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清晨总是拥有一年中最舒适的时候。(
绝品天医)
它带着夜间的清冽,却不冰冷。
当渐渐升起的红阳扫在身上,那种暖意融融,足以将身上所有的不安和烦恼融化得干干净净。
何况,清晨的美景犹如初长的少女。何况,这里是京师的西北之郊。何况,这里有京城最美的庄园——上庄。
上庄位于京师西北之郊,原称为榆河乡、或玉河乡,本是纳兰家先祖分封之地。可多年来,由于纳兰家族始终起落不定,只在纳兰容若的祖父尼迓韩时期小有经营,建了一处庄园,是为“新立庄”。(
火影之漩涡流云)
奈何尼迓韩英年早逝,留下三子纳兰明珠母子二人流落京师,饱受落魄之苦,庄园也便就此荒废。亏得明珠聪慧过人、读书又勤,竟以科举入仕,被康熙皇帝亲点为侍卫,自此开始了自己辉煌的仕途。这眼看就要没落的纳兰家族,也便在纳兰明珠手中重新振兴了起来。后来纳兰家更是将远房的妹妹嫁与康熙为妃,结为姻亲,明珠也成了堂堂的国舅。至此,纳兰一族可说荣贵早已不逊于先祖。
榆河乡毗邻翠湖,民风淳朴、风景秀丽。里面花园石桥相连,处处花木葱郁、山石叠翠,甚是秀美,因而有“北江南”之誉。
明珠发迹之后曾多次重临此处,将先父留下的“新立庄”与西侧“尚庄”连为一处,后因当地口音流转,成为“上庄”,因此得名。(
陛下,洗洗睡吧)
那徐元龙本是南方人,酷爱游历。每每有暇时,便会学王安石的骑驴东游,漫无目的地行于山川之中。却在这一日,徐元龙与文友游历巧至此处,甚喜榆河之秀雅。更兼它那神似江南的风光令徐元龙解了不少思乡情愫。于是多番打听,这才知道此处竟是纳兰明珠的祖传封地,不禁失望之极。却不愿就此甘心,便退而求其次在上庄之侧的翠湖之畔建了一草庐,名“茅斋”,以作静养读书之处。
近日纳兰明珠屡得升迁,朝中大小官员无不逢迎巴结,就连那国丈索额图都遣人送去礼物贺喜。徐元龙最是见不得那种谄媚的嘴脸,却又不能得罪权倾朝野的明珠,于是便上奏报病,早早地便离开了京师躲到此处读书垂钓为乐。(
天骄无双)
却在这日清晨,红阳方才刚刚升起,翠湖畔的高山上便出现了一个白衣少年。少年骑在一匹一人多高的光洁白马上,正眨着黑细的睫毛,眸间发出异样的光亮来。
待看那白马,却也高昂着头颅,呆呆地望着脚下的翠湖不停地发着“嘶..嘶..”的低鸣之音。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一路寻访徐元龙的纳兰容若。
纳兰容若在菜市口“慎文斋”处苦寻徐元龙无果,便快马出了德胜门。又往北行了大约二十余里,果然见了一处平原广野、翠树清湖依畔所在,思忖着就是父亲所说的“上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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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偌大的上庄,却又该上何处寻那徐元龙?”
纳兰容若眼见着马匹不住喘着粗气,想是方才从山上一路迂回婉转急行,此时也体力难支了。
纳兰容若抚了抚马鬓,便也不再急行,反而下得马来依着湖边漫步走去。
但见途中翠树荫荫。微风过处,清水涟漪,直至湖心,风光真个无限。
再看那翠湖对面,茂林花簇间、石桥亭宇隐约可见,群鸟争鸣声顺着湖水荡漾开去。清幽气弥漫直至天际,入水的白云也不禁为之沉寂下来。
就如走在诗画里一般,纳兰容若不禁越走越深、越走越痴,早忘了身处何处。
却在此时,一阵低吟般的箫声缓缓传来,箫声轻柔平顺,如多情的少女在对湖喃语,令人骨酥情迷。(
武破魔天)纳兰容若听着不禁呆立,静静地品味起来。待举目四下寻去,可偏那箫声过于低沉,犹如平地生生的,让人无从捉摸。
箫声经几婉转绵长,却悠然转高,变得轻灵快跃起来。又似那多情少女想起与情郎的快乐时光,轻快而羞涩、欲露还含。
直至此,纳兰容若方才循着箫声,远远地瞧见远处湖边隐约露出的一方亭尖。暗暗想那箫声便是从亭中传来。
纳兰容若不禁加快了步子牵马寻去。
却忽然从林中转出一个手持折扇的青衫男子来。男子年近三十,白面皓齿、长眉细目、挺鼻小嘴,十分的秀气。外加略翘的嘴角、修洁的胡须,更平添几分潇洒素洁。
纳兰容若仔细看去,只见他也正自遥望远处,循着亭中箫声缓步走了出来。却依旧做着侧耳倾听状,又过了许久竟自悠然吟了起来:“春去也,人在画楼东..人在花楼东..人在花楼东..”。至此竟嘎然而止,不住地以扇敲头皱眉沉思了起来。
纳兰容若知他吟的是“忆江南”的格调,但见他一副搜肠刮肚的模样甚是滑稽,便笑着随口接道:“春去也,人在花楼东。芳草绿黏天一角,落花红芹水三弓..嗯..好景共谁同?”
那青年闻声转头惊异地打量着他,不住咀嚼道:“芳草绿黏天一角?..芳草绿黏天一角..”
纳兰容若一笑,指了指顺湖而上、无边无垠的绿茵葱葱,确不是“绿黏天一角”的模样儿又是什么?
那青年不禁惊愕,却又自失地一笑,展合着扇面又道:“那‘落花红芹水三弓’呢?”
纳兰容若听罢也不言语,只抬手指了指翠湖边的红花落江,强忍着笑意。
那青年不禁哈哈大笑了起来,不住搓着手又问:“那..‘好景共谁同?’又作何解?”
纳兰容若至此方才狡猾一笑,却不指向其他,反用手指指了指青衫男子。
那男子又是错愕,手指着自己良久,方才恍然大笑道:“哦?哦,哈哈哈。在下李光地,公子才思敏捷,实在令人叹为观止啊。不知如何称呼?”
纳兰容若哈哈一笑,这才摆了摆白袍,稽首道:“在下纳兰性德,字容若。兄长唤我容若便好”。
二人均是才华横溢之人,只那李光地外秀中多了几分世俗和通达,一副巧舌如簧、八面玲珑的模样儿。纳兰容若却是才气纵横、不染世俗的煌煌天表。
二人相视一笑,正要再谈,却听箫声悠的又转而迟缓,几番悠扬间夹着细语吟唱。细细听去,只听一温婉的声音轻声吟道:
“枕函香,花径漏。
依约相逢,絮语黄昏后。
时节薄寒人病酒,刬地东风,彻夜梨花瘦”。
却是那日纳兰容若写与陆冰玹的词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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