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怀清进殿见吕绰竟然坐在太后身侧,清丽的眸子闪过一丝诧异。(
哑医)不过,想着这几日查出来种种实据,一双动人的笑眸又月牙似的弯了起来,透着一股温柔亲和。
“母后大安。”郁怀清纳福一礼。
郭贤妃却恭恭敬敬地跪地稽首,“太后娘娘长乐无极。”
太后不开口,她就不能动。
嫡庶之别,有若云泥。
坐在一旁吕绰在皇后进门的瞬间就立起了身,这会太后不开口,她也不敢坐。
这时刘太后忽问道:“皇后,你可知本宫唤你来所为何事?”
吕绰心头猛地一打鼓,皇后前几日都陪在别苑,昨晚方才回宫。(
霜华剑)太后唤她来,自然是为了当日油灯倾倒的事。
只是,皇后乃后宫之主,纵是有些错失,也该背人时再说。刘太后不仅唤了郭贤妃来,甚至把自己也叫了来。
吕绰打心底升起一股寒意,是了,自己来了这么久,都不见刘琳。
这几日,符光则忙着秋闱的事情,不在宫中。刘琳与宫眷都不大相睦,所以不般都不出门。而今朝显然是太后支开了她。
那么,太后到底是打甚么主意。
油灯倾倒,崔蔷受了惊吓,却不曾伤着。事情照说不大,这些日子都没有提起,吕绰还以为罚过司设司宫人便就揭过了。(
武道至尊)
没想到,她今朝特地把这桩事翻出来,且显然不打轻了。
“既然太后娘娘有正事。”吕绰微笑试探,“小女就先告辞了……”
“不用!”不等吕绰说完,刘太后便开口道:“你只管坐在这里。”她话是客气,可投来的眸光却带着三分凌厉。
吕绰不敢多说甚么,应喏一声,坐回了胡凳上。心下更糊涂了,皇后与贤妃斗法,她将自己搁在一旁观战是个甚么意思!
“郭氏。”刘太后的眸光总算转到了尚伏在地上的郭贤妃身上,“你把你前日与本宫说话,再与皇后娘娘说一遍。”
“是。”郭贤妃恭声应罢,直起身跪坐在地上,“那日宴散之后,臣妾便将动用的几案全锁了起来,次日传了司设、司灯二司上下人等问过。(
大明土豪)陈司设说,所有的床帷茵席,司设司皆循时修补,稍有损坏,必送去内府修膳。况且,因知几位小娘子入宫,太后必要设宴,她们惟恐有错漏,特地查验修补过一次。照说,不可能有损坏了的案几抬出来。次后又请阮宫正率人查验案几,发现崔小娘子坐的那几案……”说到这里,郭贤妃顿了一顿,抬起头,眸光清泠,“阮宫正说,那案几与灯座相联铁托底,明显被人动过手脚。”
“动过手脚?”刘太后声音清凛,“郭氏你把话说明白,动过甚么手脚?”
“那托底是用生铁打制,且每月都上油抹拭,故纵是用上百年,也未必上锈,照理来说,一般是不会出现断裂的。而崔小娘子那张案几的托底却被是被人抹了猛火油,用火烧炙过,并用大钳子铰得只剩丝线般粗细的铁丝条。(
重生]田园日常)之后灯油落积,所以才会一碰之下就倾倒了。”
这郭贤妃一字未提皇后,可却将矛头明明白白地指向了皇后。
四名小女娘入宫的事情,是郁怀清一手操办的,当晚的酒宴亦是由她经手。司设司之前又检查过所有案几,若非有人在案几上动手脚,怎么瞒得过她。
所以,只有一个解释——是郁怀清着人在案几上动手脚的。
况且,她当日后半晌忽地离宫,好像更加印正了这个推论。
只是事情果真如此么?
吕绰转眸向郁怀清看去,白腻地鹅蛋脸上,没有半点慌张地神色,反倒朗声质问贤妃,“郭氏,你的意思是本宫着人动得手脚?”
“臣妾不敢,臣妾只是直话直说。(
明星宝宝酷爹地)皇后娘娘若是不信,大可传陈司设并阮宫正来问话。”郭氏仰首迎向皇后的逼视,没有半点怯意。
刘太后道:“本宫已问过她们二人,确如郭妃所言。皇后,本宫只问一句,当日那张案几到底是好是坏?”
“母后!”郁怀清伏地拜倒,委屈得眼眸都微微发红,“难道连母后也觉着媳妇是这样的毒妇么!”
刘太后的语调平静无波,“本宫自是信你的。然而油灯倾倒是事实,当日陈司设查验了案几无损也是事实。是本宫接蔷儿入宫小住的,虽说并没有烫着,可若不问明白,本宫心里怎么过的去。”
“那么,”皇后直挺着腰,面色清冷,“母后不妨再传三人前来,与媳妇当堂对质。”
皇后放都说到了这份上,按说太后应当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毕竟崔蔷又没烫着,为着那么一件大不大小不小的事,叫女官来与皇后对质,总是不妥的。
吕绰移眸看向太后,一抹淡淡的笑纹在嘴角一漾而过,了无痕迹。刘太后,她岂会轻了!
果然,刘太后向一旁的丁尚宫微一点头,丁尚宫退了出去,没大一会领进来三名女官。
走在前头那名年过半百,身着正四名袍服的女官。吕绰认得,她姓阮名丽珍,本是太宗皇帝殿前尚侍。多年不见,居然成了后宫女官之首。
吕绰还记得,当年便是她亲自送皇后上路。吕绰清冽的眸光自她枯瘦的面容上飞快掠过,低垂下头敛去眸底深沉之色。
“太后娘娘,皇后娘娘长乐无极,贤妃娘娘福寿安泰。”三名女官长揖做礼,连眸光都恭谨到一丝不动。
“阮宫正。”刘太后悠悠开口,“你将事情向皇后再说一遍。”
阮丽珍应喏一声,一开口便沙哑含糊的嗓音。吕绰眸色微微一愣,阮丽珍的嗓子怎会变成了这样。因吐字不清,阮丽珍叙说得极慢。饶是如此,吕绰仍需竖着耳朵,秉气敛息才能听清她的话——与郭妃说得大意相同。
“陈司设。”阮丽珍话音一落,太后便问,“本宫再你一回,你验查是那案几是好是坏?”
刘太后语气间带了威胁之意,只要她一言不对,恐怕就要宫规处置了。
那姓陈的司设倒有些气度,迎着太后的冷眸质问,仍旧没有一丝慌乱,长揖肃拜,“回太后娘娘的话,当日查验时,确是完好无损。”
“邓司灯。”刘太后的眸光转向陈氏的左首,“你们添油时,那张案几可是完好无损?”
“回太后娘娘,当时是宫婢添油,不过,没人回报案几有损。怕是宫婢只顾着添油,未曾留意。故,小人不敢枉言。”
“不曾留意!”皇后冷声抢断,“阮宫正说了,那底托是被人抹了猛火油后再用火烧炙。本宫记得,司设司可是在宴会头一日便将案几送了过去。一日的时间,要做甚么都足够工夫了。况且,猛火油这东深西,好像你们司灯司也不少吧!”
吕绰脑中陡闪过一个念头,只是太快了,她没能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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