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在他们眼中,我不过是因为逆水的存在。逆水终究是谁?而我又终究是谁?
“琅秀,我是不是太冲动了。”我坐在悬崖边上,底下万丈深渊,是这世上许多人的求死的出路。
“没有。”琅秀背着手摇了摇头,面容去了一份木然,多了几分温柔,我也因这温柔而感到些许的舒心。
“我从二十年前苏醒时,就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你知道是什么吗?”我迎风一笑,眼中竟有几分酸涩。
“是什么。”琅秀从善如流。
我看了他一眼平静又想和的面容,吐字珠玑无比确凿道:“我终究是不是魔尊……”
自我说了我自己的猜测之后,琅秀就一直面容凝重一语不发,我知晓他定然不会说出去,便也没有再接话。
逆水的心思我永远都猜不透,但在我看来他才分明是魔界的主人。
至于为何他们称呼我为魔尊,为何我体内有着汹涌庞大的魔力,这一切都是不得而知的。我低头望了一眼苍茫的原野和森林,起身回了魔宫。
一道强光劈穿魔宫,我还未踏入魔宫门口,便听见无邪撕心裂肺的吼叫混杂着无灵凄惨的嚎啕。
逆水负手而立,暗红色的长发因魔力汹涌而四散飞绕,无邪几乎在逆水的魔力之下萎缩成一团只余下断断续续凄厉的喊叫声。
“你这是在干什么?”我有些冷笑地看着逆水惩戒无邪,觉得这样的做法可笑又幼稚。
“尊主,他冒犯了你,自然应当受到惩罚。”逆水挑了挑自己的眉,收回了手,无邪除了颤抖再也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无灵仇恨的目光几乎要洞穿我的身体,我却是无比凉薄一笑道:“逆水,我已不是那二十年前的我了。”
“不,你永远都会是。”逆水一字一顿,话语狠毒又充满执着。
我和他擦肩而过,几乎疲惫的不愿搭理。
寝宫门口许久不见的玄奘在等我,神色纯然,纠结着自己的衣袖似是在思考些什么。我勉强扬起一个笑容尽量和蔼道:“玄奘你怎么来了?”
玄奘低着头,扫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守卫,沉默不语。我挥了挥手将那守卫遣散去,玄奘才急急地拉住我的手,话语急切,眼中包着一眶泪水道:“姐姐施主,我师父……我师父在我出门前就已病倒了,我现在还不能回去吗?”
“等等,你先别着急,你师父病的如何?”我就这袖子揩了揩玄奘奔涌而出的泪水。
这孩子一向少年老成,很少看他这副孩童心切的模样,我约莫是知道了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玄奘缓了一口气,仍旧是有些啜泣道:“我被绑来前,师父就一直心气不顺,时而昏厥,请了好些大夫都没治好,此番我出来这么些时日了,心中已是担忧的可怕。”
我扫了一眼四周,把玄奘拉进我的寝宫,安慰了一番,转头对琅秀道:“有没有把握坚持到我回来?”
琅秀沉静的面色一动,语气几分迟疑道:“尊主,你要去人间?”
“你只需告诉我能还是不能。”我皱起眉头,满是不可置疑的语气。
“尊主万事小心。”琅秀退后一步,我对着琅秀点了点头,隐去自己的气息从宫殿的窗口一跃而下。
人间,旭日东升,本应是晴朗又喜悦的一天。
我和玄奘却站在满是白幡飘动的白鹿寺前,半晌寂静无语。凄哀的哭声断断续续的从白鹿寺中飘出,万丈香火随着死者逝去。
玄奘稚嫩的面容如同雷劈一般木然,我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慰,只是默默地拉住了玄奘冰凉的手。
了然大师已经逝去,玄奘再无亲朋。
逝者皆于地府往生,往生路,奈何桥,一碗孟婆忘前身。
“地府……”我呢喃出声,忽而目光一亮。
人的灵魂无论善恶,死后都会投入地府接受审判,将前世的罪状善行均衡相抵,正者则升天,负者则坠入地狱。
僧侣者大多以善为人间准则,因而只要在了然大师升天之前截住他的灵魂送入体内就可使其起死回生。
“姐姐施主……这究竟是哪里。”玄奘紧紧地握住我的手,与我一同站在游魂之中,声音有些发颤。
我指了指门口那大石上笔法遒劲的“地府”二字,摸了摸根本不存在的胡子,露出一个非常老练的微笑。
我无视了周围游魂虚妄的眼神,无视了门口守门紫脸小鬼看见我颤颤巍巍流出一身哈喇子的动作,勇猛的一巴掌拍碎了门口那巨大的石头。
轰然一声碎石飞散,门口的大石瞬间半成变成了粉末半成变为了打击利器,门口守门的小鬼被飞散的碎石打的基本歪了一地。
“你你你你你……”门口的紫脸小鬼看见我一路走来,伸出一根手指疯狂晃动着,几乎把自己的一个身子都贴在的墙上。
怕是没见过闯地府闯的这么光明正大的,怕是没见过闯地府闯的这么光明正大还带着个小孩子的。
我同情地挑了挑自己的眉毛,走上前踢掉一颗挡路的石子,十足痞子样无赖道:“最近几天有没有一个和尚的魂魄来过……”
“你你你你你……”那紫脸小鬼仍旧面色张皇,半天吐字不清。
我默然半晌,直接给了它一拳揍晕了它,幽幽地把自己的目光转向右边那只绿脸的小鬼,我似乎看见他青绿色的脸又绿了好几分。
“有有有……有好几个和尚……”绿脸小鬼总算会看颜色,我满意地点了点头继而到:“他们都被关在哪里?”
“僧侣……僧侣不关押,只……只派人……跟着他们,他、他们行动自由。”
行动自由?这是开哪门子的玩笑,我僵硬地挑了挑嘴角,干脆利落地一巴掌过去扇昏了这只小鬼,强行用灵力撕开了透明的结界。
一众游魂都在我身后面容好奇眼神虚妄,我拧了拧自己的嘴角,黑紫色的灵力在我的手中汹涌炸开,惊得游魂纷纷惊惧地退散。
“走吧。”我勾起一个笑容,拉起玄奘。玄奘在了解时态后迅速地安定下来,眼神坚定的与我一同跨进了地府的大门。
“这是我第三十一次找人带路了,你千万不要让我失望。”我的拎着第三十只领路失败废话过多的小鬼,伸着一根手指头戳了戳另一只小鬼的鼻子,不耐烦了起来。
天知道地府如此黑不溜秋路线不明,小鬼们不仅带路带的七扭八歪,且都是像话痨出生一般让我好不耐烦。
“我告诉你,你要是一盏茶的功夫不能让我见到阎王,那我今天就再准备让你见一次阎王!”
小鬼泪腺被我瞬间逼得膨胀一倍,连滚带爬地在前面给我们做了路标。
半盏茶的功夫,第三十一只小鬼总算没有辜负我的良苦用心,我站在阎王正殿的门口,看了看那寒酸得都要掉下来的木头牌匾,瞅了瞅千年不扫灰老鼠乱窜的旮旯,脸色有些不太正常起来。
看来阎王这日子,过得委实是太穷酸了点,纵使我这么个要来砸场子的,看见场子这般寒酸破败的模样,都有些于心不忍了起来。
“你们地府多少年没装修了?”我慈悲地瞟了一眼衣着也十分落魄的小鬼。
“我、我我……我们从、从没装、装修过……”
我默然无语半晌,很是慈悲地又抬头看了一眼仍旧斑驳的牌匾。很难想到声名赫赫的地狱居然破败到了如此地步,想来这层层剥削下来,地府这一层委实也就是个连油渣子都捞不到的底端。
怀着一两分的同情我拂了拂手勇猛地砸开了地府的大门,一阵土灰抖落之后,一张长达七八丈的黑漆漆的长桌在四周黑漆漆的环境里隐藏的极为隐晦。
还好左右各有俩穿着灰布衣衫其貌不扬的汉子镇守,“牛头”“马面”这?词正明晃晃的用白笔写在他俩的衣裳上。
“哟,何方神圣?”中间的阎王二愣子一般从抠脚丫子的状态中回身。
霎时间风云惊变,我还没来得及开口,阎王在看见门口碎石一地后面容一惊,直接从黑乎乎的桌子上蹦?了下来,包着一眼地泪光突击到我的面前。
无视我已有些呆滞地状态,用它抠过脚丫子的双手悲痛地执起了我的双手,声嘶力竭道:“这位大姐啊,我们地府上万年也批不下一笔扶贫贷款,数千年才被捐赠一套桌椅,这凡间年年月月给那些鬼魂烧的钱我们舍不得剥削一份,勤勤恳恳兢兢业业维持这地府的家业到了现在!一砖一瓦都宝贵的紧,你有话好好说啊,干嘛要先弄坏了咱的大门,俗话说打人不打脸,这打……”
“啪”清脆的一声响伴随着阎王戛然而止的废话,我拧了拧眉毛赏了阎王大叔一个清脆的嘴巴子,凶神恶煞地把阎王大叔一提,阴测测道:“我就打人脸了怎么样?”
“呜……这位大姐,欺负人不带这么欺负我,我家大业大带这么一伙人不容易,你有话好好说,我还要靠这张脸养家糊口……”阎王用他扣过脚丫子的手摸了一把自己黑乎乎的脸,抹出了几道白痕。
我一抖,一个恶心撒开自己的爪子,阎王噗通一声屁股着地落在地上。
“说,最近你们有没有登记一个叫了然的和尚?”
“我不负责这个,是咱总判官负责的,判官判官,有人找了。”阎王扭头往那黑漆漆的桌子处一喊,我这才发现,那中央居然还站着一个皮包骨头阴森又寂静的判官。
那判官踏着寂静的气氛向我走来,在黑暗的气氛里裂开嘴一笑,那表情让我瞬间犹如被蚂蚁爬满了肌肤一般,浑身不自在。
“说,了然在哪里。”我逼近那判官,尽量摆出比他更可怕的表情,那判官却始终笑容晦暗不明让我毛骨悚然。
那判官抬头目光极为诡异的看了我一眼,翻了翻手中的生死轮回簿,轻生道:“善行为正,已按其自愿送往奈何桥,轮回道。”
一但孟婆汤入喉轮回道封锁,了然再也不会是了然。我心中一紧,猛的抓住了玄奘的小手,转身就想前往轮回道截住了然。
玄奘却突然挺住,止住了我猛然回身的步伐,面容肃穆地对着我摇了摇头。
“姐姐施主,你为玄奘所做的玄奘感激在心,但这也是师傅的选择。”
说罢玄奘又走上前几步对着阎王郑重跪下清脆地磕了一个响头道:“玄奘不懂事,擅闯了地府,实为心急所致,错责全在玄奘一人。”
我眼眶一湿,忍住自己的泪光一把拖死玄奘,胡乱地揩了一把他有些悲痛地小脸,嘟囔道:“错什么错,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他们打不赢我是活该!”
“琉璃,这就是你不对了…”我正因玄奘的懂事感动的不能自已,阎王阴测的声音从我的耳边传来。
也许是我揩泪水揩的过分专注,我完全没注意到阎王那怪异的称呼,待我回过神来,竟发现我已被一阵诡异的黑暗笼罩。
那黑暗瞬间将我和玄奘劈开,我手上一道紫色的光圈瞬间光芒大盛法力四处冲撞。
m.pi.co 梨树文学
http://www.lishu123.com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