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培公的时运不济暂且按下不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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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次日卯时方过,纳兰容若便早早换了一身白衣辞了母亲打马直奔绳匠胡同而去。一路上但见路人寥寥,店铺的活计们犹自揉着睡眼打着哈欠咕哝着打开门面。纳兰容若忽觉如此清晨便去打搅恩师,似也有失妥当。
“可眼见离日上三竿还有些时辰,这么许久的光景却又去何处落脚?”
纳兰容若正自沉思,悠地想起昨日与陆冰玹的相逢。心下已有了主意,嘴角也现出一丝笑意,忙振了振精神精神,扭转马头往广济寺而去。
广济古刹的门外,清晨的水珠犹自散发清冽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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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遮阳亭”侧的幽兰花正自含着昨夜的露水,一副娇艳欲滴的模样儿。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古人词句说尽了多少世人心事”,纳兰容若不禁暗叹。
直过了许久,却又懊悔起来:“昨日只知她有个官宦的义父、却未曾问明了她的住处。此时真是悔之晚矣。”
纳兰容若不禁伸着细长的手指抚了抚剃得修洁的额头沉思了起来:“却该上何处寻她呢?”
举目望了望亭檐欲滴的水珠,忽然一拍脑门暗骂道:“怎得把周培公这个奇才忘记了?他与陆冰玹是结义兄妹,只要寻着了他不就能知道陆冰玹的住处了吗?”
纳兰容若依稀记得那周培公便是寄宿在这广济寺里,思忖着忙举目张望:可那广济寺外却毫无人迹。(
琥珀之剑)只娇花绿草带着昨日的雨雾安静地落在山腰四处,挺秀的高山中央、广济寺的门口,却只有一个小沙弥正低头清扫着飘落四处的枝叶。咋看去,倒很是美极的一副画卷。
纳兰容若此时却不及多想,快步步上陡峭的石阶,远远便朝那小沙弥唤道:“小师傅,小师傅”。
那沙弥约莫七八岁光景,模样甚是俊秀,闻声停下扫帚望着纳兰容若道:“施主可是唤我?”
纳兰容若见他双瞳清澈、小嘴白齿、鼻尖处尚挂着几粒细细的汗珠,甚是可爱。不禁一笑,说道:“正是正是,在下有事要请教小师傅一番”。
那小沙弥合了双掌、微一躬身,却是一本正经地道:“我叫一心,施主请问便是”。(
完美世界)口齿竟是十分的清澈。
纳兰容若长长的秀眉一展,也学他模样合了双掌哈哈笑道:“哦,哈哈哈,原来是一心小师傅。在下想向师傅打探一位朋友。我那朋友名叫周昌,字培公,不知可是住在贵寺?”
一心恍然:“哦,原来是要寻周大哥。却是不巧,他今日早早便出门去了。我师傅要留他吃早饭也没留住,起身便走了,他说是要趁早去街市卖几幅字画换些银两来。”说罢竟嘟着嘴不住摇起头来。
纳兰容若听闻周培公不在,原有些失望。此时但见那沙弥的模样,不禁好奇,便随口问道:“怎得?周大哥的字画卖得不好?”
那沙弥听了,头更是摇得跟拨浪鼓一般,连连道:“不好,不好。(
灵域)他的那些字画不是花鸟鱼虫,也不是什么景秀山水,尽是一些小僧看不明白的线条。看他买了有好几个月了,也是没有卖出去。可偏他日日出门,硬是说要卖了字画换银两来抵他在寺里的房钱。”
言罢竟唉声叹息了起来。
纳兰容若不禁黯然,心知他是卖才不卖画,可世上有几人能识得他的才能、又有几人能买得起呢?怕只能是“学得满身艺,卖与帝王家”了。
思忖着,纳兰容若忙从怀中掏出银袋子递了过去:“在下与周大哥是莫逆之交。日下欠了他数十两银子,今日正是还债来的。来,既然周大哥不在,这边烦扰小师傅将此物转交与他,便说是容若留下的的便是。”
一心从没见过这许多银两,不禁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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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此时,忽然从庙门步出一名瘦弱的白须老僧来。只见老僧佝偻着骷髅一般的身子嗔道:“一心,大清早的你不好好清扫,又在这自言自语作甚?让执事瞧见了,便又要打骂于你了。”
一心忙迎了上去,正待解释。那老僧抬眼却已是瞧见了纳兰容若,一副十分吃惊的样子。不住打量起来,直过许久,方才油然叹了一声道:“施主贵客。来此进香?”
一心忙道:“错了,师傅,他是来寻周大哥的”。
那老僧“哦”了一声,可双眸却眨也不眨地盯视着纳兰容若。
纳兰容若见他浓密的白眉下,一双眼睛甚是沉静。咋一看像死灰一般,可仔细看去便会发现他的双眸中泛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神采,似乎暗藏着一股浓郁不露的精光。
被那双眸子盯视着,纳兰容若倒觉有些忐忑,只得合掌接着道:“大师莫要错怪了一心小师傅。在下纳兰容若,来此寻周昌周培公大哥的,多有叨扰之处还请见谅。”
那老僧依旧只是“哦”了一声,许久才悠然说道:“不叨扰不叨扰,贵客光临,荣幸之至,荣幸之至。只是周相公已然出门去了。施主若不嫌弃,可入内一坐。”
一心也忙上前道:“是啊施主,你不是有东西要给周大哥吗?住持和执事本来嫌他穷,不愿收留的。是我师傅偷偷将他留下。他便与我住在一个房中,你只管将物件放在榻上,他回来就瞧见了。”
纳兰容若一愣,忙躬身下拜:“大师心善。佛家常言因果姻缘之妙,大师常种此善因,必能得其善缘。在下在此替周大哥谢过了。”
那老僧却不以为意,摆手道:“我只是这广济寺的火工僧人,给寺僧们洗衣做菜罢了,怎敢受大师之称?施主唤我了尘便好。那周相公是龙游浅滩,自有贵人会扶持于他。我这又算得了甚么?”
纳兰容若心中一颤,暗赞此人眼光犀利,瞧人极准。原也愿趁此机会闲谈一番,但心中挂念着拜访徐元文一事,实在无心多留。便只得微一点头:“多谢了尘师傅多番照料我那周大哥,烦请大师将此物转交于他。在下身有要事在身,实在不便打扰,就此别过。改日闲暇时定来拜会。”
言罢将银袋子递交了过去,又朝一心点头一笑致意便转身飘然下山去了。
一心愣愣地瞧着纳兰容若远去的身影,只见陡峭的千阶石上一副白衣飘飘、清尘脱俗,在这古寺云雾间眨眼没了踪影,有如天仙入了凡尘。不禁叹赞:“这位公子,好是俊逸啊。”
了尘老和尚却沉默许久,方才叹道:“此乃富贵之人,却过于脱俗。若沾染些许世间俗气便好了..。哎..。”
一心却甚是不解:“不染俗气岂不更好?为何师傅哀叹?”
了尘拉起一心的手转入寺内,一边道:“在尘世却无尘世缘,岂不悲乎?如何长久?此人与那周施主均是不世出的贵人。只那周施主虽无俗骨,却有世俗气。可此人,既无俗骨,更俗气,来此尘世作甚?哎,还望日后有缘度化于他,保他长久。”
师徒二人无心嗟叹,却是“物外人看尘世外,想要多番度化;终难抵,那可煞的天定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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