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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6章 暴风雨的前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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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鲁茜母亲也没走多远就悄悄地回来了,大门没关,她悄悄地进屋靠在门边听两人的谈话,当他听鲁茜跟已经那个了,站都站不稳,扶着墙蹲了下来,好半天才缓过来。不但鲁茜不知道怎样面对母亲,就是母亲现在也不知道怎样面对女儿了。她一个人悄悄地走出门,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



    养女儿就怕出这样的事,只是希望这事不要传回老家,要不然她真的没办法抬起头来做人,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事迟早会满城风雨。那唾沫星子,指背脊梁的手指头都是杀人的刀。养她这么大不容易呀!一泡屎一泡尿,不指望她报答什么,但起码平平安安地,风平浪静地长大送到婆家,夫妻恩爱,一生幸福。现在好了,成了千夫所指,万人唾骂。她往后怎么嫁人,嫁人过后又怎能指望丈夫对她好,平时还好,一吵架这阵年旧事就是现成的剑磨都不用磨明光逞亮,锋利无比,出鞘就要见血呀!这日子过都没法过,还谈什么幸福?可我把你生下来,不是要你在油锅上滚,刀尖上过啊!是希望你甜甜蜜蜜,快快乐乐地过一生。一辈子吃苦受罪地挨,当初还不如不生你。不知道她爸知道会怎么样,别看他平时待她象心肝宝贝,出了这事,那是往他脸上泼屎尿,等于是掘他鲁家的祖坟,他是很爱面子的人,做人做事滴水不漏,很少授人以柄。出了这事无异于在他心口上捅了一刀,要他的命呀!那他还不把鲁茜打个半死。埋怨,后悔,牢骚都晚了,得想法子啊!再坏,再不争气,那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呀!这个时候,人人都会弃你如敝屣,为娘的眼神稍露出一点鄙视,她将陷入万丈深渊,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可不说你就是纵容你,还以为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没了廉耻,更没法为人了。鲁茜啊!你让为娘的怎么办啊!轻不得,重不得,我看你还是不要上学了,回家吧,既然已经那样了,不如将错就错,和小马结婚,这样今后的日子就会轻松些,没有把柄落在别人手里。让小马跟你爸学做生意,挣个油盐钱,只要有个温饱,比一般人过得好一点,为娘的心就踏实了。



    我看只有这样了,可你爸那一关你又怎么过哟!



    人一但拿定主意心里也就轻松一点。转了一圈就回来了。



    鲁茜的姑妈想,既然已经挑明了,她这中间的角色该退场了,再多说已无益处,也就保持沉默等她母亲回来。鲁茜更不知道说什么,一团乱麻,大脑这个时候也罢工。从空气中,身体的各个部位发出的信息,让它的系统紊乱。只有****的屏幕了。看到母亲推门进来,鲁茜的头更低了,母亲挨着姑妈坐下,姑妈附在母亲的耳朵上把该说的都跟她说了,母亲只是点点头没有说话。



    又是一阵沉默。姑妈估计两母女有话说,出去悄悄拉上了门。鲁茜一直保持那种坐姿动也不动。



    母亲看着低着头的鲁茜蓬松的头发,走向窗子站了一会儿,又走回床沿坐下,来回好几趟,想着怎么开口。鲁茜的余光看到母亲脚步的移动,她看到那双脚渐渐地向她靠近,脚步在她的脚边停下,她还是不敢抬头。



    母亲的头出现在她的视线内,那蓬松的黑发里一根根白发排兵布阵,占山为王,绝不在同一个地方长出两根来,母亲还不到四十岁,却几多白发。由于父亲经常在外,家里的里里外外都是她一个人,而他们大了能帮上忙的时候大部份时间都在学校,回来一次那也是客,吃好喝好,偶尔去地里走走那也是图新鲜,做做样子,丢个种土豆在窝里,薅薅草,太阳一大就躲在桐子树下,想母亲经年累月,日晒夜露,那脸那手跟男人一样坚硬粗糙。她是为了他们而生。最大的愿望就是以他们为傲为荣,哥哥是做到了,而我却成了他们的耻辱。走的时候是乞丐,动不动就伸手,只是这个乞丐的脾气还大,动作慢了就会喝斥埋怨,母亲也只是怯色色地笑笑,有时候也发发牢骚,最多也就一句:养了个小祖宗。再想起哥的话,母亲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如果自己考不出去,往后也就找一个农村人嫁了,生儿育女,背太阳过河。象母亲还算嫁得好,最起码父亲还算能干,还能找点零用钱,不用紧巴巴地过日子,可田里地里家里都得她一肩挑,比一般的农村女更辛苦,真是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这种日子,这种生活鲁茜连想都不敢想。一想心就痛,身体打颤。此时,她忽然发现和小马的爱情是不是太盲目太幼稚了。该清醒了。



    母亲的粗糙的手掌硌得鲁茜的手有些瘮,母亲粗糙的手又移到鲁茜的脸,两只手捧起,鲁茜还是不敢看母亲,垂下了眼帘,母亲用两个大拇指揩掉鲁茜眼帘下残泪,重重地叹了口气。



    “茜,妈妈知道你心里很难受,很辛苦,很害怕。可已经这样了,就随它去吧!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事迟早会满城风雨。你要作好心理准备。我看还是不要上学了。回家帮妈妈做做饭洗洗衣服,收拾一下屋子。”鲁茜一听这话睁大眼睛,大声说“不”声音大得把两母女都吓了一大跳。那壶不开提那壶,鲁茜此时正想正害怕的生活马上就要她踏入,她能不激动嘛!



    “妈,不要,我要读书,我要考大学。外面的世界很大,我要走出去看看,长这么大我还没走出过县城。我可不想在那一亩三分地上打转转。”鲁茜说这话声音很大,连外面看电视的姑妈都扭头看了她房间的门一眼。



    “可你现在这样子还能读得下去吗!再说……”母亲其实想说万一有了怎么办。有时是你想它的时候它不来,不想它来的时候它偏偏中了,这就叫祸不单行,福不双降。老天从来都是好事不成双,祸事不单帮。它就这样奇怪的。



    “我现在的成绩也不是最后一名,最起码也是中等偏上,只要把心收一收,明年考大学还是有希望的。”停顿了一下,“妈,我真的不想生活在农村。读书是我唯一的出路。你不让我读书无异于判我死刑。”这个话母亲以前不知说了多少遍,要她努力读书,要鲤鱼跳龙门,不要背太阳过河。没有现实紧迫,还嫌母亲罗嗦,可一但失去希望,切肤之痛就上了身。农村一句话,只有火石落在脚背上才知道痛。



    “要不先休学一年,在家好好休息一下,再读再考也不迟。”鲁茜的妈来个缓兵之计。



    “休学一年什么都忘记了,连精神状态都没啦!等于一切都从头开始。事半功倍。不如一鼓作气。妈,你放心,只要我静下心来,来年考个大学不是什么问题。”



    “女儿,我最操心就是这个啊!我是过来人,青春男女一旦有了那个事呀!要控制自己的心就难了。就算你能控制,你也挡不住他的纠缠,就是你们能做到,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最终有一天这个事会传到你们学校,那时候众人的眼光就是千百万只箭,射得你千疮百孔,那唾沫星子就是炮弹,炸得你粉身碎骨,就是你能全身而退,那也是伤痕累累,你说你还能静得下心来读书吗?趁现在风声还没传到学校,你赶快走人,到时学校炸开锅你也听不见。嗯!”母亲说的这些鲁茜还没有切身感受,也就不置可否。



    “妈,他们说他们的,况且就你们几个知道,你们不说谁知道呀!”



    “我的女儿呢,青田坝百十口人加上方圆四围,就没有一个你们学校的人?我敢说就在下个星期你的名字在青城中学每个学生都会念一遍甚至几遍。人们就是拐几个弯都要来盯你几眼。说不定老师都会找你谈话,说不定会要你请我去学校。你好好想想吧!”鲁茜不做声了。



    鲁茜现在还不知道群众的力量是,他们是推动历史前进的车轮,也是盛夏的暴风雨,一泻千里的洪波,从高山滚下的巨石,谁敢站在她的对立面。它就会场把撕得粉身碎骨。鲁茜还不偿试过世俗的威力,道德的底线,要冲破它,撕开它,不脱几层皮,流几升血,那时做不到的,即使最终你胜利了,那也是伤痕累累,身心疲惫,回过头才发现自己原来争取和坚持的东西被时间揉躏地面目全飞。曾经以为弥足珍贵的理念成了一张狂草满面皱皱巴巴的纸。青春的纯洁被岁月的车轮溅起一身的泥浆,海阔天空的理想在暴风雨中折了翅膀。那曾经挥毫泼墨,豪气冲天的毛笔尖成了画戟,零散地抻出几根杂草张扬。太阳仍然东起西落,燕子在春天的屋檐下依旧忙碌,岁月在它们身上找不到痕迹,从未见过他们的老态龙钟的模样。而心已经起了一层又一层的茧,就是有心花怒放,那也看不见。再也没有漫无目的,再也不会心起涟漪,生命就是一张火车票,起点,终点。偶尔路途下车,那也是换乘另一张同颜色的硬纸。



    母女俩的房间整晚都亮着灯,半夜起来小解的姑丈看到后对着姑妈叽里咕噜一句又睡下。第二天母女俩又在屋里呆了一天,连吃饭都没出来,不明就里的志坚问母亲,挨了一顿抢白。到星期一母女俩也没商量出办法来。鲁茜还是去上学,一切都只能听天由命,顺其自然。等待她的将是一场暴风骤雨。



    鲁茜忐忑不安坐在教室里,恐惧着暴风骤雨的到来。一节课完了,走出教室到操场,并没有人多少人注意她,二节课完依然,那心也渐渐地安稳了一些。这一天终于过去了,所有的担心都是多余,回到镇上。母亲的心也是一天七上八下。第二天依然,一个礼拜过去了,太平无事,真是杞人忧天。大人就是心多,鲁茜想,母亲在镇上住了一个礼拜,这真是少有的现象,姑父心里直犯嘀咕,是不是两口子闹矛盾了,赌气呢,在她记忆中,鲁茜的妈从未在他家呆过一天,最多吃顿中饭就回去了。从来没在他家过个夜,虽然有些奇怪也不好意思问。鲁茜的妈从姑父的眼中看到了疑惑,这样住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老头子已经叫人带信给她,叫他早点回去,他在家有点招架不住了。但她的担心丝毫没有减少,她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到来。她无法预防应对,唯一能做的只有等待。还是等待。星期六的上午回家了。



    转眼元旦节到了,学校组织了一个诗歌朗读会,歌唱祖国。鲁茜照例是主持人。清水中学原先是一个地主的庄园,一个很大的四合院中间一个很大的天井,二层楼全是木板铺成,一楼成教室,二楼是教学楼,两边扩展二排教室,后面建了一排宿舍和食堂。



    那天全校师生集中在食堂庆祝元旦。鲁茜是当仁想让无法摆脱的主持人,她自己还有两个节目,一个是舞蹈“春”一个是诗歌朗颂,新时代。鲁茜本来是不想参加的,心情郁闷是一个因素,另一个因素是她不想再抛头露面了,她不想成为众人的焦点,也不想成为众人话语的中心,现在连别人看的眼神多了,她心里就会打鼓,是不是她们知道她的事,别人三五成群在一起聊天,她也会想是不是在议论她。虽然一直没有听到关于她的是非,她心里那根弦使终绷得紧紧的,也好,思念小马倒屈居了第二位,她忽然有一种幡然,她感觉最重要的东西现在竟然在一夜之间淡了,她有点明白了,人生你最关切什么,什么就是最重的,怪不得古人说饱暖思****,饥寒起盗心。当一个人基本的生活受到影响和威胁的时候,爱情当然就屈居第二,反之呢,当一个人大红大紫,曾经刻骨铭心的爱情也许会岌岌可危。她很庆幸自己终于可以暂时放下这一段感情。



    当班主任希望她再担起元旦诗会主持的重任的时候,还没等老师说完,她的头就已经摆了几个来回。她的拒绝让老师有些诧异。以前她是当仁不让,还主动争取,这次是怎么啦?是不是别人说他出风头爱表现打击她了,这次谦虚起来。



    “鲁茜,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这可是你的座右铭,这次怎么怯懦了。”老师用了一点激将法。



    “我不是怕别人说,而是转移了兴趣,我不感兴趣的事做了也做不好,搞砸了反而会给我造成负面影响。还不如不做,再加上我老是霸着这个位。挡住了别人表现和锻炼的机会,会遭人忌恨,你说是不是?老师。”



    “可现在找不到合适的人,这种场合不是锻炼的时候。你以为是买东西那么简单哪!一蹴而就。这需要时间去锻炼。说个实在话,大部分学生都是农村长大,性格多内向,不喜欢表现。更别说在众目睽睽之下,还流利地演讲。你就别给我摆架子了,你上也得上,不上也得上。还得给我准备两个节目。”



    没办法,鲁茜只有硬着头皮上了。也许没事呢,都这么长时间了。鲁茜抱着侥幸的心理。



    鲁茜本来就是个美人,再来点红装粉裹,那颜色动人心魄。站在台上,轻起朱唇,鹂音绕梁,浸人心脾。男生的头仰得高高的,矮一点那头左右摇摆地找缝隙。辛苦至极。女生们看一眼垂下眼帘再抬眼,有的干脆耷拉着眼皮看着自己手玩手。羡慕与忌妒交织。



    鲁茜一但站在台上,就完全融入到自己的角色。她有表演的天赋。看着鲁茜深情并茂朗颂,翩翩起舞。全场鸦雀无声。



    且说下面坐位中一个男生叫朱****的看着鲁茜不由得由衷地赞叹,天上的仙女也不过如此,如果她说她不是人间凡胎,而是精灵转世,我绝对相信。旁边的女生看着他直勾勾的眼神,眼睛直冒火,她名叫仁杏,跟青田坝山对山,隔一条沟。小马的故事她也有听说过,虽然她没见过鲁茜,也不知道鲁茜就在青风中学读书,但那个故事的狐狸精,坏女人的名字却叫鲁茜,莫非是她?坐在旁边的男生是他仰慕之人,此时她酸溜溜地说了一句,我看也是,狐狸修行最喜欢变美女,男生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那眼神是一种轻视,更让她受不了。旁边坐的也是个女生,也是一眼的忌妒之火,仁杏扭过头就把青田坝小马和鲁茜的事抖了出来。故意说得比较大声,让朱****也听得到。朱****聚精会神看表演没怎么听她们的谈话,但四周多是女生却把她们的谈话听到耳朵里去了。



    元旦假期很快过去,重新回到学校,鲁茜在台上表现不错,老师特别地表扬她,同学们也很折服。男生们极尽赞美之誊词,让鲁茜很受用。忘记了曾经的担心。让鲁茜奇怪的是三五成群的人谈论得正热乎,只要她一去马上就都闭了口,让鲁茜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但鲁茜也自己安慰自己,这种事以前也有,鲁茜的美貌才华,让很多人嫉妒,有时她也想和别人打成一片,很多人都不接受她,加上鲁茜性格虽豪放,家景不菲,人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能和鲁茜走到一起的人屈指可数,这种现象鲁茜也见怪不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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