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道圣旨,金光闪闪的驾临孙府之后,整个儿孙府上上下下都洋溢着非比寻常的喜气。
“怪不得这一大清早儿啊,就听见喜鹊在房上面不停的叫闹。原是咱们孙府的小姐被选进了皇宫呢。”阖府上下的杂役和丫鬟都这么说着,传着。
其实,对很多人而言,他们只知道皇上,是天边儿上的人。至于,入宫为妃意味着什么,他们不知道,也并不关心。只想着,选秀留了牌子,说到底都是尊容无限的事情,而且,主子们听着开心,自是少不了他们这些下人的赏钱。
孙府的两位秀女一同被宫里留了牌子,老夫人作为长辈,自然是欢喜的紧。
对于乌拉瓜尔佳·珠玛来说,孙烟萦非但被皇上选中,入了宫。而且,自己女儿的位份又高了孙烟于一等,这一点,终于让她这个正室,松了一口气。这等欢心舒畅让她,对于孙烟于也被封了答应的事情,便自动忽略了,不再多加理会。
乌拉瓜尔佳·珠玛回想起来,自己在孙府之中,以当家主母的身份,费心操持了这么多年,终究也不能让一个狐媚的姨娘抢了风头去。
酒席上总归是热热闹闹的觥筹交错,卢子婳从未见到舅父像今天这般,喝醉酒后侃侃而谈的样子,他当真是万分欢心的吧。
乌拉瓜尔佳·珠玛在舅父身边斟了一杯酒,又到老夫人跟前儿布了菜,还要顾着招呼府中的老老少少,又要张罗着众多仆从丫鬟,来来往往,忙的不亦乐乎。
魏姨娘倒是不如乌拉瓜尔佳·珠玛这般情绪外露,尽管孙烟萦入得宫中这样天大的喜事儿,她的话也并不多,只是嘴角一直微微的噙着笑,饭量也比以往大了些许。
最后,魏姨娘还破天荒头一次的,主动起身同老夫人敬了一杯酒。尽管乌拉瓜尔佳·珠玛对魏姨娘此举嗤之以鼻,老夫人还是笑着吃了这酒,也算是受了魏姨娘的孝心。
孙烟于能留在宫中,她,作为额娘的,终究还是高兴的吧,卢子婳想。
饶是魏姨娘心情不错,却也未在酒席上久留,这么多年的疏远,哪里是一时半会儿就能亲近的起来的?
卢子婳趁着魏姨娘退席之后,便也自己寻了个理由,蹓了出来。
自此,姐姐真的留在宫中了。那一道圣旨,就注定了她今后的路。
此时,见过了全家人欢心庆贺的样子,卢子婳也就颇为通透了,或许这就是姐姐的宿命。前面的路还有很长很长,虽然充满未知和漩涡,但是,是个好结果也不一定。她只是希望,表姐的日子能过的安然。
卢子婳在酒席上吃的极饱,出来院中想闲逛一下,却没想到孙铭翰跟在她后面也退了出来。
“咦,表哥,你怎生也出来了?”
孙铭翰笑着说:“我看阿玛今儿真真儿是高兴得很,喝的委实有些醉了,正拉着额娘说他年轻时候的趣事儿呢。没想到阿玛醉了酒,说起话来也是这般颠三倒四。我也听得不甚懂,见你离席了,便也出来透透气。”
卢子婳听了孙铭翰的抱怨,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哥哥,你这可是嫌弃舅父的意思?小心我这就回屋子里告状去。小心舅父罚你到书房抄书,嗯,什么兵法的,罚抄一百遍。”
“告状?今儿府中大喜,老夫人乐的合不拢嘴,阿玛和额娘啊,一心儿都被萦儿被封为常在的事情满心欢喜着。他们啊,哪里还有空来罚我抄书?你说说,你倒是还到哪里告我的状去?真是枉费我平日里有什么好吃的好玩儿的都记挂着你。到不知你也是个没良心的丫头。”
孙铭翰正和孙烟萦在院中聊着,有侍从过来找孙铭翰。
“奴才见过大爷。”
孙铭翰见到他,便问:“可是得着什么消息了?都打听到了?”
“是,大爷吩咐的,小的都打听到了。”
“你且快快说来与我。”
“那喇府上的被撂了牌子。”
卢子婳心中咯噔一声,“可是那喇文佳?”
“正是,但是被皇上和太皇太后亲自指了婚。”
孙铭翰听到那喇文佳被撂了牌子,稍稍松了口气,因着舒舒觉罗·子衍对那喇文佳的心思,若是未被皇上看中,反而是好事。
可是,紧接着听到那喇文佳被指婚的消息,又让孙铭翰刚刚放下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忙问道:“指给了哪一家?”
“指给了皇上的弟弟,爱新觉罗·常宁。”
孙铭翰瞬间心下凉了半截儿,脸色也不太好看。
卢子婳察觉出表哥的异样,询问,“哥哥,你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想到子衍···那喇文佳若是单单被撂了牌子倒也还好,终究有一天是能放出宫自行婚配的。可是,现如今,文佳被指了婚,竟然是,竟然是爱新觉罗·常宁。不知子衍那边已经得了信儿没有。”
卢子婳只能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口上却道:“哥哥莫要因为这件事情挂心了。从知道文佳姐姐参加选秀开始,子衍就理应是做好了一切准备的。单凭那喇文佳的才情相貌已是不能当一个宫女那样简单,更何况,还有那喇家的势力呢。退一万步讲,这个爱新觉罗·常宁虽说不是皇上一母同胞的弟弟,但是,坊间流传,他素来和皇上还有太皇太后十分亲近。封王封府,都是迟早的事情。如此想来,指婚给他对于文佳姐姐来说,未必是坏事,她的府中族人,定然也是欢心的。只是···只是···苦了子衍。”
“子婳,你所言甚是,你我也只能在见到子衍的时候,尽量开导他一下罢了。”
卢子婳又想起来一个人,问那侍从,“你可知道李若安的情况吗?”
那侍从摇了摇头,回道:“这倒是未曾留意过。”
孙铭翰知道卢子婳挂心自己的好朋友,只道:“李若安的情况我并未吩咐他去打探,你莫要着急,再去询问便是。”
卢子婳听表哥这么说,也只能点头答应,毕竟,选秀的结果今儿才下来,消息也没有那样快的。
“这次选秀有那一个府上的位份是最高的吗?”
“据奴才所知,是佟佳氏的位份最高,初初就被皇上封了贵人,当真是极为罕见的。”
孙铭翰和卢子婳相视一眼,定是佟佳芝兰无疑了,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往后的日子里,佟佳芝兰和孙烟萦都在宫中,抬头不见低头见。依着佟佳芝兰的性子,定然是不好相处的,偏偏又有一个贵人的身份傍身。卢子婳不由得有些担心。
“放心吧。”孙铭翰安慰卢子婳道:“虽说佟佳芝兰的位份在这届秀女当中是最高的,可是上面还有嫔,还有妃,不会让她太过任性妄为的。再者说,她心肠不坏,只是娇蛮任性了些。萦哥儿现如今行事也谨慎知道分寸,哪里就能和佟佳芝兰冲撞了?”
与此同时,佟佳芝兰在自己屋中,愤怒的将手中的茶杯用力贯在地上,瓷片四处迸飞,摔了个粉碎。阿玛和额娘怎么能够如此欺骗她?
丫鬟吓得站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摔了茶杯还不解气,佟佳芝兰用力将桌上的物件儿全部扔到地上,指着丫鬟的鼻子,道:“滚出去,全都给我滚出去。”
她明明同阿玛额娘说过的,她钟意的人是纳兰容若的,这一辈子,非卿不嫁,他们明明应承过的,为什么?为什么她欢欣雀跃的等待,到头来,是这样的一个结果呢?贵人?呵呵?可是,她从未想过入宫啊?若不是阿玛应承自己会请求太皇太后将自己指婚给纳兰容若,若不是额娘的允诺,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参加选秀的。这一切,不过是他们唬弄自己参加选秀的缓兵之计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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