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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尘暴涤荡下的魂灵 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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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

    付玉林被小轿车的喇叭声吵醒,己是早晨六点半。(重生之小小农家女)他急忙下床穿衣,来不及洗把脸就往门外走,临出门忽然记起屠松年亲口答应给光明村汇兑的那两万块钱,需要和县财政局长核对一下,就拨通了他家的电话。“老吕吗?给沙井驿村的那两万元汇兑了没有?”

    吕长顺是个小心人,听付玉林这样没头没脑的问话很吃惊。说:“付书记,你是不是搞错了?我压根儿就不知道有这么会事呀! ”

    付玉林听后肺都快要气炸了,骂:“这个老家伙! 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把党的工作当儿戏,这是犯罪! 是对党和人民的事业不负责任! 是──”

    吕长顺吓坏了,他知道付玉林的脾气,他己经把他骂的心惊肉跳,忙打断他的话说:“付书记,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财政局不是我老吕的,有什么紧急开支你就直说吧! ”

    付玉林在情急之中失了态,马上向对方道歉,“老吕,对不起! 我批评的不是你。”

    吕长顺擦着脸上惊下来的汗,拿话筒的手哆嗦着。老伴、儿子、媳妇、孙子正在他的身旁围桌吃早餐,见他这样,老伴惊恐地问:“老吕,是不是又要搞运动?”

    吕长顺苦笑着蒙住话筒说:“没事,你们安心吃饭吧! ”他估计付玉林急成这样,必定有什么要紧事急着用钱。“付书记,真要急着用钱,县财政先借给你两万,以后或还或批由你决定。”他知道付玉林的为人,一心扑在工作上,绝不会拿着人民的血汗钱去炒股,去随意挥霍,胡作非为。

    付玉林沉思片刻,决定另劈跷径,说:“老吕,谢谢你的好意! ”就把电话挂上了。

    上车后,他怒气冲冲地对李明说:“找屠松年! ”

    付玉林虽然没找到屠松年,吴明却告许了屠松年的去向和他的所做所为,给他看了被屠松年撕毁的谈话笔录。他告别这个热血青年,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万全、祝娟、杜豪都跟进来,他向他们说了暂时没去沙井驿乡的原因后,用商量的口气对杜豪说:“老前辈,为了解燃眉之急,向你的二少爷借两万元行吗?”

    杜豪爽快地说:“怎么不行?我那二驴掌握着全县最火的建筑公司,借这么几个钱我估计没问题! ”就顺手抓起话筒。“二旦,给老子借两万块现金。……”他向儿子兜了县委书记要借钱的理由。

    杜二旦听后打个激令,冷笑着心里说:“妈的! 真是树大招风,县委书记又盯上我了! ”

    杜豪听儿子半晌不回话,红着脸骂起来:“二驴!倒究借不借?——难道连老子这点面子也不给吗?”

    二旦陪着笑脸反问:“爹,你的面子我敢不给吗?”

    杜豪很满意地笑着说:“这才象我的儿子! ”

    杜二旦说:“爹,银行里提不出那么多现金,转帐行吗?”

    付玉林在旁边说:“行。(总裁独宠:爱妻成瘾)但要快! ”

    杜豪照胡芦画瓢:“行。但要快! ”

    杜二旦说:“爹,我派车去送,三个小时后光明村就能收到支票。”

    杜豪笑着说:“二旦,老爹谢谢你! ”

    万全说:“老杜你还真行:儿子听你的话。”

    杜豪自豪地咧着嘴笑着说:“我那驴rì的大驴二驴都听我的话! ”

    祝娟听笑了,说:“老杜,你也是的,说话总是那么粗! ”

    杜豪没有意识到跟前有女人,红着脸说:“小祝,对……对不起! 我这驴rì的嘴说惯了,我看这辈子是改不了啦! ”

    付玉林本来是很着急,很发愁的人,也被杜豪的风趣逗笑了……

    地委书记黄镇刚从省上开会回来,听完佟干的汇报,虽然心情很沉重,却不说话,只是低着头狠劲抽烟,脸yīn得骇人。佟干见老同事一时半会下不了结论,也不逼他,很知趣、适时地要告辞。直到这时黄镇才开了口:“对付玉林所犯的错误要缜密调查,处理要相当慎重,要负责任! ”实际上,他心中波涛翻滚,正在斗争,只是不挂在嘴上罢了。送走佟干后,他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心里烦的要死。

    秘书长黄鹰无声无息地正忙她的事,粗心大意的人会认为她冷峻、无情,和两位领导谈的事毫无相干。如果要仔细观察,你就会发现她的脸部表情不断地在变化,工作时尽量不响动,仄起耳朵,把他们的每一句话都不放过,全装在脑海里。她在研究他们的谈话内容,表情,心理,权衡着他们对这件事的利弊关系,分析着这件事情的真伪,他们说话时语言上的漏洞,考虑着自己该说的话,该做的事,寻找着解决这件事情的办法,从何入手的突破口。

    等佟干走后,黄镇对付玉林婉惜、愤概的心里话才向黄鹰倾吐:“太可惜了!他可是个好苗子啊! 是从基层一步一步培养、锻炼、选拔上来的。这样的干部目前实在不多了。他懂得人生的苦与乐,血与火,珍惜革命,爱党,爱社会主义,他可是干大事业的人,怎么能在这上面犯错误呢?──太可惜了,真是太可惜了! 是我的错,是我疏忽大意,忘了给他经常敲jǐng钟啊! ”他急得在地板上直跺脚,象自己的儿子误入岐路一样难受,自责得就差掉眼泪。

    黄鹰理解黄书记此时的心情,递给他一杯酽茶说:“黄书记,你有什么根据证明付玉林是犯错误呢?在没有调查研究之前,你不该用这个结论词! ”她终于发言了,从他上级的言词上找到了契机和突破口。她和他说话一向就不拘束,直言不讳。

    黄镇了解在他身边工作了近十年的这个政法系毕业的大学生,从小秘书擢升为副秘书长,秘书长,己经走向成熟,当孩子的妈妈了。(时间掌控者的刀塔)她考虑问题总是从不同角度契入,不死板,不教条,不想当然,出乎他的预料。研究人入木三分。批评人措词尖锐,但又能让对方接受,心服口服。他很欣赏她的工作作风,思想方法,爱和她平等争论任何问题,摆各自的观点,用无可辩驳的实事说服对方。多年来他们一直保持着这种良好的习惯。说:“有基层干部写的检举材料做依据啊! ”

    检举付玉林犯错误的材料黄鹰早看过了,是沙井驿乡的乡长田森写的。字写得歪歪扭扭,不会跑就想飞,潦草得几乎无法辨清楚它的真意,得逐字逐句的猜想,才能看懂全文。除了罗列一大堆罪名外,找不到一件经得起推敲的实事。说:“黄书记,假如是同志之间蓄谋己久的陷害呢! ”

    黄镇只顾婉惜下级犯错误,根本没往这方面想,他用指头梳理着开始花白的头发,惊喜地鼓励黄鹰:“小黄,说下去!”

    黄鹰继续说:“从佟干急于要给付玉林下结论的心理上分析,我认为他在处理这件事情上掺和进了私人感情,掩藏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

    黄镇说:“小黄,你分析的有道理,但愿这不是奇想。”

    黄鹰笑着说:“我从来不做什么奇想,每说一句话,每做一件事情,都有不可辩驳的实事做依据:我每天和祝娟通一次电话,时刻注意着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

    黄镇问:“祝娟是谁?”

    黄鹰说:“黄书记,你认识她,两年前你在她家吃过饺子。”

    黄镇拍着前额说:“记起来了:她很胖。也很白。讲话象瓦罐倒核桃──圪七瓦喳响。”

    黄鹰说:“她是我的亲嫂子。当年在地委党校,她和付玉林谈过恋爱。现任边塞县委的组织部长。”

    黄镇以开玩笑的口勿说:“该不是盘根错节的关系网吧! ”

    黄鹰说:“黄书记,我们家的人和关系网毫无沾连:我们是凭着自己的毅力,吃小米饭,啃窝窝头,十几年如一rì啃书本,屁股上磨出了茧疤,才熬出大学门槛,走上工作岗位的。”

    黄镇笑着说:“这我知道,你们一家人都很不错;包括你的哥哥。小黄,我们的谈话己经出辙了,还是言归正传吧! ”

    黄鹰坚持己见:“黄书记,我们的话题一点没出辙:我和祝娟亲如姐妹,无话不说,她和付玉林在党校谈恋爱时独处的时间长,即使没成夫妻,爱昧关系总是有的吧?这是人之常情,见怪不怪。可嫂子向我讲这件事时遗憾地流泪了,付玉林连她的手都没摸过。黄书记,你年龄比我大,人生经验也比我多,请你分析一下,付玉林能犯这方面的错误吗?”

    黄镇感叹地说:“小黄,世间任何事物都在变,人也在变,对这件事情一定要调查研究,不能冤枉一个好同志,也不能让个别人的yīn谋得逞! 付玉林这个臭小子! 简直把我气糊涂了,搞对象和哪个姑娘不成,为什么要和自己的秘书搞?真荒唐! ”

    黄鹰又笑了,很象天真的姑娘笑她的大哥哥:“哈哈,黄书记,你己经气糊涂了! ”

    黄镇问:“怎见得?”

    黄鹰说:“秘书也是女人,由于长时间的共事,互相了解,尊重,产生了爱情,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呢?我看很正常。(都市最强仙医)这要比那些一见钟情,早晨结婚,下午就打算离婚的糊涂虫不知要高明多少倍! ”

    经黄鹰这么一分析,黄镇发现自己又说错话了。感叹地说:“小黄,我可真糊涂了! 旧思想,旧观念满脑袋转,身边有你这样的年轻人经常提醒我,给我灌输新思想,补充新血液,我可真幸福哇! ──我看佟干老先生就和我犯同样的病! ”

    黄鹰又和她的上级认真起来,说:“黄书记,你和他不同。”

    黄镇从心底里喜欢这个年轻人,笑着说:“小黄,继续说下去,我和他有什么不同?”

    黄鹰说:“我早调查过了,佟干是屠松年续弦的亲哥哥,他在背后暗暗地替屠松年推波助浪呢! ”

    黄镇又吃惊又感叹地说:“你看这佟干,都老同志了,怎么能这么干呢?我差点上了他的当啊! ──关系网啊! 这些年我们党就吃的这个亏,党风rì下呀! ”

    黄鹰说:“黄书记,我认为佟干同志再不宜插手处理这件事,应该主动回避! ”

    黄镇下了决心,说:“我估计边塞县的工作己经被屠松年搅的乱了套,必须马上召开常委会,派工作组到边塞县调查处理这件事,使边塞县的党、政工作走上正常轨道! ”

    黄鹰信心十足地自荐:“黄书记,我愿挑此重担,一定实事求是的完成任务! ”

    电话铃响了。黄鹰抓起话筒只“啊啊”了几声,立刻脸sè大变,怔在那里。黄镇奇怪地问:“小黄,发生了什么事?”

    黄鹰说:“黄书记,中组部找你谈话,要你马上去。我估计是紧急调动你的工作! ”她舍不开工作多年的老首长,眼泪扑簌簌就流下来了。

    黄镇早有预感,省委组织部己经向他打过招呼,要他推荐接班人,没料到来得这么快。看见黄鹰难舍难分的流泪,他的心里也不是滋味。说:“小黄,你的翅膀己经能博击风浪了,应该大胆地为党和人民分忧! ──我们迟早是要分开工作,为党独挡一面的。你是有文化知识的人,不要这样伤感! 临行之前我还有几件重要的工作要做,你快动手帮帮忙吧! ”

    话虽这么说,道理也对,可黄鹰还是免不了流泪。她知道黄书记要召开常委会;急着要接见付玉林;要组建工作组下边塞县;……就开始逐个打电话。(仙武同修

    只要屠松年来沙井驿乡,他的小轿车的支配权就属田森所有,他坐着兜风、探亲访友己成习惯。太阳懒洋洋地吊在西天的边角上,大地上吹着不强不弱的风,挂着嫩叶的树梢在风中悠然自得地摇来摇去。……田森把头探出车窗外,衬衣的领口开着,有意招摇过市,瘦脸上呈现出不易觉察的微笑,心里充满了能坐上县长小轿车的自豪感。……小轿车经过农行门前时,行长的手里捏着一张纸大声喊:“田乡长,支票! ”

    小轿车停下,田森接过支票,还没来得急说话,廖旋风一踩油门,“吱──! ”地一声就开走了,很不礼貌的把行长甩到车后扬起的烟尘里……

    西坠的太阳给云彩染上了金红sè的边,看起来有了立体感。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一声接一声的闷响,还有撕破蓝天的闪电。小轿车驶下乡间公路,在通往光明村的沙石路上跑,车后免不了拖一条长长的灰sè尾巴。廖旋风把车速减慢,边开车边用欣赏的目光看田森,他降生在人世间四十年,没见过把如花似玉的老婆奉送给别人搂的男人,田森算是开了个先例……车到田森家门前,他自然是睡在车里打呼噜。

    田森的手里拿着那张支票,象个凯旋归来的将军,急着去给统帅报功。他站在水泥台阶上,有意把脚跺得山响,还干咳了五、六声才进门。窗帘遮挡着落rì的光,屋里光线暗淡,他乍一进来,眼睛不适应,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到桂旦的嬉戏声,屠松年的喘气声,蛟龙戏水正进入高峰……“小田,该让小廖拉着你多玩一会,这么早回来干吗呀! ”屠松年却把田森看得清清楚楚,他依依不舍地推开桂旦,对田森这么早回家颇为不满。

    田森满面chūn风的媚笑着说:“老屠,真还让我碰巧了──老子截留了兑给光明村的两万块钱! ”他把支票递给屠松年。

    屠松年没看支票就知道是怎么会事,气得七窍生烟,歇斯底里地骂:“吕长顺这个狗杂种! 没有我的批示,竟敢向光明村兑款,等老子回去再收拾他! ──姓付的沙小子! 你想包揽财政大权?我……我要告你! ”他象一头发了疯的狮子,愤怒地要撕支票。

    桂旦来不及扣衣钮,露着一对雪花儿似的大rǔ房,从屠松年手中抢过支票,拉开窗帘念道:“红星建筑公司……”

    屠松年吃惊地说:“什么?是杜二旦的钱?──付家沙小子! 你的手伸的也有点太长了,看老子怎么斩断你! ”他庆幸自己来沙井驿乡走对了一步棋,不然的话,这笔款要落到满绿手里,会给付玉林留下辛辛苦苦为老百姓办事的实事,恶狠狠地吩咐田森,“坐车去把满绿带领的突击队给我轰下山! 放下迁坟任务不去完成,听付家沙小子的瞎指挥搞什么治沙封山! ”

    这正是田森所希望的,被屠松年说到他的心坎儿上了,高兴地问:“老屠,满绿要是不听怎么办?”

    屠松年气嘟嘟地说:“小田,你可真糊涂,你不会使用人民给你的权利吗! ”

    田森虽然高兴地如得圣旨,但他不急着离去,嗫嗫嚅嚅地问:“老屠,那两万元……?”

    屠松年笑着说:“小田,我知道你要打这笔钱的主意;这是笔从天上掉下来的钱,不花白不花,他既然兑来了,就让你花掉它吧! ──不能便宜了姓付的沙小子! ”

    田森眉花眼笑地说:“老屠,谢谢你! ”

    屠松年问:“小田,你打算用这笔钱办什么事?”

    田森说:“老屠,我想装饰几间会客室。(都市全能系统)”

    屠松年说:“小田,你的想法不错,一个大乡就是要有几间象样的会客室,那就照你的计划办吧! ──我要去西安避灾,桂旦缠着也要去,可我带的钱不够,先借给我五千,回来后我如数补上。”

    田森面有难sè,不敢随便动用公家的钱,桂旦骂他:“窝囊废! 花的又不是你的钱,你心疼什么?你要不让我去旅游,咱俩就──! ”

    田森啐她一口,骂:“你那sāo嘴除了说离婚就不会说个别的?我说了不让你去吗?──我是怕随便花公家的钱犯事! ”

    桂旦虽然挨了骂,但觉得丈夫的顾忌是对的,但又盼着去西安,心里很矛盾,就看屠松年的脸sè。屠松年觉得不带个美人儿旅游没大的意思,就胆大包天地说:“小田你别怕:杜二旦和你一样,是我建筑行业里的铁哥们,他的钱我常花! ”

    田森的瘦脸上有了喜sè,笑着说:“老屠,原来是这么会事呀! 那你就费心带桂旦去吧! 她嫁给我屈,该让她去散散心! ”

    桂旦感激地抹着泪花花说:“田森,你不窝囊,你是我的好丈夫! ”

    太阳快西沉时变成了金黄sè,昏昏yù睡的样子,它的周围出现了一道很宽的青灰sè光圈,象给太阳镶嵌了一个波光鳞鳞的框架,把她装饰得分外漂亮。劳累了一整天的突击队员们,看见天际上出现的如此奇观,惊奇地嘁嘁喳喳议论:

    “太阳怎么会变sè?还套着偌大的环呢?”

    “回去问老人们,或许要刮沙尘暴吧?”

    正在这时,他们听见呜呜地汽车引擎声,山包间的转弯处冒出一个小甲虫,在阳光下折shè出无数又直又亮的光柱。满绿惊喜地大声喊:“老付来啦! ”他率先跑下山去迎接,青年们紧随其后,山道上扬起眯眼的沙尘。

    一辆紫红sè的小轿车停在山包下,从车里下来田森。

    突击队员们都认出了这个不受光明村欢迎的人。

    满绿的头上仿佛被人敲了一闷棍,惊得目瞪口呆地站住了。大家都虎视眈眈地站在满绿身后,等着田森到来。

    田森迈着健步走到突击队员们面前耀武扬威地说:“满绿,我说你这个狗杂种! 放下坟不迁,总想和我对着干! ”

    满绿气愤地说:“孬货! 有啥屁快放,不要转弯抹角! ”

    田森气势汹汹地说:“还用我挑明吗?明摆着的事,你这叫劳民伤财,是胡闹! 突击队给老子解散! ”

    满绿气愤地眼珠子都快要憋出来,毛胡子抖动着,走前几步,指着田森的鼻子骂:“孬货! 你怎么能放这样的屁?沙尘暴要来,把这面坡撕开,你承担得起责任吗?在你的瞎指挥下,我己经无脸向光明村的父老乡亲交代了,再要解散突击队,这个村干部你让我还怎么当下去?你干脆把我撤了吧! ──在你这个孬货的手下工作简直是活受罪! ”

    田森说:“我是来传达屠县长的指示,突击队必须解散! 至于你的职务,我给你留点面子还是自动辞职的好;撤职太难听。”

    纵然是铁打的汉子,也受不了如此侮辱,满绿当即跪倒向光明村的方向叩了三个响头,泪流满面地说:“父老乡亲们,我是被小人逼下台去的呀! ”站起来头也不回的走了。

    突击队员们齐声喊:“老满,领着我们干吧! 付书记支持我们! ”

    田森干笑几声说:“见他的鬼去吧! ──姓付的泡妞犯了错误。曹可明被她的老子招回省城。现在是屠县长说了算,没哪个再支持你们胡搞了! ”

    这是一个晴天霹雳,是满绿和突击队员们最不愿听到的。满绿住步哭了。狂喊:“老——付! ”

    突击队员们唏嘘。

    黄镇开过常委会走进家门,时钟己指十二点。妻子偏瘫在床久治不愈,她的身旁围着几个地委机关的女青年前来做好事:他们轮流换班服务己经快两个年头了。他忙客气地笑着打招呼:“小同志们辛苦了! ”

    大家齐声说:“黄伯伯,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

    女孩子们给黄镇端来香喷喷的饭菜,象一群山雀儿,叽叽喳喳笑着告辞了。

    黄镇一面吃饭,一面对躺在床上的老伴说:“我们的国家,我们的党很有希望,你看这夥年轻人,他们如火的青chūn是如此燃烧,不为名不为利,默默地为人民做好事,不久以后,他们会成长为社会主义事业的中坚力量! ”老伴挖了他一眼说:“你还好意思说呢! 不能这样长期麻烦孩子们! ”

    黄镇说了可能要调动工作的事,老伴说:“老黄,我再重复一次:如果你再不找对象,坚持不离婚,我就向法院起许! ──我不能再这样长期拖累你! ”她说这话时既没有眼泪,也没有遗憾,有的只是老夫妻之间的情感、友谊、理解。

    她叫韩芬,是地直机关的党委书记,年轻时腰部受过一次工伤,长期腰痛。人过中年病情突发,久治不愈,落下偏瘫症。她劝他离异的话己经说了两年了,他一次也没听。他们有革命情感维系着,有儿女维系着,他舍不下患难与共的老伴。说:“芬,请你不要再逼我,己经五十多的人了,还提那些干什么?”

    韩芬说:“老黄,我己经不能尽妻子的责任了,儿女也同意,你还犹豫什么呢?你要在外面胡搞,在男女事情上犯了错误,那才是我最恨的;儿女也不会原谅你! ”

    黄镇给老伴沏上一杯热茶,坐在她身旁笑着说:“你不能把我想象得那么坏呀! 要找就找个和我们能共同过rì子、心地善良的女人,可是这样的女人哪儿有啊?”

    韩芬说:“我可以单独过。”

    黄镇生气地说:“你那是违心话;是胡扯! ”

    韩芬笑了,这是她和他谈话预料之中的结局。她很感叹地说:“老黄,你呀! 时间不早了,快休息吧,天不亮就得走。”

    黄镇虽然瞌睡的直打哈欠,还是硬撑着说:“我在等一个人。”

    韩芬笑着说:“眼看就半夜了,还有谁来?该不是给我找了个妹妹吧! ”

    黄镇也笑着说:“你呀! 为我考虑的太多了。我是等边塞县的县委书记,你认识他,是党培养的一棵好苗子。最近他出了点事,我临走前一定要见他一面,对他心里好有个底。”

    韩芬看他心情很沉重,问:“他出了什么事?”

    黄镇说:“有人检举他和秘书胡搞,有作风问题! ”

    韩芬仿佛有一种本能的条件反shè,忿忿地说:“老黄,你是不是考虑着向他交班?这样的人你可千万不能重用;不能因为他,党在人民的心中失去分量,让党的形象受损失! ”

    黄镇说:“这也是我最担心的;所以我要见他一面,看他怎么说。”

    韩芬说:“别听他的,要派工作组深入基层调查;只要认真调查就能搞清楚! ”

    黄镇说:“以黄鹰为首的工作组己经组建了,但我还是想见他一面。”

    韩芬说:“半夜三更的,他未必来。”

    黄镇很有把握的说:“按他的个xìng,他的工作作风,我估计他肯定会来! ”他不听老伴的话,很固执地抽着烟来回踱步。

    韩芬劝不动丈夫,就那么安静地躺着,一双大眼睛在他的身上绕来绕去。黄镇五十二岁,大她八岁,中等身架,体格健壮,虽然鬓间己有白发,单从他的外形上判断,一点也看不出有衰老的迹象。他是老知青,她刚认识他时,他己是公社党委书记。他是意志坚强的人,在历次政治风浪中,他都能明辨是非,没有犯过错误。“他还jīng力充沛,还能为人民拉十几年套,我不能老拖他的后腿,必须为他找个伴,伴着他去为人民冲锋打仗! ”她望着他的背影,下了最后的决心。

    楼梯上传来了强有力的脚步声。

    黄镇的脸上有了喜sè,对韩芬说:“听出来了吗?他没有自责、诅丧心理,是来和我吵架的! ”

    韩芬笑着说:“你们一脉相承,心有灵犀一点通! ”

    黄镇也笑着说:“芬,你说对了,我们有一个共同的母亲,那就是党! 说一脉相承绝不为过,在为人民谋利益这方面,党的儿女都是心有灵犀一点通的! ”

    韩芬笑着说:“老黄,你总是很雄辩,我甘拜下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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