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大街上,顾无言没有直接去找那个掌柜口中的城隍庙而是又回了一趟丞相府。
这些人今日为她惹怒了上官宜静,以上官宜静的气量绝对不会放过他们,苏白夙虽说是文官可好歹是个丞相,护这几个人还是绰绰有余。
但她却是不能再在这丞相府住下去了,不管是为了履行于重柔嘉的约定还是为了避免再次发生这样的戏码,她需要一个安身之所,至少在她待在大崇的这段时间内需要。
江楼当然是不二选择。
顾无言站在一座旧庙前。
这座庙一眼就可以看出香火不好,往来行人没几个,门庭冷清,就连庙门上挂的牌匾也积了厚厚一层灰,城隍庙三个本来烫金的大字也显得黯然无光。
顾无言站在门口,大门是开着的,可以看到里面中庭也是冷冷清清,中庭正中央放置着的香炉鼎上面只剩几根早已烧完的香,显然很久没人打理了。
看着这一切,顾无言踏进庙门,环视一圈才发现城隍爷像旁边有个人正坐在椅子上打瞌睡,脸上盖着本书,看不清长什么样子,看他一身的打扮,像是这里的庙祝。
顾无言轻手轻脚走过去,掀开那人脸上的书,不过很快她又盖了回去。
这是个什么世道,为何生活总是处处给她惊喜,前有姬怀,后有庙祝,如果这种俊男都来当庙祝的话,她想她很有必要质疑大崇的经济实力和百姓幸福指数。
手一下被人捉住,那本书也因为庙祝转醒动作而掉落在地,这人的五官毫无遮掩的展现在她面前。
剑眉英挺,本该是朗目如星但由于刚刚睡醒眼里还沾着湿蒙蒙的雾气,忽略掉那层不和谐的雾气,这人分明就是那些经典武侠小说里面的大侠形象,观之有一股正义之气扑面而来。
顾无言强忍着抱拳的冲动扶着那人的胳膊俯下身来,哀戚的看着那人道:“大哥,我……我要卖身。”
此时的顾无言早就收拾好了自己,身上穿着不知从哪儿弄来的破烂衣服,一蓬头发乱糟糟的,还适时的沾上了几片碎草屑,脸上乌漆抹黑,活脱脱一个流落街头的乞丐。
庙祝用那双还没有完全清醒的眼打量了顾无言好一会儿,才慢吞吞道:“姑娘,你这年纪太大了,我们只卖买童男女。”
年纪太大!年纪太大!年纪太大!
这句话一直回响,顾无言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闭上眼睛吸了一口气,按捺住在胸腔里翻滚跳跃咆哮的怒火:呼!本姑娘活了两世,还是第一次被人说年纪太大了,十七岁啊,老娘还未成年呢,怎么就不能算童女了?
那人没打算再管顾无言,伸手去捡掉在地上的书。
顾无言干脆连他另一只胳膊也按住,吸了吸鼻子,道:“大哥,你相信我,其实我只有十三岁,我长这么高是因为我从娘胎出来就比别的孩子大,长得比别人着急。打小吃的就多,家里的一份薄田一年的收成能让我吃光了,家里穷,家人养我到这么大已经非常不容易了,今年我又在长身体,家里人实在是养不起我,这才没办法把我赶出家门。”
说着顾无言用破烂的衣袖抹了抹眼,擦去并不存在的眼泪,又继续哭诉道:“我离家已经有几个月了,这几个月我没吃上过一顿饱饭,还经常被人追着打,巷子里一个乞丐爷爷说这儿只要买了身就能让我有口吃的。大哥,你就买了我吧!眼看着冬天要来了,你不买我,我就没有活路了。”
顾无言巴着那人的胳膊,楚楚可怜,可抹眼泪时偷偷看那人神色依旧没什么变化,一咬牙,心一狠。
顾无言站起身来,走向摆在正中间的香炉鼎,双手环抱大鼎,运足内力,鼎就这样被那双纤细的胳膊抱起来。
“大哥,我力气大,你买了绝对不亏。”
庙祝大哥此时有些不能消化眼前的场面,一个看起来十六七岁但自称十三岁的小姑娘搬起了庙中重达六七百斤的香炉鼎,小姑娘衣衫褴褛,面有菜色,一副长时间营养不良的样子,这种状态下能举鼎,那她精力旺盛的时候该做些什么?
庙祝大哥非常淡定的点了下头。
“砰!”
一声巨大的撞击响,金属的声音震得人耳朵都是麻的,地上的石板已经裂了。
顾无言被自己卖了,价钱是一两银子,据说这还是因为她力气大而给的高价钱。
接到那一两纹银的时候,顾无言真切的体会到了师傅当家的辛酸,小心地将银子放进了贴身的口袋,这可是她的卖身钱。
没有卖身契,更没有合同,有的只是一把小小的刀,刀身上刻着一座立在水中的楼,拔出的那一刻寒光慑人。
这是传说中的江楼?
可她卖的是人贩子啊?
“姑娘,现在你可以进江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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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言姑娘终于去到了她该去的地方,唔,庙祝大哥是谁咧?首推中,求收藏,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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