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准备向西伯利亚推进之后,最让黄有为担心的两件事情,除了可用兵力不足之外,就是对北方的情况两眼一摸黑了。(
大神求笼罩)
尽管有越来越多的历史资料证明,中原王朝的祖先们在很早的时候就已经踏上了这片土地,像大家耳熟能详的苏武老爷子就是在北海当了大半辈子牧民。但是随着中原王朝的战斗力和扩张欲望的不断萎缩,有关的资料已经越来越少了,特别是到了满清王朝,那个曾经坚决镇压回疆叛乱的满人皇帝居然把大片的土地割让给了俄国,甚至完全不在乎这些土地与他祖先赖以出身的老家近在咫尺。
黄有为听大总统说过,这世界上有三种人——男人、女人、皇帝。黄有为觉得很有道理,因为他身为一个男人,总是觉得后两种人作事的思路很难理解。
在他到达前线的这段时间里,一直在很认真的研究王启年团对这片土地的记录,在这一点上,王启年作得很不错。但是因为跨过金水河后很快就与俄军遭遇,所以资料里对金水河对岸的描述非常粗糙,黄有为一直都很想知道,对面的俄国人究竟有什么地形优势,可惜却毫无办法,没想到在这个时候,面前居然出现了这样一份详尽的军用地图——虽然是俄文的。(
元徵宫词)
尽管黄有为非常想知道吴畏在俄军防线后的见闻,但是听蓝晓田说吴畏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疲惫后,还是让他先去吃饭睡觉了。
吴畏一觉醒来,天色已经大亮了。前线的士兵们大部分还蹲在战壕里淋雨,只有军官们所在的指挥所能勉强算是房子,整个部队的休息条件其实很不好。
吴畏昨天睡觉的地方就是师指的休息室,虽然一样潮湿,好歹顶上有盖,身下有床,身上有被,最重要的,吴畏不用睁着一只眼睛睡觉,条件再差,感觉也是如同天堂一般。
如果可以,吴畏真想睡上三天三夜,可惜理智告诉他,现在还不是时候,他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等着见到自己,但是可以肯定,这样的人不会太少。
他从床上爬起来,整理了一个衣服。(
思美人)他没有国防军的军装,在敌后活动的时候一直穿的是俄国人的衣服,昨天决定渡河回来后,又把自己那套平民服饰换了回来,主要是担心被国防军士兵当成俄国兵射杀,不过这套衣服放在背包里,在潮湿的空气里捂了半个月,味道实在不好,昨天顾不上理会这些,还能凑合,今天再穿到身上,觉得自己简直像是馊掉的馒头,如果能跑得快点,可以称为飞奔的馒头,可惜还是馊的。
显然师部的勤务兵们没有细心到会为他准备一套换洗衣服的程度,所以再不愿意,吴畏也得捏着鼻子穿上它,好在人类的嗅觉是适应性最强的,习惯了也就好了。
木屋里采光不怎么好,主要是没有足够的玻璃,又正值雨季,所以窗子做成下部可以向外推出的那种,虽然可以防雨透气,光线却只能折射进来。
吴畏推开房门,猛烈的阳光立刻就照射了进来,下了两天的细雨居然停了,今天是个晴天,地上的水气在阳光的加热下正在升腾,湿气逼人,让人有一种置身蒸笼中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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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畏休息的时候,屋子外面其实是有哨兵的,这一点吴畏自己也知道,但是现在两个哨兵已经不见了,只有一个穿着崭新国防军军装的汉子站在那里,因为背对着阳光,他的整个脸笼罩在阴影当中,没法看清。吴畏看了他一眼,觉得这人的轮廓有点眼熟。
两个人互相看了一会,吴畏正努力分辨那张藏在阴影下的脸,就听到对面的军人开口说道:“你没死?”
“我x。”吴畏记性一向不错,立刻就听出了这个声音,脱口骂道:“王大锤你这家伙盼着我死啊,你死了我都死不了。”
说实话,王大锤虽然在刘家窝棚就见过吴畏,不过那个时候彼此都是路人,王大锤又有点脸盲,对吴畏根本没什么印像,后来上了金水河前线,从俩人搭话聊天到后来结伴渡河,真正在一起的时间还不到一天,其中大半还是夜里,现在吴畏突然出现在他面前,要不是还穿着从前的衣服,王大锤多半还不敢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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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听吴畏一口叫出自己的名字,王大锤更加确定了吴畏的身份,站在原地看了吴畏一会,突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吴畏倒是设想过回来之后见到王大锤的情景,甚至想到过王大锤可能没有活着回来,但是从没想到这个家伙会见到自己就嚎啕大哭。
他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王大锤哭了一会,觉得这么下去不是个事儿,而且听到哭声,有不少人从两边的屋子里走出来,看着他们指指点点,似乎影响也不好。
他只好走上前去,伸手抱了一下王大锤,低声说道:“你傻了?哭什么?”
“我以为你死了。”王大锤抹着眼泪说道:“我在医院里醒过来,就到处打听,根本没人见过你,我以为你回不来了。”
“扯蛋。”吴畏骂道:“我不是跟你说一定会回来吗?出来混要讲信用,说不会死,就不会死。”
王大锤不认识吴镇宇,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霸气侧漏的句式,虽然吴畏并没有虎躯一震,可还是差点纳头便摆。(
宅游记)他吸了吸鼻子,推开吴畏,用崭新的衣袖抹了一下眼泪,又很用力的吸了一口气,然后泪眼婆娑的看着吴畏说道:“这是什么味道?”
“你没见过乞丐啊?”吴畏稍微想了一下就明白过来,张口骂道:“你要是几个月不洗衣服,身上的味道肯定比我还大。”
吴畏没什么洁癖,不过为了防止长期野外生活,身上的毛发滋生寄生虫,所以经常用军刀修剪胡须和头发。伞兵刀虽然锋利,剪起头发来也不方便,所以他干脆刮了个光头,昨晚睡觉之前卫兵又给他打了水洗脸洗脚,身上看起来倒不脏,只是这味道实在冲了点。
其实当初长途行军的时候,王大锤身上的味道也没比吴畏现在好多少,不过那个时候大家都这模样,谁也不笑话谁,自然也就注意不到。这些天王大锤一直在医院里养伤,虽然野战医院条件好不到哪里去,但是对伤兵的个人卫生抓得还是很严格的,王大锤本来就爱干净,要不然也不会在学吴畏往身上抹泥的时候那么费劲。这段时间住下来,已经很不习惯这股味道了,听吴畏说完,下意识提鼻子又闻了闻,然后不自觉的又退了一步。
吴畏从小被教育讲究个人卫生,现在被人鄙视了,虽然事出有因,也有点不好意思,自己转了个话题,向王大锤问道:“你怎么在这里?马连长他们呢?”
听了他的问题,王大锤刚刚止住的眼泪又掉下来了,他抽着鼻子说道:“马连长他们……都死了。”他哽咽起来:“都死了,马连长、钱连副、小金子、大宝、二乖、铁柱子……他们都死了。”
尽管这些人中,吴畏认识的一共也没几个,不过看着王大锤悲伤的样子,他也只好忍着被灌水的痛苦表示哀伤。
好在王大锤在医院的时候已经为这些人哭过了几场,本身接受能力比较强,再加上刚才已经哭了一场,这么快赶第二场,不应期还没渡过,所以只是醒了醒鼻子,倒是不嫌弃吴畏身上的味道了。
看看王大锤把他那身新军装也糟蹋得差不多了,早就得到消息站在一边看热闹的蓝晓田走了过来,拍了拍两个人的肩膀,说道:“节哀吧,打战总要死人,战友死了,咱们给他们报仇就是,大男人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吴畏听到声音,抬头看了一眼,发现这个人肩膀上居然扛着一颗星星,心里一惊,下意识的立正敬礼,他虽然穿着平民服饰,脚上穿的却是从正经俄国军官身上扒下来的牛皮军靴,再加上立正的动作急了一点,这个敬礼的姿势倒是很有一点德式军礼的风范——脚下泥水四溅。
蓝晓田做事慎密,虽然吴畏带回了不少好东西,也不会轻易相信他,连夜打电话去野战医院叫了王大锤过来,倒没说让他来认人,只是说吴畏回来了,让他们先见上一面。
王大锤接到消息立刻就赶了过来,到的时候天还没亮,吴畏正在睡觉,所以蓝晓田和王大锤聊了一会,知道了不少吴畏的事,虽然不怎么相信吴畏是山林队出身,但是至少确信他没参过军,但是现在看他军礼作得有模有样,虽然细节有些问题,但是很显然是练过的,而且练过军姿的人,立正时的样子也与常人不同,蓝晓田是正经从队官干上来的,自然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他退后一步,很正式的还了一个军礼,这个时候王大锤才想起来自己应该敬礼,手忙脚乱的补上,蓝晓田倒没嫌麻烦,也还了他一礼。
总算是折腾完了之后,蓝晓田也发现吴畏身上的味道不怎么样,昨天第一次见吴畏的时候,他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吴畏的卫生情况上,而且离吴畏的距离也有点远。现在王大锤已经确认了吴畏的身份,蓝晓田再看吴畏,就是从归来英雄的角度上下手了,这一看乖乖了不得,这个浓眉大眼的吴畏满脑袋长短不一的头发茬子,一身泛着盐花、散着泔水味道的衣服,脚上还蹬了双肮脏的牛皮军靴,看起来还真像土匪。
他忍不住摸了摸鼻子,招手向旁边一个看热闹的后勤军官说道:“小赵,你过来,带这位兄弟去洗一下……再找身衣服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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