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从江雾中走出来的黑衣男子正是上次刺杀姬怀的刺客首领，那个被她作为文化遗产传承载体的悲催男人。
强忍住扒开他衣服检查的冲动，顾无言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扯了扯袖子，紧了紧腰带又提了提裤子，终于可以笑得阳光明媚，百花盛开了。
上野看了眼站在白沙上的少女，想着江碧落这次竟然让他来考核楼中人，本是想看他打的什么算盘，对要考核的人本没上心，可就这一眼便移不开视线了。
少女一身缁衣干净利落，墨发用一根绸带高高束起，没有闺阁少女的温婉，江风拂起她的衣袂，也带起几分飘然洒脱之感，只是这人怎么看起来有些眼熟呢？上野一向直觉灵敏记忆力过人，对于见过的人绝不会忘，可这人的脸分明没见过，熟悉的感觉却是从何而来？
“你便是应试之人？”他开口，目光却不曾移开过。
顾无言努力装作两人是第一次见面，十分热情道：“你就是左使啊！久仰大名啊呵呵！在下顾无言，以后说不定就是同事啦，还请左使大人手下留情呐！”
上野没理会她的胡言乱语，径直飞身落在沙洲周围的小丘上，江水流动，似乎马上就要把那点可怜的小丘淹没。
顾无言眼角抽抽，这是在炫轻功是吗？这就是在炫轻功吧！
“开始吧，在我手下过十招就算通过。”上野抽出手中的剑，摆开阵势。
顾无言也不遑多让，纵身跳到上野对面的沙丘上，无奈落脚地方太小，身子晃了几晃才稳住，最近没有小白的丛林搏斗体重蹭蹭往上飙，减肥果然是女人的终生大事啊！
上野看到她这幅样子却也没像岸上那些刺客一样露出嘲讽轻蔑的表情，反而严肃地盯着她看，这个少女给他的熟悉感让他有一种强烈的不安。
“拿出你的武器。”他镇定开口。
她偷笑，眉眼都弯成了新月，问他“真的要用武器吗？咱们只是考个核，真伤了人多不好，做不成同时咱们以后还可以做朋友嘛！”
他剑眉一拧，不耐烦道：“哪来这么多废话，看剑！”
她不躲不闪，真的只是在“看剑”，看他的剑穿过稀薄的水汽直刺她而来，偏偏嘴角的狡猾笑意不变。
上野的剑越来越近，只是瞬间就要到达她的心脏，突然顾无言身子往后一倒，以一个妖异的姿势站在小丘上，整个上身几乎与水面平行，生生在瞬间躲过这来势汹汹的一剑。
顾无言垂落的头发溅起几滴水，落在上野眼睑，湿凉中他睁大了眼，那个少女从袖中抽出的剑，青色的锋芒，古朴的剑身，他永远也不会忘记这把剑，因为它的主人。
顾无言回身、拔剑、站定，一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成，几乎是一眨眼两人就换了位置。在场的都是江楼高手，一般人看不到的细节在他们眼中当然清晰可见，可纵然杀伐多年，这少女的速度也实属罕见，众人不由都屏息凝神，期待这一场高手的对决。
顾无言执剑横在身前，看上野不断沉下去的脸，一挑眉，“第一招过。”
上野咬牙，就知道这个少女不是什么好东西，果然，可万万没想到，竟然是她，一想到那天晚上，他就觉得浑身发寒。
顾无言的武功让他不能有回忆的机会，挥剑斩向她的左肩，这次他可用了九成的力度，若她还能躲开，她的速度真的就不是人了。
可顾无言就是个人，这一剑气势十足，她躲不过，青色的锋芒在他们两人之间的水面轻轻一划，挑起一道水帘，她的身影顿时模糊。
上野一击不中，却也不恼，以手中之剑凝结溅起的水珠，几十把水剑凝在空中，蓄势待发。
顾无言看着直指自己的水剑墙，心里咯噔一下，这要都戳到身上了，她还不得成马蜂窝窝，看来这小伙子是真恨上自己了啊！
上野挥剑，数十道水剑齐齐向顾无言射出，看的众人呼吸都消失了，左使大人竟然还隐藏着这样的实力，可对一个小姑娘下这么重的手，不像左使的风格啊？
胜负要分了吗？
当然没有。
顾无言运青芒，手腕的速度快的让人看不见，挽起无数道剑花，虚幻的剑影在空中形成屏障，逼得水剑不得伤她分毫。
水珠飞溅，激起的声响吵醒了日上竿头还在睡觉的楼主大人，江碧落推开窗，正好看到这精彩的一幕，打了个哈欠，眯着眼倚在窗前，目光一直停留在楼下的两人身上，心里的小算盘拨的响亮，一两银子换这样一个人，这样一个人不出半年可为他换一千两有余，工钱在上野的那份里拨出来，谁叫他打不过人家。
“第二招过。”清亮自信的女声。
站在岸边的众人若不是习惯了喜怒不形于色几乎都要为这来路不明的少女喝彩了，这般功夫，天下间没有几个人是她的对手，胜任江楼一品绰绰有余。
接下来无论上野使出什么样的骇人招式，顾无言总是能刁钻的一一化解，虽不是每次都能接招，但胜在她剑法灵活多变，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只剩最后一招了，众人虽觉得以这姑娘的武功出任一品他们都心服口服，但最终到底能不能成功还是要看这最后一招她是否破的了。
电光火石间，众人只看见上野将长剑反握于后，同时右脚后跨一步，小小的动作却让他们睁大了眼睛，这个动作怎么会忘记，那正是左使独创破云决的起势，多少江湖高手都是死于这一招，难道这个姑娘今日也要死在这一招下了吗？
上野动作一出，顾无言便立刻从岸上众人的眼中察觉到了异常，师傅说过大巧藏于拙，最简单的动作有时也会是最致命的招式，就像小白，那只霸王每次都只那几个动作，但却每次都将她压得死死的，而此刻，她的敌人是江楼左使。
顾无言知道他肯定认出自己了，不然也不会对她下狠招，她不算天才，但好歹得算个人才，有人才却不用反而杀的人是傻瓜。
上几招都是侥幸，这次想蒙混过关没那么容易了，顾无言眯眼正思索着上野会怎么出招，忽然一道光束照晃过她眼睛，她下意识抬头，却看见江碧落正笑嘻嘻地站在楼上看她。
这个家伙，终于睡醒了吗？
不等她多看，上野已经攻了过来，千万道剑影划过她的眼前，分不清哪道才是真正的剑，眼花缭乱中也无法近得他身，顾无言被逼得连连后退，好在江楼沙洲附近水域有很多零星的小沙丘，有了落脚的地方她还不至于被逼着停在水面上，她轻功还没练到那个地步又怕水，没有落脚点无疑于找死。
可沙丘也是有限的，若再这样一味退下去，她迟早要泡在水里。
忽然，上野完美的剑势一阻，千万道剑影也淡了光芒，实剑若隐若现。
顾无言来不及细想原因，瞅准了他的空档便脱身隐入水雾中，下一刻出现便是在上野身后了，她的武功本来就倚仗速度，这下让她抓住了机会，哪里还会让上野有重新出招的机会。
青芒锋利无比，划过上野的后背，他身体一僵，又是这熟悉的凉意，后面被人控制，他已经意识到自己败了，下一刻一柄微微泛青的剑搁上了他的肩膀，随之而来的还有某个无耻少女的声音。
“咦？原来你还保留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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