什么，或许就只有王文浩一个人清楚了。
她被安排睡在最大的帐篷里，那里还为她搭了简易的床。
同样受伤的男游客也睡在这个大帐篷里，只不过中间隔了简单的一层布。
温寒再次清醒时，阿加西在一旁照顾她，轻声告诉她，现在大家都暂时在这里休息，只有那个受伤的向导处理好伤口，准备回去请一些当地做过雇佣兵的人来，保护游客回到安全的地方……可又不敢独自离开，怕再碰上那些人。
最后商定，就在这里等着，因为每隔几天都会有当地人来巡逻清理这些地方。
温寒口干舌燥，浑身发烫，完全混沌着，可还是会想起程牧云。
想起他冲出来保护自己和人肉搏，还有他自己，然后取出子弹。她咳嗽了两声，想要开口，阿加西已经将话题转到了他身上：“温寒，那个人怎么会吻你，太可怕了当时，我到现在都没有想明白，他对你表现的很有兴趣。王文浩很生气，真不知道你回去要怎么和他相处……”阿加西说着，仍旧沉浸在余惊里，“为什么会有枪战，太可怕了这个地方，我们要赶快回去。”
阿加西继续说着。
她艰难地动了动腰腿，觉得浑身都散架了。
到晚上，她吃了几口东西就再也吃不下去，程牧云倒是大大方方地进了帐篷，给她吃消炎药和换伤药。
温寒看着他。
她肩膀上的痛楚轻了很多，包扎伤口的药有些麻醉作用。
这个男人很危险。
从昨晚开始，看到他用枪，甚至用刀的模样，她就知道他不是普通的男人，甚至背景远比她预先想象的复杂千万倍。
她本能地开始惧怕，可是又觉得他一定不会伤害自己。
“怎么这么看我，怕了吗？”程牧云低声笑。
她喉咙火辣辣的，勉强着，问他：“你昨天……那个人……”
“死了，”他低声告诉她，“不是他死就是我亡，你看到我还活着，他就已经死了。”
温寒心底一沉，反射性地抖了下。
“如果没有我，你也已经被他的枪打死了，所以不用这么抗拒他的死亡，你可以当那是‘罪有应得’。”
他很了解她那种来自普通世界的是非观，竟然还随口开导她。
程牧云说着，就脱了那双沉重的军靴，放轻身子，侧躺在她的身边。她因为一个肩膀受伤，只能侧躺着，恰好就给他留了这么个空间，感觉他的手搂过来：“我随时都会像那个人一样，悄无声息，就死在某个地方……如果晚几年，或者早几年碰到你，会简单很多……”他没继续说下去，反倒换了话题：
“你第一次看到我那天，有个老喇嘛在和我讲一句话，‘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他在和我说，这世间的一切都是虚幻的幻象，”程牧云的声音清淡，像有着萦绕于心的香气，“当时我没告诉他，你这个藏传佛教的老喇嘛说的，和汉传佛教的金刚经不谋而合了，金刚经里也说过，‘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大家都在说，这世间的所有一切都是幻境，不必执着——”
程牧云自言自语着，却在无限亲近她的身体，轻声喃喃：“可如果我对你的性|欲是梦幻泡影，那现在是什么？”
这真是奇怪的命题，因为他从来没有这么想要一个女人。
真是很有趣。
他的手习惯性地抚摸着她的胸，嘴唇压在她背后露出的皮肤上，感觉她身体的温度，像是蛇缠绕上人的身体一样，将她整个人都包裹在自己的怀里。
只是避开了温寒肩膀上的伤口。
她也觉得累，来不及考虑隔着一层布帘的男游客会听到什么，就已经觉得昏沉沉地，想要陷入沉睡。他们两个都熟悉彼此的身体，竟然在这种身心疲累的状态下有种本能的依偎，碰到彼此的温度，皮肤，就会觉得很安全。免费小说阅读尽在略,我们将一如既往为你提供优质小说。 梨树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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