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印一明睡不着，到二层的游鸿餐厅宵夜。（
灭尽苍穹）
基本上没有什么客人。
他在里面转了一圈，欣赏了一下餐厅的装修格局，用“轩昂壮丽”四个字来形容，绝不为过。但是，偌大的一个餐厅，只有他一个人坐在靠窗的座位上，独享美景，是乎有一些惆怅。2013年世界酒店前100名中的1/3，已经进入中国；世界酒店50大品牌有一半，也进入中国；国际知名酒店集团，在中国管理的酒店超过1000家。中外酒店，同时操戈，相煎何急？难怪这么冷清，没有生意。
他点了石蟹鱼柳和珍珠水饺。
味道很好，看得出匠心独用。
这是在竞争背景下的高质量。客人再这么冷清下去，餐饮业的高质量将会进一步提高，毕竟少为贵。
印一明知道餐饮业的高潮在2006-2009年。那段时间，中国餐饮业实现零售额占全国gdp的5%，而且产权形式多元化，百态而绚丽，尤以集团作战为盛。（
战兽斗天）例如，环球百胜餐饮集团，旗下就拥有肯德基、必胜客、塔可钟、艾德雄（a&w）和ljs五个世界著名餐饮品牌。在大集团雄居高位，强势竞争下，中国的中小餐饮和小微餐饮，尽管遍布大街小巷，布局占优，但竞争空前，没有什么盈利，只能苟延残喘，平摊了微薄利益。其发展趋势，必然是大大获胜，小小相败。其他类型的企业，恐怕也难违规律。
他想到了秦江集团公司。这家企业也算得上大大获胜，有规模，有技术，有市场，如果不过分要求，那成绩一定很好。问题在于追求“增长”。一开始，是要求规模增长，总嫌盘子小，无法盈利。总应该有一个尺度吧，度个数量模型，是可以把这个规模效益算出来的。现在的问题是，达到了一定规模后，再怎么“增长”？有的企业呢，满足现状，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来得稳妥。有的企业呢，好大喜功，风风火火闯九州，不惜铤而走险，冒死一搏。结果呢，胜败难料。就像餐饮业一样，吃饭的人就那么多，老百姓就那么点钱，餐馆再大，人的肚皮不能大。因此，现在花心事在质量创新上，想把进入肚皮的食物弄精致，提高其价值，这样收入就增长了。（
元徵宫词）看来，秦江集团公司要走的增长之路，大概也就这个模式。
嗨，他七想八想，想到了当儿重要的“招聘”，不就是混口饭吃这么简单吗？
他觉得熊飞凤给他打来的电话，非常及时，那个信息太重要了，真该好好感谢。不然，自己还在高枕无忧，枉自清高，想入非非呢。现在，他得给自己找到退路，不能不打有准备之仗吧。大的企业进不去，那就到中小企业和小微企业，就是到餐饮业干一个服务员端盘子，也可以呀，年纪还青春嘛，慢慢地，向大厨发展，相信自己的天赋，是可以学好一两门精湛厨艺的。
结账时，女服务员递过来一张名片，并索要n元小费。
印一明惊讶万分：小费数额，不在少数，真是胆大豁亮，向西方学习啊。
回到房间，看着名片，仿佛看到了一张张年轻貌美的脸孔，张开笑容……人们已经敢于赤裸裸地面对敞开的市场经济大门，已经善用各种稀奇古怪的营利工具，来刻意追求，套取利润，却不知道这是否是真谛！
他想起了灵通宝玉说的话：“这女儿两个字，极尊贵、极清净的，比那阿弥陀佛、元始天尊的这两个宝号，还更尊荣无对的呢。（
总裁的秘密爱人）”
前辈如此之说，后辈焉能矫揉造作？
印一明翻身下床，打开手机，挂上网，想看新闻，打发无聊。
几则消息翩然进入眼帘：
——国际癌症研究机构iarc在最近的一次全球会议上宣布，pm2。5是一种
确认了的人类致癌物。世界“核雾染”天数，创有史以来的新高，占居正常天数
的1/4强。
——如果在中国gdp中，扣除生态退化与环境污染造成的经济损失成本，
中国的真实经济增长速度仅有5%-7%。中国2/3的城市缺水，资源枯竭的城市
占比已经接近60%，单位gdp能耗是世界平均水平的20倍。
这样的信息太多啦，多则无益，所以没能引起印一明的兴趣，反倒让他头脑昏眩，两眼模糊。（
英雄信条）他歇了一会儿，然后找到秦江集团公司的网站，点击进去，想看有没有招聘结果的公示。
结果没有。
原来的招聘启事，仍然漂浮在网页右角，一闪一闪，神气活现，十分傲岸。
印一明想，回国已经好多天了，还没有结果，兜中不免羞涩起来。这家酒店的标准间是n元/天。这样长期耗下去，肯定不行，得想办法，换一个便宜点的住处。
他拨通了李明柏的电话。
“不要着急嘛。”李明柏在电话中打出官腔。
他正光着身子，一手拿条白浴巾，松散地裹住下部，水淋淋地从浴池出来；一手拿着手机，紧紧地贴近耳朵，摇晃个脑袋，做认真状。一个女人睡在床上，盖着湖水色调的毛巾织毯，露个笑脸，瞅着他。他头部肥胖，胸肌发达，肚子前凸，个子不高，体重超过200斤，显得矮墩墩结结实实。
“着什么急呢，印一明，有你的好事的。（
废柴重生：倾城杀手妃）”他往床上一坐，拉起长调，打起官腔，用得意的口吻说道：“不出户，知天下；不窥牖，见天道。告诉你吧，我升官啦！刚刚来的短信，我升任省环保厅副厅长。怎么，不相信？”
印一明听罢，内心紧张得怦怦跳：“怎么，消息准确吗？”
“我的信息来源绝对可靠。”李明柏说：“十几年的关系，耿着啦。我告诉你吧，熊飞凤也升官啦，到省国资委任副主任；王长久调到省发改委，任副总工程师；我们那二十几个人啦，个个都安排位置啦。”
“真的？”印一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还能是假的？”李明柏笑道：“哈，就你印一明、蒋存村和马晓明三个人还没有定下来。听说要参考他们公司经理办公会的意见后，再定夺。可能明后天就有消息。我也是才收到短信的。”
“恭喜你了。”印一明道。
“我们可能都是后天一齐去拿成绩单。”李明柏说：“到时候，我再详细跟你谈。大家凑在一起热闹一下。”
印一明问道：“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我一点音信也没有？”
“哈，”李明柏笑得舒心，在床上蹦了两下，道：“没有这点本事，还能在秦江省混下去？告诉你吧，我是有名的‘信息通’，省里市里的大事，要事，奇事，怪事，还没出办公大楼，我就会知道，八九不离十。我就凭这个本事，上可联结北京皇帝老子，下可触摸庶民要饭花子，解千般难，排万事忧，上上下下，如鱼得水。”
“哎呀，”印一明在电话中恭维道：“想不到，真想不到，你李明柏有这么大的本事，今儿，我算开眼了。那你说，我能不能被聘上？”
“咳，”李明柏又笑道：“你个书呆子呀，没有定下来成文的东西，我是没法知道的，我又不是神仙。告诉你吧，我李明柏信息通，混天瞒地，也得有根有据，断也不敢胡乱猜测，造谣生事，图个虚名呀。”
“哦，”印一明道：“这就是说，我的事情还没有定下来？”
“对啦，”李明柏低声道：“我敢断定，还没定下来。”他停顿了一下，说：“你可以问问熊飞凤，她睡在朱其懿身边，什么事情能不知道？”
“深更半夜的，现在问？”
“早问晚问，那就是你的事啦。”
“朱其懿会透露？”
“那当然，夫妻本来就职场不分家嘛。”
“那我就问问？”
“问嘛，怕什么！”
“当然怕呀。”印一明道：“现在，我囊中羞涩，酒店没法呆了。再不找个地方落脚，今后恐怕要露宿街头了。我急呀，巴不得现在就到你那儿去，又怕你家里人被打扰。”
“嗨，你呀。”李明柏道：“现在谁还睡在家里，不都乘年轻还有点儿干劲，抓紧在外边及时行乐啦？告诉你吧，现在不风花雪月，寻乐子，到时候就悔嘞。我嘛，就喜欢墨画桃瓣秋波，敷粉施脂风骚。我现在住在市郊的天野别墅区，你找不到我的，保密。如果你实在不行，就到我那个公寓的家里住几天吧，就在省委大院里面，你也好接触上流社会名人贵媛。安排个把人，落个脚儿，赚点小钱儿，还成，小菜一碟。”
“行，就到你的公寓里住几天。”印一明连忙答应下来，生怕李明柏反悔。
“你这个海呆子，”李明柏说：“就知道以考论天下，以为考了个第一就能当经理，太单纯啦。如今，是不是连个住的地方都困难啦？这叫本地市场效应，需要靠熟人关系的。没有熟人，谁替你担保？没有关系，谁替你负责任？安排一个职务就等于布下一张网，天网恢恢，疏而不失。你要知道，今后我们就靠网络来连接，靠人脉来疏通，靠关系来工作，你说，多潇洒啊。”
“是的，潇洒。”印一明没有心情跟他啰嗦，只是应付而已。他道：“那我过几天就到你那公寓住啦，你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说话算话啊。”
“我李明柏是什么人，当然说话算话。”李明柏道。
“那就这样定了。”
印一明说完，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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