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怪的头发是怎么掉的,他自己说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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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老婆是厂里有名的赛金花,逢人就说,“老怪的头发是搞科研课题累掉的,不信,你们快看?”
她拿出老公年轻时的照片,给人看,果真英俊潇洒,帅哥一个。
不过,有些人却说:“你老公的头发,是被小三给拽下来的。那一次,你老公想甩掉小三,小三气疯啦。晚上,她乘你老公熟睡之际,拿把推刀,给剃了个光头,还洒了不知名的香水。从此,你老公不沾一发,爆亮爆亮,灯泡一直照到现在。”
她把那人“呸”了一顿,还是抵挡不住谣言四溢。
更有人说了,你老公做梦都想当“非诚毋扰”节目主持人,想取代孟菲,登上影视大殿;可惜,他做梦太多,想入非非,思虑过久,时间长了,就把那一头帅气头发,给整掉哪,成了“梦非”;如今,他就像吸毒范儿,整天扭捏样子,没了正形。
赛金花又把那人给修理了一番。(
穿越之七天女)
其实,赛金花嫌弃老怪那一盏灯,有很长时间。日经日久,没见他成鬼成才,她才到外边沾腥吃荤,混迹江湖,捞点外快。没想到,还“沾”“吃”“混”“捞”地,出了一点名堂。她经验老道,专门勾搭戴眼镜的才子,认为“天下无才不镜”。这个“镜”字,就是“晋”的意思,“进”的意思,“金”的意思,延伸过来,也就是升官发财的意思。仗着自己好眼力,她先后巴结上了许多高官,例如,后面要讲到的秦江省副省长申大浩,锡矿福业总经理张中昌……所以,她的身价地位,远远高于老怪多了,走路都趾高气扬,摆起富来,颇有人场。
在这样的环境压力下,老怪不怪就怪了。
回归正题。再说,数据周与老怪闲聊,两人岁数相当,同事了十几年,知根知底,之间没有忌讳,什么都敢说。
“老怪啊,”数据周想起中午客厅的事情,心里不服气:
“那个印一明,他能当总经理助理,我为什么就不能当?他当官第一天,穿得西装革履,乔模乔样,完全是在我们面前摆显。(
蒙山军)他到我们这些老秦江人的堆里,乱掺糊,啥意思,不就看不起我们呗。”
“人家年轻,你能比?”老怪道。
“屁,我就看不惯年轻人那股骄奢习气。”数据周牢骚起来,什么话都敢说:“这是在工厂工作,怎么上班也得穿件工作服,入乡随俗吧。可他西装笔挺,皮鞋搽得铮亮,像一个来劳动的人吗?怎么,土豆变珍珠了,放到十里洋场中,磨蹭两下,那不还是土豆嘛?我们的朱总经理,那才是过硬,总是一身工作服,上上下下,多少年头了?他汗里雨里,总那么一身行头,让人感到多亲切,多夯实?那才对我们的胃口,符合我们的豪爽性格。”
“朱总经理,那是没话说。”老怪赞扬道:“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没人敢说他的一二,政治上、业务上没挑的。”
数据周为自己倒了一杯水,坐下咕噜地往下灌,抹抹嘴,道:“我跟朱总经理从秦江轧板厂一起干过来,鞍前马后,多少年了?掰着手指头,都数不过来。”
“我也是那时一齐干过来的。(
玄门医圣)”老怪说。
“想当年,”数据周说:“在焦化厂,安装焦油蒸馏设备和粗苯精制设备,多艰苦?那沥青焦油,糊得我和朱总经理,满手、满脸、满身,黧黑扒拉;鼻孔里,都塞满了焦油沥青的味儿,走到哪里,熏到哪里,娘们儿飞快地跑走,唯恐沾包。后来,朱总经理在炼铁厂任厂长,我也跟去了,在二号炉任炉长。哥儿们就是重义气,朱厂长说到哪儿,我就干到哪儿。焦比、燃料比、利用系数等指标,一个一个超越,甭提多过瘾啦。当时,谁要是不老实干活,我就让他到渣罐前,烤焦三层皮。那年头,干得顺风顺水,说一不二,凭的就是硬气!”
“你当然好咧,被提拔成了主任科员。”老怪说:“我呢,如今还什么都不是,给了一个工程师的职称,退休后还什么待遇都没有。你说,这干得多别扭,多窝心?”
“我那叫什么官儿?”数据周说:“真正的官儿,有附加待遇,这个卡,哪个证的,还有年薪,我有吗?”
“你比我强多啦。
www.zineworm.com”老怪说:“这人比人,气死人。还不如糊涂一点,图一个长寿。”
“你知道西方企业中的员工持股计划么?”数据周问。
“我哪知道,我不关心这些。”老怪说。
“美国员工持股计划,就是企业员工收益计划,员工可以拥有公司股权,还跟职工退休收入挂钩。目前,美国有2800万人参与到这个计划当中,涉及资产总额超过了10000亿美元。”
“这个办法好哇。这样,我就有了工资之外的正当收入了。退休后,除了养老金之外,还能获得股利收入。”
“咳,这样的好办法,却不见上面一点动静。上面的人,都在干什么呀?”
“你跟朱总经理关系这么铁,不去问问?”老怪说。
“我早就把美国esop的资料汇总报上去了。”数据周说:“就像石沉大海,也没有反馈。这么长时间了,没丝毫动静。我还估摸,至少要开个什么会议,研究一下吧。”
“我看啊,”老怪说:“利益都让印一明这样的人捞去了。”
“那有什么办法?”数据周说:“人家走运,官儿比我大,我能把他怎么样?”
“凭你跟朱总经理的关系,怎么也得上一点手段,把这个印一明给整趴下。(
九星修魂诀)”老怪挑唆道。
“这一次跟过去不一样了,我想来软的。”数据周停顿了一下,说道:“人家的脚敢在桌子上面横,那我的脚就不敢在桌子下面踹?这年头,明的不如暗的,硬的不如软的。我要让他知道一句名言,‘不要跟上了年纪的人较劲儿’。”
“哪儿的名言?”
“美国总统说的。”
“真的?”
“我不说假话,报纸上登的。”
“哦,还有这典故。”
“那当然,肚里没一点典故哪行,夫子之道,忠恕而已。”
“你看看这照片,”老怪不知道怎么弄的,从隔框那边抛过来一张报纸,是《秦江人报》:“数据周,你看看第一版,头版头条,那个印一明在上面,帅劲十足,他正在那儿瞅着看你啦。”
数据周接过报纸,翻开一看,头版上有一帧照片。前景,是朱其懿总经理在前天下午公司职代会上讲话的特写;背景,是会议主席团成员,其中有印一明。印一明坐的位置很显眼,西装领带,戴眼镜,端庄脸庞,带点微笑,正望着镜头。
见此,数据周的妒劲儿又冒上来了,大声道:“别看他现在神气舞扬,今后的日子长着了,有得是时间,要他见见我的软硬功夫!”他把报纸一甩,又甩回去,盖住老怪的头。
老怪扯下盖头的报纸,道:“就看你的了。”
这时,918办公间又进来一个人。
“这里谁在呢?”蒋存村大声大气地问道:“数据周在不在?赶快给我把数据周找来,我有事找他。”
“我在这儿呢。”数据周站起来:“蒋处长,噢,现在升了,是蒋总经理了。怎么,无事不登八宝殿,什么事儿把你急成这样子?”
“快,”蒋存村走近,拉住数据周:“到我办公室,把数据给我调调。”
数据周问道:“什么数据?”
蒋存村简言道:“……污染数据。”
“那不是内部数据吗,调什么呀?”
“要考核了,朱总经理要考核了,内部的不就成了外部的呢?”
“咋这么急呢?”
“不急能行吗,马上要往上报呀,就几天时间。”
“咳,”数据周笑道:“你自己把它调低一点不就成了,还用得着我嘛?你别大材小用,好不好,好钢也要用在刀刃上嘛。”
“哪那么简单。”蒋存村用手碰了一下数据周的胳膊肘,提醒道:“还是到我办公室去,我详细给你讲。这儿不隔音,人多嘴杂,不是谈工作的地方。快点呀,磨蹭什么?”说完,转身自己出了918办公间。
数据周跟在后面,咕噜着嘴,叫屈道:“我老黄牛呀,做骡子做马,随叫随到,辛苦万分,你给我点什么报答,至少也得奖励一下吧。”
蒋存村道:“大丈夫相时而动,快走,啰嗦什么?”
老怪在办公间里看得真切,追叫道:“哎,周助理,我老怪恭喜你。晚上我请你喝酒,不要不来哟?”
数据周回头:“屁,我忙着呢,喝哈哈去吧。”
老怪说:“看,又失信了吧。你说的话,常常打八九折,让人没法信了。”
数据周说:“你老实一点,正劲一点不行?不然,我打电话给赛金花了。从来就没见你出过正劲儿活,隔三岔五就知道挑动群众斗群众。年纪大了,少说一些没边没沿的话儿,在我面前丢人现眼。你看人家蒋总经理,说话办事,多溜爽。”
老怪把手在空中扬了扬,叫道:“快去吧,好事儿多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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