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空谷为谁开幽兰
无线电总厂的改建施工已经开始一段时间了。（
情本如殇凤凰劫）我把原来和我一起研究无水洗衣机时的助手周福星也调到了颖异电子，他同时带过来五个我们当时那个研究小组的成员。这些都是优秀的技术人才，他们到来如虎添翼，所有的工作都在井井有条地进行着。
六月二十七日晚上，我和何小敏赶回了北京，准备参加第二天在人民大会堂举行的新闻发布会。
李颖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我只需练一下发布会上的讲演稿便没有其他的事了。演练完，我给体改委的张副秘书长家打个电话，想邀请他参加我们的新闻发布会。电话转过去后，张秘书长马上就接了：
小钟，我正要找你。他说。
大哥，没怎么巧吧？我打电话找你，你就想找我。
你有什么事？
明天颖异电子有限公司在人民大会堂召开关于投产无水洗衣机的新闻发布会，我想邀请你参加。
我可能没时间。
有很多政要参加，都比你的级别高。
我不是那意思，真没时间。
既然这样那就算了。你找我什么事？
我最近听到一些风，关于你的，有点担心。
什么事？
听说你把易南方给耍了？
你怎么知道的？
东方钢铁不是小买卖，你千万不要忘乎所以。（
攻心计，总裁99次追妻）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前天我参加了一个京城名企业家聚会，无意中听他们说起了这件事。
你想替他当说客？
不，我还不够资格，只是怕你越陷越深。易南方是有很深背景的。
天地和也有背景。
别以为你已经进入了这个圈子，老弟，你不过是个过河的卒子。别让人当枪使了。
我明白。
趁现在涉足不深赶快移民吧，免得惹火烧身。
可我们的事业才刚刚开始啊。
如果生命都没有了还谈什么事业呢？我真不想看到你悲惨的结局。
你就这么肯定他能赢？谁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
老弟，血的教训你都忘记了，权力这东西太复杂，你死我活一旦输了就再也没有机会翻本了。
我又不是什么官员，有什么可担心的？妻子死了，在这个世界我已经再也没有什么牵挂了。创造更多的财富就是真正的成功，至于后果如何我根本就没考虑。
那你就好自为之吧，反正该说的话我已经都说了。
谢谢。
我挂断了电话，深思了一会儿。猜不透易南方能做出什么事。想来想去心里想得挺烦。抬头仰望浩瀚的星空，那轮青色的皓月，似乎从没有舒展过我的愁眉，此刻，在这个孤寂的夜晚，对着很遥远一轮明月，我兀自沉默着，心里还在回想着那些曾经拥有过的美好。（
谋妃当道）
不自觉地，我便伏在冷冷的窗台上，贪婪地享受着这道被世人遗弃的凄美风景。湛蓝如洗的月色在夜空里荡漾着，就像儿时在故乡的荷塘里放出的手工制作的小船。时而，一阵风静静吹过身边，细心聆听着它在脸颊上婆娑的声音，一阵感伤便瞬间袭上心头。
夜空璀璨的令人心痛，那万千的星火，闪闪点点，是那样如此的完美无暇，却注定只是一场没有观众的华丽舞会。没有人愿意清醒在这样的夜晚，没有人愿意拾起一朵洒落在窗台上的月光。
看着冷冷的月光，我又想一下明天新闻发布会的事。看看时间，已经九点多了，还没有一点困意，我便下了楼，想开车兜兜风，清醒一下自己的头脑。
马路上灯火辉煌，车水马龙，霓虹灯光芒闪烁。我把车速开的很慢，一边欣赏美丽的夜色，一边聆听车内收音机里拨出的节目。心情好了一些。
我很喜欢收听《人生彩虹》这类的情感节目。主持人丹兰娓娓动听的柔声细语，让我百听不厌。每每听到她如歌如泣的倾诉，解答听众提问的博学和机敏都令我无比崇敬。那种心情并不亚于追星族的狂热。每当听完节目，我的心都会被她煽动起来，跃跃欲试想写一封信给他，诉说一下自己心中的憾事和烦恼。但这封信断断续续一直也没写完。今晚听完节目我终于下了决心要把这封信写完寄给他。于是，我又把车开回去，继续写那封信。
新闻发布会如期召开。很多名人纷纷到会捧场。李颖真是个行家里手，她把这个发布会安排的有声有色，引起了很大的轰动。（
新驻京办主任：对手）发布会后，各大报纸、新闻媒体连篇累牍地宣传颖异电子公司投产无水洗衣机的消息。她吹响了洗衣机领域一场革命的进军号角。
一时间我便成了新闻人物，不断地有记者到公司来采访。我不想让记者们打扰我的工作，就把应付的工作交给了何小敏。自己专心地组织无线电总厂的改建工程。
因为起点就比别人的终点高，所以我们敢傲视群雄。传统的洗衣机无论怎么改进，大波轮也好，微电脑也好，数字化也好，最终都没能离开水洗的概念。而我们的洗衣机则彻底地抛弃了人类宝贵的水资源。可洗涤效果却并不亚于传统洗衣机水平。这就是高新技术的优势。当人们以怀疑的目光看待颖异电子的时候，我们的新一代洗衣机却头顶着光环，闪亮出现在世人的面前。
三个月之后，我们的第一台产品下线，一投放到市场，马上便供不应求。大量定单纷至沓来，销售情况一路看好。
每天前来提货的卡车络绎不绝，在厂门口排成了一条常常的巨龙。我站在办公室里眺望到这一情景，心中充满了无比的喜悦。我们靠先进的科学技术赢得了广大消费者的认可，使我们在洗衣机业内分到了一块蛋糕。我相信我们能够得到最大的那块份额。其实，我并不想富甲天下，只是想证实一下自己的人生价值。而财富则是衡量这个价值的重要标准。所以，我必须要挣更多的钱，以此来证明自己。
时光飞逝，日月如梭，转眼就到了年底。虽然还没有下雪，天却已经变得阴冷阴冷的了。树上的绿叶差不多都掉光了，偶尔落在干枝的麻雀，凄凉地吱吱地叫着，彰显着冬的残败。冬天真是一个令人讨厌的季节。
年底公司将在北京召开董事会。（
亲爱的鬼公子）开会的前一天，何小敏给我一份会议内容记要。我一看是年终分配方案、销售业绩总结、新一年的发展计划。
在四个月不到的时间里，颖异电子公司销售收入将近四亿，这应该说是很不错的成绩。明年公司拟定新增加五条生产线。预计销售收入将翻三倍。这是个相当不错的前景。
我又拿起一份材料，一看是一份新的投资计划。颖异电子预计投资一亿五千万进军pc产业。我心里有些疑问，把资料仔细看了一遍，很想不通。无水洗衣机如果能够打开国际市场，前景一定非常乐观。为什么李颖偏偏还有搞旁门左道呢？我把材料放到了一边，给李颖挂了个电话：
董事长，是我，钟准。
你好。
董事会会议的资料你看过吗？
看过。有什么问题吗？
为什么明年要上pc呢？
我是学计算机专业的，我对自己的专业有一种割舍不掉的情结。你做这么大的决定就这样武断吗？
武断？不会吧？董事会论证过的。虽然pc业在美国市场已趋于饱和，但这并不可怕，资本对增长的贪婪追求，驱使这一产品的竞争中心逐渐向中国市场转移，中国已经从一个潜在的市场慢慢变成一个真正的市场，所以连微软那样的大公司都扩大了在中国的投资。
可是，我们的企业目前还不适合搞多元化产品。我们的管理水平和手段都不行。
这两种产品应该具有互补性，下一步我们将重点开发数字化的无水洗衣机。（
展搜中文网）
那我们也不必涉足这一领域啊。你知道pc产品制造了泡沫经济，我们投的这点资金不过是九牛一毛，即使侥幸获得成功，也赚不到多少利润。说不定这条路还会充满杀机。
不会那么恐怖，我们是有目标的前进。我的一个老同学赵毓忠主持设计开发的电子故障保护器被列入了国家火炬计划项目之一，该产品能实时监测电网线路故障，对保障电网安全运行和偷漏电保护起到了重大的作用。现在已经通过了国家有关部门的检验。你说这么好的机会我们能放过吗？
好机会会有很多，你如果这样贪得无厌，一定会毁了我们的企业。
你言重了。我是经过周密调查才做这个决定的。
董事长，或许是我错了。这样吧，我现在查一下材料。如果我在董事会上提出反对意见，你不会介意吧？
你若是说服了董事们，我没意见。
明天见。我挂了电话。
我坐在沙发上思考了很久，心里还是想不通。pc产品目前已经进入了低谷，她为什么还要往火坑里跳呢？难道她真的具有远见卓识？不，不可能，我不能相信。
pc产品创造了许许多多的现代神话，如互连网，它使真实的世界变为虚拟，人们在虚拟的状态下生存，在幻想中生活。可它却成就了微软、甲骨文、ibm等等世界著名的大企业的辉煌。当然，它也制造了悲惨的亚洲金融风暴的黑暗。
我曾在微软上海公司工作过一段时间。当时主要是负责产品的销售。对这类产品制造虽然不太精通，但却比较熟悉。如果我们一定要做这个产品，就一定要站在巨人的肩膀上。pc技术进步太快，产品更新换代让人眼花缭乱，产品价格也是变幻莫测。最初这个市场一直是按厂商设计的蓝图向前发展，现在则不同了，消费群体正从盲从转向理智。pc产品的发展狂涛终于撞碎在美丽的海岸。虽然这些想法在我的脑海里是零零碎碎猛朦朦胧胧的，但反对的意见却在我的心中很坚决。我打电话把何小敏叫了进来，想问问她的意见。
小何，董事会议程材料你看过了吗？
看过了。
有什么想法吗？
还没想。
我反对我们投资pc产品，你呢？
我没想过这个问题。
从事这项产业，技术不在我们手里，市场也不在我们手里，尤其是市场，中国只占全球的2%。中国的pc产业模式是一个没有自己思路，一个只知道营业额和利润指标，一个仅仅销售他人产品的代理产业，这能有什么前途呢？所谓的中国硅谷中关村，不过是个大市场，我们那些pc精英们，不过是谁的来货更多，更为诡秘而已，谁逃的税更多而又没被抓着谁便能成为精英。国家培养的硕士、博士都成了廉价的打工仔。显然，对我们来说这是一个没有方向的产业。那怕中国的pc精英们曾为这项事业做出过贡献，但他们却总是转不出如来佛的手掌。
我停下来喝口水，接着又说：
颖异电子生产的无水洗衣机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产品，是改变洗衣机世界的一项重大创新。很明显，我们公司将会成为这一行业的领旗舰。但目前我们公司的各方面的基础都很薄弱，不宜四轮驱动。进军pc产业，我们将听从业内的大人物们的指挥，最多能够喝一口汤。
你的理由好像不是很有说服力。
你不相信我的判断力？
不相信。
小何，问你一个问题可以吗？
什么？
你跟董事长到底是什么关系？
老乡，朋友，应该说我们亲如姐妹。
那么说你应该非常了解董事长了？
应该是吧。
她打算投资pc产业的计划你应该事先知道吧？
不知道。但这是早晚的事。
这么说你倾向于她的这个决策？
起码我不认为有什么不妥。
我就是担心我们这种企业的决策的随意性。
为什么你这么肯定这个决策是随意的呢？
我是在正规的企业里锻炼出来的，决策是否正确我能感觉出来。
感觉是经验主义，未必完全准确。我想上这个项目一定是经过论证过的。例如董事长当初决定上你的项目，也是经过多次论证之后才决定的。
你肯定？
当然。董事长的老同学赵毓忠在pc界大名鼎鼎，很多企业都不惜重金聘用。他能空降到我们公司，足以说明董事长的用心良苦。
他们只是同学关系吗？
仅此而已。最多也不过是在学校的时候，赵毓忠可能会追过董事长。你知道校花会有好多男同学喜欢的。
你觉得董事长对我除了老板和雇员的关系之外，还有别的想法吗？
坦白地说这属于私人隐私。我不知道她的真正的想法。但我有自己的观点。我认为你是那种让人敬佩的男人，沉稳、庄重，能给人一种安全感。并能让人信任。
你说谎。她派你来不就是监视我吗？
小人之心。她让我来只是让我帮助你应付意外情况，根本就没有你这种想法。
对不起，小何，我们这是私下谈话，请你不要对董事长讲。我问你这些其实也没别的意思，只是想知道我在董事会上该不该提反对意见。
那你决定了？
我还是要坚持我的反对意见。
那你好好准备一下资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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