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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七章 云霭沉沉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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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南方住久了,会念想北方四季分明的气候,特别是冬天那满天飞舞的洁白雪‘花’最让人遥想。,最新章节访问: 。尽管常年见不到雪,尽管南方的气候很亲和,尽管这里四季常青,可还是让人难忘北方那个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神奇世界:真白,真干净!如今,想在梦里见到雪都成了奢望,那洁白如洗的清纯世界好像真地远去了。

    “梦里‘花’落知多少,‘花’开‘花’落又一年。”又一转眼,13年踏着寻梦的脚步赶到。

    新学期又开学了,又带着渴望、带着期盼、带着梦想敞开了大‘门’,欢迎师生归来,也预示着将迎来更多意想不到的“新鲜”事。这是一定的,切勿置疑,等着便是。

    这回返学校,有种异样之感,从前那种盼开学、想开学,像学生一样一进校‘门’就格外兴奋的感觉一扫而光。如果某商场欺骗了顾客,人们再次走进时肯定很别扭,也许转两圈就没了心情,以后尽量少去就是,免得扫了购物的兴致。可到学校来是上班,硬着头皮也得进。还真应了一句话:在家要有好父母,在外要有好领导,不然你就是最不幸的人。

    吃完早餐走在‘操’场上,人人都发现,迎面五层高的教室楼的山墙上忽然闪出六十几个金‘色’大字,若不是看见有学生,怕会误以为是走在哪条商业街上了。好在早上是逆光看这些字,还能睁眼看,等到了下午,太阳一照,那才是一道当代校园土豪金气派的风景线。

    “如今的校长也不甘心落伍,也对土豪金情有独钟噢。”一位刚吃完早餐的年轻班主任站在‘操’场上对一起出来的同伴说道。在学校,班主任都是早起的鸟,是最勤快的。

    “那是,那些摩天大厦可以金碧辉煌,咱这校园也不能寒碜不是。”同伴马上心领神会地附和起来。

    “为了彰显大气,没看见多少酒店前的树干不是都用金光灿烂的大黄布包裹住了吗?”

    “先不问树乐不乐意,只要能豪得耀眼就可胜人几筹,就能突出重围光芒四‘射’。”同伴马上又话中有话地紧跟一句。

    “不用管它是否俗不可耐、土得掉渣,就算豪得傻气,那也值了,哈哈!”

    “这就是任‘性’的结果,谁让咱家有钞票呢。”那同伴觉得,这人一任‘性’,就不计后果。

    “校长虽然不能跟酒店拼钱,但拼权没问题,毕竟自家的地盘自家做主,在墙上镶几颗大金牙还真不算啥,是吧?”

    “没错,你可以满树尽带黄金甲,咱咋就不可以瞒墙尽带黄金甲呢,哈哈。”同伴唱和起来。

    “你看,以这升旗台为中心,左后边是去年牺牲那块绿地后架起的‘村公所牌子’,这右后边就是这刚营造出的金‘色’‘商业街’,两者遥相呼应,还真是一新景观噢。”

    “雁过留声,人过留痕,这黄金甲一披,就上了一个台阶,这面子就出来了,这痕也留住了噢。”同伴拿腔拿调地也噢噢起来。

    “还别说噢,这与某某到此一游也没啥区别,是不是?”

    “差不多,不然何以看得出换了校长了呢?唉,别说,还是‘挺’光鲜的噢。”同伴笑得一点也不自然。

    “这猛一瞧,还真是高、大、上,好震撼噢!”

    “还‘激’情澎湃、热血沸腾、斗志昂扬噢!”同伴也不示弱。

    “还‘精’神焕发、干劲倍增、群情‘激’动噢!”

    “哟,看不出你还‘挺’能拽的噢。”同伴一下子对不上了。

    “我拽啥,你说我假大空就是了。”

    “小心噢,人家这是融爱国情怀于工作学习之中噢。”同伴故意压低声音说。

    “得,就算我没说,还想抓我个现行反革命不是。”

    “噢,你这是跟谁学的,紧张个啥,我又不会去打小报告。”同伴在笑:“没想到这几个大金子还真有威力噢!”

    “你以为我真怕啊,要我说,这就是校长和局长的不同。”

    “啥意思嘛?”同伴一下子没转过弯。

    “前者张扬,而后者沉稳。”

    “噢,”同伴好像听明白了:“革命不分先后,实干才是硬道理,不然人家怎么能当局长,他怎么就干了30几年的校长呢。”他又想起了原校,“人家可比他老人家年轻、实干,没那么多的‘花’‘花’肠子。”

    “就是嘛,都成了校长老前辈了,还喊。实干的人可以升任局长,热衷搞‘花’架子的就没戏,这也公道。”

    “再多整些画蛇添足的面子活,这校园就和华强北商业街有一比了。”同伴故意夸张。

    “校园应以自然朴实为准,东搞一下,西搞一下,只能搞出个视觉拥挤之感。”

    “那是必然的,就像一桌用香‘精’味素做的菜,那种香气是味觉不能承受之香,那种养眼是会产生视觉疲劳的。”同伴应该是个绿‘色’食物追求者,当然也追求自然之美。

    “校园的美就似青‘春’少‘女’,清纯天然去雕饰,粉饰过头就变味,就像好好的早餐,忽然加了一盘白切‘鸡’,上错了时空,能吃出味?”

    “过犹不及,可‘淡妆浓抹总相宜’该是已经过时了吧?”同伴似问非问地说。

    “嗯,至少在张扬自我的当下是不适用了,不然校长怎么会在校园里引入土豪金呢。”

    “虽说是少了点凝重,多了些浮躁,可这也该算是人家踩到了创新的起跑线上了噢。”那同伴说完还捅了一下对方,俩人就嘻哈着朝教室跑去。

    再看那满墙尽带黄金甲的山墙,因全身囫囵个地都镶满了大金字,还真像长满了大金牙,还个个都明晃晃、光灿灿、硬邦邦,活脱脱就像个大街上的金字招牌;还惟恐你看不见,能做多大就做多大,能占多满就多满,真个不讲究。这要真是商业广告,应该是一流的:醒目、抢眼、拉风、气派、鹤立‘鸡’群,可这是在校园里,似乎不需要这些口号特质的东西。首先应考虑的该是它与整体校园的和谐‘性’、自身的艺术‘性’、启迪‘性’。校园不是购物广场,越招风越好,越出位越好;校园的宣传无论是墙上的还是地上的,首先要考虑的该是它的艺术‘性’,要给学生营造一个陶冶‘性’情的氛围,然后还要重视它的心智启迪作用,特别是要能具体地规范学生的日常行为。在墙上喊几句口号,是能高调宣传,可充其量也就是个工作‘性’的表态,就如当年的“抓革命,促生产”几个字一样,是“最高指示”,可下面一喊就成了一个口号,那时叫得多响啊,但也无济于事。而当下是个不缺口号的年代,喊高了就成空喊,就像喝高了,该做啥都不知道了。实际,该做些啥,埋头干就是,不用张扬,更不用在墙上摆出一个大干革命的劲头。

    “‘国际视野、民族情怀、特区气派、新华风格’,这几个字好像在哪儿见过啊。”董老师边走边说,他也刚从饭堂出来,一抬头就给那些个大金字撞了眼。

    “你忘了去年底商报上有篇文章里出现过这几个字。”走在他旁边的张老师提醒他。

    “是啊,我说怎么好眼熟呢。”董老师想起来了,当时他还评了一下那篇文章,觉得写得有点变调。

    原来,那是登在商报12月的某个周三、某个版面的一段知名作家谈莫言同志获诺奖的随想采访。文章说的是,有几个作家在谈自己对诺贝尔奖的感想。他们说莫言的成功使他们找到了一种独特的表达方式,还说他们忽然醒悟到文学必须面对人生。但董老师觉得其实莫言也就是想到什么就写什么、想写什么就写什么,想怎么写就怎么写;不像有些人脑子是空的,只会人云亦云,看别人怎么写自己就怎么写,不仅没有新意,更无创意,但好处是赶时髦、摆姿态、口号响、动静大。文章最后还说:“作家们认为,应该在国际视野下开拓写作空间,作品还要有中国特‘色’、中国风格、中国气派。”董老师更觉得这些人还是没‘弄’懂诺奖,还是在给自己设定框框。

    依董老师的观点,要用“国际视野”去写,那么,怎么写、写什么、写给谁看,都是个问题了,拿奖就更是个没边的事。也许他们是想说直奔诺奖去写吧?这感想还真敢想。这回好了,这“国际视野”都上墙了,多气派,都学得够快!

    董老师当时就说,有机会得问问莫老师是否是那样写的,要是的话那可就好了,就有了框架和模式,就有捷径可走,就能多拿些个诺奖回来了。可结果是,听得张老师直笑。

    再说了,董老师想,中国特‘色’和中国风格,那范围多大啊,多‘抽’象啊,莫老师好像说他就是想到家乡就有了灵感。而学校是教书育人的地方,什么‘色’、什么格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要重视人格、人‘性’、人品的培养,不然都不好意思出国旅游了。董老师确实没出国旅游过,他说自己脸皮薄,不敢出去。这话重了点,但也可能是真心话。

    就说这“民族情怀”几个字吧,那也不是贴在墙上那么简单的事,这应该是记在心间、印在脑子里、烙在灵魂中的,该是细微之处见‘精’神的事,不然一出国‘门’,尽干些丢人现眼的事。董老师最看不起怀里揣满了钱,就还自我感觉良好,就不讲文明的人。可是,这些人不也是从我们的每个校‘门’走出来的吗?应该都没少听民族情怀几个字吧?可一出国怎么就忘了自己是谁,来自何方了呢?咋就那么不长脸了呢?嘴上唱得再好听,能管个啥用呢!

    还有那“中国气派”几个字,董老师也没想出是个啥气派,小说里还有国家气派?莫老师只是说:“能用富有特‘色’的语言讲述妙趣横生的故事的人我认为就是一个好的小说家了。”听听吧,真诚、朴实才是正道。学校就是要培养这样的人。

    最后那伙作家们还说:“要把诺贝尔文学奖作为文学竞争‘激’励机制的一种,还要像农夫一样耕耘劳作。”诺奖是‘激’励一下就能得到的吗?董老师不信,那不是很多人都可以拿了!人家老外评委是说过咱们还有一些作家也能得诺奖,但这奖只有一个,就给莫言了。可别听风就下雨,人家那是跟你客气一下,还真当真了啊!

    为了拿奖,这一下子又回到老套路上了,又是口号、又是‘激’励制度、又是搞框架那一套,还都跃跃‘欲’试要来真格的了。这人,咋就不能静下心来踏踏实实干事,咋就总像火烧屁股似地躁动?没有那段心力路程,口号喊得再响,也不过是摆摆架子罢了,还真就拿不到诺奖。别说“国际视野”帮不上忙,就是“中国特‘色’、中国风格、中国气派”谁又能定出调调呢?董老师觉得,这拿奖的事不是下个大决心,喊个大口号就能成的事。首先,人家莫言同志“是我们这个时代的伟大的社会批评家之一(恩格道尔)。”人家写东西时,肯定没喊过什么气势磅礴的大口号。

    “什么国际、什么特‘色’、什么风格、什么气派,都是眼下最最高调的言词了。”张老师扬着头、歪着脖子说:“不讲国际,那是‘胸’无大志,懂吗?”他一挖苦人时就这副模样。

    “这老头就爱唱高调,还很会紧跟‘革命形势’。”董老师是老教师,他的思维方式就是今昔对比,他也常会想起“文革”的事。那时别人说什么你就说什么,别人喊什么你就得喊什么,而且喊得越响就越保险、越革命、越出众、越鲜红。这老头校长和他是同龄人,他的言行总让董老师想起那个年代,他就像那个时代的影子在校园里晃动。现在看看墙上的那些大金字,就明白那是他紧跟眼前形势发展的杰作,60后的人不会如此气吞山河地喊口号和“干革命”,董老师坚信。年龄能改,可思维模式难改,它已烙印般深深地烙在脑子里了,除非他时时提醒自己,不然就常常‘露’馅,要有拍敌特电影的周密才行,可那多累啊!

    “国际视野、民族情怀、特区气派、新华风格”,张老师大声读起来,又扭过头,斜眼看着董老师:“你说,要是全国的校长大人都这样搞会怎样?”

    “怎样搞?”董老师假装没听明白,其实他当然知道张老师指的是啥。

    “喊的太高就空‘洞’,就像喝高了一样,都不知道自己干了些什么了。”张老师没正面回答。

    “重要的是实干,没必要在墙上喊。”董老师表态了。

    “要是全国的校长都这么能喊,是不是就和当年的大跃进差不多了?”不知张老师是否是当真在发问。

    “差不多吧,那年代就是看谁能高喊。”董老师觉得张老师的联想也对路。

    “若是照这样此起彼伏地喊下去,没准还真就跃进了哦。”张老师明摆是在臆想。他当然知道,当下除了这老人家校长,没人会如此高调‘激’昂。

    “都喊了就好了,全国就一样了,就又一片红了。”董老师又想起了“文革”。那时就讲“全国一片红”,凡是能大喊口号、认清形势、并紧跟上去的人,都有好果子吃。

    “你说国际视野是个什么样的视野,能看多远?”张老师忽然问道。

    “用‘文革’的话讲就是‘‘胸’怀祖国放眼世界’。”董老师不用想就说出来了,当年大家都这么说,那可比“国际视野”好理解。

    “特区气派又是啥气派?”张老师好似故意又发问。

    “不知道。”董老师一下子给难住了,“我在特区呆了二十几年了,竟说不出,惭愧啊。”

    “他刚来这几天就知道了,真不简单哈。”张老师假惺惺地笑:“新华风格你知道吗?”

    “不知道,说不清。”董老师有点不好意思了,“啥风格不风格的,还不都是瞎吹。”董老师觉得不是自己不关心学校,而是现在能‘蒙’人的事太多了,要的还不就是个口号效果吗,不就是要把动静搞大吗。

    “我也说不清楚咱新华职校的风格啊。”跟在后面的林思忽然‘插’话。她走到‘操’场上时本想超过他们,可听到他俩在议论墙上那新“风景”,就放慢脚步跟在后面听起来。

    “呦,那糟了,不知道学校的风格还能意气风发地干革命吗?”董老师故意又提出个“革命‘性’”的问题。

    “有一次升旗后这新校长上台讲话,提到了新华风格,我竖着耳朵也没听出是什么,就只好在上课时请问学生什么是新华风格,你们猜学生是怎么回答的?”林思忽然想起了一件她至今还没‘弄’清楚的事。

    “怎么说的?”张老师知道自己猜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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