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贺王世子一事算是平安落下帷幕,只是结局并非完美。(
抗战王牌军)萧见理虽然被判流放临海郡,但人还未离京城多远,便被天子下诏赦免,只罚他去同泰寺抄写佛经。
那临海郡在未来的浙东台州,因三面环山一面临海而得名。即使在未来,逢山开路、遇水填桥,使其有高速公路得以与外界相连,也非浙江省的中心区域,今时尚无日后那般发达的交通,其闭塞、困顿程度可想而知。
天子萧衍历来对宗室宽容,尤其对六弟临川王萧宏一家几位宽厚。萧见理的父亲临贺王萧正德,昔日因怀恨萧衍未将他封为太子,而在出征之际投奔敌方,随后又因不受重用而南奔。临阵投敌本该是死罪,因未得太子之位而临阵投敌,更是罪上加罪。
然而,萧衍却念及与萧宏的兄弟情谊,以及与萧正德昔日的养父子关系,虽然震怒不已,但仍轻判了事,只是削去萧正德爵位、官职、食邑,流放临海郡。结果,还不待萧正德到流放地,便下诏将之追回。(
魔天记)未几,又恢复了他的爵位、食邑。只是自此闲置在家,不再授予官职。
历史往往会有重复。昔日是父亲,今日是儿子。同是犯罪,同是流放临海郡。太子萧纲在萧衍作出判罚那一刻,心中便有预感,无奈他虽身为太子,但一点实权也没有,那算是兄弟的萧正德又甚得天子恩宠,并与天子的近身宠臣中书舍人朱异结党,非是几句话语便可撼动的。最终只得按耐下这口气,故作大度地暂放下此事。
时间一晃,五个月悄然过去。已然秋高气爽,丹桂飘香。
中大同元年十月,两大消息传来乌衣巷谢家。一为岳阳王萧詧正式卸去东扬州刺史职务,改任持节,都督雍、梁、东益、南秦、北秦五州及郢州之竟陵、司州之随郡诸军事,授西中郎将,兼任宁蛮校尉、雍州刺史。二为谢皓被破格任为东扬州会稽郡中正,掌一郡人才评定、选拔、清议之事。
岳阳王萧詧的新任官职虽然繁琐,但实质权力仅在“持节”与“雍州刺史”之上。
南朝自刘宋以来,形成宗室出镇地方的惯例,又为防止地方军政长官权力不受制约,而刻意将临近的几大军镇所统领的地域交叉起来,以达到同级监督制约的作用,同时以州刺史作为州统兵的主导,而州刺史又直接向朝廷负责,于是便起到持节都督私自无法调动非直领州军马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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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情况下,宗室出镇地方时所授予的官位和权限便形成了统一规制,并造就一级大军镇,及与其名义上有附属关联的二级军镇。
萧詧所任的官职,其实是一个二级军镇长官,名义上需听坐镇荆州的荆州刺史节度,因为担任荆州刺史之人一般会有一个都督荆、雍、湘等九州军事的头衔,即名义上掌握了整个江汉流域中游的军事大权。不过,正因为州刺史与朝廷的关系,故而无论是萧詧,还是荆州刺史,唯一能有效掌握的皆只有本州的军政而已。
因此,萧詧虽然由东扬州一州刺史,升级为都督数州军事,但仍只能掌控一州之地,不过是名义上由单车刺史,变作了持节都督。(
八系召唤师:废物嫡小姐)至于其他如西中郎将、宁蛮校尉等职,也是历代沿袭的规制,并无多余特权。
陈郡谢氏倒是不对萧詧的新任感兴趣。萧詧一离开东扬州,一段时间内便不可能再和谢氏产生关联,所谓人走茶凉,即无交往价值。反而是继萧詧之后的新一任东扬州刺史,竟然未当即宣布,着实令人疑惑。谢氏在外的产业主要在东扬州,东扬州的地方长官人选甚为紧要。任何士族,名声都在其次,关键还在于产业。产业若是有失,名声也会在几代人内消耗殆尽。
与之相反,谢皓受任会稽郡中正一事,家中人虽有惊讶,但倒未有过多忧虑。自曹魏施行九品中正制以来,中正一职便为士族掌握,至于评定、选拔人才,亦逐渐演变为唯门第族望论,即所谓的“上品无寒门、下品无高门”。在有既定惯例之下,中正一职便变得可有可无,重要性也就一再下降,成为紧要却无过多杂务的清流官职。
谢家车驾驶出北篱门,直奔京口而去。车上坐着四人,谢皓、白慧儿、云裳、花容。此次赴会稽,并非归家,而是出任公职,兼之祖母阮太夫人不舍,故而谢皖便留在了乌衣巷。(
公主翻身:妖孽排排站)同样,连车队也简单得很,未如来时那般人士众多。
一行人方至钟山山脚,便不得不停下。只见大道上横着一辆马车,正将道路挡住。
一名宫女打扮的女子走到谢氏车驾前,柔声道:“请问可是陈郡谢郎?”
谢皓端坐车内,从容道:“正是。”
那宫女道:“请谢郎下车,我家女郎相请。”
谢皓哦的一声疑惑,问道:“你家女郎,是谁?”
那宫女含笑道:“谢郎的一位故人。”
“故人?”
“谢郎只需下车前往一见,便知其人。”
谢皓微微一笑,暗道:“我倒是要看看是何方神圣。”当即应了声:“是。”便跳下了车,走到那宫女前,道:“请带路。”
那宫女低头侧身,说了声:“请。(
奈何殿下太妖娆)”便即带谢皓往身后的车驾走去。
走到车驾前,只见车厢前面的粉色帷幕已被撩开,分悬于两边,车内端坐一身穿青黄色华丽襦裙的年轻女子,正是许久不见的长山公主。
谢皓心奇:“怎么会是她?”但见她正襟危坐,一派蔚然庄重之色,当下作揖行礼,道:“下官见过公主。不知公主大驾光临,有何要事?”
长山公主道:“谢元明,你可忘了半年前欠下的债?”
谢皓心想:“我能和她有什么债,不过是她的公主脾气犯了而已。”便道:“下官不记得有什么债。”
长山公主道:“谢元明,当日在明庆寺,你两番辱我,这笔债如何了结?”
谢皓恍悟,哑然失笑。
长山公主愠怒道:“你为何发笑?”
谢皓摇着头,笑声难止,摆手道:“抱歉,公主。下官早已忘记,只是不料公主还念念于心。”
长山公主急急说道:“你是笑我心胸狭窄,锱铢必较?”
谢皓稍止笑声,道:“不,不,下官并无此意。还望公主明示,要如何才能放过下官。”
长山公主轻哼一声,冷冷地道:“我乃太子嫡长女,天子嫡孙女,岂会与你斤斤计较?我且问你,你与那会稽妖道是何关系?”
谢皓一愣,不明所以,问道:“不知公主所指何人?”其实心中已有猜想,与二人皆有交集的道士只有一人,那便是符应。
这半年来,符应滞留京师,除临贺王府,还出入其他公卿贵胄的府邸,凭着精湛的医术和过人的易理,竟在喜好清谈的上流阶层闯出一番名声,最后便受邀进入太子所居的东宫,开帷幕为东宫众人讲解《老子》。
果然,长山公主答道:“除了那符应女妖道,还会是何人。”
谢皓心下好奇:“符应这人擅长交际,又有学识,如果在未来,至少也该是高级交际花。这类人最擅长与人交流,最不可能与人结怨。可听她说来,是很恨符应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不禁问道:“不知公主因何与符应结怨?”
长山公主叱道:“谁说我和她这区区的女妖道结上怨的?”
谢皓暗笑:“这不是结怨,还有什么是结怨?”
只听长山公主催促道:“快说,你和那符应女妖道是何关系。”
谢皓只得道:“下官与符应女道并无特殊关系。她寄居我家,平时偶尔见一面罢了。”
长山公主阴阳怪气地“哦”了一声,说道:“好一个偶尔见一面。我怎么见你和她当众都……都搂搂抱抱了?”
谢皓暗暗疑惑:“她说的这是什么啊!”说道:“下官不知公主所言何事,我与那符应女道从未有过越礼之事。”
长山公主怒道:“哼!我亲眼所见,你还敢狡辩。那日在明庆寺,你们那般亲密,谁知道在乌衣巷谢府,你们关起门来做些什么。”
谢皓哪里能想到长山公主对半年前明庆寺一事记得如此清楚,心下尚疑惑不已。
忽然,长山公主将脸一侧,怒容渐收,柔声道:“好。你以往与她的事情,我可以不管,但是,你曾问过我对你辱我的处罚,我当时未来得及说,现在便告诉你,我要你从今以后不可再和那符应女妖道卿卿我我,做那些……见不得人之事。”说到越后,话音也越发轻,直到最后一个字,声音已然微若虫鸣。
谢皓一头雾水,心想道:“她究竟想怎么样?先不管这些,答应再说。”当即说道:“下官遵命。”
长山公主欣喜道:“那便好。”随即一顿,旋而支支吾吾道:“一路小心。”便命人起驾,坐车往建康城而去。
谢皓目送公主车驾离开,忽然反应过来:“她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随即轻笑一声,将之抛入脑后,便上车往京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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