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火将方才那一幕看在眼中,垂下眼帘,转身守护在了走廊之上,面色不变,眼眸之中却含了一份希寄,王爷和江姑娘……希望江姑娘真的可以治好。
第二日,北辰焰还和以往一样认真的翻看书本,江解忧闲来无事,便和尺玉一起上了街。
繁华京城,十里长街俱是喜色,尤其是最近几日,来京的世家子弟和贵族女子也变的多了起来,处处可见锦衣华服的俊男美女,倒也算是别开生面了,江解忧坐在天香楼二楼的雅间之中,手中的小扇一晃一晃,单手托腮,姿势不雅的靠在窗边。
尺玉立在一侧,也看着那些来来往往的贵族男女,不由啧啧称奇:“小姐,这下子来这么多俊美公子,您可得睁大眼睛好好选个姑爷。”
江解忧懒懒的靠在那里,声音也懒懒的。
“你说我选个什么样的好?看着好像都差不多的样子,但是不选,似乎又不行……”
“文的有天下第一才子,文舟公子,不过他是文丞相的儿子,小姐不喜欢文丞相,不太好;武的吧,朝廷第一勇将雷惊云将军似乎马上也要回京了,可是雷将军又是文丞相的外甥,也不好,瑞王爷……嗯,身份气度都很不凡,但是离京城那么远,小姐肯定不喜欢去那个地方,纳兰丞相又有婚约了……其实卫少将也不错,可惜卫少将好像有喜欢的人,而且小姐也不喜欢卫司马大人……嗯,不过尺玉觉得邵世子其实不错……”
“哦?你说邵南?”江解忧的声音没什么起伏,还是打量着外面的情况。
“是呀……”尺玉眼珠儿一转,嘻嘻笑道:“不过,要我说呀,小姐就选北辰王爷算了,反正现在有了方子能帮北辰王爷治病,北辰王爷又一直住在珊瑚阁,而且和小姐那么有默契,等他好了,肯定是风姿卓越,比尺玉刚才说的那些人都要好!”
江解忧也不知道听到了没有,百无聊赖的看着窗外的人来来往往,忽然咦了一声。
尺玉有些泄气的看着自家主子,不过也被那一声咦引出了兴致,连忙往窗外看去。
天香楼的对面,是春满园,做金器首饰胭脂水粉生意,京中贵族女子光顾最为频繁的地方,此时这春满园的门口,有一群戴着面纱的华服少女,领着丫鬟有说有笑的从春满园出门。
本来这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是这一群主仆身后,却跟着一个瘦弱少女,穿着素淡又有些旧的衣衫,发髻上没戴什么首饰,只有一支木质的簪子,怀中抱着一堆布匹和好几大包东西,有些蜡黄的额头挂着细细的汗珠儿,看来累得够呛。
几名华服少女相互吹捧玩笑,看向那少女时,神色嘲讽又鄙夷,那少女也不当一回事,只是努力的抱紧怀中的东西,跟着那些华服少女一起进了天香楼。
“掌柜的,给我们小姐一间雅斋!”
天香楼掌柜立刻躬身上前,不卑不亢的道:“各位小姐见谅,今日小店雅斋都满了。”天香楼是君无缺的产业,天香楼的掌柜,也是君无缺手下得力干将,自然分辨的出,这些贵族小姐,有两名是邵南世子本家的郡主,有两位却是不认识的,基于邵南和君无缺的关系,说话也十分恭敬有礼:“不如为各位小姐在二楼腾出一处视野好的席位……”
话还没说完,一位身着天青色衣衫的少女已经杏目圆瞪,娇呵一声:“掌柜的什么意思?居然让我们坐在厅堂之中,成何体统?”
掌柜不认识这位少女,想来也是最近这几日进京的贵族,垂首道:“草民并无半句虚言,这雅斋之中的人物也不是小人得罪的起的,还请各位小姐不要为难小人。”
那天青色衣衫的少女还要再说,另外一位蓝色衣衫的少女已经开了口:“算了,妹妹,坐在二楼空位也不错,视野开阔,可以看到京城繁华景象。”
这天青色衣衫的少女,也是朝中显贵,泸州刺史潘孟之女,潘盈袖,而那蓝衣少女,却是潘孟的大女儿,潘盈仙,初来京城,又因潘家素来和邵阳王府相交甚笃,便和邵阳王府的邵玉,邵香儿两位郡主一起出来玩耍。
潘盈袖皱眉看了厅堂一眼:“姐姐,我不想坐大厅,好多人……”
潘盈仙柳眉一蹙,即便挂着蓝色面纱,依然可以看得出来她对妹妹的行为十分不喜,“不要为难人家。”
潘盈袖柳眉倒竖,冷冷的哼了一声。
潘盈仙是潘孟精心栽培的女儿,对京城典故自然清楚,看妹妹愤愤不平,低声道:“这天香楼可是无缺王爷的产业,在他的地盘找事儿,岂不是不给无缺王爷面子?而且京中最不缺的就是皇亲国戚,豪门大族,还是不要太张扬的好。”
潘盈袖闭了嘴,又狠狠的白了掌柜一眼,才不情不愿的上楼去了,邵玉和邵香儿看着盘盈袖摇了摇头,想着这脾气,迟早得出事,上楼去了。
邵香儿的丫鬟狠狠的拽了那瘦弱少女一把:“站着干嘛?以为你是什么大小姐呀,还不快把二位郡主的东西搬上去,愣什么呢?!”
少女一时不察,摔了过去,差点将东西全都丢在地上,那丫鬟又是狠狠两脚踹去,邵玉和邵香儿则是看也不看,已经在二楼坐好,几人对于丫鬟对待那少女的动作,都是视而不见,大厅之中也有些显贵公子,认出两人乃是邵阳王府的郡主,纷纷上前攀谈,一聊之下,竟然发觉那两位贵族少女,也身份不俗,气质容貌更是一绝,立时谈天说地起来。
这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天香楼门口来了一辆素雅的马车,驾车的男子冷漠俊朗,扶着一位身着黑色斗篷的颀长人影入了二楼最精致的雅斋,男子斗篷宽敞,挡住了半边脸,但是露在外面的那半边脸,却让天香楼中一半的客人全都呆了一呆。
潘盈袖愣愣的站了起来,望前走了两步,喃喃道:“那……那是个男的?长的……”却一时想不到合适的词来,完全被那半张脸惊艳了。
一边的富家公子看的清楚,方才那马车上的吊牌,立刻警告道:“潘小姐快回来,那……那是北辰王……”而且也已经猜到江解忧只怕就在那雅斋之中,面色顿时有些灰暗。
潘盈袖一怔,忽然笑了起来,十分惋惜的道:“原来是那个痴呆,倒是可惜了——”
“啪!”
“啊——”一声惊叫,众人只看到珊瑚色光影一闪,潘盈袖的身子忽然倒退了好几步,差点栽下楼去,右脸肿了起来。
珊瑚色在京城是金字招牌,而且和北辰王联系在一起的,只有那个人。
潘盈袖虽然也听说过江解忧的事情,但毕竟年少从小娇惯,哪里受过这等欺负?立时大怒:“到底是哪个缩头缩脑的东西偷袭本小姐?躲躲藏藏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你就滚出来,和本小姐较量一番!”说话间,忽然一扯腰间丝带,竟然是一条质地特殊的软鞭,看她挥鞭的架势,分明是个练家子。
邵玉大惊,赶紧劝道:“潘姐姐,不要莽撞——”
潘盈袖气上了头,哪里听得这些话?一鞭冲紧闭的房门挥去,房门口绿影一闪,一个少女飞身而出,一把握住了她的鞭尾,皱眉怒目,正是尺玉。
潘盈袖一见尺玉装扮,虽然不像丫鬟,但也不是什么主子,怒气更甚,“刚才是谁偷袭本小姐,叫她给我滚出来!”她就不信,连太皇太后都那么宠她,江解忧真的那么嚣张,敢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她。
尺玉冷笑道:“我家小姐很忙,没时间招呼你,我劝你还是听邵郡主的,速速离开的好。”
“你……你放肆!”
潘盈袖在泸州之时,就作威作福惯了,哪里被一个丫鬟这么教训过,二话不说便和尺玉打了起来,她鞭子使的不弱,尺玉虽然手无兵器,但也游刃有余,众人哪敢劝架?一看尺玉在,大部分人跑的干干净净了,谁敢得罪江解忧?只有邵玉和邵香儿站在一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潘盈仙是心头直打鼓,爹爹再三交代,这京中得罪谁都可以,就是不能得罪江解忧。
雅斋内,北辰焰从怀中拿出金创药和绑带,扯过江解忧的胳膊,自顾自挽起了她的袖子,上药包扎。
江解忧不由有些好笑的问一边的流火:“送他来就是为了换药?”
流火轻咳一声:“不是属下要送王爷来,是王爷自己要来的。”
“他自己要来?”江解忧倒是有些好奇了,认真的看了一眼没表情的北辰焰,“他怎么就说自己要来了?他又从不开口。”
流火一本正经的道:“王爷看书到晌午,也不曾用午膳,只是找了金创药和纱布放在了面前,所以属下觉得王爷是想为江姑娘换药,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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